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華章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結局(一)
第六華章第二百三十八章大結局(一)梨錦眼前一亮:「此話當真?」
江應謀面帶慎重之色點頭:「當真。這事我只對你一人講了,你千萬要守住這個秘密。因為一旦泄露,那幾個炎氏之人都將難逃一死,你明白嗎?」
梨錦嘴角微微含著得意之笑,像小雞啄米似的點著腦袋:「公子您請放心,我一定誰也不告訴!不過公子,您說聯絡他們,您是不是有什麼法子可以聯絡他們?」
「對,我的確有法子可以聯絡他們。」
「是什麼法子?我的意思說,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我一定儘力,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了!」
「眼下我身邊就只有你,除了你,我還能相信誰呢?」
「公子……」梨錦害羞垂頭,流露出一副嬌羞嫵媚的模樣,「能聽到公子這麼說,我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你去取來紙筆。」
「是。」
梨錦取來紙筆,江應謀又問她要了她的白手絹,攤開手絹,信手在上面畫了一副小畫,然後對梨錦說道:「若得機會,將此畫悄悄拋於後院門外。他們看見,必然知道我被困其中,肯定會來找我的。到時候,咱們就有救了!」
梨錦雙手捧起那副小畫,瞧了幾眼,有些納悶地問道:「這畫是什麼意思?為何我有些看不明白?」
江應謀道:「這是我們炎氏的一種傳信方式,看似畫,但其中夾雜文字其中。一時半會兒我也跟你說不明白,待它墨跡干后,你小心藏著,咱們能不能活著離開這兒就靠這幅畫了。」
「原來如此,好,我知道了。只要一得機會,我便將畫扔出去。」
「辛苦你了。」
「公子哪裡的話,能為公子效力是梨錦之幸。對了,您方才受驚嚇又走了那麼多山路,您趕緊躺床上去好好歇著吧!」
「好。」
梨錦扶江應謀尚了床,沒過多久,江應謀便微酣漸起。梨錦收起那張小帕,移步床邊偷看了他一眼,見他睡得安穩,便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
那門剛剛合上,江應謀的雙眼便睜開了,略顯灰白的俊臉上劃過一抹狡笑……
天剛蒙蒙亮時,無畏就從小憩中蘇醒了過來。她和江塵弩小公子輪換著打瞌睡,因為要時刻注意樓上的動靜。昨晚,她聽得樓上動靜不小,甚至還有梨錦的尖叫聲,料到必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心內又急又火,卻又出不了這屋子,這讓她擔憂了大半夜。
「如何?樓上有什麼動靜?」一醒過來,無畏便問道。
「什麼動靜都沒有,」弩小公子打了哈欠道,「下半夜安安靜靜的,跟沒人似的。」
「沒人?難道你四叔已經被他們挪走了?」無畏擔心道。
「不會,」江塵接過話道,「昨晚輪到我盯梢的時候,我聽見樓上有腳步聲,還有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我想公子應該還在。」
「那昨晚那幫人在鬧騰什麼呢?還鬧騰了那麼一大會兒,難道是有人闖進來了?」
正說著,外面門上響起了開鎖的聲音,三人的神經立馬繃緊了。門被推開后,一股帶著晨霧的寒氣沖門而入,梨錦披著一件藕粉色的斗篷姿態高傲地邁了進來。
「睡得還好吧?」梨錦掃了這三人一眼。
「還行,就是昨晚有一陣子吵得很,是有人闖進這院子來刺殺你了嗎?」無畏隨口回道。
「哦,昨晚啊,呵呵呵呵……」梨錦抬起翹了蘭花指的右手,掩住嘴銀鈴般地笑了一陣,「昨晚確實有好玩的,你知道我們在玩什麼嗎?我和你家江公子在玩公子與婢女的遊戲呢!可惜你不在呀,你要在,一定會為我們拍手叫好的。」
「你跟他玩遊戲?你把他怎麼了?」
「別那麼緊張,我怎麼會把他怎麼樣?我那麼地喜歡他,我只會好好地保護他,又怎麼會傷害他?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我要你親眼看見我與他拜堂成婚,這話是算數的。」
「夠了,這些痴人說夢你還是留著晚上慢慢夢吧!說吧,你來幹什麼?」
「你說你這人脾氣還真不行,實在不知道江應謀是怎麼忍下你的,我想想都替他心疼呢!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家江公子在哪兒嗎?那我就告訴你,其實他就在這間小樓你,而且,」梨錦說得最得意之處,眉梢都挑了起來,「而且就跟你一上一下,在你房間的正上方就是他住的那間房,沒想到吧?」
沒想到?去你娘奶奶的,本公主早就知道了!
但是呢,為了配合一下你的情緒,也為了掩蓋本公主夫妻倆早已暗穿信號的事實,本公主就勉為其難地配你演一場吧!
「你說什麼?他就在這兒?」無畏公主的演技那也是杠杠的!那驚詫,那愕然,表演得十分以及格外貼切生動。
「呵呵呵呵……」又是一串長笑,「沒想到吧?你們一個在上一個在下,靠得是如此地近,彼此卻沒有發現,這好玩不好玩呢?這可是我為你們夫妻倆特意安排的。」
「我是不是得好好謝一謝你祖上三代呢?」無畏磨了磨她的小犬牙。
「那就不用了,你若真想謝我,不如好好地為我和江公子大婚高興高興,抑或是準備一份小心意,這樣就足夠了。」梨錦笑盈盈地顯擺著。
「好,我一定送你,送你一副棺材如何?」
「那一定得是雙人棺,我生要同江公子同床,死要同江公子同穴,無論生死,我們倆都不會分開的。知道嗎?江公子如今對我那是信任有佳,他還對我說,眼下身邊就只有我了,除了我之外,他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當我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真是快要暖化了……」梨錦捧著心回味道。
無畏丟了她一個白眼:「你少在這兒跟我顯擺,他是不知道你幹了些什麼,他要是知道……」
「他沒那個機會知道的,」梨錦輕輕地打斷了無畏的話,「我也不會讓他知道事情所有的真相。我只想好好保護他,讓他開開心心安安靜靜地過日子,不像你和魏竹馨那些女人,永遠都只會纏著他打擾他,給他添無盡無窮的煩惱。哦,對了,他還告訴了我一件事,那就是關於你們的。」
「我們?」
「他跟我說,你們來了這兒,並想伺機救走他,還說只要與你們聯絡上,就有機會逃出生天了。不信你看,他還讓我找機會把這件東西丟到後院門上去呢!」梨錦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了那張小帕,十分隨意地丟在了無畏面前的桌上,「這是他畫給你們的一張小圖,讓你們來救他的。不過我想應該沒什麼用了,你們自身都難保,還怎麼救他呢?」
無畏忙撿了起來,攤開仔細看了起來,先是一臉懵懂,跟著忽然睜圓了眼珠子,一副十分驚愕的表情。
梨錦很滿意她這個表情,微笑道:「是不是終於相信了?」
「怎麼會……」無畏盯著那張小帕自言自語道。
「呵呵呵呵……怎麼會?你所深愛的江公子怎麼會對我如此信任是吧?」梨錦越發地得意了,笑聲也更尖銳了,「林蒲心啊林蒲心,你根本不了解你的江公子。在這世上,只有我才是最了解最明白他的。好了,東西我送到了,我也不算失言,至於能不能去救他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一會兒你們會有朋友來訪,好好聊聊吧。」
一陣香風掃過,梨錦帶著她得意的笑容離開了。待她走遠后,弩小公子扯過那張小帕看了看,問道:「這到底畫的是什麼玩意兒啊?林蒲心你看懂了?這又是你跟四叔的什麼鬼暗號啊?」
「怎麼會……」無畏還眼神茫然地重複著這句話。
「別怎麼會了,林蒲心!」弩小公子大喊了一聲,「醒醒吧,想想該怎麼辦?」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無畏睜大了雙眼感觸道。
「什麼不可思議啊?四叔一定是被那個女人給騙了,所以才……」
「不是,」無畏舉起了一根手指,搖了搖,「不是你四叔被他給騙了,而是那女人被你四叔給騙了!」
「什麼?」江塵和弩小公子都愣了!
只見無畏收起了她那一臉驚愕的神色,抿嘴狡黠地笑了笑,轉身來悄聲道:「這張小帕上畫的根本不是什麼救助事項,而是關於這間小院的。「
「關於這間小院的?」
「根據你四叔畫的這副小畫,我可以知道呂通就是梨錦的人,魏氏那邊已經被克制住了,還有這前院後院總共有三十多個護衛,另外就是那女人的身份……我真的沒想到她居然會是那個人……」
「哪個人啊?我認識的嗎?」弩小公子忙問道。
無畏盯著弩小公子想了想:「你可能沒見過,但也有可能見過,不過你最好沒見過,不然你也會被嚇著的。」
「哎,你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閑話還是少說吧,咱們得想想怎麼突圍這院子了。那女人很瘋狂的,誰也不知道稍後她會幹出些什麼來。」
快到晌午時,這間房裡又來人了。原來梨錦口中所說的那個朋友就是魏竹馨。
再見到魏竹馨時也不過隔了一兩日,但給無畏的感覺卻像是隔了一年似的。她整個人都清瘦憔悴了。進了房間,她也悶悶地不說話,獨自坐在窗邊的竹榻上,望著外面發神。
弩小公子很不喜歡她,酸諷道:「這下傻了吧?這下不鬧騰了吧?整個魏氏都叫人給滅了,舒坦了吧?早知道幹什麼去了啊?鬧什麼鬧啊?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魏竹馨表情十分木訥,什麼也沒反駁。
弩小公子掃了她一眼,聳聳肩道:「這就叫成王敗寇,不過你們魏氏敗了連寇都做不了,回家做縮頭烏龜吧!」
魏竹馨還是沒說話,只是怔怔地望著窗外,臉上的表情格外悲涼憂傷。無畏走了過去,問她道:「山寨怎麼樣了?」
「全沒了……」
「殺光了?」
「沒有……」
「是完全被梨錦那個女人掌控了是嗎?」
「對……」
「你兒子呢?」
問到兒子,魏竹馨臉上的表情浮動了一下,那股憂鬱變得更深沉了。
「不會也被殺了吧?」無畏心緊了一下。
「沒有……」
「那還好,那還有得救。」
又沉默了片刻,魏竹馨轉過臉來,抬頭看了一眼無畏:「你還會救我兒子嗎?」
無畏聳聳肩:「我沒你那麼冷血,要是看見,我會救的。」
魏竹馨那滿布血絲的瞳孔里有水光輕輕地顫動了一下:「他還沒死,但他和稽昌一樣落在梨錦手裡……只是我爹……」
「梨錦把你爹殺了?」
「對……」魏竹馨埋頭下去,將臉藏在雙手之間抽泣了兩聲。
「唉,」無畏靠在牆上,抄手嘆氣道,「這結果你也應該料得到吧?其實逃出博陽之後,倘若你們魏氏找個地方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對了,齊玉眉呢?榮兒呢?」
「他們都在梨錦手裡,都還被困在山寨,只有我和我哥被帶了出來。」
「你哥還活著?」
「對。」
「梨錦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但應該是吧,」魏竹馨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憂鬱地望向窗外那叢漸漸枯黃的綠藤,「深秋已經到,這原本應該是一個屬於豐收的季節,但我們魏氏卻……一敗塗地……或許你說得對,倘或我們逃離博陽后找個地方安安分分地躲起來,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不甘心,你始終不甘心輸給了我,對嗎?」無畏看著她問道。
一抹苦澀的笑容劃過魏竹馨蒼白的面龐:「或許是吧,我怎麼能甘心呢?炎無畏死後,我原以為應謀哥哥就是我的了,但是卻又忽然殺出來一個你……可能真是我不甘心吧!」
「想不想聽個秘密?」無畏沖魏竹馨挑了挑眉頭。
「秘密?」
無畏稍微彎了彎腰,放輕了音量對魏竹馨道:「你真的知道我是誰嗎?其實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誰。」
魏竹馨眉心顰起:「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林蒲心嗎?」
無畏微微一笑,輕晃了晃腦袋:「錯,其實我不是林蒲心。」
「你不是林蒲心,那你是誰?」
「還記得嗎?」無畏與魏竹馨並肩坐下,一同望著窗外說道,「那些信,你寫來挑撥炎無畏和我家江公子的那些信?」
魏竹馨略帶感傷地點點頭:「記得,那些信我怎麼會忘?那是我失去應謀哥哥的開始。如果我沒寫那些信的話,或許應謀哥哥後來就不會那麼討厭我了。」
「我還記得你其中有一封信的信箋做得特別精美,是混雜了真正的桃花花瓣和桔花花瓣做成的花箋,雖然那些花瓣都已經失去原本絢爛的顏色,僅留下了點點斑黃,但看上去卻是那麼地古舊樸實,再加上你刻意地用花水浸泡過,上面殘留著淡淡的香氣,整張花箋給人的感覺很精美別緻,一看到就能讓人聯想到做花箋的人有多麼心靈手巧。」
「應謀哥哥告訴你的?」
「不,」無畏轉頭看著她,「是我親眼看見的。」
「親眼看見的?不太可能吧?那些東西應該一早就被毀了才對。」
「不錯,那些信在我和江應謀鬧翻了之後就被江應謀給燒了,一封都沒有留下。我所說的親眼看見是在此之前的某一日,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我到江應謀書房裡翻到的。」
「你?」魏竹馨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你怎麼會在應謀哥哥的書房裡翻到?你從前也在炎王宮嗎?」
「你還沒聽明白嗎?」無畏笑盈盈地看著她,「你忘了炎無畏和江應謀是怎麼鬧翻的嗎?正是因為炎無畏在焉蕊荷的誘導下發現了那些你們一早準備好的信,所以才鬧翻了的。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炎無畏。」
「這……這怎麼可能?」魏竹馨完全不信。
「那麼,咱們不如來好好回想一下那些信吧,」無畏又將目光轉向了窗外,含笑回憶道,「或許一封一封地回憶起來,你就能相信了。從哪一封開始說起呢?哦,我記起來了,裡面還有一封十分特別的,是你回憶你和江應謀在江氏族地旁那間小木樓里的事情,那應該是江應謀十三歲那年病得很厲害的時候的事情,你在信里說,你之前一直無法來探望他,所以就在府里後院捉了很多的螢火蟲來為他祈禱,因為你相信螢火蟲能通神……」
「你怎麼會知道?」魏竹馨再次詫異了。
「還有一封,你在裡面夾了一小口袋蒲公英的種子,那口袋是你親手縫的,淺藍色,袋面上的蒲公英是用藕粉色的線和白線綉成的。你在信里說,原變作一小粒蒲公英的種子飛到他身邊,落地生根,永遠地伴著他……」
「這不可能……」
「還有一封信,上面滴著五六滴淚珠,淚水沾在花箋上,乾枯后留下了一個皺巴巴的痕迹,你說那些淚痕就像你的心,在沒有他陪伴你的日日月月里,永遠都皺著的,無法舒展……」
「你……」
「其實真正的林蒲心對江應謀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是炎無畏,也只有炎無畏對他才有吸引力。你們總在問為何江應謀會選擇林蒲心這麼一個村姑,其實他選擇的不是林蒲心,是炎無畏,也就是我。」
「這怎麼可能?」魏竹馨眼中充滿了驚異之色。
無畏笑了笑:「最開始別說旁人,就是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還活著。不過無論如何,我的確還活著,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這簡直……簡直不可思議……」
「眼前還有另外一個不可思議的事情,說出來,你可能更為驚訝。」
「什麼事情?」
「你知道梨錦是誰嗎?」
「梨錦?她不是就是郁梨錦嗎?」
無畏笑著搖了搖頭:「不是。」
「那她是誰?」
「你附耳過來。」
魏竹馨湊近,無畏輕輕地在她耳邊吐了幾個字,她聽罷后,雙目瞪起,比剛才還愕然了。
「如何?是不是更為不可思議?」無畏問道。
「這……」魏竹馨呆愕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怎麼可能?梨錦怎麼可能是……誰告訴你的?」
「我家江公子。」
「你見著他了?」
「沒有,但我跟他有一套比較特別的傳信方式。」
「比較特別的傳信方式?」
「嗯,是我們倆還在上吟殿的時候,因為無聊才想出來的。」
「你……真的是炎無畏?」魏竹馨目不轉睛地看著無畏,那眼神彷彿很想把無畏從最裡面看到最外面似的。
「我的確是炎無畏,這也是為何我想方設法去到博陽,並且咬著你們魏氏不放,還救了齊玉眉的緣故。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炎無畏,這輩子江應謀是我的,你就不用不甘心了。」
魏竹馨獃獃地凝視了無畏好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地收回了目光,垂頭坐在那兒,顯得特別地黯然神傷。半晌,她忽然又開口了:「原來如此……原來一切早已註定……是我這個凡俗之人太看不明白,無法領會神的本意,所以才兜兜轉轉了這麼一大圈……你是炎無畏,那這件事就能說得通了。為何應謀哥哥一定要選你,這件事就可以說得通了……其實你就是炎無畏,他沒變過心,他由始至終愛的都是炎無畏,我所認識的那個應謀哥哥沒變,他是一如既往地專一的……」
」對,他沒變過,他是個對感情從一而終的男人。「
」那麼,竟是我讓他身處如此危險的地步的?那個人他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