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十九
撞擊到來的時候，伴隨著巨大的慣性，潘珊珊腦中一片空白。
也就是幾秒內發生的事情，潘珊珊只覺得自己身體一輕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飛進了綠化帶中的灌木叢中。
潘珊珊在灌木叢中打了一個滾，皮膚被灌木的枝葉刮的刺痛，耳膜嗡嗡作響。
「珊珊！」
只聽到一聲嘶啞的吼叫，潘珊珊怔了怔，從灌木叢里爬了起來。
然後就看到一個人影撲了過來，一把把她擁進了懷裡。
「傷到哪了？」
唐蕭捏著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檢查她的身體。
潘珊珊這會兒還得懵的，她望著唐蕭。
唐蕭滿臉都是被刮出來的小細口子，眼睛都是紅的。
潘珊珊心中一動，她搖了搖頭。
「我沒事。」
「嚇死我了。」
唐蕭猛的一吸鼻子，哪還有平時嚴肅認真的模樣，伸手就又是一個緊緊的擁抱。
潘珊珊本來還想埋怨幾句，結果看到他這副模樣又狠不下心來了。
「你以後可得小心了，哪怕是開個電動車，也要認真的看前面。」
唐蕭不停的點著頭，這一下他也嚇到了。
看著唐蕭可憐兮兮的模樣，潘珊珊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
「你呢，傷到哪兒了沒？」
唐蕭動了動身體，這一動冷汗都下來了。
潘珊珊望了過去，前段日子好不容易拆掉石膏的右手這會兒又腫了起來。
潘珊珊嘆了口氣，托著唐蕭的手慢慢的站了起來。
他們這剛從綠化帶裡面爬起來，就看見套著著綠黃相間外套的交警小哥站在身後。
而交警小哥身邊綠化帶，由灰色磚石壘出的台階被撞出了一個大洞，一輛車頭已經變形了的電動車躺在一邊。
據交警小哥的描述，因為十字路口紅綠燈壞了一個，而他正站在十字路口指揮交通，就看到一輛電動車沖了過去。
「也是幸虧電動車速度不快，不然你們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
交警指了指一邊的大洞。
「以後親熱回家親熱去，在路上還是乖乖遵守交通規則。」
說完他晃了晃手。
「來登記一下，你先把你男朋友帶去醫院，回頭過來把維修綠化帶的錢和罰款交了。」
『男朋友』唐蕭臉微微泛紅，深深的鞠了一躬。
「對不起交警同志，給你添麻煩了。」
潘珊珊掃了他一眼，隨後把唐蕭推進計程車前往最近的醫院。
雖然是看著手腫的厲害，但所幸沒有傷到骨頭。
不過唐蕭對此似乎不怎麼在意，手臂上塗藥的時候還在對她笑。
潘珊珊一看他還在笑，就氣不打一處來。
「笑什麼笑，這才多長時間就進了三次醫院。」
潘珊珊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腰。
可唐蕭還是笑。
「他剛才說，我是你男朋友。」
潘珊珊微微一愣，隨後她便無奈極了。
「這哪是哪兒啊……」
唐蕭依舊是笑，盯著她不說話。
潘珊珊被他看得有些臉紅，她側過頭。
「好了好了，等會兒我送你回家。」
唐蕭撐著頭，將被繃帶綁住的手露在她的面前。
「我都這麼可憐了，你不讓我去你家？」
雖然不知道看著可憐和去她家有什麼聯繫，但潘珊珊還是心軟了。
「好吧好吧，但我不是很會照顧人。」
潘珊珊帶著唐蕭坐車來到了潘珊珊的家，也就是離公司最近的那一間，同樣是上一輩子潘珊珊帶著唐蕭來的那一間。
雖然帶唐蕭來到這間房子一部分原因是對唐蕭要求的妥協，但更多的是，潘珊珊想要確定這一次重生唐蕭是否也擁有上一次全部的記憶。
從進入房子開始，潘珊珊就開始偷偷觀察唐蕭的表情。
他有些臉紅，眼睛閃著光，在進入房子之後視線像探照燈般向四處掃去，但又拚命的想要隱藏自己『放肆』的眼神。
看樣子記憶並沒有恢復到這個時候。
潘珊珊收回了視線。
「我養了一隻狗。」潘珊珊猶豫了一陣，「狗的名字叫唐蕭。」
「和我的名字一樣。」
唐蕭笑了起來。
潘珊珊不明白他突然高興起來的理由，掃了他一眼后，彎腰在門口拍了拍手。
「唐蕭！」
隨後就見一隻大狗急匆匆的從廚房裡沖了出來，撲進她的懷裡。
潘珊珊看著它嘴旁白毛沾著的巧克力醬，估摸著八成它又翻冰箱了。
潘珊珊只能認命的站起身，還沒走幾步，就聽到狗嗚咽著叫了起來。
想起上一輩子，人狗兩唐蕭的不對盤，潘珊珊回過頭準備叮囑唐蕭幾句，就見到唐蕭面無表情的盯著狗。
而作為自己的愛犬，潘珊珊自然是十分清楚它的性子。
往常任性無法無天慣了的大狗突然嗚了一聲，低下頭，躲到了潘珊珊的背後。
唐蕭抬起頭，笑了。
「珊珊，你家的狗挺可愛的。」
雖是語氣平平，可潘珊珊還是感覺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伸手拍了拍狗的腦袋。
「你要做什麼去做吧，我幫你看狗。」
潘珊珊雖說有點不放心，但看到自家的狗出乎意料的聽話后，她走進了廚房。
果不其然巧克力醬的玻璃瓶摔的粉碎，巧克力醬濺的滿地都是。
巧克力醬幹了之後，又黏又難清理，潘珊珊只能埋頭跪在地上慢慢的用抹布擦。
她一邊擦拭地面，一邊用手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丟進一旁的垃圾桶，結果等到她撿起第三片碎片的時候就感覺到手腕一熱，有人捏住了她的手。
「徒手撿碎片，會被划傷啊。」
雖是這麼說著，但是唐蕭卻自己伸手把地上的碎片撿了。
「唐蕭……」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所歧義后，潘珊珊迅速改了口，「狗呢？」
唐蕭把撿起的碎片丟進垃圾桶。
「睡著了。」
「你真厲害，平時它可活躍了。」
唐蕭笑著捏起她的手指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狗就和小孩子一樣，哄哄就好了。」
就在這麼說著的時候，他吻了一下潘珊珊的指尖。
「還好沒有傷口。」
潘珊珊的臉立馬就紅了。
唐蕭在親吻完她的指尖之後，扭頭望向一邊的窗戶。
「那邊是海吧？」
潘珊珊這個房子里的廚房有扇大大的窗戶，當年建起來的時候打著的是海景房的稱號，可這發展起來，前面都建起了高樓大廈，即便以前廚房這邊是面對著海，這時已經被遮的差不多了。
「對啊，你現在這裡看不到，要下樓開車開一段才看得到。」
唐蕭保持著仰頭的動作向窗外望去。
「以後有時間，我們去海邊如何？」
唐蕭眼睛放著光。
「我來S市這麼久了，一直聽說是沿海城市，但我連海邊都沒去過。」
唐蕭說的可憐兮兮，潘珊珊一聽，險些心一軟。
但是她憶起自己公司最近的情況，心又硬了起來。
「最近可能不行吧，公司的情況實在是太糟糕了，我也沒什麼心情。」
潘珊珊望著那雙亮閃閃的眼睛暗了下來，心中難免有些愧疚。
可還沒等她說些什麼，就看到唐蕭湊了過來。
「我來幫你吧。」
說這話的時候，本來暗暗的眼球像是點燃了一把火。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只是時間問題，你一定能夠走出困境的。」
這彷彿是一根強心針注入了她的體內，潘珊珊覺得自己心臟都熱了起來。
「我可以嗎？」她想起自己前幾十次重生都沒能做到的事情。
「可以的，你之前那麼優秀，只是走錯了路。」
「真的？」
「真的，我相信你可以的。」
沒有誰的話比唐蕭的鼓勵來得更有用了。
潘珊珊突然覺得自己的努力終於被人肯定，就像是黑漆漆的屋子終於打開了窗子透進了一絲光。
她看著唐蕭，一時間沒能控制住，對準他的臉就是一個吻。
第一次被主動親吻的唐蕭有些詫異，但緊接著就是一個回吻落在潘珊珊的臉上。
「怎麼就跟小學生互相親臉一樣啊。」
潘珊珊笑著開起了玩笑。
緊接著她發現唐蕭的眼神變了。
如果說之前那是兩顆亮閃閃的燈泡，那麼現在便是染黑了的，閃閃發光的黑寶石。
唐蕭沒有說話，他只是撫上了潘珊珊的臉頰，黑色寶石一般的眼瞳化作一攤水面，泛起陣陣的波浪。
如果之前的碰觸只是簡單的身體的接觸，那麼現在他就像是一個帶電體，電流順著接觸的肌膚蔓延開來。
這是潘珊珊從未體會到的神奇體驗。
那一瞬間，唐蕭的身體似乎也被打上了柔光，單獨從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事物中脫離出來。
她的心臟在跳動，一下接著一下，是那麼的用力，彷彿在下一秒就會爆炸一般。
靈魂在這一刻也回到了軀體之中。
潘珊珊心想，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情之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