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慈悲刀法

古般若一邊趕路一邊練功，如此又枯燥地走了兩個時辰，時至正午時分，此時本應該是炊煙裊裊，家家升灶做午飯的時候，但在這荒山野嶺之間卻沒有一絲人氣，除了潺潺的流水聲和一些不知名的鳥叫蟲鳴聲，這山間竟死一般的沉寂……

「吼……」一聲充滿憤怒的咆哮震徹整個山谷，有些飛鳥甚至被嚇得四散逃開，古般若的坐騎也是驚惶不安，不肯前進。

下得馬來，古般若將馬兒栓在了道旁的小樹上，尋著聲音的源頭而去。

不多時，一副慘烈的情景出現在眼前，前面凌空弔橋上三個看似獵戶的彪形大漢手持鋼叉，正與一頭大黑熊對峙著。地上還躺著兩個滿身血跡的大漢，正吃痛得呻吟不已。此刻古般若已瞭然於心，這黑熊定然是衡山橋那隻為虎作倀、禍害鄉里的畜生了。當下豪氣陡生，定要除去這畜生，免得它再繼續危害路人。

古般若再仔細地打量了這黑熊之後，饒是在在動物園見過一些，但眼前這隻放大版的喜馬拉雅熊卻也讓他暗暗心驚。見它身高一丈五尺有餘，體態健碩豐盈，柱子般粗細的四肢更是讓人感受到力量的恐懼，尤其是它那雙肥大的熊掌上鑲嵌著的猶如鋼匕般的利爪，讓人不寒而慄。

這畜生雖然沒有花俏的攻擊方式，但卻力量奇大，三個獵戶已然是強弩之末，沒有了招架之功。卻在這時，一個矯捷的身影猛的一閃，身著青紗長衫的古般若已經飄到幾人面前，為他們擋去了大熊致命的一擊。

大熊怒吼一聲，一掌拍來。古般若從腰間抽出血紅色的長刀，刀刃一翻，已將黑熊這一掌切了下來！

大熊吃痛不已，一聲憤怒的嘶吼，奮起餘力猛地撲了過來。古般若不敢小覬，等到大熊離身前一尺余，棄刀雙掌齊出，運足真氣，使出第六層般若掌力，擊在大熊腹部，竟將重達四五百斤的黑熊打飛出去！只聽得一聲悶響，大熊已然與山壁撞在了一起，隨即悶哼一聲，便已氣絕身亡。

旁邊的三名獵戶見有人來相救，自是驚喜不已，再又看到精妙的刀法時，已經認定了古般若是武林中人。這時一名獵戶走上前來問道：「請問英雄尊姓大名？」

「在下古般若。」

這名獵戶道：「我叫何升，和他們幾個都是偏南鄉的獵戶，被這大熊害慘了。感謝英雄除此大害，贈與大俠一物，有它護身可保大俠平安。」

片刻之後，何升從包袱中捧著一個木匣子出來，打開木匣子，從裡面取出一件銀灰色甲胄，色澤雖然略顯單調，但單調之中卻隱隱透露著某種未知的神秘感。何升道：「大俠，此乃佛心甲，乃是以烏金摻雜秘銀所造，據說後來又經佛門高僧加持無上佛法，常人穿在身上，亦可刀矢不進，今為感謝大俠對偏南人民的恩德，便將佛心甲贈與英雄。」

過衡山橋打敗大熊后獲得佛心甲，是每一個玩家都幾乎耳熟能詳的，問題是有沒有足夠的功力，不是二流以上高手便沒有把握。這佛心甲是遊戲中頂級物品——神州六器之「靈罡不滅」里的部件，「靈罡不滅」共有七件：地藏頂、佛心甲、琉璃舍利子、懺罡掌、四象靴、搜邪墜、須彌天罡鏡，幾乎每件都和佛門有著莫大的關係。

有了佛心甲，就有了護身符。古般若告別獵戶，繼續北上寧波天童寺。

這日古般若來到寧波太白山下。天童寺位於太白山麓，依山而建，號稱「東南佛國」，是禪宗五山中的第二山，極是雄偉。古般若見四周茂竹修林，清溪石磴，景緻清雅秀麗，甚是高興。

這時寺中有鐘聲響起。遠遠聽來，鐘聲繚繞，餘音裊裊不絕，如在白雲間穿行。

進得寺來，香火併不鼎盛。這時一個白眉老僧迎了出來：「阿彌陀佛，偏遠小廟竟有貴客降臨，不知施主有何貴幹？」

這老和尚定然是這寺廟的住持心觀大師，相傳心觀大師以慈悲著稱，更從悲天憫人的佛法中領悟出一套刀法——慈悲刀法，武學上的造詣堪稱一絕。按遊戲手冊，該刀法基本攻擊力920，與普賢心經搭配，最高有5500的傷害值，也算不錯。

古般若謙遜地還了一禮道：「晚輩嵩山少林俗家弟子古般若，今日到貴寺，懇請大師指點一二。」

心觀大師道：「武功乃殺人利器，佛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又為何要習武呢？」

我道：「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故而學武，以便保家衛國。」

心觀大師道：「阿彌陀佛，施主知曉天下有多大么？又何必深陷俗世的泥沼之中呢？」

古般若道：「天下之大，晚輩深知。」

心觀大師道：「人生短暫如白駒過隙，世間萬物終歸化作塵土，施主又何以要執著於這諸般恩怨呢？」

古般若道：「以天地觀我，人生自是渺小，但我非天地，我便是我，人生至死數十載，無盡的日出與日落，即令獨處曠野，身顯如滄海一粟，亦確知自身的存在，要忘卻情仇恩怨，談何容易？」

心觀大師道：「阿彌陀佛，施主有此念，是以眼觀天地，非以天地觀本心。佛云：『三千大千世界』，同你我所在的天地有無數個，大清在此天地又佔有多大呢？施主卻以此為天下，那施主自身在此天地又有多大呢？」

古般若道：「自然微不足道。」

心觀大師道：「比若三千大千世界又如何？」

古般若道：「壯士馳騁沙場，實則如大海遨遊波瀾不驚。」

心觀大師道：「生死本不存在於三千大千世界，貪、嗔、痴三毒卻在每個世界永世輪迴，老僧就教你一套自創的慈悲刀法，這套刀法只制敵而不傷人，希望施主能參悟其中玄機，遠離貪、嗔、痴。」

當下又寒暄了一陣，心觀大師才將慈悲刀法傳授給古般若。由於古般若精通佛理，應答得當，心觀大師又贈與其一套懺罡掌。這懺罡掌與佛心甲一樣，乃神州六器之「靈罡不滅」七件套之一，也是頂級物品，類似神鵰里的小龍女用的那種金絲手套，是用金絲銀線再夾雜著部分天蠶絲絞織而成，質地相當高，可以保護手掌不被對方兵器傷害，戴著它就可以直接空手去抓別人的兵器了。而且，由於它做工精細，又輕又薄，戴在手上，不影響雙手的靈活性，拳掌指力的攻擊效果還會有所加成，古般若使用般若掌時正好用得上。否則，對掌時對方戒指上暗藏毒針，或掌心藏一支毒釘，那非吃大虧不可。

本來按遊戲手冊，在天童寺學到慈悲刀法后就任務結束。但古般若見天色尚早，於是又從腰間抽出那把血紅色的長刀，練起慈悲刀法來。

心觀大師一見此刀，突然臉色大變，問道：「施主此刀從何而來？」

「從藏邊偶得來。」

古般若撒了一個慌。實際此刀就是血刀老祖那把著名的血刀，汪嘯風擊敗血刀老祖后，水笙嫌此刀太過血腥，不準汪嘯風用此刀，逼汪嘯風將此刀和《血刀經》拍賣，汪嘯風無奈遵從。這血刀在江湖大大有名，加上《血刀經》，足可練成一流武功，故拍賣場面異常火爆，幾十萬玩家不斷競拍推高價格（因為以前從未有玩家象這樣拍賣過一流武功和裝備的，有人甚至懷疑汪嘯風腦子進水了。不過這是我們水凌波警官的主意，她對「管制刀具」有「職業過敏症」）。最後，有10名買家開出了最高50萬元的天價（這是封頂價格）。古般若幸運被揀中（當然網上拍賣是匿名的，天下無人得知）。

心觀大師聽得此刀從藏邊得來，臉色凝重，說道：「施主可有空閑？能否在小寺盤桓數日？」

古般若閑來無事，於是道：「甚好。」

「施主裡面請。」

進到最裡面，是小小一間靜室。心觀大師坐上禪床，說道：「請坐。」古般若在禪床一邊坐了，見兩人之間有張小几，几上小香爐中檀香青煙裊裊上升，對面壁上掛著一幅白描的寒山拾得圖，寥寥不多幾筆，卻畫得兩位高僧神采栩栩。

古般若見心觀大師如此鄭重，不由得心裡惴惴不安：難道這血刀真的不祥？

良久，只聽得心觀大師嘆道：「善哉！難道這三十年劫難真的不可避免么？」

古般若大吃一驚，顫聲道：「大師，什麼三十年劫難？」

心觀大師不答，卻道：「事主知否這血刀原為何人所有？」

古般若這點知識還是有的，說道：「據聞系西藏青教血刀門第四代教主血刀老祖所有，在下月前偶歷藏邊，聽得血刀老祖已被殺，並偶獲此刀。」

心觀大師微微一笑，似乎不信，道：「不管怎樣，施主得此刀，總算有緣。施主可知此刀真正來歷？」

古般若茫然道：「不知。」

「此刀與老衲還有些淵源。」

「啊？」古般若十分驚訝：「大師與這血刀……」

「施主有所不知，這血刀刀法，就是大悲刀法。」

「大悲刀法、大悲刀法……」古般若猛然醒悟：「大師的慈悲刀法……」

心觀大師點點頭。

古般若微一思索，搖頭道：「不對，大師傳我的慈悲刀法，與這血刀的刀法完全不同。」

心觀大師道：「老衲今日傳於施主的慈悲刀法，實則只有半套。」

「半套？」

「就是大慈刀法。」

古般若恍然大悟：「原來大師的慈悲刀法是兩套，分大慈刀法和大悲刀法！」

心觀道：「不錯。這裡面有個緣故，且聽老衲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