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如何待你

天剛微亮，馬岩再次精神抖擻的來到花園。

馬岩現在對李叔的指點懷有很高的期待，就象幾歲小童剛剛找到一件有趣的玩具，只是想想都興奮得不行。兼昨晚又和大小姐一番暢談，解開心中許多煩悶，所以是一身輕鬆，看到猶自喝酒望天的李叔，脆脆問了聲好。

李叔微微點頭，示意馬岩坐下。

「馬岩，可知老夫為何願意打破十幾年慣例,授你武功？」沉靜半天，老頭問出這麼一句。

馬岩一愣，想了想道：「莫不是因為這太極拳？」

李叔點頭：「有此原因，我是很想看看這種拳法在你身上能使出多大威力！」

「如此說來，李叔另有其它深意？」馬岩聞弦知意。

李叔又點了點頭，喝了口酒道：「老夫落到周府已有十五載，受周府多方照顧，卻從未出過半分氣力，如今垂垂暮年，心下也是難安！若哪天撒手西去，這人情就算還不上了！」

馬岩聽得奇怪，只道：「李叔身體如此健康，不要想多了。」

李叔搖頭：「人道五十即知天命，老夫已六十有三，還看不透這命數嗎？」

怎麼對自己象交待後事似的，馬岩很是鬱悶這種感覺，看李叔如此感慨，也不好打斷，只側耳細聽。

「周府有恩於我，我卻無以為報，如今老夫見月娥對你青睞有加，你馬岩也算福緣深厚，為人坦誠，日後這周府若是有何危難，你可願挺身而出？」

「晚輩願意！」馬岩起身拱手肅聲道。

「若你有負周家，老夫必親手廢了你，你可記得？」

馬岩心裡總算明了了老頭的一番心意，答道：「李叔，馬某為人雖有時輕浮了些，但大是大非卻還知道，別人如何待我，我必會加倍奉還，大小姐帶我不薄，並有知遇之恩，在下來到這裡舉目無親，早已把周府視為自己的家，一直認為周府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若有一天做出對不住周府之事，不須李叔廢我，在下必會自裁以謝李叔與大小姐！」

李叔聽得欣慰，酒葫蘆在石案上一放：「如此甚好！來，看看你這一日有何精進！」

這一練又是兩個多時辰，馬岩吃過飯回房，手腳猶在擺出各種姿勢，細細回味清早所學，搞得遇到的人都遠遠繞開他，看他的眼神里也滿是恐懼加惋惜，想必都在想，好好個孩子，被李叔打傻了！

他原本太極拳打得就很溜，可也僅僅是姿勢而已，李叔耐心教他如何把之應用到實戰中去，令馬岩撥開烏雲見日出，才漸漸懂得其中深意，也明白自己只擺個架勢在那裡是多麼的可笑。

正低頭尋思間，察覺身後有人拍他，馬岩本能的伸手一抓，想抖起寸勁再過一帶，冷然醒悟過來，這力要用實了,也許對方腕子就錯掉了，忙收回手勁，小翠卻已經啊的一聲跌到他的跟前，馬岩連忙攙起。

「好你個馬岩，長能耐了！」小翠瞪圓雙眼一臉狠色：「居然敢摔我！看，手腕都紅了！」

馬岩連忙低聲下氣的道歉，姐姐的叫個不停。

「說，為什麼摔我！」小翠顯然憤憤不平，從沒在他這吃這麼大虧。

「小翠姐，沒人告訴你，背後突襲一個武林高手是件很危險的事嗎？」馬岩苦著臉解釋，仍不忘吹牛。

「就你？高手？」小翠聽得好笑：「你這身板也就比劉企強壯些，撐死也就只會欺負一下我們這樣的婦孺，說，怎麼賠償我？」

馬岩無奈一攤手：「沒錢了，我這還有點糖，要不？」

「別提糖！」小翠一巴掌拍開馬岩的爪子，臉色竟有些發紅：「吃得牙疼！」

「咦？」馬岩象剛剛發現一樣，驚道：「小翠姐？」

小翠聽著這個氣，吼道：「我這都說半天話了，馬岩你才看見我是不是？」

馬岩連忙否認：「哪裡哪裡，我只是突然發現小翠姐今天氣色不錯，大小姐那裡，沒事了吧？」

小翠聞言有些害羞，垂頭道：「嗯，是我多心了，大小姐叫小蘭過來僅僅是幫我！馬岩你說的不錯，果然睡一覺就好了！」

馬岩心道你是睡一覺，我可是險些和大小姐鬧掰，連娶丫頭你的話都說出來了。忙答道：「是啊是啊，我就知道大小姐不是那麼不念舊的人，你以後也好好乾活不要亂想了！」

「嗯！」小翠用力點點頭：「我一定用心服侍大小姐！」

馬岩暗笑，在我這裡表決心有什麼用，只道：「小翠姐來找在下，可有何事啊？」

「別跟我拽文，看看你一步三搖尾巴都上天了，哪裡有在下的樣子！」小翠一副看不上馬岩的樣子：「大小姐命你今天再蒸幾桶酒出來。晚上帶酒和你去參加世子府晚宴！」轉而又道：「真不知你修的什麼道行，得大小姐和世子如此看重！」

「此事容易，亮子他們就做得，我去安排一下——若無他事，小生告退了？」

「走吧走吧！受不了你！」小翠白了一眼，轉身自己先走了！

安排好了蒸酒，馬岩找到劉企，研究了幾個時辰，基本把一本吳碼數學書搞定，只待刻版印製出來，二人看著五十幾頁凝著自己心血的成品，心裡都是激動不已，馬岩帶著紙頁，去找大小姐。

「哦？寫好了？」大小姐翻弄紙頁，看得也是蠻有趣味：「劉企寫的吧！」

「嗯！寫此書劉企很是用心，也是很辛苦」馬岩替他邀功道。

「我自會賞他！」大小姐繼續閱讀，良久才抬起頭來：「果然靈巧，此法可令後世受益無窮啊，馬岩，你功勞不小！」

「全賴大小姐慧眼識金！」馬岩恭敬的道。

「寫的不錯！」大小姐終道：「如你校對無誤，明日我便交與大哥，讓他著工部印製成冊，你便可開館授徒了！」

「謝大小姐！」馬岩抱拳拱手。

經過昨晚，馬岩現在面對大小姐的態度刻意收斂了不少，言談也帶上了些敬意，可大小姐聽在耳里，竟隱隱有些失落。

「晚上世子晚宴邀你我參加。」大小姐想了想道：「你可會騎馬？」

「啊？」馬岩一呆：「會，啊——會一點！」

「如此，你去王順那裡，牽那匹黑彪馬出來，溜上一溜！」

「尊命！」馬岩起身抱拳。

「唉！」大小姐看在眼裡，低頭輕嘆一聲。

馬岩剛想告退，見此略一猶豫，輕聲問道：「大小姐？」

大小姐抬起頭，似要看清楚面前這個人，半晌才道：「不知為何，現在見你的態度，很是做作！」

馬岩一呆，心裡也說不清什麼滋味，只想說我無禮的是你，如今守禮了又說人家做作。

看馬岩這副表情，大小姐微微一笑：「沒事了，你退下吧！」

馬岩想了想，輕聲道：「大小姐，無論我如何表現，對大小姐的尊敬愛戴都是出於真心的，只想做好大小姐安排的每件差事，經常看到大小姐的笑容，這便足夠了！」言罷轉身離開。

大小姐聽得也是心驚，見他迅速離開，搖頭苦笑：「馬岩啊！可教我如何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