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荷 1
傍晚時分，商船靠了岸，大家換成陸路，看著眼前的山路一直在崇山峻岭中盤旋，所謂的官道也不過是在半山腰開鑿出幾條小路，狹窄無比，一邊靠著險峻的山崖，轉過頭來，就能看見腳下刀削似的岩壁和奔騰不息的江水。石岸雲崖的金沙江挾浪翻滾，來自雪山的岷江川流不息，二江奔流到此，聚焦彙集，水掀巨石、驚濤拍案，嘩嘩的巨浪就彷彿漫天的雲雪，呼嘯著在山崖間撞擊旋迴，瞬間化作一隻桀驁的巨龍，怒吼著滾入長江之中。
商旅們在這崎嶇盤旋的山道上行走額外小心，大部分的商人是要前往敘州府的，周揚和殷柔卻要去的是那敘州城西南外的苗家大寨。天色已晚，周揚先在敘州城找了一家苗人開的客棧住下，順路想向店中的苗人打聽一些與苗家大寨的相關情況。由於有鬼才軍師當年與苗人大頭領簽訂的約法三章，朝廷一直延續著對苗人以夷制夷的方針。這百年來並沒有什麼大的戰爭，苗人和當地的漢人雜居在一起的地方比比皆是，這敘州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敘州雖然是漢人管轄，可是這裡居住的苗人卻比當地的漢人還多，大家世代在此居住，相互通婚，到了現在已經是苗人和漢人分不大清了，穿著苗人服裝的漢族商人走街串巷的兜售著自己的貨物，從附近苗寨下山來購置生活物品的苗人，各種各樣的人都匯聚在這不大的敘州城裡，使得這座小城熱鬧非凡。周揚住的客棧就是典型的苗家吊腳樓，四層的竹樓中底層是不住人的放著一些雜物，從第二層開始是供大家吃飯用的飯堂，三、四層是給客人居住所用。
這個客棧的老闆是一個叫陳叔的老阿爹，他是當地的花苗人，經營這個吊腳樓客棧已有三十個年頭，那算精明的眼睛不時的大量著向他詢問苗家大寨的周揚，就像是在審問特務一樣。周揚尷尬的笑笑道：「陳阿爹，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嘛，我也只是好奇才問問的。」
「外來的漢人小子，我是好心的勸你，不要隨便打聽苗家大寨的事情。在這敘州地界上，誰人不知這個月大祭司要選夫啊，就你那點花花腸子，阿爹我還看不出來嗎？」陳阿爹嘴角輕笑道。
「大祭司選夫？我能問一下你們苗寨的大祭司現在多大了？」周揚一直認為大祭司那就應該是一個老頭或是老太太，穿著一身家禽羽毛做的羽毛衣，腦袋上畫的烏七八糟，手上拿著一個不知從哪裡撿來的木棍，整天神神秘秘，瘋瘋癲癲的。今日突然聽說大祭司要選夫了，心中好奇。
「我們的大祭司今年才二十齣頭，正是選夫婿的最佳年齡，現今這九鄉苗寨的青年未婚男子誰不是摩拳擦掌的。你要去的話，呵呵。。。。。。」陳阿爹看了看眼前的周揚，那一身瘦不拉幾的樣，輕蔑之心顯現在臉上。
周揚看著陳阿爹對著自己呵呵的乾笑，心中不服氣，說道：「阿爹，你可不要看不起我喔，我骨頭裡面全是肉，江湖人稱俊美賽潘安，風流勝李白，陸上嘯林虎，水中翻江龍的就是我了。」
殷柔坐在周揚傍邊，聽著他與陳阿爹在那胡侃沒有出聲，可當聽到他再一次說出那日在山洞中對自己說過的名號來，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周揚聽見殷柔的笑聲，急忙回頭拿眼瞪了她一下，撇過頭去對這陳阿爹說道：「小書童不懂事，到叫阿爹看了笑話。」
為了此行方便，周揚他們在下船以後，殷柔還是裝扮成周揚的小書童來，現在坐在他身邊的殷柔一身灰白色書童裝，頭上扎著一個書生專有的髮髻。看起來就像一個活潑可愛的小書童。
「真的是俊美賽潘安，風流勝李白，陸上嘯林虎，水中翻江龍嗎？」不遠處一個妙齡苗家女子身著圓領開襟的窄袖麗衫，袖肘上綉著三道閃亮的銀邊，下著縐褶花裙，頭上、頸間、胸前都戴著亮光閃閃的銀飾，銀飾相互碰撞發出叮叮噹噹輕響，就彷彿動聽的山泉流水。她柳眉紅唇，面帶彩霞，坐在客棧靠門邊的位上，此時正向周揚看來，眼波流傳，脈脈生輝，就彷彿拂面的溫暖春風，那充滿民族特色的苗裝，更凸顯出她豐滿曼妙的美麗身材。
周揚看著那說話的苗女，臉上不自然的露出了淫笑道：「你沒試過，怎麼會知道呢？」
看見周揚那一臉的淫蕩相，聽著周揚說出那樣的葷話，身邊的殷柔醋意泛濫，用腳在桌下狠狠的踢了周揚一下，杏眼幽怨的盯著他。
「喔，這話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知你這外來的漢人有什麼本事呢？」那個苗女並沒有因為周揚的那句葷話而怪罪於他，反倒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自古苗女多情，自古苗女也更專情。周揚身邊帶著一個醋罈子，家裡還有一個，他怎麼還敢去打眼前這個漂亮苗女的注意呢。急忙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上天入地，下海摘月。琴棋書畫，吟詩作對。」他停了停，看著坐在門邊那的苗女，銀飾環繞下的俏臉上那雙烏黑如墨的大眼睛好奇的盯著自己，嘴角一笑接著說道：「這些我都不會的。」
「說了半天原來什麼都不會，這個漢家男子還真是臉皮夠厚的，」被周揚幾句混話惹得大笑不止的苗女心中想到。
看著在那邊大笑不止的苗女，周揚陪著呵呵一笑，又道：「不是我不行，只是以現在的技術條件做不到罷了，我可以把杯子倒過來，而讓杯中的水不留出半點，不知姑娘可否做到？」
那苗女被周揚這一奇怪的問題一下吸引住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不停的打量著他，只見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坐在那悠閑的喝著茶，心中疑惑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你們漢人古老的俗語，可我從沒有聽過你剛才說的那種事情。」
一邊的陳阿爹也是笑著說道：「我說你這漢家娃娃，不要在這大言不慚了，我阿爹活了這麼些年，從來沒有看見過裝滿水的茶杯倒轉后，杯中的水不會流出的事。」
周揚看了一眼身邊說話的陳阿爹，回過頭來看著殷柔，笑著問道：「那柔兒你相信嗎？」
殷柔見他突然問到自己，小臉一紅，用那白皙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一打道：「你說可以就可以，媚兒相信你。」
周揚看著殷柔羞紅的俏臉，嘴上嬉笑道：「你相信的是我，而不是事實，你們只所以不相信我的話，是因為你們本就沒有試過，今天我就免費讓你開開眼。」說完他轉過頭看了看門邊的那個妙齡苗女道：「如果今天我能讓這茶杯倒轉而使得杯中的茶水不流出來，姑娘可否答應我一個條件？」
那苗女聽完周揚的話，只見他那滿臉的壞笑，也對著他甜甜的一笑道：「只要你能做到，我便隨了你的心愿，可是你還是像先前一般說大話，我可是要你留下一樣東西才行喔。」
周揚看著那妙齡苗女笑的那樣的天真，自己的後背怎麼就是涼颼颼的呢，急忙臉色一變，正色道：「你放心，我的條件十分的簡單，對姑娘來說應該不會很難，而且絕對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說完站起身來，對身邊的陳阿爹小聲的說了些什麼，就看陳阿爹用懷疑的眼光看了一會周揚後轉身走到櫃檯，從櫃檯里拿來一張平時他記賬用的紙遞給周揚道：「給你，我倒要看看你這漢家娃能變出什麼樣的戲法來。」
周揚接過陳阿爹遞來的紙張，將它裁剪成與那茶杯口越大一點的一個正方形，然後將那裁剪好的紙放在桌上，再用右手拿起桌上的茶壺把面前的那個茶杯重新注滿水，拿在左手中，走到門邊苗女的面前，讓她親自檢驗一下，等她檢查完了后，周揚把茶杯放在桌上和裁剪好的紙張放在一起，對著那苗女一笑，大聲道：「各位，小弟我今天借貴地一展我家傳絕學，希望大家看后，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好，我要開始了。」
在大廳中吃飯的客人本已有不少，突聞周揚這樣大聲的叫道，都好奇的看向了這邊。周揚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人一多，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種奇異事情后產生的反應也會更大，大家都是親眼所見，也就不怕那門邊的苗女說他使詐。於是乎他閉上眼，右手二指成起劍式，口中默念道：「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急急如意令，嘛哩嘛哩哄。」左手迅速的拿起桌上那張裁剪好的正方形紙張，快速的蓋在茶杯口上，右手把茶杯順勢一個倒轉，笑著對身邊的殷柔道：「狐媚子，來吹口氣，我讓你看戲法。」
殷柔看完周揚的那一系列的胡鬧后，又聽他要自己在這眾人眼前對著茶杯吹口氣，用眼狠狠的瞪了他一下后，還是將櫻唇湊到那倒扣的茶杯邊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周揚急忙把鼻子伸到殷柔蘭口吹過的地方，一臉滿足的笑道：「真香。」說完把左手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