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分道揚鑣

第二十章 分道揚鑣

這番眾人興高采烈,開懷暢飲,卻聽有人報來:「董卓暴屍於市,有一人伏其屍而大哭。」

王允聽此言,登時大怒。「董賊伏誅,百姓莫不拍手稱快,是誰如此大膽,竟敢為國賊哭?」說著,大喊道:「武士何在?將國賊同黨擒來問罪。」

須臾,便見武士擒一老者到。眾人一看,都相顧駭然,大驚失色,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侍中蔡邕。

王允也極為詫異,蔡邕早年以言事見重,進而受到宦官讒害,避禍海濱,依太山羊氏十餘年,董卓亂國,數次請他入朝為官,他才從東海返回。況且蔡邕平日潔身自好,自視甚高,今日如何會對亡國奸臣惋惜?乃責問道:「董卓,國之大賊,殺害主上,殘害眾臣,是以人神共憤。君是王臣,世受漢恩,國主危難之時尚不見倒戈叛賊,如今董卓受天誅,奈何痛惜?難道汝不思國恩,有意從國賊而去?」

那蔡邕卻對王允說道:「邕雖不才,亦知國家大義,豈肯背離國家而向董卓?只是邕多受董卓看重,得以返回朝堂,今日見其身死,略有感慨,不覺為之一哭,不想驚動諸公,還望諸公見諒。」

王允正殺董卓,心頭意滿自得,蔡邕如此卻讓其大大掃興,想了想,不如欲殺人以儆效尤,乃大呼武士,意欲將蔡邕拉出斬首。

蔡邕連忙跪地求饒:「邕自知罪大,只求能黥首刖足,保全性命,以作漢史,將功贖罪,則是邕之大幸。」

眾人也趕忙紛紛求情。蔡邕雖平日自視甚高,然而卻也是先朝名臣,若如此被殺,則朝廷顏面有損,況且蔡邕才學甚高,編纂漢史已有經年,現在被殺則是大大可惜了。

周元看蔡邕蓬頭垢面,王允卻是洋洋得意,自以為大權在握,正是肅清賊臣一黨之時,趾高氣揚,不免有些反感,乃向前說道:「蔡伯喈曠世逸才,若能續成漢史,誠為國家盛事,且其素日孝行卓著,若突然殺之,恐失人望,司徒大人可三思啊。」

誰料王允竟看都不看周元一看,冷哼了一聲說道:「昔日孝武皇帝不殺司馬遷,后使司馬遷作史,遂致謗書流於後世。方今國運衰微,朝政錯亂,主上年幼,不可令佞臣執筆於幼主左右,使吾等以及後輩蒙其訕議。蔡邕為賊臣哭,大逆不道,當斬。」

眾臣紛紛跪下求饒,王允卻絲毫不為所動,喝令武士將蔡邕拉出。一時之間,士大夫盡為流涕。蔡邕哭董卓,固有不是,然而王允殺蔡邕,卻更過了。周元嘆了口氣,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善人,,國之紀也;製作,國之典也。滅紀廢典,其能久乎!」是啊,自古擁有仁善之心的人是國家的楷模,流傳百世的史書是國家的經典,王允此舉,有暴政的傾向,國家難以長久啊。想到史上王允的作為,周元心裡一陣陰霾。

看眾人垂頭喪氣,王允卻得意洋洋,周元覺得自己應該提醒一下他,免得日後他被李傕郭汜兵臨城下,丟了性命。周元上前問道:「司徒大人,董賊既已伏誅,人心不穩,我等還需防備西涼賊寇的反擊。李傕郭汜牛輔等人在弘農甘陝一代布有重兵,若他們合力西向,長安恐怕難守,此時不如恩威並重,廣布人心,如此才能長治久安啊。」

「你是在怪我殘暴?」

「周元不敢。」

「哼,國家大事,我自由分寸,不必你來費心了。」王允訓斥了兩句周元,轉身便向內廷走去。

周元碰了一鼻子灰,不免有些懊惱。他看著王允的背影,惡狠狠的想到:剛剛剿除董卓就開始狂妄起來,王允你早晚也沒有好下場。

第二日朝堂議事。所有長安王公大臣以及董卓囚禁的老臣都來參加,而周元也因平叛有勤王之功,列於末席。

董卓既除,王允、士孫端、呂布三人功勞最大。而王允一躍成為群臣首領,喜氣洋洋。

「董賊殘暴,禍害忠良,如今司徒大人、尚書僕射士孫大人並呂布將軍剿滅奸臣,定鼎乾坤。而如今弘農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四人逃居陝西,遣使長安請降,不知司徒大人意下如何?」有一老成持重的大臣問道。

王允站在朝堂上,便是董卓以前所站得位置。聽到有人奏道西涼舊將請降,看了一眼年少的天子,問道:「西涼諸將為非作歹久矣,允本意皆殺之。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不料那少年天子道:「殺戮過重,恐傷天和。不如只追首惡,從者皆赦免。王司徒可否?」

「非也。亂世用重典。如今董卓方死,正是一舉清查其餘黨之機。允以為,不如將他們都宣為叛賊,號令諸軍剿殺。」

話音剛落,整個朝堂上嗡嗡一片。董卓當年進洛陽,只有三千虎士,而如今,各地卻擁有幾十萬上下的人馬,如果將他們都定為叛賊,恐怕要起大亂。況且,如果這樣,勢必激得賊寇齊心,長安內尚且不安定,若有大敵來侵,國家前途,未可知啊。

周元見群臣都持懷疑態度,自以為王允能虛心接受不同的意見,又站出來道:「臣洛陽令周元有奏。」天子看了眼王允,見他沒有反對意思,就脆生生地說:「奏。」

「臣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源不深而望流之遠,根不固而求木之長,德不厚而思國之安,臣雖下愚,知其不可,而況於明哲乎?人君當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將崇極天之峻,永保無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德不處其厚,情不勝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也。」停頓了一下,周元又說道:「方今董卓伏誅,形勢稍稍安定,而國家經濟崩壞,根本動搖。臣以為升上應厚遇賓客,折節賢人,安定民心,撫慰甲士。不應大起兵戈,使四方民心動蕩,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國家又限於動蕩……」

「住口!」周元正說得頭頭是道,卻猛然見前方飛來一笏板,抬起頭看,王允正氣勢洶洶地瞪著自己。「周元,不過一小小偏將軍,念你忠義,招你前來勤王討賊。不想爾等竟然如此大言不慚,豈不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此國家大事,何須你來指手畫腳?竟膽敢妖言惑眾,蠱惑人心,來人,拖出去下獄!」說罷,喝令武士將周元轟出朝堂。

「住手!」天子見王允得意忘形,不免有越俎代庖之意,乃出口道,眾人皆趕忙跪下。「周將軍雖言語有失,但不忘忠貞為國,其心可嘉。況且數有功勞,不如將功贖罪,令其反會洛陽,鎮守司隸。王司徒以為如何?」

王允心雖不平,卻也無奈:「僅遵聖上意。」

周元卻內心極為憤慨,此次奉王允密令,自己興沖沖而來,沒想到到最後撈不到任何好處,卻還被當庭訓斥一番,可真是能同困苦,難共富貴啊。只是王允如此狂妄自大,怕是要逼反董卓舊部,可惜自己無能為力,也只能護住自己的地盤。想到此處,他恨恨地對許渾說:「許渾,整備隊伍,我們回洛陽去!」

許渾不解,剛剛到長安不過一天,還沒有和任何人交手,就要回洛陽了,還不如兩年前那次來洛陽待的時間長。許渾想問一問,但看見周元那張陰沉的臉,就又縮回了腦袋。

途徑洛陽東城,只見有甲士正在抄檢一戶人家,裡面哭喊一片。周元聽得心煩,給許渾使了個眼色,許渾便前去查探,才得知是前侍中蔡邕的家,蔡邕被殺后,王允猶不解恨,下令將其家產充公。可憐蔡邕勞累半生,家無餘財,只有書簡半屋,各色樂器半屋,讓這些人抄了去,只恨明珠投暗。

周元見王允行徑如此,心裡更是氣憤,一揮手讓人圍住了蔡府。領頭的人一看來勢不妙,謙卑的跑上前來問:「我等奉司徒大人之命搜查董賊餘黨,不知將軍有何指示?」

周元更是不耐,口中喝到:「蔡大人生前清廉無比,兩袖清風,豈容你等宵小作祟!趕緊把人都撤出來,晚了小心你的腦袋!」

那人面露難色,本來抄家是個挺有油水的活兒,如今卻碰上這麼個煞星,真是倒霉。這猶豫的半檔兒,就見許渾率領兵士將裡面翻箱倒櫃的武士都哄了出來,那人無奈,只得灰溜溜的回報王允,又落了頓訓斥。

卻說周元隨手之勞,卻是蔡府一家上下的恩澤。只見一年輕女子走出來福道:「將軍大恩,闔府上下莫不感激涕零。只府中無男子,小姐不便出謝,且如今家無餘財,無甚可謝將軍。若將軍不嫌棄,府中這焦尾琴與柯亭笛便送予將軍,還望將軍笑納。」

周元看了看這兩樣傳世之寶,自己卻不擅長奏樂,只好推辭。那丫鬟卻道:「將軍若不收,小姐恐要責怪,且今日之事在將軍看來是舉手之勞,而於蔡府則是生命攸關,難道蔡府上下性命竟不如這兩件死物?且寶物留在府中早晚會被抄去,不如送予將軍,也算緣分。」

周元見這丫鬟如此能說,心情好了大半,笑道:「你這姑娘倒伶牙俐齒,好罷,我便收下這兩件寶貝。替我謝過你家小姐。」

「芸兒不敢居功,此皆是小姐所教,芸兒在此代小姐謝過將軍。」說罷,那姑娘笑著回了府。

「蔡琰的丫鬟?呵呵,還挺有意思。」周元笑了笑,上馬重新往東而去。

「周哥,那丫鬟不錯啊。」卻見許渾腆著臉上來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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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無限美人憑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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