第六章 蕭若的秘密

蕭家父子回到家中也不理眾人，都徑直回房了，惹得下人也是一陣猜疑。

發生了這樣的事，蕭昭怎麼能安寢，只是不停的在房中來回踱步，想到京中局勢，宰相大人與太子明爭暗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日子朝中為了楚國和武平的問題更是爭鬥尤甚，今天刺客闖進來，那馮公子馬上退到一旁不予理睬，那馮公子為人精明，斷不會落人口實，難道此番太子遇刺真是與宰相府有關？想到這裡，又想到今天太子和自己說的那番話，心裡更是冷汗連連。

蕭昭想到今日之事，疑點甚多，太子的反應也太過不同尋常，那位林學士向來與太子形影不離，今日宴會卻直到太子遇刺才姍姍來遲，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蹊蹺？蕭昭也不得不仔細思量了。

蕭昭怎麼想也是理不清頭緒，既然這樣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可胸中鬱結卻是難以消除，蕭昭隨手打開房門想在院中走走，卻見蕭欽房中依然點著燈，便信步走了過去。

蕭欽也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刺客之事雖然有些意外，倒不是自己感興趣的。蕭欽只是對父親在宴會上展露出的武藝心存疑問，又沒在宴會上見到蘇琪瑜，後來發生了刺客的事情，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這時候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蕭欽便聽到了父親的聲音：「欽兒，睡了嗎？」

蕭欽翻身下床，將門打開。蕭昭面色深沉，父子兩相對坐了下來。蕭昭正欲開口，見蕭欽滿臉不安，心知今日之事讓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震驚不小，微微嘆了口氣，對蕭欽柔聲道：「欽兒，今日之事讓你受驚了。」

「爹爹，你的武功很強么？」蕭欽早已不是從前的十三歲的孩子了，自己又沒什麼事，又怎麼會受驚至斯，心裡只是惦記著父親的武藝罷了。

蕭昭明顯愣了一愣，想不到蕭欽的不安竟會是這事，心想自己以前不是和欽兒談過么，那時他根本提不起興趣，或許是年紀太小不記得了吧。答道：「欽兒，我的武藝本事蕭家家傳，你三叔也是會的，談不上高深，只作防身之用。當年，你也不肯學，怎麼，現在想學了么？」蕭昭以為蕭欽是見了今日之事認識到這武學之功用了，心裡也頗感欣慰。

「那時我年紀小，現在我想學了。」蕭欽心中略感失望，這武功果然不怎麼樣，不過學了總比沒學好。蕭欽本想問問父親那蘇琪瑜是何人，可又想蘇琪瑜不過是個少年公子罷了，父親想必也不會認識，也就沒說出口。

「恩，既是如此，我回頭給你三叔說聲。既是蕭家子弟，文武雙全方稱得上俊傑。」

「欽兒，為父明日便要回京赴任，京中波雲詭譎，局勢很不明朗。其中複雜之處你現在也不能體會，太子今日對你說的話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等到時機成熟，我自會接你來京。今天太晚了，你早點歇著吧。」

送走了父親，蕭欽想到死去的那人，想到姐姐蕭若，想到父母，想到蘇琪瑜，又回想起前世種種，越想越睡不著，如此一直到後半夜才昏昏入睡。

第二天，蕭欽一直睡到晌午方才醒來。這古代洗漱的方式蕭欽一直到現在都沒很好的適應，蕭欽房中沒有丫頭服侍，雖然打水之類的粗活倒是有下人伺候，可梳洗還是靠自己了，雖是輕車熟路，卻仍花了不少時間。蕭欽剛梳洗完畢，就聽外面一陣喧嘩。

出得房來，管家便叫住了蕭欽說是聖旨到了讓蕭欽去前院接旨。蕭欽忙朝前院走去，一到前院就見一個錦衣華服太監站在院中，蕭昭已是拜伏在地，那太監見到蕭欽出來，大聲宣道：「聖旨下，蕭昭接旨。」蕭欽沒聽到自己的名字，不過想這規矩自己也該是要下拜了，忙拜伏在父親身側。

蕭欽見是給父親的旨意，也沒在意，心理想著心事，耳邊尖細的聲音一句也沒聽進去。不一會，忽然感覺耳邊沒有聲音了，忙抬頭一看，只見那太監似乎在瞪著自己，斜眼瞧了瞧父親，見蕭昭不斷的打眼色。那太監咳了一聲，又宣道：「聖旨下，蕭欽接旨。」

「草民接旨。」蕭欽這才緩過來，意識到剛才傳旨太監可能已經說過一次了，自己剛才沒聽見，難怪那太監這種眼神。輪到給自己的旨意，蕭欽倒認真聽著。

「門下，天下之本……特賜進士及第，承奉郎、殿中侍御史內供奉、充宣州節度掌書記，賜緋銀魚袋，欽此。」

蕭欽對於聖旨中間那些虛文修飾不明就裡，對自己的功名官職倒是聽得真切，那麼長長一串，宣州節度掌書記才是自己的實際官職，當然了太子已經許諾不用自己到任，蕭欽也不會去討那個麻煩。不過自今日始自己也算是朝廷命官了，心理也十分高興。

接完聖旨，蕭昭招呼傳旨太監進偏廳休息，吩咐蕭欽等著。不一會，蕭昭出來招呼蕭欽來到書房，蕭昭一臉嚴肅，對蕭欽道：「太子殿下囑咐我早日回京，我今日入夜便要啟程，我本欲明哲保身，現在看來也是不能了，這禮部侍郎雖不好做，只是為將來計，我少不得要儘力周旋。」

「爹爹出任禮部侍郎了么？」蕭欽心道蕭昭之前不過是個禮部郎中，這會怎麼變成侍郎了。其實是蕭欽剛才沒有聽到聖旨方才由此一問，蕭昭正式方才升任禮部侍郎的。

「是的，京城局勢雖然嚴峻，我為官多年卻也不懼，只是欽兒你在家好好讀書，那習武之事，非一昔之功，也不要太過操切，只是你要記住，在家切莫惹事。你娘還有話對你說，你去你娘房中請安吧。」

蕭家今日雙喜臨門，闔府歡慶，只是那傳旨太監尚未離開，倒也不好放肆，饒是如此，蕭府上下仍是一片忙碌，蕭業夫婦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蕭欽走過蕭若房前，見房門緊閉，也不知蕭若在不在裡面，自己徑直來到蕭夫人房中。

蕭夫人正端坐在桌前，卻是正等著蕭欽，蕭欽忙向母親請過安。蕭夫人讓蕭欽坐在身前凳上，十分莊重的對蕭欽說道：「欽兒，我今日便要隨你父親回京，這次回來，看你與以前大不一樣，成熟了許多，我們母子下次相見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有些事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自從蕭夫人回府，蕭欽從未見過母親這般神色，正不知有什麼大事，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蕭夫人看出蕭欽的緊張，柔聲道：「欽兒，我今日喚你來，不是要責怪你，只是這件事非比尋常，你必須認真對待，切不可當成兒戲。」

蕭欽應了一聲。蕭夫人看著面前的愛子，已經是生得面如冠玉，英俊挺拔，哪裡還小孩子的模樣，心中憐愛更甚。緩緩說道：「欽兒，你覺得若兒對你怎樣？」

「姐姐對我很好。」蕭欽答道，只是心裡卻是不明白母親為何有此一問。

「若兒雖然沒說，可我知道你這幾年讓她受氣不少，不過若兒對你卻是從不抱怨，在我面前也是一個勁的誇你，對你是百般回護。」

蕭欽心中叫苦不迭，這哪裡是我對姐姐不好，我怎麼捨得么？明明是那個死去的人的過錯，不過這話卻不能說出口。

「你應該知道你還有一位大伯吧？」

「孩兒知道，只是我幾次問叔父，他都閉口不言。」

「恩，你叔父也是為你好，怕你年紀小不能分辨是非。現在你已經是做官的人了，是時候告訴你了。」蕭夫人口裡雖說要告訴，可沉吟了許久，卻沒開口。蕭欽看母親神色甚是為難，也不好開口詢問。

蕭夫人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你大伯當年因為一點家事和你父親，叔父鬧了不快，離家出走至今已快十三年了，那時候你尚在襁褓之中，還不能記事，若兒也不到兩歲。」

頓了頓接著道：「若兒是你大伯在你出世不久從外面抱回的，你大伯當時對我們說這女娃生辰八字和你相合，正是佳偶天成，將來能助你光耀蕭家門楣。」

聽到這，蕭欽抬頭問道：「大伯會看相么？」

蕭夫人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又迅即冷靜下來：「那倒不是，你大伯說是請高人看過，我們也是不信的，你尚在襁褓，若兒也年幼，這種命理之事如何信得。我們只是看若兒生得可人，才交由你叔父養育。」

「大伯可是因為這件事離家出走的？」

「不是的，你大伯的事另有緣由，現在還不到你知道的時候，你就不要多問了。」

「那娘可知道姐姐的身世？」

「這個你大伯倒是沒說，不過若兒有一塊玉佩是她來時就有的，若是有緣，以後或許能清楚。」

「哦」蕭欽應了一聲，又低下了頭。

蕭夫人見蕭欽不說話，以為蕭欽不信。只好又說了句：「若兒的身世等你們成親之後你可以去好好訪查，有玉佩在能找到若兒家人也不一定。」

「您說什麼？成親以後？娘不是說不信命理之事么？」蕭欽心裡都樂開了花，想剛剛重生醒來那會看到蕭若就喜歡得不行，總想看到她，只是知道她是自己的姐姐也就不好意思總是黏著了。現在母親這麼說，蕭欽倒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沒說信，只是後來看這你們慢慢長大，若兒這孩子著實讓人喜歡，又生得一副好相貌，這些年來，我見她對你比對自己還要好幾分。就是這幾年分開了，你嬸嬸也時常來信，講到若兒也是十分憐愛，恨不得是自己親生。你和若兒在一起，我心裡也是很滿意的。這是我和你父親決定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不能負了若兒。」蕭夫人見蕭欽這麼問，以為他不願意，忙把話說得滿滿的。

蕭欽忽然想到什麼，又問：「姐姐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事？」

「若兒來的時候快兩歲了，雖然既不清楚，卻還是有些記憶的，年前你嬸嬸來信說若兒問了這事，我就讓你嬸嬸告訴若兒了。」

蕭欽想到蕭若面對自己時那種扭捏的神態，原來她早就知道了，難怪每次見我都臉紅，想到這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親近這位「姐姐」了，蕭欽心裡偷偷直笑。

「我和你父親回京后，你在家要好好讀書，少出去惹事，等你十五歲滿，就讓你和若兒成婚。我知道，你還沒有見過外面的花花世界，家裡就有個人管著你不甘心，這一點你倒是跟你父親當年一個德行，我不管你以後怎麼樣，若兒都是你的正妻，你不能負了她。你也不小了，該有自己的使喚丫頭了，我回頭讓你嬸嬸幫你物色一個伶俐懂事的。」

蕭欽心想母親連這話都說出來了，跟父親一個德行，那父親當年豈不是…得找個時間問問父親。其實蕭欽聽到蕭若是自己的妻子，正滿心歡喜哪裡有什麼不甘，不過聽母親這麼說倒也不錯，這以後娶妻納妾都有了尚方寶劍了。母親還說要送自己使喚丫頭，這下就不用自己洗漱了。

蕭夫人又囑咐了些瑣事，說是累了就讓蕭欽出來了。

一出來，蕭欽笑容滿面朝回走去。路過蕭若房間時，見蕭若的房門虛掩著，一閃身溜了進去反手把房門關好。

蕭欽看前面沒人，蕭若應該是在裡間，輕輕的走了進去，正想捉弄一番。沒想到剛一進裡屋，蕭若正好抬頭，看見蕭欽進屋，口中道：「欽弟，你躡手躡腳的做什麼？」

蕭欽見蕭若在在床邊，一手拿著針線，一首拿著綳框，不知在綉些什麼。蕭若見蕭欽滿面含笑獃獃的看著自己，微微一惱，又想到剛才聽到蕭欽過去應該是去蕭夫人房中了，這會是回來了，蕭若想起了什麼，霎時滿面羞紅，低下頭期期的問道：「你可是從二伯母房中回來，伯母都告訴你了么？」

「恩，你還叫伯母么？」蕭欽回過神來調笑道。

蕭若放下陣線，強作鎮定：「我們不是還沒…我還是你姐姐。」

「你當然是我姐姐了，就是以後也永遠是我的姐姐。」

「你……你……」蕭若眼中一酸，都快滴下淚來。

蕭欽見蕭若這般模樣，意識到說錯話了，忙走上前來拉住蕭若的手，蕭若想抽出手來卻沒有掙出也就任由蕭欽拉著。蕭欽坐在床邊柔聲勸慰：「好姐姐，你不要多想，娘說等我十五歲了我們就成親，我要你做我的姐姐，你就要永遠陪著我，我定不負你。」說完，想起從前的蕭欽沒少惹姐姐生氣，心中不忍，怔怔的看著蕭若。

蕭若見弟弟這般模樣，似乎不是取笑自己，心裡一甜，臉上又攀上紅暈，嘴上卻說：「我哪裡多想了。」

蕭欽見姐姐嬌羞的情態，心疼不已，伸手把蕭若攬入懷中，這一次蕭若沒有掙扎任蕭欽摟著自己，心中又是一陣甜蜜。

蕭欽軟玉溫香入懷，卻是沒有一絲慾念，蕭欽是打心底喜歡這位「姐姐」，想起剛剛醒來時姐姐那句撩人心弦的話，輕輕的在蕭若耳邊說了句：「我可是都改了。」懷中蕭若的身子顫了一顫。

剛入夜，蕭家人一起吃過晚飯，蕭昭夫婦囑咐了幾句便啟程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