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征戰，從這裡開始

這是一處小山谷，因此地少有人煙，往日里倒也可稱得上是鳥語花香、景色怡人。

只是今天好像有點不對，靠近山溪的那塊較為平整的空地上，平白多了些往日里最少見到的過客——人。瞧那人頭涌涌的模樣，怕不有數百之多。光是人多，也不稀奇，山裡的鳥獸也不是沒和人打過交道。但這批人，卻處處透露著古怪。一個個上跳下躥的，嘴裡還大聲的吆喝，手裡更是提著棍棒傢伙，不停的往同類身上招呼。這般動靜，別說鳥獸了，連溪里的游魚都不敢輕易冒頭。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類都那麼恐怖。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還有幾個人在忙碌著。一團篝火的上方，赫然架著一頭洗剝一凈的山豬。烈火的灸烤下，山豬吱吱的冒著油，不停的滴落在柴火上。那股香氣，隨風飄的老遠，生生勾的幾隻野狗眷戀著不肯離去，不住地繞著原地打著轉。

「停！」隨著一聲大喝，原先那幫生精火猛地人，一下子像被抽掉了筋骨一般，全都癱在了地上。一個個擺著千奇百怪，令人忍俊不住地造型。

「娘的，你們這幫小兔崽子，說了多少遍了。老子喊停的時候，不許隨便坐下，喊了解散才可以想幹啥幹啥。都他娘的給我起來，快點，都起來。」一個大漢在場邊暴跳著，聲音更是大的駭人。

「張教官，兄弟們……實在是累壞了，就讓我們歇會吧。」人群里，一個喏喏的聲音說道，卻不知道是誰。

「娘的，就你們知道累。老子還不是跟你們一樣，誰他娘的見我偷過懶嗎？」姓張的教官大聲地喝罵著。「莊主說的明白，只有把你們給練出來了，以後有事的時候，才可能保住你們的小命。你們當初怎麼說的？一個個胸脯拍得比老子都響。現在怎麼了？熊了？」

「教官，不是兄弟們怕苦。實在是……這樣個練法，是個人都受不住。」人群里又有聲音傳出。

「哪個兔崽子？站出來，讓老子看看！」張教官暴喝。

人群里沒人敢搭腔。開玩笑，這個時候搭腔，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呵呵，張成，讓我來吧。」就在張教官就要翻臉發飈的當口，谷口的方向，傳來了一個聲音。

「莊主，莊主來了。」人群一陣騷動。

張教官回頭一看，可不是，小道上施施然漫步行來的一行人，打頭的不是莊主又是誰人。

「小的見過莊主。」教官和身邊有限的幾個沒倒下的人，連忙過來拱手施禮。

「免禮，免禮。張成啊，這段時日，辛苦你們了。」石方連忙擺手。

「稟莊主，辛苦什麼的，小的並未覺得，只是這幫小子……哎，小的只怕有負莊主所託。」張教官邊回話，邊不住地搖頭，一臉的羞愧。

「呵呵，言重了，言重了。雖然這些日子我沒上這來，可你張教官大名，這小小的山谷可是藏不住的。早有人回報於我，我們張教官可是成績斐然吶！」石方也是一樣的搖著頭，可不同的是，臉上滿是笑意。

這時，地上那些個橫躺豎卧的人，都掙扎著站了起來。畢竟莊主駕臨，再沒個體統，那是不成的。

石方看著眼前一張張滿是疲憊的人臉，心裡有些不忍。誰也說不清楚，不久的將來，這些人當中，能有幾個人還能呼吸、說話……征戰之中，傷亡是無法避免的，即使自己拼盡全力，仍然沒有把握保證人員會減員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是不停的加大他們的訓練量，希望到時能起到一點作用。

「來，都過來。坐下，大家都坐下。」石方招呼著人們在自己身邊聚攏來，旋即自己盤膝坐在了地上，算是做了一個榜樣。

人群有些慌亂，畢竟莊主還是和自己這些下人的差別不是一點半點的。先是有一兩個猶猶豫豫的坐下了，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席地而坐，莊主不是已經坐下了嗎。再說，已經有人坐下了，也沒見莊主有什麼反應。只是所有坐下的人，都不自覺地努力挺直了自己的身體。

「這些日子，大傢伙辛苦了。」一直等到所有的人都坐下了，石方方才開口。「我知道，這般的操練，很多兄弟覺得太累，太辛苦了。也許還有人會懷疑，老是這樣練來練去的，到底有什麼用。我說的對嗎？」石方和悅的問道，語氣一點也沒有不滿的意思。

沒人回答他的話，倒是張教官咕噥了一句：「你們這幫小兔崽子，莊主問話，怎麼一個個的都不吭聲啦？平日里怎麼不見你們這班乖巧。」

石方微微一笑，繼續和顏悅色地說：「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今天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為什麼這樣操練你們的。」說著，緩緩環顧了眼前的一圈人眾。

「離此不遠的梁山上，如今聚集了大批強人。這，我想應該有人聽說過。但你們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後，那伙強人就會來攻打我們祝、扈、李三庄。我探得消息，不敢怠慢，因此才作了這般決定。」

石方的話聲剛落，人群就亂了起來。是啊，強人啊！誰不害怕？而且莊主得了確切消息，會來攻打自己山莊，不慌亂那才奇怪。

「知道為什麼裝里那麼些人，單挑了你們來操練嗎？」石方接著又問。

還是沒人回話，或許他們也想知道答案。

「原因只有一個：你們都是精壯！」石方說的很乾脆，乾脆的讓人無法接受。

「莊裡的庄丁有一千餘人，可稱得上精壯的，也就你們這三百餘人。賊人攻來的時候，難道指望那些叔伯爺爺的上陣殺敵？還是指望莊裡的那些婦人婆娘、稚齡童子？」

四周鴉雀無聲，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

「我探得賊人會來，卻不知他們何時會來，只知時日不會太久。山莊平日里沒經歷過這般陣仗，你們覺得靠我們的庄丁能擋住梁山的賊人嗎？我跟你們說吧，不可能！」

人群一陣絲絲抽冷氣的聲音，漸漸有些哄亂起來。

「怎麼？怕了嗎？」石方暴跳起來喝到。

「但凡是個人，有誰不怕死？沒有！人人都怕死，我也怕死，比你們誰都怕！但我不能退，絕不能！」

「為什麼？因為這裡是我們的家園！」

「我們的家人，我們的親朋好友，我們所有的一切都在這！」

「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被掠劫？自己的親人被凌辱？自己所有的一切毀於一旦？」石方大聲地嘶吼著。

「不！決不！」人群涌動中，越來越多的人跟著跳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大聲地咆哮著。

「所以，我才會讓人這般操練你們。」看著眾人的情緒都高漲了起來，石方這才說出原因。

「自我得知梁山強人的確實消息，我就做好了征戰的準備。你們，就是我最大的憑仗！和強人的爭鬥，就從這裡，從你們操練的小山谷開始！」

「你們這些日子，練的都是氣力。因為不知道強人什麼時候會來，所以也不能很正規的操練你們。不過，無論什麼戰場，氣力大些的人，總不會太過於吃虧。至少，萬一打不過，逃跑也是需要氣力的。」

迎著石方這番話的，是一陣轟然的喧笑。

「呵呵，好了，都別笑了。我今日來，還有一件事。我要在你們中間挑一些人，另有重任。小兔崽子，笑什麼笑，你以為是什麼好事啊。」石方笑罵著，接著，臉色一整。「我要選人，組一支小隊，我會把他們練成我們扈家莊最精銳的戰士。當然，入選的人，平日里的待遇也會和一般庄丁不同。」

看著周圍一片興奮得目光，石方趕緊補充道：「先別急著高興，話，我可說在前頭，這支小隊的訓練量會遠遠的超過你們現在，是你們想象不到的。因此，我只要最好的人選。選人的辦法也很簡單，比試。」說著，停了一下，看了看眾人的反應。

「今天你們累了一天了，明早，比試正式開始。你們操練的所有拳腳、器械都要比試。對了，如果你們中有誰身懷別人所不能的絕技的，明天也一併給我亮亮，也許我會免了他的比試，直接調他入選。」

「張成。」石方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在眼前晃動著，不時的傳出壓抑著的興奮叫聲，微微一笑，轉頭喚著張教頭。

「莊主有什麼吩咐？」張成趕緊過來答話。

「這些時日，你都跟這些小子日夜廝混在在一起。有沒有發現幾個不錯的人選？給我舉薦一二？」

「莊主，這邊請。」張成掃了一眼還在紛亂中的人群，沒有直接回答，沖著石方做了個去一邊的手勢。

張成所掃的那一眼，落在了石方的眼裡。老石暗想：「這小子，還挺細心的。嗯，當初選他，還真是選對了。」

一幫人簇擁著石方去了一邊。而場內的喧鬧也漸漸平息了下來。原因嘛，當然是開飯了啦。

遠處，那幾隻饞嘴的野狗，打轉打的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