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跳花場盛會
周揚聞言,急忙借著張成的肩膀跳上旁邊的大石,向遠方眺望了半會,回頭對下面的張成說道:「張成,快看,快看,是小荷,咦?小荷怎麼會在大祭司的房間里?」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鑲嵌在半山腰的苗家山寨中,慢慢走出一個嬌小,靚麗的身影。她穿著圓領低襟的長袖羅布衫,袖肘上綉著三道亮晶晶的銀邊,下著青白縐褶花裙,腰帶是以七色絲帶製成,晶彩靚麗。整個上半身就像被銀飾包裹著,銀光閃閃,手腕腳踝上的銀環玉鐲叮叮噹噹輕響,就彷彿是那天外之音。
她柳眉紅唇,面帶彩霞,蓮步在山腰間緩緩挪動,顧盼間眼波流傳,脈脈生輝,就彷彿拂面的溫暖春風,那充滿民族特色的苗裝,更凸顯出她曼妙的身材。
「咦?怎麼是小荷?」在周揚身邊正向那人群中張望的張成也發出了和他一樣的疑問。
「你這娃子,怎麼連最新繼任的大祭司小荷都不知道?」一個身邊的苗家阿爹瞪著懷疑的眼光望著周揚他們二人「我們的前任大祭司在年前不知因何原因已經過世,現在繼位的這位小荷阿妹,正是前任大祭司唯一的孫女,以前的她一直奔走在我們苗疆各寨,為大家尋醫問葯,看病就醫,就連老祭司過世時,她也沒能及時趕回來見大祭司最後一面,聽說她是最近才回到落霞塢。」
眼前的二人的的確確就是一個苗家二把刀,身上的苗衫只是一個掩飾身份的裝飾,如果有人真的盤問他們,那也只有認命露陷了。
周揚見勢不對,急忙拉著張成躲入那沸騰的人群中。
果然是小荷,得到證實的周揚看得眼光呆直,他與小荷初識在敘州的苗家客棧,當時周揚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普通苗家有錢人的小姐,卻不曾想到一直帶著自己來到這苗寨的小荷,竟然就是那剛繼任的苗疆大祭司巴老。想著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周揚感覺小荷的心中是有什麼瞞著自己。
小荷一路走來,不停的向四周鄉親微笑揮手致意。
「大祭司,大祭司。。。。。。」在場的所有苗人都似發狂了一般,不管是青年人,還是稚童長者,他們不斷的歡呼著,舞蹈著,像潮水般向她奔去。
沖在最前的,卻是個身形越顯肥胖的苗家婦女。她懷中還抱著個幼稚的小女孩。正睜大著眼睛,欣喜地向著小荷伸出稚嫩的雙手。
小荷腳下加快,將那小女孩接過抱在懷中。小女孩欣喜不已,虔誠的望著她,稚嫩的童音在山谷間響起:「大祭司姐姐,阿母說了,你是我們苗寨的守護神!我身上的病就是你給醫好,將來我也要和你一樣。做一個苗醫,為我們苗寨的阿叔阿嬸們解除病痛!」
小荷眼中淚光浮動。笑著在那小女孩的臉蛋上輕吻了下。整個山谷寂靜一片。剎那爆出連天地歡呼。無數地苗家人高舉著手中的苗刀齊聲高喊:「大祭司,我們苗家的守護神!大祭司。我們苗家的守護神!」
周揚看的感慨不已。小荷在苗家地威望。固然有她從先輩那裡承繼下來地榮耀。但更多地,卻是因為她為苗疆所做地一切。一個苗家女,遊走在這苗疆各寨之中為大家排憂解難,看病就醫,不知吃了多少的苦。這點點滴滴,鄉親們都記在心裡呢!
眨眼之間,小荷的身邊已是人山人海,無數地苗家鄉親將她圍在中間,抱著蘆笙載歌載舞,許多年輕小夥子地情歌早已迴響了半邊天,其中還有幾個是剛才和周揚一起山上來的人。
「真的是小荷,真沒想到她就是這苗疆的大祭司巴老,難怪昨日她能一下毒倒我們好幾個身手不錯的兄弟。」踮著腳正向那場中央張望的張成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周揚的左肩。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這一天突如其來的是太多,周揚一時無法把它們串聯在一起。
「你要幹什麼?」張成突見周揚拔腿要往人群中沖,拉住他問道。
「不行,我要去問問她,我總覺得還有一些事前沒有想通。」周揚甩開張成,快步想要擠入人群里。
張成見周揚甩開自己的手,急忙側身擋在他的身前「雖然你有事情要去問她,但現在可不是見她的時候,你瞧瞧吧,她身邊圍繞著多少人,你能得擠過去嗎?」
周揚抬頭望去,頓時嚇得縮了縮頭。只見那如大海般的人群已經將小荷團團圍住。身邊還有人在向那中間涌去。
周揚自知擠不過去,心裡有些鬱郁,他抬頭仰望著遠處落落大方、揮灑自如的小荷,心中的擔憂又更加深了一分。
望著周揚那緊鎖的眉頭,張成笑道:「雖然現在我們過不去,但是等下盛會開始后,人群散開,我們還是可以尋得一個機會靠近小荷的。」
「嗯,你說的也對。」周揚看了看張成。
這一說話間。心裡有些忐忑和不安,急忙抬頭再次望向人海中的小荷,說巧不巧,小荷百忙中,那眼光正往這邊瞟來,輕輕一笑,像是也發現了人群中的周揚!
看著小荷臉上的微笑,張成拉著周揚的手,激動的說道:「周兄弟,看,快看,小荷像是也發現了我們在這。」
「恩,他一定是被我這一臉的帥氣所吸引,才這麼快發現了我們兩的存在,看來下次一定要低調點,低調點。」周揚話鋒一轉,騷包勁又上來了。
張成看著身邊笑得一臉騷包樣的周揚,心中冷汗直流,不要臉的他見過不少,但是像身邊這位不要皮的還真是少見。急忙恭維道:「是啊,下次一定注意。」
兩人互對一望,轉身哈哈大笑起來,身邊的苗家人,看著這兩個騷包,鄙視的瞪了他們一眼。
說話間,忽聽遠處傳來陣陣的喧嘩,一隊黑苗武士在人群中推來搡去。急著往小荷所在的位置靠近。小荷見到這番場景,皺了皺眉。哼道:「達土,你這是幹什麼?!」
行在那群黑苗武士中間的,正是黑苗頭人阿沖的親信和表弟達土。小荷眼光冷冷。笑容卻是不變,達土看的目眩神迷。急忙彎下腰去:「達土見過大祭司!敘州府府尹衛仁衛大人和公子已到山崖,阿沖頭人正在那陪伴。因跳花場即將開始,請大祭司移步相見。」
「府尹大人來了?」大祭司輕輕一笑,眼中卻是閃過几絲輕蔑:「那好啊,謝謝官家對我苗疆的關懷!達土,你去叫阿沖頭人來見我!」
這一句平平淡淡的話,內中含義卻極不簡單。阿沖雖然是黑苗的頭人,可是畢竟不是大頭人。大祭司叫他來見。就已經把這中間地關係點地明明白白。苗疆內能掌控命令全苗民的只有苗疆大頭人和大祭祀巴老。以大祭司巴老在苗鄉崇高的威望,她說這一句話,無疑是要提醒阿沖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達土臉上一愣,不知是該答應還是拒絕,正猶豫間,一個站在大祭司身後的老者瞪眼怒道:「還呆著幹什麼,快叫阿沖頭人來此,拜見小荷大祭司巴老。」
這老者的話更加直白明了,周圍的苗家鄉親,一聽說大祭司要阿沖前來拜見,頓時歡呼漫天,消息迅速蔓延開去,所有的苗家人都興奮不已。
周揚看著周圍歡呼的人群,怪異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張成,見他也是大眼瞪小眼的望著自己,便拉住旁邊的一個苗家漢子問道:「大祭司要阿沖頭人來拜見自己,你們大家怎麼都這麼高興?」
「小阿弟,你這是不知道啊,自從大頭人過世以後,苗疆的事物一直由前任的大祭司和族老議會主持著,可是年前前任大祭司突然暴斃,小荷又沒能及時趕回來繼任大祭司的位置。於是就由族老議會推舉阿沖為暫代的大頭人,處理苗疆的事務。」
「那為什麼不直接選阿沖做大頭人呢?」周揚有些好奇。
那苗家漢子奇怪的看了看周揚,回答道:「我們苗疆的規矩,大祭司的男人才有權利做我們的大頭人,當時族老議會雖然同意阿沖暫代大頭人,可也答應一旦等到小荷回來以後,由她繼任大祭司的位置。那時,新任大祭司的男人將會接替阿沖,成為我們苗疆新的大頭人。今日這跳花場盛會即是小荷大祭司選娶自己最心愛之人的日子,也是選取能者繼任苗家大頭人的日子。」
說完這些,那苗家漢子臉上興奮之色溢於言表:「自從阿沖頭人當上了這暫代大頭人後,他與敘州府府尹狼狽為奸,不停的搜刮,剝削我們苗疆的苗民。大家早就對他看不下去了,剛才白苗族老阿旺叔說要他來拜見小荷大祭司,也是意味著族老議會要收回阿沖的權利了。」
「這阿旺叔說的話就能代表族老議會的意思嗎?」周揚聽著那苗家漢子的話,對他口中阿旺叔的身份感到好奇
「阿旺叔是白苗的族老,也是我們苗疆九鄉聲望僅次於大祭司和大頭人的族老,就是他力排眾議,一直堅持要等小荷大祭司回來才重新選取大頭人的。」
周揚聽完苗家漢子的話,對著一邊的張成小聲的問道:「難道大將軍對敘州府府尹勾結苗人,挑起當地漢苗間的矛盾已有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