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
紀彥均頭抵在樹身上站了很久,抬起頭時,額頭上印了小片麻印,他直直望著「紀彥均」三個字。
良久後轉身回了縣城。
回到縣城就生病了。
梁文華趕緊找來醫生,問:「先生,我兒子咋了?」
醫生說:「沒事兒,就是感冒發燒而已,年輕人身體底子好,沒事兒,別擔心,我開點葯,吃了就行。」
梁文華鬆了一口氣,把醫生送出小院子,謝了又謝。
醫生納罕地說:「一個發燒而已,不要擔心的。」
梁文華小聲說:「咋不擔心,萬一聞青把病氣過在我兒子身上咋辦?」
「聞青?」醫生問。
「沒事兒,沒事兒。」梁文華擺著手:「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醫生也只好離開,臨走前說一句:「別迷信,只要不是傳染病,都不害別人的。」
「是是是。」梁文華說。
醫生剛一走,梁文華撇了撇嘴,正巧遇到紀寧芝從外面回來,旁邊跟著剛子。
「嬸兒。」剛子喊。
梁文華應著。
「媽,哥咋樣了?」紀寧芝問。
「燒著呢,去水灣村看了一趟聞青就燒著了。」梁文華不高興地說。
剛子開口說:「我去看看。」然後走進了小院子。
紀寧芝則說:「媽,聞青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
「我現在才知道她多好。」
「好什麼好?」梁文華不高興聽到。
「她高考考了我們南州市全市第二,她的逢青發達之後,她默默資助不少貧困生,前段時間許多人去墓地看她,電視、報紙、電台都有說,我們學校也開大會悼念。」紀寧芝說,
「那又怎麼樣?」梁文華問。
「胃癌不傳染人,聞青也不是咱們從前想的那樣,你不要哥有個什麼問題都怪聞青。」
「我不怪她怪誰,你看你哥現在過的什麼日子,你去你哥房裡聽聽看看,他不管是生病不生病,每天晚上都喊聞青幾百遍。」梁文華說:「你說這是為啥?」
「哥他喜歡聞青。」
「聞青活著的時候不花枝招展的,你哥能喜歡她嗎?」
「媽,一刀把人捅死了,你還怪賣刀的嗎?」紀寧芝反問。
「誒我說,寧芝,聞青給你吃了什麼迷藥,你怎麼老向著她說話,你以前不是……」
紀寧芝不想聽梁文華說話,轉身就向紀彥均房裡走。
「寧芝,你走什麼走,我話還沒說完呢,寧芝!」梁文華在身後喊。
紀寧芝進了紀彥均房內,小聲喊:「剛子哥。」
剛子轉頭:「寧芝。」
二人同時看向紀彥均的床上。
自聞青去世后,紀彥均身體和精神像是受到重創一樣,大不如前,紀寧芝看著難過想去穩一穩,轉頭說:「剛子哥,我去給你倒水喝。」
「好。」剛子應。
紀寧芝轉身出去了。
剛子伸手將房門關上,拎著凳子,坐在床邊,喊一聲:「彥均。」
紀彥均緩緩睜開眼睛,雙眼無神地看著剛子:「剛子,你來了……」
「嗯。」
紀彥均隨即坐了起來,紀寧芝、梁文華端著熱水,拿著葯進來。
「彥均,來,吃點葯,吃點葯就好了。」梁文華說。
「放那兒吧。」紀彥均面無表情。
最近紀彥均對梁文華冷冷淡淡,導致梁文華在紀彥均面前不敢囂張,她放下藥就和紀寧芝出了房間。
剛子看著葯說:「吃吧。」
紀彥均伸手拿起茶缸子,喝了一口水,並沒有吃藥。
剛子頓了一會兒說:「逢青出事了。」
紀彥均一頓,立刻看向剛子:「出什麼事了?」
「運輸上面的事兒。」剛子說。
「怎麼回事?」紀彥均一反剛才的憔悴來了精神。
剛子嘆息了一聲說:「你也該知道,逢青集團是由逢青制衣、逢青製鞋、逢青服裝、逢青紡織和逢青運輸組成,前三個公司是聞青一手創立出來,逢青製鞋又是水灣村的,忠誠度極高。逢青紡織是聞亮親自收購的也不必說。只有逢青運輸。」
「原來是叫三途運輸。」紀彥均說。
「沒錯,逢青運輸是聞青半路收購,而且干我們這行的,就是地痞流氓德行,我是你也是,以前聞青在的時候,很聰明,懂得把握人心收服逢青運輸的人,但是現在聞青不在了,聞亮雖然能夠壓住場子,但是性子太硬,年紀小閱歷少,這方面明顯不如他姐姐聞青。
所以逢青運輸裡面就有幾顆老鼠屎瞎攪,前兩天去送貨,幾個人膽兒特別肥,想賺外塊,開著逢青的車子,把逢青的貨扔到家裡屯著,然後去拉別人的貨賺外塊,外塊他們是賺到了,但是逢青的貨因為誤時,人客戶不要了。逢青集團一下損失大幾千塊錢,大幾千塊錢啊!」
「然後呢?」紀彥均蹙眉,放下白茶缸問。
「然後聞亮不高興了,但是幾千塊只能打水漂,聞亮似乎要懲罰這些人,可能聞亮自己也知道棘手所以沒想好怎麼做,但是這些人瞄出了聞亮的心思,心裡十分不爽,現在正密謀著要鬧呢。」剛子說。
「媽的!」紀彥均罵了一句,立刻掀開被子,結果一陣頭暈。
剛子連忙扶住他:「你幹啥?」
「我去弄死這幫孫子!」
「那也得想萬全之策啊,咱們這樣衝動去了,就能幫聞亮解決逢青所有的事情了?」剛子問。
紀彥均重重坐在床上,剛才太著急了。
「湯是好的,就那幾顆老鼠屎是壞的!」剛子說。
「照樣往死里弄!」紀彥均憤恨地說,抓過桌面上的葯,一把放到嘴裡,喝口水全部吞下。
「怎麼往死里弄?」剛子問。
紀彥均說:「這種人,和他們玩太深的,他們看不明白,只有以暴制暴。」
「怎麼制?」剛子問:「我們自己出手嗎?」
「必要的時候可以出手。」紀彥均說。
紀彥均牽挂著事兒,中午吃了葯,下午就好了,接著和剛子出去了一趟,跑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聞亮吃過早飯,準備去縣城。
姚世玲拉住他問:「中午回來吃飯,別在外頭亂吃東西。」自從聞青因胃癌去世后,她對於吃、喝再也不敢掉以輕心,她的丈夫,她的女兒沒了,她再也經受不住打擊了。
「回來吃。」聞亮笑著說。
「別太累了。」姚世玲又說。
「嗯好。」聞亮說。
姚世玲這才放聞亮走,聞朋要跟著去,聞亮心裡有事兒,不想讓家人擔心,所以不能讓聞朋跟著。
於是,聞亮自己坐上逢青運輸的小汽車駛出水灣村。
「小聞總,三皮他們幾個怎麼處理?」司機問。
聞亮雖然成熟穩重,到底是閱歷不夠,處理起來,怎麼樣都覺得不對,他暗暗想,如果姐在的話,一定知道怎麼解決,這麼想著,他轉頭看車窗外,看到是亂葬崗高高低低的墳頭,他的姐姐就在那裡。
「見機行事吧。」聞亮說,他心裡有了不少個想法,但是每一個似乎都不合適,他得現場看看三皮他們的反應再說,他其實是想辭退三人,可是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沒一個強有力的理由,說服三皮,三皮他們肯定會鬧。
司機沒說話,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心想小聞總到底比不上小老闆啊。
很快地,聞亮到了縣城,小汽車剛停到逢青運輸,就聽到裡面傳來嚎叫聲。
聞亮一愣。
司機傻眼。
發生什麼事情了?
逢青運輸的員工急沖沖跑過來說:「小聞總,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誰?」聞亮問。
「不知道,反正是有人打三皮他們!」
「去看看!」聞亮說。
聞亮、司機急沖衝進了運輸公司,剛一進裡面,就見幾個手持鋼管,沒命地往三皮幾人身上摜,摜的三皮等人嗷嗷叫。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老子的活兒,你他媽的也敢搶!沒長眼睛?!」一個光頭往死里打。
「媽的!你爺爺的路子你也敢跑,不要命了是吧?」
三皮在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跟前,簡直是弱雞,被打的毫無還擊之力,三皮一逕地跑,光頭一腳踹在三皮頭上。
「砰」的一聲,三皮倒地,腦袋重重嗑到地面上,立刻冒血,三皮捂著頭還要跑,沒跑掉。
公司大院里圍了不少人,也都是身強體壯的,但誰都不敢上前幫三皮,要知道這個年代多的是車匪路霸,端的就是不要命的孬種的樣子,很顯然光頭敢進這兒打人,就是不要命的孬種,一行人都被嚇的不輕。
三皮哭著爬逃。
「誰他媽的是這兒主事的?」光頭搖著手中的鋼管,一把拽過三皮,像拖死狗一樣,拖到一輛貨車跟前,問:「孫子!告訴爺爺,是這輛車子搶的爺爺貨,走的爺爺的線路嗎?」光頭一會兒老子一會兒爺爺的自稱。
「是是是。」三皮幾乎嚇尿,這些人居然敢找到公司,他感覺到自己的死期要到了。
「叫爺。」
「是是,爺,是這車!」三皮連忙說。
「砰!」的一聲,擋風玻璃被狠狠的砸碎,運輸公司的人嚇了一跳,光頭喊著:「主事的,媽的,出來!」
正好這時,聞亮站在門口回神,在光頭還要打三皮時,喊:「住手!」
光頭看過去,輕蔑地說:「小夥子,別多管閑事,小心我削了你。」
聞亮多的就是硬氣,他姐一個姑娘家十七歲的時候都能創立逢青,他一個男子漢怕什麼,他沉著氣說:「我就是這兒主事的。」
「喔,是你啊。」光頭笑著用鋼管戳三皮的腦袋:「那好,我問你,他用你這車搶我貨,走我路子,你知道嗎?」
「知道。」
「說吧,這事兒咋辦?」
「雖然我有心辭退他們,但他們現在還是逢青的工人,你不能動他們。」聞亮堅定地說。
其他員工一愣,果然是小老闆的弟弟,和小老闆一樣有原則有魄力,一樣的愛護自己的工人。
「不能動?」光頭笑起來,伸手摸著自己的光頭,大笑起來,笑聲突然停止,臉色一變:「兄弟們,給我打,照死的打,給我砸,每輛車都砸!」然後看向聞亮:「你看我能不能動?」
聞亮心下一沉,到底是見的世面少,當下沒了主意。
光頭同伴紛紛向三皮他們以及車子靠近。
聞亮慌起來。
「住手!」突然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喊聲。
眾人紛紛看向門口。
不少人認出了門口的兩個人。
「紀彥均和剛子。」
「同行啊。」
「紀彥均來了啊。」
「他兄弟也跟著來了。」
「他們怎麼來了。」
「……」
聞亮一怔,沒想到這個時候紀彥均和剛子會來。
光頭一把甩開三皮,笑著說:「喲,這不是以前風風光光,現在一貧如洗的紀彥均嗎?咋滴?想吃拳頭了?」
「誰吃拳頭說不準吧?」紀彥均笑著說。
「呸!」光頭一口唾沫吐到三皮跟前,三皮嚇得一抖。
「找抽是吧?」光頭問。
紀彥均不氣不惱說:「給個面子,別在這兒鬧。」
光頭指著地上的幾個人,指著聞亮說:「他們搶我貨,搶我道兒咋算?」
「他們不包括我們小聞總。」紀彥均說。
「你們小聞總?」光頭問。
聞亮也是疑惑。
「沒錯,昨天小聞總錄用了我,從昨天起我就是逢青運輸的一員了。」紀彥均說。
剛子說:「我也是。」
聞亮怔了怔,立刻明白紀彥均這是保護自己,保護逢青。
紀彥均看了聞亮一眼,聞亮介意著聞青喜歡紀彥均紀彥均不喜歡聞青這件事情,硬著頭皮不說話。
紀彥均也沒介意。
光頭笑了:「如果,我非要打死這群王八羔子,砸了這個場子呢?」
紀彥均也笑:「道上的規矩,先撂倒我。」
在場所有人俱是一駭,大家雖然都是開車的,都知道跑運輸有多賺,也知道有多險,他明明都會跑,為什麼不自己單幹反而給人打工呢?原因很簡單,不夠種,打不過,沒腦子,給別人打工是在別人罩著的情況下,無憂地跑車,否則真不跑。
道上的規矩,其中之一就是真刀真搶地干,誰贏誰牛氣,這個年代可沒那麼多文明制約。
聞亮嚇了一跳,才剛要阻止。
光頭看著紀彥均笑:「你生病剛好吧?」
「那你也未必撂的倒我。」紀彥均輕鬆說道。
這句話立刻刺激到了光頭,光頭當即扒掉身上的衣裳:「操!痛快!老子就喜歡這樣的。」說著把衣裳往地上一扔:「來!你他媽的今天把我撂倒,我馬上帶著兄弟們走人,這幾個狗崽子交你處置,以後只要是你逢青的車我永遠不攔,另外這塊檔風玻璃的錢,我賠!」
「行。」紀彥均也開始脫外套。
「彥均,你的病剛好。」剛子勸著:「要不我來吧。」
「沒事兒,我行。」紀彥均說。
聞亮站在一旁,微微動容。
其他人紛紛向後退,給紀彥均、光頭留出場子來。
剛子擔心地說:「彥均。」如果紀彥均沒生病,好好的,硬打也能打過光頭,可是紀彥均昨晚才退燒,肯定體力上不行。
「沒事兒,剛子,我行。」紀彥均說:「你退下。」
剛子一退下,光頭就向紀彥均走,光頭是個善戰的主兒,才剛走到紀彥均跟前,立刻就是一個右手直拳,出拳快又狠。
眾人一驚,三皮爬著向後退。
紀彥均迅速躲開。
光頭非常迅速地反應過來,右手一曲,胳膊肘擊向紀彥均,紀彥均雙手扶著光頭的胳膊,敏捷地一個側身,轉到光頭的左側,同時往光頭左膝蓋就是一腳,光頭立刻曲腿,差點跪地,光頭硬是站直身子,並且使力地把紀彥均向後逼退數步。
逼的眾人趕緊撤退。
剛子擔心紀彥均體力不夠。
聞亮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
紀彥均也感覺到自己體力受限,抵不過光頭,無法速戰速決,於是接下來的一輪,就是光頭出拳踢腿,他迂迴躲過,光頭消耗三毛力,他消耗一毛力。
但是仍舊吃了光頭一圈,挨一腳,在光頭一句「媽的!」將腿狠狠踹向紀彥均腹部時,剛子、聞亮同時一駭,這一踹下來,不得掉半條命。
「彥均!」
所有人都驚訝時,紀彥均神速側身,雙手抱住光頭時,第一次抬腳,狠狠踹向光頭膝蓋,動作狠、准、快,光頭壓根反就不過來,「砰」的一聲跪在地上。
「幹得好!」剛子喊。
光頭惱怒,倏地爬起來,勾拳襲向紀彥均,紀彥均要的就是他的惱怒,一個背身,抓住光頭胳膊,以四兩撥千斤的架式,來個漂亮的過肩摔,將光頭狠狠甩出去。
「砰」的一聲,光頭狠狠摔在地上,一時半會兒沒爬起來。
院子里一片掌聲。
剛子頓時鬆了一口氣,走上前同紀彥均,把光頭拉起來,紀彥均大口喘氣問:「沒事吧?」
「娘的!老子又輸給你了!」光頭罵罵咧咧的,然後喊道:「兄弟們,走!」
不過,一行人還沒走出院子,公安同志來,把所有參與打架的人都帶到了派出所,晚上的時候,光頭、紀彥均、剛子聚在一起喝酒。
光頭喝了一盅之後,說:「那個小聞總是你小舅子?」
紀彥均一頓。
剛子連忙打岔:「光頭,喝酒喝酒,多謝你幫忙,多謝多謝。」
「客氣啥,都是自己兄弟,話說,彥均,他媽的病著,老子還打不過你,老子服!來喝酒!」光頭敬紀彥均和剛子。
紀彥均、剛子喝。
光頭也是跑車的,以前在路上遇到過事兒,紀彥均拼了命的救他,光頭是個講義氣的,紀彥均難得開口,當時他就答應了,先去把三皮那幾個傢伙嚇尿,接著震住場子,然後紀彥均和剛子出場協助聞亮,最後派出所出場。
這一系列的做法,就是為了幫聞亮震住逢青運輸的人,同時有個正當的理由重親整合逢青運輸,也能借光頭、紀彥均的名聲,暫時夯實逢青運輸的名聲,讓人不敢輕易地惹。
之所以暫時,是因為再過幾年,國家各行各業正規化之後,地皮流氓的勢力弱下去,像逢青集團這樣正規公司,不需要以暴制暴,依法就行了。
「你們真要去逢青打工啊?」光頭問。
紀彥均:「嗯。」
「那才賺幾個錢,跟著我混唄!賺大錢。」光頭說。
紀彥均笑了笑,說:「小聞總是我愛人的弟弟。」所以保護他是他的責任。
「喔,就說嘛,是小舅子啊。」光頭笑著說。
剛子則說:「我媳婦有了,我就想著少跑點,做個文差的,多陪他們。」
「你們慫,娘的,喝酒。」光頭有點醉,一逕地拼酒。
紀彥均、剛子也就陪著喝,三人喝的酩酊大醉,家人來領。
光頭喝完罵罵咧咧。
剛子乖乖跟媳婦兒回家。
紀彥均在紀友生、紀寧芝的攙扶下向家走,走著走著,趴到路邊吐起來,吐完之後,扶著嗚嗚哭起來。
紀寧芝、紀友生上前便聽到他在喊聞青。
「青青,青青……」
紀友生嘆息一聲。
紀寧芝則伸手抹了抹眼淚,然後和紀友生扶著紀彥均回家。
第二天早上,紀寧芝再看紀彥均時,紀彥均和平時一樣。
「哥,你去哪兒?」紀寧芝問。
「去逢青運輸上班。」紀彥均說。
「為啥要去逢青上班?」梁文華說。
紀彥均說:「沒有別的好工作。」
梁文華不說話,畢竟現在家裡窮,自從上次出了翻車事件后,紀家的好運都用完了似的,一直都窮,梁文華問:「你就不能單幹?」
紀彥均低頭說:「不能。」
梁文華:「……」
接著紀彥均便去上班了。
因為光頭昨天一鬧,幾乎同行都知道了,三皮根本沒臉混下去,聞亮有了理由辭退三皮等人,三皮心服口服,而且被打的住院,還不敢說什麼。
同時,紀彥均、剛子也入職了逢青運輸公司。
聞亮很懂事,明白紀彥均的用意,依照公司要求給了他們不菲的工資,在沒人的時候,他對紀彥均說:「謝謝。」
紀彥均笑了笑:「只要你好就行。」
聞亮沒再說話。
此後,紀彥均、剛子按時按點的上班,紀彥均經常出去跑車送貨,剛子如願在公司待著,處理公司諸多事情,下了班就回家疼媳婦兒,靜待孩子的出生。
聞亮重新整合了逢青運輸,曾經的「三途舊血」被換的差不多,越來越正規化,再也沒有出現送貨誤點的事情,其他方面也發展的很好。
這天,紀彥均跑車回來,車子剛行進公司院子,剛子端著白瓷缸子喊:「彥均,彥均,回來的正好。」
紀彥均下車。
「我媳婦兒給我送了羊肉湯,好多,你也來喝兩口暖暖。」剛子說。
紀彥均上前,問:「你哪來的羊肉?」
「我媳婦兒剛有那會兒,我媽就買了頭小羊羔養了,這不,我媳婦兒快生了,我媽就把羊給宰了,給我媳婦補補,我們也補補。」剛子說。
紀彥均聽后,羨慕地說:「你媽對你媳婦兒真好。」若是上輩子,這輩子,他媽對聞青有百分之一好那該多好啊。
「那當然,快喝口,天真冷啊。」剛子遞過來一個白瓷缸。
紀彥均接過來。
兩個就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喝起來。
剛子說:「彥均,你給我兒子當乾爹吧。」
紀彥均平靜地說:「我不當。」
「為啥?」
「我結婚的時候,你沒當伴郎,那是因為……」聞青去世這事兒剛子自動不說:「這給我兒子當乾爹,你又因為啥?」
這時,天空忽然飄起雪花來,紀彥均突然說:「下雪了,青青最怕冷了。」
剛子心頭一驚,前幾天紀寧芝說,她哥自從那次和光頭喝醉酒,整夜地哭,喊聞青以外,再也沒喊過,大家也不提「聞青」這兩個字,平時聞亮也很少來運輸公司,所以「聞青」二字幾乎已經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了,聽說梁文華已經給紀彥均物色對象了,怎麼他又提聞青了?而且好像聞青還活著一樣。
剛子沒接話。
紀彥均繼續喝羊肉湯。
片刻后,剛子開口說:「彥均,自從聞青入土后,你是不是都沒去看過她?」
紀彥均淡淡地開口:「嗯。」
「為啥?」
「我怕跟隨她而去。」
剛子心頭一駭:「你胡說八道什麼。」
紀彥均平靜地說:「喝湯吧,不然涼了。」
接下來的幾天,剛子仔細觀察紀彥均,紀彥均還是盡心儘力地為逢青運輸服務,凡是做到完美,剛子漸漸放下心來。
這天,聞朋穿著厚厚棉服跟著聞亮過來,臉上帶著笑。
剛子笑著上前打招呼。
紀彥均抬眸看過去,如果說聞家有個人和聞青長得像,那麼這個人就聞朋,紀彥均直直地望著聞朋。
「二哥,他怎麼在?」聞朋說:「媽知道嗎?」
「不知道。」聞亮說:「走吧,這兒挺好,我們去制衣廠。」
「好。」聞朋跟著聞亮走了。
紀彥均繼續幹活。
剛子送二人,回來以後說:「彥均,你還別說,聞家還真是出優良品種,各個長得俊俏,各個都聰明過人。」
「青青最俏最聰明。」紀彥均冷不防地冒這一句。
剛子無話可說,雖然紀彥均說的是事實。
第二場大雪覆蓋全城的時候,紀彥均寫了一封信到郵局寄了,然後回到家中,和紀友生說了一會兒話,又和梁文華說了些話。
梁文華白他一眼:「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好好和我說話了呢。」
紀彥均笑:「你是我媽,我怎麼會不和你說話呢,我希望你平安健康呢。」
「還是兒子好。」
紀彥均說:「女兒也好,媽,就算寧芝嫁出去了,你也別把她當外人,她的孩子當自己孫子一樣疼。」
「外孫和孫子還是不一樣。」梁文華說:「外孫是別人家的孫子。」
紀彥均說:「是一樣的。」
「不一樣。」
紀彥均不再說什麼,因為這句話他又跑了一趟銀行。第二天早上去上班前,回頭和紀寧芝說:「寧芝,你現在挺好。」
紀寧芝一愣:「哥,你啥意思?」
紀彥均說:「你現在比以前惹人喜歡。」
紀寧芝害羞地笑,隨口問:「和聞青比呢?」
「她更好。」
紀寧芝聽此言,以為她哥已經放開了聞青,很是開心。
紀彥均笑了笑,向逢青運輸走,到了運輸公司沒多久,剛子也到了。
紀彥均走到剛子跟前說:「剛子,我走了。」
「走吧,路上有雪,你開車慢點,貨送慢點不要緊,短程就你一個人,人要安全,我會打電話和客戶說的。」
「好。」紀彥均走兩步之後,回頭說:「剛子,好兄弟,聞亮、聞朋有什麼事,你幫忙著點兒。」
「放屁!這事兒要你說。」
紀彥均笑著:「我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