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監視
烏泱泱一群人攙著許慧萍入了榮華堂,張秋麗身為張家大小姐,又得許慧萍主母養教之恩,自然也該相隨。與她素來不親近的張紫煙這時倒像是是一個外人,便也未隨眾人而去。
「廟生哥哥,我沒事。小清,你還是隨我我回沉煙閣吧!我會去求母親讓你回來……你這兩日過得如何?我真是擔心……」張紫煙由林清扶著,晶瑩的淚珠忍不住沾濕了眼眶。
許氏與秋麗見林清不在,更是卯足了勁的折辱她。她既擔心林清離了張府在外沒有依靠,又唏噓感嘆自己命運悲涼,身子便愈發虛弱了。
「你是不是背著許慧萍私下去趙家接的我?」林清只當沒有聽見張紫煙的話,反而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張廟生。許慧萍心計頗深,手段又狠歷,張府上上下下的奴僕都被她捏得死死地。沒曾想這個張廟生竟不知如何打聽到她身在趙明松家,又大著膽子去請了她來,可見不是個愚笨之人。
張廟生低頭應了句「是」,望向張紫煙的目光卻隱隱露出難掩的憂慮與憐惜。
林清到底不是個眼瞎的,當即便瞧出了張紫煙與張廟生這二人之間的異樣關係。再看張廟生對紫煙倒也是情真意切,只撇了撇嘴沒有多言。
「咳咳。」林清清咳幾聲,暗示這裡不是能說話的地方。
環顧四周,卻見趙明松如同一塊石頭般愣在原地,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張紫煙。
林清當下便有些不快,語氣也愈發不善。「喂,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趙明松這才驚醒,適才他見著張紫煙的絕色容貌,驚異之餘卻覺得有些熟悉,沒曾想他竟看呆了。他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匆匆道了聲得罪便離了張府。
林清心中暗罵了句「登徒子」,腦海中浮現出那日遇見那個俊朗小二的場面。在滄瀾教多年,她以為自己早已看膩了教主的天人之姿,對其他男子的容貌不會多有在意,卻沒想到……
那個名為江韶的人,竟令她如此念念不忘。一定是因為那個登徒子品行太過不端,這才在她心裡烙了印子吧!
「紫煙,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你就把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吧,我會常來看你,也會照顧好自己的!」林清轉過頭又向垂首的張廟生道:「張公子,紫煙就勞煩你照顧了。」
張紫煙羞赧的低下頭不敢再看林清,一旁的張廟生偷偷捏了捏她的手。紫煙心中稍定,面色這才好看了些。
他們之間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林清的眼睛,但她非常樂意張紫煙找到屬於她自己的歸宿。如今看來這張廟生也算是個有心的,既然是紫煙自己的選擇,林清也樂見其成。
「林姑娘,待來日高中,我便取煙兒為妻!」這句話說的張廟生的承諾,見他目光炯炯有神,神色端正嚴肅,彷彿在發血誓一般。
林清勾唇一笑,卻見張紫煙雙頰緋紅,將頭垂得更低了。
林清起身告辭,再不看他二人。
離了張府,林清便直奔福滿樓而去。
那兩個人一定還在福滿樓吧!她只想偷偷看那個江韶一眼,只看一眼。
到了福滿樓,卻被告知陸三王爺與江韶天不亮就離開了,林清心中莫名有些酸澀。
他們為何匆匆離去?
林清出門時水米未進,此時腹中空空如也,分外難受。美美的享受一餐后,肩上卻忽然出現了一隻修長如竹的手。她冷哼一聲,抓住那隻手便是先前一個過肩摔。
然而她卻沒聽見預料中的身體摔倒在地發出的沉悶聲響。那人沒有掙脫她的手,只是一個靈巧的轉身就將林清抱去了懷中。
林清的臉『騰』的紅了。
「你!這個……」
那人放開林清,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你想說,登徒子,是嗎?」
「是,我……」待看清那人的容貌,林清的面色由紅轉白了。「原來是你!江韶,你這個登徒子!小人!你……」
江韶適時的捂住了林清的嘴。
林清冷靜下來,不再掙扎,只不動聲色的拉開她與江韶的距離。她開口,聲音如同冰棱般冷然。「你想做什麼?」
江韶倒是不卑不亢的態度,「殿下,要我監視你。」
「你憑什麼監視我?」林清怒了。如今她雖然身份低微,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任人擺布的。
江韶被這句話問得麵皮發白,只好搬出來陸承瑄來替自己解圍。「殿下說,你假冒他的心上人,又與殺人案牽扯不清,身為朝廷的兵,我有理由也有權利監視你。若你不信,有殿下手諭為證。」
「承瑄王爺?他真這麼說的?」
「我騙你做什麼?」江韶沉著臉,心中也是有千萬個不願。這個林清就像個潑婦,他自恃身份不與她這小女子計較,卻也難以面對林清如同炮仗般一點就發火的性子。
林清仍有疑慮,卻也找不出江韶騙自己的理由。只得悶悶開口道:「你的意思是,從今日起,你要不分日夜的監視我?」
「不是。」
還沒等林清鬆口氣,又聽他道:「你沐浴以及睡著的時候,我不會看著。」
林清的臉上紅白交接,面色十分精彩。若說這江韶不明情理,看起來也是個穩妥可靠的,否則也不能成了陸承瑄的貼身護衛了。可若說他是個明理的,他卻睜著眼睛說出這樣羞人的話來……
林清有些懷疑他是故意想要讓自己難堪!
便又怒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整日跟在一個女人身後你不覺得丟人嗎?你不要臉面我還要呢!」
她來木禾鎮本是為行偷竊之事,若是有個人在身邊沒日沒夜的監視她,豈不是跟坐牢沒了分別?那麼,她要才能怎樣盜取先皇遺詔呢?滄瀾教主對她的雖好,卻向來是賞罰分明。教規有言,滄瀾教徒任務一旦失敗,便賜『金玉神丹』一顆。
『金玉神丹』這名頭聽上去挺悅耳,卻是令人生不如死的毒藥。林清向來沒什麼遠大抱負,只想著安安穩穩清清靜靜的過完這一生。她不僅怕死,更怕生不如死。
江韶無言以對,只默默跟在她的身後。被林清這麼一吼,他也明白這次是自己說錯了話,這會只盼著林清能早點消氣。他在陸承瑄身邊多年,按理說不該如此急躁以至於口出妄言,可今日這是怎麼了?
「木頭腦袋!」林清啐了口,轉身朝著趙明松的家而去。
看來她往後的日子不會那樣好過了!心中這樣想,便覺得江韶怎麼看都不順眼。心道,你今日惹得姑奶奶我如此生氣,改天有你好看的!
林清走得很快,腦子也沒閑著,不停在想主意該如何折騰江韶。
江韶自知理虧,更加沒有開口的打算,二人便一路無言的到了趙家。
出人意料的是,原本清清靜靜的趙家這是卻分外熱鬧。
有眼尖的人看見林清與江韶,當即便親親熱熱的圍了過來。
「江公子,林姑娘,可把你們盼來了!」眾人齊聲道,語氣親昵得如同多年不見的老友。
林清被眼前的情況弄得一頭霧水。一旁的江韶亦是不自在往後退了退,想來他也不知道眼前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瞧瞧,江公子這容貌,可真當得起貌美如花這四個字啊!」
「是啊,若說是天人之姿也不為過呢。」
「咳咳……」林清禁不住笑了,又忽然覺得現在的場合不適合笑,只好掩住嘴清咳幾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再看身旁江韶面色如土,禁不住笑得更歡。
那些人似乎還沒發現自己的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只當林清是吃醋了,復又向著林清賠笑道:「林姑娘也是生得不錯的,就是比江公子稍差了點。你們二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林清咧著嘴乾笑,終是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