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推諉扯皮
卻說十常侍之首張讓接到蹇碩的便箋后，便火速提審何苗及袁術派回洛陽報信的使者，一番套問及拷打之後，便問出了五校水軍官渡兵敗的經過，又從兩人身上搜出了何苗和袁術的求贖的家信，還有北斗山賊要求與朝廷談判的書信！
狂妄的北斗賊首楊興，向朝廷聲稱此番兵臨洛陽只不過是為了接回已投降北斗山莊兩萬多水軍士卒的家眷，因為那是北斗水軍的軍屬，必須接走！竟然還要求朝廷策封他為漢華國主，且有開府建衙的權利！策封其父楊榮為漢華公，其母郭氏為二品誥命夫人，姨娘李氏、陳氏為三品誥命夫人！
並要求朝廷在汜水設置商埠與漢華國互通有無，否則，就拿下洛陽！
張讓看完北斗山莊開出的價碼后，心忖道，這不簡直就是封異姓王嗎，此賊有此能耐么？還連其父母都要策封！真是豈有此理！不過，那設置商埠互通有無之舉，倒還頗對當今天子的胃口！
吔？這位富有四海的當今天子，還有那位要求封異姓王的賊首怎麼都喜歡行那奸商之舉啊？要是聖上一個腦袋發熱，允了此賊，不知這兩人誰會賺到誰的錢哦？張讓這廝想到此處后，心裡竟然隱隱約約地期待朝廷與那北斗賊人娉和！
不過，最令張讓欣喜的卻是，那北斗山賊要求與朝廷談判的書信不論怎麼看，水軍五校都有主動向賊人投降之嫌！否則，賊人怎麼會有接回已投降北斗山莊兩萬多水軍士卒家眷之說呢？這廝又有了攻訐二袁及何進的理由了。張讓遂招來眾宦官，商議明日早朝攻防事項。
亥時，何進垂頭喪氣地剛剛回到府邸中，管家便報稱就在他進宮面聖之際，府中便收到徐州太守陶謙送來關與於北斗山莊的密報。
何進聞訊后，便打起精神來細看密報，要看看這個活捉了他兄弟的北斗山莊到底是何來路，且有何過人之處？
然而，何進卻越看越心驚，這個北斗山莊雖說是山賊，但其所行之事根本就不是一般山賊所能幹的！
北斗山莊賊首楊興，乃是司徒楊賜庶子楊榮之獨子，年僅十二歲！
北斗山莊卻在楊興這個小賊的帶領下，憑藉著其不知從何販運而來的烈酒、雪紙、雪糖、精細麵粉、《漢華字典》等稀奇奢侈之物，大行奸商之舉，賺取了不少的錢糧，其勢力範圍內更是富得流油！
北斗山賊自甲子年太平道黃巾賊鬧事以來，便趁火打劫強佔了泗水汶水以東青州及下邳地區，並在以上地區建立了所謂的新政府，治理地方，形同造反！
又趁著中原諸州戰亂之際，大量地吸收中原躲避戰亂的難民和流民，時至今日，北斗山賊轄區內人口已有數百萬之多！有披甲之士十餘萬，戰船數百艘，仗著其船堅器利橫行於黃河、長江、泗水、汶水河道之上，向過往船隻收取過河費及治安費，且還收得理所當然，大大咧咧地開具蓋有其私自雕刻印信的票據！
萬幸的是，此賊始終難摒其山賊本性！在其勢力範圍內為非作歹，強佔豪族、地主、士族的土地，用來分給卑賤的蟻民，還為其人神共憤的暴行美其名為打土豪、分田地！
廢除所有漢奴的賤籍，強制推行他所謂的新文明、新風尚！這還不算，此賊竟然又變本加厲地慫恿著無知蟻民對豪族、地主、士家執行所謂的「早請示，晚彙報」制度！
一句話，北斗山賊佔領區內不分士農工商，只要是漢人，皆無貴賤之分，以行奸商巧取之道，賺取他人錢糧為榮！北斗山賊勢力範圍的豪族、地主、士家等貴族，已被此賊整治得毫無一絲尊嚴可言！
何進看完陶謙的密報后，暗自思忖道，雖說賊首非楊賜嫡出，但楊家已是跳進黃河洗不清，百口莫辯！此番朝中最有說話份量的楊家已脫不了干係，看那昏君如何處置二楊、二袁及本大將軍？他敢把楊袁兩家及本大將軍逐出朝堂么？屆時朝中干實事之臣還有幾人？這個朝廷還要不要運作？
「哈…哈哈…」何進想到此處后，不由開懷大笑不已。何進笑畢，又想了想，還是提筆向清流之首的二楊寫了張便箋，向其言明北斗賊首身份之事，連夜著人送往司徒府。
誰知，楊賜接到便箋后，一笑置之，根本不予理會！此事真偽難分，何況還只不過是老夫一庶出之孫！古代大家族中的庶齣子孫根本就上不了族譜，更無尊嚴可言，與家中的奴僕或貨物無異，故楊賜有恃無恐。
再說了，可能么？關西楊家世代忠良，門風讚譽有加，哪怕是庶出非嫡系，亦不會出那樣的不肖子孫！
楊興的爺爺楊賜對他們老楊家自信滿滿，頗為自豪！
二袁回府後，便得知袁術派回的信使已落入宦官之手，知道其必定挨不住拷打，而向張讓等人說出不利袁家的言辭，兄弟二人一番商議之後，遂派人向其門生故史暗示明日力爭袁家無事。
次日，卯時早朝，文武百官分班次排好，齊向劉宏跪拜道：「臣等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劉宏打起精神，揮手向眾文武沉聲道：「眾卿平身。」
「叭！」張讓隨即一甩金鞭，尖聲喝道：「百官有事速奏，無事退朝。」
蹇碩閃出班來，跪下奏道：「啟奏聖上，臣忠勇將軍蹇碩有事要奏。」
不倫不類！身體不健全的宦官亦稱臣了，且還是忠勇將軍！但是殿中眾文武早已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劉宏見狀心領神會，遂說道：「蹇常侍有何事，速速奏來。」
「八月初三，水軍五校尉率五萬水軍在官渡與北斗逆賊激戰三個時辰，袁術、何苗等五校尉不敵逆賊，率部投降逆賊！
北斗逆賊接著趁勢反攻，於次日傍晚詐取我汜水水寨，由於其打著水軍旗幟，駐防汜水關的守軍亦毫不知情。昨日賊軍又揮師洛陽城郊，在城東北郊外已接應其軍屬之名，大肆擄掠人口錢糧！所幸已被屯騎校尉率軍趕入黃河之中。」
「啊！」百官聞言后，失聲驚呼。
劉宏聞言后，甚是迷惑，水軍五校尉昨天還是悉數被俘，到了今天怎麼就變成了不敵逆賊率部投降了？難到蹇碩等人又弄到了啥有力證據不成？
「閹貨，汝休得血口噴人！」袁逢聞言后，大驚，不顧廟堂之上，疾聲斥道。
「太僕大人，此乃廟堂之上，並非汝太僕府，袁大人還請自重。」張讓見袁逢不顧身份，遂不陰不陽地尖聲道。
楊賜見狀，輕拽一把袁逢的衣袖，說道：「太僕大人，何苦呢？待其說完后，再分辯也不遲，本官亦不信公路賢侄會率部投降逆賊。」
「唉！」袁逢無奈地輕嘆一聲：「也罷！逢就聽司徒大人一言。」
蹇碩卻不管殿中百官反應，微微一笑，「太僕大人，碩雖是宦官，但剛剛所言有理有據。」說著便從袖中抽出幾封書信，揀了兩封書信一揚：「此乃水軍上軍校尉袁術，中軍校尉何苗命其親信袁用、何登轉呈與太僕大人及大將軍，央太僕和大將軍代北斗逆賊轉交的談判書！此兩封書箋上還蓋有逆賊私刻的印信！絕對無假！」
殿中文武見狀后，一個個都不再吱聲，靜觀事態的演變。百官都知道北斗逆賊私刻印信一事，宦官再膽大也不敢私刻印信，以此誣陷水軍五校。
何進見狀則是暗自偷笑不已，此番俺又躲過啦！是你袁太僕的公子上軍校尉率部投降的，又不是中軍校尉何苗率部投賊！何苗代賊人轉交書信可說是被逼迫的。
蹇碩頓了一下后，轉身又向袁逢一揖，問道：「太僕大人，您可知北斗逆賊向朝廷開出甚麼條件？」
袁逢的銳氣已被蹇碩打了下去，只得強忍心中不快：「本官又未看過書信，怎會知道書信所言為何？」
蹇碩朝袁逢輕蔑地一笑，然後轉身向劉宏跪下，奏道：「稟陛下，北斗逆賊賊首楊興，聲稱此番兵臨洛陽只不過是為了接回已投降北斗山莊兩萬多水軍士卒的家眷，因為那是北斗水軍的軍屬，必須接走！竟然還要求朝廷策封他為漢華國主，且有開府建衙的權利！策封其父楊榮為漢華公，其母郭氏為二品誥命夫人，姨娘李氏、陳氏為三品誥命夫人！否則，就拿下洛陽！」
哇噻！蹇碩語出驚人！從北斗逆賊的言詞上已看出朝廷的五校水軍的確已投降了逆賊！
最令人震驚的是那逆賊賊首楊興竟然口出狂言，威懾朝廷策封他為漢華國主，且其擁有開府建衙的權利！並策封其父楊榮為漢華公，母郭氏為二品誥命夫人，姨娘李氏、陳氏為三品誥命夫人！否則，就拿下洛陽！
清流急先鋒伍孚，率先聲討：「大膽逆賊，狗膽包天，妄想朝廷策封他為漢華國主，且其還擁有開府建衙的權利！」
司徒楊賜見狀后，亦不甘示弱：「大膽賊首楊興，其心當誅！罪該萬死！滅其九族！」要是楊賜知道昨夜何進送來便箋屬實的話，可能就不會要朝廷滅賊首楊興的九族啦。
蹇碩頓了一下后，又揀了一封書信及兩張供壯在手上一揚，厲聲道：「這又是上軍校尉袁術的求贖家書和袁用及何登的供狀！太僕大人要不要驗證一令上軍校尉袁術的筆跡？」說著，蹇碩將袁術的家書遞與袁逢。
袁逢此時哪敢接過袁術的家書，而是撲通一聲，跪於殿中，向劉宏奏道：「犬子袁術領兵在外，其所行之事，老臣的確不知，一切全憑聖上作主。」
眾清流見狀，心忖道，好狡猾的老賊，見勢不對，遂來個老夫不知，看你忠勇將軍又能奈何得了他么？
何進見狀，亦慌忙跪下，急奏道：「陛下，臣弟中軍校尉何苗並無專斷之權，一切全憑聖上作主。」
「唉…」劉宏沒想到今日早朝竟弄到如此地步，無奈地輕嘆一聲后，示意張讓接過蹇碩手中的一干物證。
張讓在劉宏的示意下，遂邁步走下階梯，接過蹇碩手中的一干物證轉呈與劉宏。
劉宏接過北斗山莊通過袁術送來的書信，略一瀏覽后，任他函養功夫再好，也不由勃然大怒：「哼！賊首楊興，好大的狗膽！」
眾文武見壯，齊跪下，高呼：「請陛下息怒，此等跳樑小丑不夠我天軍一擊！」
「哼！」劉宏怒哼一聲，接著道：「逆賊不夠我朝廷禁軍一擊？公孫度、劉虞、公綦稠、護鮮卑校尉、公孫瓚等人率十五萬大軍征討北斗賊子，還不是大敗而歸！何來北斗逆賊不堪一擊之說，眾卿休要說此等語言寬朕之心！」
眾文武：「臣等惶恐。」
尚書令楊彪：「還請吾皇萬歲寬心，去歲兩百餘萬蟻賊圍攻京師，最後還不是灰飛煙燼。北斗逆賊為禍郊外一事，臣等從長計議，自有破敵之法！」
伍孚附和著奏道：「還請吾皇萬歲寬心，楊大人所言極是。」
殿中百官遂附和著，奏道：「是啊，是啊，還請聖上寬心，楊大人所言極是。」
「唉！」劉宏聽了眾文武的一番話后，嘆道：「也罷，就依楊卿。」
「聖上英明。」
得到大將軍何進暗示的潘隱，遂出班明知故問地：「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北斗逆賊賊首倒底是何來歷？竟然如此猖狂？列位大人有誰知曉？」
百官聞言，一片茫然。楊賜此刻才感到事態不對，他為官多年，知道這殿中之人沒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是不會出手的！如今潘隱這個何進的死黨率先跳了出來，可能昨夜何進送來的那便箋上所言之事定是屬實了！不過，楊賜亦不怎麼怕，一個庶出之孫造反，與老夫何干？
果然不出楊賜所料，何進隨即出班，奏道：「起奏陛下，賊首楊興乃是司徒楊賜庶子楊榮之子！」他說著，便從袖中抽出一疊文書，雙手高舉過頭，「此乃徐州太守陶謙譴人送交朝廷的調查報告。」
「啊！」百官聞言后，紛紛失聲驚呼，一片嘩然。
現在朝中的幾大勢力都有問題！代表士家的袁家嫡子袁術兵敗被俘，是被俘還是率部投降還在兩說之間。外戚何苗亦如此！
為禍青州、東郡、下邳、遼東等州郡和長江、黃河水道的北斗逆賊賊首楊興，卻又是清流主心骨楊賜的庶出孫兒！
唯有宦官閹貨脫身事外！咱們的大漢朝是怎了？內部問題多多啊！
卻說北斗水軍並不會因為朝中各派勢力的激烈攻防，而在黃河水道中泛舟釣魚。卯時末，水軍船隊沿河稀稀鬆松地排開四五十里，用過早餐的陸戰隊士卒在臧霸的率領下，又精神百倍地登陸上岸，開始接軍屬活動，與鮑鴻所率領的禁軍完起了捉迷藏，禁軍在洛陽東北郊外防守，陸戰隊則在洛陽西北郊外登陸鬧事；禁軍在洛陽西北郊外防守，陸戰隊又在洛陽東北郊外登陸鬧事。
北斗軍如此一來，將洛陽郊外弄得一片狼煙，鮑鴻按下葫蘆起了瓢，東奔西跑追著陸戰隊的屁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