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不錯的朝陽
在床上躺了兩天,馬岩有些躺不住了。
小翠每天按時來送飯,眼看著馬岩越來越健康,心裡很是高興,笑容也就多了很多。
馬岩閑著無聊,時不時和小丫頭調笑一下,倒也其樂融融。
期間府里的人從上到下幾乎都來看望過他,讓馬岩深感大家庭的溫暖,也暗暗得意自己平**緣混得不錯。
那一日劉企居然是跟小少爺一同前來探望,讓馬岩很是驚訝,一交談才得知,經馬岩指點,小少爺已開始向劉企學習那數術之法。劉企教得用心,小少爺學的上心,二人如今相處很是親切。
大小姐是同小蘭一同前來,小蘭拎些水果,大小姐怕他躺著無聊,給他帶了本書,正是本《隋史》,大概是大小姐還記得他說過喜歡歷史類的書,讓馬岩不禁想起了那天和大小姐的深夜獨處談話,心下感動。
可是,李叔沒來過。
這兩天馬岩最想說話的便是李叔,想起老人家為了他獨聞王子府,馬岩便難掩內心的感激,而自己學藝這許多天,兩三下便被修理成這個樣子,更覺對不起李叔的栽培。
天色已漸亮,馬岩忍著胸腔內陣痛,收拾行裝洗漱完畢,開門走了出去。
深吸一口清爽的空氣,馬岩捂著胸口,慢慢行走。
清晨的府內還是安靜如前,小徑上點綴著吹落的花瓣,小徑盡頭,李叔落寞的身影坐在亭子里,石案上擺著他寸步不離的酒葫蘆。
馬岩走到近前,大喘了兩口氣,恭聲施禮道:「李叔!」
老人沒有吃驚他的到來,只是指了指石凳。
馬岩知道老人的脾性,外冷內熱,尤其對待自己,更是有所不同。
坐定休息了片刻,馬岩胸內壓力小了不少,望著李叔皺紋如刀刻般蒼老的面孔,感激的說了句:「謝謝李叔!」
李叔斜過臉白了他一眼,淡淡道:「謝什麼?謝我為你出了氣?」
馬岩一呆,恭聲道:「謝謝李叔為了我獨闖王府!」
二者意思相同,卻又不同。
李叔喝了口酒:「不全是為了你!」便轉過頭去,不再多說。
見此,馬岩也不好多問那是為了什麼,頓了頓,又慚愧的道:「李叔,怪我平時不用功,三兩下便被人——」
李叔揮手攔住他:「高洛齊是六王子手下第一高手,在吳越國也是數得上號,一身的硬功,你不丟人,即便是老夫——放倒他也費了番力氣!」
馬岩聽李叔說得豪氣干雲,也是心情激蕩:「李叔,我以後一定用心練功!向那姓高的討回顏面!」
李叔見他如此說,非但未感欣慰,反而搖了搖頭。
「怎麼李叔?」馬岩有些奇怪:「難道您老認為我很難贏過他?」
李叔又喝了口酒,嘆了一聲:「唉!你如此爭強好勝,失了本心了啊!」
本心二字一出,馬岩如同觸電,他霍然記起,李叔正是認為他本性平和,常常與世無爭的樣子,才放心讓他修習這太極拳,此拳以柔克剛師法自然,如今自己只覺受辱,一股恨意填於胸中,心情急切,怕是已落了下乘。
可他卻又不甘心,低頭道:「李叔,我有些明白了,可是,我還是忍不住!」
李叔看著他,眼裡露出一絲鼓勵:「少年心性,熱血好強,不足為怪,若有朝一日,你能走出個人榮辱,勝負輸贏的小圈子,目光更遠大些,當會有所成就!」
馬岩用心思考了一下,點頭肅然道:「李叔,我明白了,我會努力!」
李叔輕輕點點頭:「你這兩日好好養傷吧,若那心法你若覺得有用,可以練上一練,拳就不要硬練了,隨性一些,或有好處!」
馬岩聽李叔所言似有深意,又象僅是簡單叮囑,想了想,點了點頭,張嘴剛想說話,一陣涼風吹進口來,刺激得他胸腔發悶,又是一陣乾咳。
李叔看得搖了搖頭,眼中一絲悲憐之色,伸手扶住馬岩後背,用勁一推。
馬岩正咳得猛烈,忽覺後背傳來一股大力,不禁身向前撲,啊的一聲,一口腥血應聲而出,落到地上腥臭難聞,血已發黑,其中竟有已凝為血塊。
馬岩直起身,頓覺身體清爽了不少,也不再咳了,只是嘴裡還是鹹鹹的。
他真是吃驚得很,想不到李叔一推之下竟有如此威力,難怪傳說很多武功高手都是醫病高手,恐怕就是因為他們對人身體的結構,血氣的研究,太透徹了!
忙擦了擦嘴來到李叔面前,毫不掩示自己的敬佩與感激,討好的道:「李叔,這一手太厲害了,把我的傷治好了大半!」
李叔微微一笑:「還差得遠呢,回去好好調養吧,免得落下病根!」
「能教給我嗎?李叔,我也想學!」馬岩熱切的求道。
「看你有沒有這個機緣了。」李叔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拿起了酒葫蘆。
「李叔,你這一掌如此有效,怎的兩天前不給我這麼一下呢?」馬岩想了想問道,如果早挨這麼一下,可能這兩天都不用躺得這麼辛苦了!
「兩天前,」李叔喝了口酒悠悠的道:「淤血未凝,出不來這效果!」
馬岩掏出紙筆,向李叔請教了些招式技巧,二人坐在石凳上又比劃了幾下,馬岩揮筆速記。
李叔看著馬岩記的東西又是搖頭:「小子,不要太刻意死記招式,你那太極講究的是順其自然隨心而動,如能掌握拳中精髓,這些招式自然而出,並且源源不絕!」
馬岩一呆,想了想后還是停下筆:「李叔我現在對這其中精髓仍是似是而非,有時感覺象,有時又感覺不是,總是覺得把這招式用出,才能從中細細感受!」
李叔點頭:「也罷,由外而內也是條路子,你日後當多經歷實戰才成,今日觀你許多問題比從前更到點子上,想是那日一番交手對你有所觸及!」
馬岩又伏案記錄:「我也有這感覺,開始很多招式想得到用不出,後來就好多了,不說行雲流水也是越打越順,可惜當那姓高的出手,實在強我太多,真是毫無還手之力!」
李叔看他記得認真,老懷也是安慰,看著日出幽幽說道:「也不知還能教你多久!」
馬岩抬頭:「李叔您說什麼?」
「沒有什麼!」朝陽下李叔的臉孔安詳得近乎神聖:「這朝陽,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