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吃糖
這一早上，馬岩空著肚子不知摔了多少跟頭，後來實在挺不住了，暗道自己這是何苦來著，飯也不吃跑這來給老頭當沙包，最後看他實在不行了，李叔搖了搖頭：「真不知那位張仙人，把這拳法傳你所為何來！明早四更，繼續！」言罷，拎著酒葫蘆優哉游哉的走了，顯然摔人摔得心滿意足。
馬岩低聲暗罵：「XX的，這一大早不知碰到了哪路喪門星，這跟頭摔的，這副身板都象不是自己的了，這都什麼時辰了，看來是沒飯吃了，哎喲！回屋躺著吧，看來沒個十天半個月是起不來了！」扶著牆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房間，脫光衣服趴在那裡，身都不敢翻。
又痛又餓，正想沉沉睡去，門被打開，有人輕輕進來。
馬岩懶得回頭，也回不了頭，只能問道：「誰啊？」
來人不答話，只走到馬岩床頭，在他面前放上一盤飯菜，輕聲道：「吃吧！」
馬岩勉強抬頭一看，咧嘴一樂：「小翠，謝謝小翠姐，就你還惦著我！」
他年紀比小翠大上幾歲，可在調笑的時候也常叫上幾聲小翠姐，覺得很是有趣，還有就是很感激她的時候了，就象現在。
小翠也不答話，看著馬岩狼吞虎咽，眼神里有些說不清的東西，只是幽幽的說道：「你哪裡得罪李叔了？嘴甜些，賠個禮就好了，這又是何苦呢！」
馬岩**的上身，前後青一塊紫一塊，真是慘不忍睹，小翠故有此一嘆，馬岩聞言卻很是氣憤，碗筷狠狠一撂：「我怎麼了我？不就是賤的去和他講什麼拳法嗎？賠禮？賠禮有用嗎？那老頭是個神經病來著！」
「噓！」小翠連忙讓他禁聲，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你可別對李叔不敬，連大小姐和平叔都對他恭敬有加，要是讓別人知道你說這話，吃不了，兜著走！」
「唉！」馬岩心氣難平，只得悶悶吃飯：「我能有什麼辦法，打又打不過，只能痛快痛快嘴，認倒霉了，無故被揍一頓！話說回來，這個老。。。老人家，很了不起？誰都讓著他！」
他本想罵老傢伙，老不死的，話到嘴邊終是出不了口，只能臨時改口，小翠幫他把被蓋好，聞言答道：「武痴李尋芳，誰人不知，也就是你，誰都不認識，當年跟著太祖爺打天下的，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還救過大王的命呢！」
沒想到那個乾癟老頭還有這麼香艷的名字，李尋芳，怎不叫李尋歡呢，馬岩腹誹道，又問：「太祖爺？誰啊？」他反正也無知了，破罐子破摔。
小翠白了他一眼，也懶得罵他了：「海龍王錢鏐啊！我們吳越國的開國之君，當今大王的父親，世子的爺爺，明白了沒？」
馬岩邊吃邊含糊道：「這麼了不起，這李。。李叔，脾氣一直都是這麼臭嗎，一言不合就揍人？」
小翠搖頭：「李叔只是冷淡了些，不愛與人交談，但從不與人動手，象你這樣，前所未有，所以我才問你怎麼得罪他老人家了！」
馬岩甚是鬱悶：「我也想知道啊，不過看他的確是很留手了，要真想打我，估計一拳下來我就歸西了——吃完了，麻煩小翠姐幫我收一下！」
小翠收走碗筷，答道：「那是，都說李叔當年有伏龍降虎之能，如今老了，收拾你這樣的十個八個也不在話下，不過奇怪他老人家從不與人為難，今天如此對你，想必是另眼相看了——想收你做徒弟也說不定！」
馬岩忙道：「還是免了，我受不了他，他再厲害也不干我事——小翠姐，你想幹什麼，幹什麼？不要啊——」
卻見小翠拉開馬岩被子，伸出小手輕輕撫摸馬岩後背，馬岩舒爽得不行，偏偏殺豬般鬼叫。
小翠啪一巴掌拍下，馬岩立馬老實：「瞎叫什麼？給你上藥！」
這丫頭還帶葯來，想的真是周全，馬岩暗爽，直道：「小翠姐你真體貼，誰娶了你當真有福氣。」
小翠又是一巴掌：「別胡說，你好好想想怎麼應對李叔吧，他不會再打你了吧？」
藥酒入背，甚是舒爽，馬岩噝噝直叫，聞言答道：「誰知道呢，他讓我明早四更再去，我呸！你看我象傻子的樣子嗎？還去挨揍？」
小翠想了想，又是啪的一聲：「我看你不是象傻子，你是真傻子！」
馬岩不解，不過被打打也就習慣了，只道：「我怎麼了我？小翠姐，我哪傻啊！」
小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都猜得到了你還想不到，保證是你家祖墳冒煙了，李叔想傳你功夫，你知道有多少人削破腦袋想要李叔多看一眼嗎？如果李叔願意，世子都得高興的三拜九叩拜入門下，如今這麼好的機緣擺在你面前，居然不知珍惜，還辱及李叔，你真是。。。」小翠不知怎罵才解氣，狠狠的啪的一聲：「翻過來！」
馬岩聽得，覺得也是那麼回事，李叔顯然是對自己另眼相看才這麼揍自己，呸，什麼邏輯！卻又不太確定，向小翠道：「是真的嗎？」
小翠懶得解釋：「自己想去！」
「這麼說明早我還是得去了？」馬岩還是猶豫。
「愛去不去！」小翠揉著馬岩胸肌，有些害羞。
「不過，」馬岩又想到個問題：「我學功夫幹嘛呢？現在這樣不挺好，學功夫很辛苦的！」
小翠聽得氣惱，暗道你是沒救了：「不管你！翻過去，下邊！」
「啊？」馬岩聞此大驚失色，抓緊被子：「不必了吧！謝謝小翠姐，我沒事了，明早一定能神清氣爽的去聽李叔教導！」
看他這副樣子小翠也覺不妥，紅著臉道：「誰稀罕，不管你！」說著拿起餐盤起身要走。
馬岩想起一事，連忙喚住小翠：「小翠姐等一下！」從枕邊包里拿出一張紙來。
「這是我畫的算盤圖紙，原本想今天給大小姐看的，現在看來是動不了了，麻煩小翠姐把它交給大小姐，讓大小姐找木工打制出來吧，過些天給世子看！」
小翠看著圖紙，用炭筆畫的很是清晰，不禁好奇問道：「這是何物啊，幹什麼用的？」
馬岩耐心解釋：「這叫算盤，算數用的，你看，這是邊框，這是橫欄，這些是細棍，最主要這些珠子，每列上邊兩個下邊五個，全都要一樣大小。待做出來我再教你如何使用！」
小翠哦了一聲，小心揣好，推門離去。
真要教我武功？馬岩獨自合計，學會了也不錯，只一推，人就飛那麼遠。夠以後防身就好了，誰知到了這時代，會發生什麼事情，多些傍身本事，總是不錯。想著想著，終於睡去。
一覺睡到下午，小翠又送來午飯，調笑了幾句，在攙扶下馬岩起身動了動，也許是藥酒神效，也許是他體質還成，簡單的動作已是沒問題，只是酸痛得要命。
小翠走後不久，亮子帶群小兄弟過來探望，大家都是打鬧慣了的，見馬岩這副模樣，均感好笑。
「馬大哥，你到底怎麼招惹到李叔了？莫不是偷了他老人家的酒喝？」亮子這偷笑的表情，問得就是沒懷好意。
「屁！我喝酒還用偷？」馬岩斷喝，看著這伙小兄弟齷齪的幸災樂禍的表情，找到了些宿舍里一群哥們吹牛打屁的感覺：「是李叔他老人家見我根骨極佳驚為天人，所以一起切磋來著，往來上千回合，那真是風雲變色日月無光，最後還是李叔棋高一招，我才甘敗下風。」
幾個傢伙聽得哈哈大笑：「馬大哥別吹了，早晨紅兒姐清掃花園看到你被李叔修理，出來喊我們，我們還不信呢，待全去圍觀才見到，你沙袋一樣被李叔扔來扔去，各種摔，姿勢那叫——那叫一個漂亮，紅兒姐看得眼睛放光，在那高叫：摔跤都摔得這麼帥，馬大哥你沒聽到嗎？」
馬岩汗顏：「都，都看到了？」
眾人齊齊點頭：「都看到了，現在全府都知道你被李叔收拾了！」
馬岩頓覺一陣恐怖，看來自己今後是形象掃地了，不過更恐怖的是紅兒姐居然眼睛發光的看自己，那可是條極品霸王龍，龍中之霸啊！
以枕蒙頭，馬岩聲嘶力竭：「我不活了，沒臉見人了，別攔我。。。」
眾人又是哈哈大笑，沒心沒肺的紛紛勸慰鼓勵一番，例如堅強些，紅姐也不錯什麼的，待馬岩恨恨起身要殺人，才一個個心滿意足的交談同情著離去。
一撥剛走一撥又來,劉企帶著寫好的十幾頁字來看望馬兄,並順便研究一下這數學書如何安排。
馬岩趴在床上翻看，劉企寫的真是不錯，把自己給他講的吳碼數字講解的是深入淺出條條是道，馬岩看得是連連點頭。
劉企坐在旁邊是忐忑不安，看到馬岩滿意的表情才放下心來。
「劉老弟辛苦，」馬岩贊道：「寫得真是不錯，把數字理解得很深刻！」說真的馬岩也沒想到劉企這麼有才，把分數和小數也寫得很是形象。
「至於後半部分，這些數字如何進行運算，改天我再好好教你，你也一併寫出來吧，嗯——這樣好了，今天也是無事，我先教教你加法。」
劉企聽得眼睛放光：「好啊好啊，不過，馬兄這身體，不打緊吧？李叔下手也太重了些，還好馬兄不似我這般文弱。」
馬岩心道這是人家留情了，不過的確，我要真象你這小身子骨，非散架不可，只道：「沒事沒事，我皮糙肉厚得很，老弟幫我拿來紙筆，我這就給你講解。」
馬岩列上等式開始講解，劉企悟性不錯，等式也是簡單，一個多時辰下來，連減法都學了去，馬岩讓劉企回去多加練習，劉企心滿意足的離去。
晚上，小翠來送晚飯時，馬岩正閑得無聊咬牙切齒的在做俯撐，看到他這奇怪的姿勢，小翠很是好奇的問他在幹什麼。
「鍛煉身體，哦，練功，練臂力！」馬岩起身，攥緊拳頭，展示了一下他的肱二頭肌。
老實說，馬岩的這身肌肉還是挺有看頭的，原比剛來時強健得多，這得益於初入貴境時一個月搬石頭的辛苦磨練。現在也是每天有時間也會刻意的如此運動一下。
小翠臉色微紅，伸手啪的一拍，凶道：「顯擺什麼！」把帶來的布包遞給馬岩：「這是些墊子，明天可以包在身上，免得再如今日般摔得破爛不堪！」
看著剛剛縫製的棉墊，馬岩瞬間完全被溫情包圍瀰漫，張了半天嘴，最後只能幹吧吧的感激：「小翠姐，你對我真好！」
小翠倒也受之無愧，點頭道：「嗯，要怎麼謝我！」
「有錢給你買糖吃！」馬岩順口胡來。
「又來！哄小孩子呢？對了，你不提我還忘了，你現在好象有錢了吧？」小翠眯起雙眼問道，那表情就象騙雞出窩的小狐狸。
馬岩暗道果然什麼都瞞不住這位大小姐身邊的紅人，轉身從柜子中拿出一個包，在小翠眼前輕輕打開。
「這是欠你的五十文錢，這是給你買的冰糖。」馬岩一一推到小翠面前。
見馬岩真有準備，小翠也是一愣，一種感動湧上心頭，原來這人真的有記著自己。
拿過糖輕放到嘴邊，甜津入口，小翠感覺自己幾乎感動得要哭了出來，忙轉而問道：「這是什麼糖！」
「冰糖！」因為對這古糖感興趣，馬岩還特別和賣糖老伯聊了一會，現買現賣的答道：「當年唐太宗特意譴人向天竺人學的熬糖之法，后經過很多改良，這種糖是取揚州甘蔗製成，味道甚佳！」
小翠垂頭慎而重之的把糖包起，詢問道：「我拿給姐妹們吃，可好？」
「好啊！」馬岩不明白為何要問自己，只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天氣不早，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小翠拾起碗筷，勿勿準備離開。
「哎！小翠姐，我還沒吃呢啊，就收啊？」馬岩急道。
小翠聞言也是一驚，低頭看看盤中飯菜，果然還未動過，很是不好意思，滿臉通紅的轉過身來，輕輕放到馬岩身前。
「小翠怎麼了？買包糖就感動成這樣嗎？」馬岩一邊吃一邊暗自合計：「不過這糖，的確挺貴的，怕是平時不常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