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保他一命

我一口喝了下去，一入口，那東西又酸又澀，還帶著點淡淡的騷臭味兒，嗆得我想吐，但我還是強忍著咽了下去，可一入嗓子，卻是涼森森一股涼意順進喉嚨里..感覺特舒服，整個人..好像瞬間有了精氣神兒！

「這..這是什麼東西？」我掙扎著說了句，老木匠咧嘴笑著，「放心，是好東西..對你只有好處，沒壞處！」

我點點頭，也知道老木匠不會害我，不過一轉念，我忽然想起了白天的事兒，忙是喊了句，「老爹，老太爺，不好了，我..我昨天見過那個女鬼了！」

一句話，老木匠不笑了，老爹也慢慢拉下了臉，我一愣，問了句，「怎麼了，你們倆這是..」

「我們都知道了！」老木匠點頭嘆了口氣，「娃子..是我大意了，是我對不住你，昨天要沒有那道符..你可就真回不來了！

「啊，什麼符？」我聽得一愣，老木匠望了一眼紅棺材，「就是昨晚那道..百無禁忌！」

一邊說著，老木匠起身朝紅棺材走去，老爹扶起我，也一步步跟了過去，一瞅那百無禁忌四個字，本來紋理清晰的四個字，現在竟模糊了許多，我驚得望向老木匠，老木匠朝我搖搖頭，「這道百無禁忌..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哎，我沒想到，在這道百無禁忌之下，她居然還能鬼魂出棺，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你的魂兒勾走了！」老木匠嘆了口氣，「看來，我還是低估她了！」

「不過你放心，經過昨晚一役，那道符篆到底還是傷了她，短時間內，她應該再掀不起什麼大浪了！」

我望著眼前的紅棺材，心頭不禁是一陣后怕，努力回想著昨天的一幕幕，奇怪的是，那些事兒竟有些模糊了，卻唯獨女鬼的那張臉..深深印在了我腦子裡！

倒不是咱精蟲上腦，貪圖美色啥的，實在是那張宛若天人的臉..也太驚艷了點！

一晃走神，我收回思緒，老木匠給我準備了點吃的，我狼吞虎咽的吃著，邊吃著，我問起了他昨晚的事兒！

「哎，老太爺，昨天你找那王秀娥..問了點什麼啊？」我這閑聊的一句話，老木匠一聽，卻變了臉色，我一下呆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兒，老木匠皺著眉頭，半晌才嘆了一口氣，「哎，我也沒問什麼，就是問了句..王喜年是怎麼回事！」

一說王喜年，我立馬來了精神，趕忙問道，「怎麼了，王喜年他怎麼了？」

老木匠瞅著我，「娃子，說句老實話，王喜年為禍鄉里，害死人家一門三口，你覺得他..該不該死？」

一句話我愣了下，但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老木匠搖頭笑了，「對，黃石口上下已經死了十餘口了，可到頭來..那個該死的人卻一直還活著！」

「娃子，他害死人家一門三口，你以為我把他送上門了..王秀娥還會放過他？」老木匠說著，一字一句戳進我心口裡，再回想王喜年帶頭鬧事兒的一幕幕，我忍不住一個冷顫，「老太爺，難道是有人...」

我一言未盡，老木匠卻已經點頭了，答案昭然若揭，那一晚..王喜年殘斷一臂，卻是有人保下了他的命，那個人..還能有誰？

我愣了一剎，扭頭望了眼紅棺材，「難道是..她！」

老木匠搖頭笑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嘿嘿..等等吧，先別那麼急著下定論呢！」

我點點頭，聽得出，老木匠這句話裡有話，但眼下這事兒..卻已經是再明白不過了，要說整個黃石口村子，能有手段保下王喜年的，除了這翻雲覆雨的鬼娘子外，我再想不出第二個人！

可老木匠為什麼說...我一時間想不透，也不敢再胡思亂想！

眼瞅著天色大亮了，我又聽見外面一陣吵鬧的聲，放眼一望，幾個人匆忙朝老祠堂涌了來，老木匠一瞅，臉色略變了下，但還是點點頭，起身說道，「哎，走吧，村子里..恐怕是又出事了！」

老木匠抬腳走出祠堂，我父子倆也跟了出去，一出門，幾個年輕人就對著老木匠喊，「程大爺，求您了，您..您快去看看吧，村裡的鄉親們..又犯病了？」

「什麼，又犯病了？」老木匠愣了下，但臉色並沒什麼驚訝，好像一早就料到了一般！

「我知道了，快帶路，咱趕緊去看看！」老木匠點頭道，又扭頭跟我倆吩咐了句，讓老爹留下看著紅棺材，帶上我過去幫忙！

我點頭緊跟上去，一路跟到一戶鄉親家，還沒進門，就瞅見門口圍了一群人，老木匠點頭示意了下，抬腳跟進了院里，可等我一打招呼，人們好像見了鬼似的，避恐不及的往後退！

我心裡咯噔一下，說實在的..我費心費力的來幫忙了，可人家卻避禍似的躲咱們，這擱誰心裡也不好受。不過，除了心涼，更多的卻是害怕，看眼下這趨勢，那王喜年的策反手段..恐怕還真見了成效！

哎，人心這東西，怎麼說...也說不清誰對誰錯！

人家不搭理，咱也不至於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我趕緊跟了進去，進屋一瞅，炕頭兒上躺了一溜，一個個是臉色發青，嘴唇發紫，一身的惡臭味，昏迷不醒，跟以前的並無兩樣，我瞅著納悶兒，老木匠明擺已經清除了水井裡的屍毒，眼下這群人..怎麼又會犯病？

老木匠冷著臉，但卻沒了以往的陰沉，他照例翻了翻幾人的眼皮子，又翻向嘴唇兒，可一翻那嘴唇兒，我眼看著..一個個竟咧出幾分獠牙，老木匠怔了下，那臉色立馬陰了下來！

「老太爺，這些人怎麼會...」我驚得一言未落，老木匠搖搖頭，「看來，事情比我想象的..要更糟得多啊！」

「老太爺，屍毒..不是已經被您破解了嗎？」我問道，老木匠嘆了口氣，「屍毒確實被咱破了，可人家..又加了一劑猛葯！」

「哎，這劑猛葯下的，不為要人命，卻只為要了人心！」老木匠搖頭嘆了口氣，我心頭一顫，好一個攻心計..步步緊逼，有老木匠在..確實要不了人命，可逼得人心惶惶，到頭來倒霉的..只能是我們父子倆！

這明擺著一記陽謀，卻逼得我們..無招可破！

老木匠嘆著氣，扭頭出了屋，到門口跟那群鄉親們嚷道，「鄉親們放心，沒什麼大不了的，村裡就這麼大點兒地方，水脈相連，也就是外流的水混進了井裡，一點餘毒..不值得大驚小怪！」

「以後大家在井裡打水，都燒熟煮沸了，為保萬一，我再給大家寫個方子，保證以後再不會有這種事！」老木匠朗聲說道！

一群人點頭複合，紛紛鬆了口氣，但也有不少人冷著臉，來回張望了幾眼，有人終於忍不住問道，「我說程大爺，您說..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是啊，咱們提心弔膽，擔驚受怕不說，如今..連個放心水都沒得喝了，這..這樣下去，鄉親們還怎麼活啊！」

「是啊，這要人命啊..這村裡沒法呆！」

一有人打頭兒，人群里立馬議論聲一片，場面一時間亂了起來。其實，我也理解，村子里接連鬧出人命，晚上擔驚受怕，睡不安穩不說，如今..連水都不放心了，這村子..也確實沒法待了！

事兒是如此，但話可不能這麼說，老木匠擺手道，「鄉親們，咱們眼前大多數人..都是生在這，長在這的，這村子再壞，再不好..也是生咱養咱的地兒！」

「但凡有個法子，有誰願意背井離鄉，跑出去逃難？」老木匠望著眾人，這幾句話也確實說到了人們心坎兒里，老木匠接著說道，「鄉親們，自那娘三沒了，這村子里七災八難經了不少，那大風大浪都過去了，眼下..這點兒小浪花兒還把咱打垮了？」

「今天，我這把老骨頭，就跟大家做了保，你們放寬了心，有我老頭子一口氣兒，咱黃石口村子就散不了！」

「人心齊，泰山移，只要大伙兒的心不散，咱少則三五天，多則七八天，這事兒..馬上就過去了！」

「好了，各位鄉親們，該幹啥幹啥去吧，餘下的事兒..就交給我了！」

老木匠一番言語，連說帶勸，好歹把村民們的恐慌壓了下去，但我瞅著那一個個村民，看我那眼神兒，卻是一點沒放鬆，怎麼說..那眼神兒里有驚有怕，但更多的卻是憤恨，就好像眼下這般田地，全是拜我所賜一般！

要說黃石口的災..我父子倆也確有責任，但事實上..我倆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為了一趟拆遷回鄉，平白無故的..差點丟了命不說，還惹得人人憤恨，你說..我們幹啥了？我們招誰惹誰了？

說是無奈，但也沒辦法，只能自認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