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反思

北京紫禁城

林洲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了，他實被噩夢驚醒得。在夢中夢見自己的宗室子孫被辮子兵們一個個的按跪在荒郊野外，然後手起刀落，一個個的人頭滾落一旁。在大明的每一個城池裡不停的發生著屠殺和強姦的事情，自己的子民們生活的生不如死。而自己就好象站在旁邊，看著那些被侮辱的人向自己伸出的手卻想動也動不了。而那些辮子兵們卻發出陣陣地獰笑，象是挑釁般的在自己的面前肆意的殺戮、姦淫著。

自己想喊，卻發不出聲音來。猛的從夢中驚醒來，發出的聲響驚動了在外間侯著的服侍太監。

「萬歲爺，你沒事吧？」進來的小太監有點惶恐的站在下面問道。

「朕沒事，下去吧，去休息吧。」

地上的小太監聽後有點發矇，心想：「皇上不會是轉性了吧，什麼時候對我們這些奴才這麼的彬彬有禮了。」可是想歸想，小太監還是不敢隨便的離開。根據這麼多年服侍皇帝的經驗，也許下一刻就會找個機會教訓自己一頓。

林洲看見小太監沒有動，還以為他沒有聽清楚，於是又大聲地說了一遍：「你下去吧，朕已經沒事了。」

小太監這下是聽清楚了，偷偷的向皇帝那裡瞄了一眼，看見皇帝並不像是以前的那種有隨時翻臉的跡象。也就放下心來慢慢的退出了寢室順手把門也給帶上了。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小太監才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以前的皇帝對待在身邊的宮女太監們那是張口就罵，就是伸手就打的。皇帝從來都是根據自己的心情來行事的，身邊的這些宮女太監們哪一個不是在皇帝面前戰戰兢兢的，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

只是小太監不知道的是他所看見的皇帝已經不是以前的皇帝了，這是一個來自21世紀的具有自由﹑平等﹑民主思想的靈魂。雖然現在自己是個皇帝了，但是在林洲的內心深處仍然沒有一個帝王的覺悟。

林洲獃獃的坐在床上，把錦被拉到身後，很舒服的靠在了床頭上。昨天從文華殿回來已經有點兒晚了，晚膳是在乾清宮裡吃的，這也是林洲在這個時空里吃的第二次正餐了。雖然晚膳的菜品是異常的豐富，旁邊服侍自己的宮女太監們也是盡心儘力的，但是自己卻是沒有什麼胃口的。文華殿中歷年的官員奏章，各地的地方邸報，還有都察御史們對官員的彈劾文書。讓林洲充分的了解了這個建立已經兩百多的王朝的氣數是如此的微弱和岌岌可危了。

在文華殿的資料中，林洲發現現實中的明朝經濟遠比後世要嚴重的多。在萬曆年初，朝廷的官庫年虧空高達兩百萬兩之多，完全的超出了帝國的財政收入，萬曆三年的財政收入只有區區的兩百五十萬兩銀子，甚至於連官員的薪俸都無法發出。虧空如此之大簡直是難以想象的，如果是放在後世的話政府早就已經破產了。怪不得張居正和朝廷中的有識之士不與毅力的要實行改革，實在是大明王朝如果在不進行改革，就有迅速崩潰的危險。

財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明朝的軍事也是糜爛不堪。明初的時候，為了加強對地方的統治，明太祖朱元璋在全國的重要戰略地點和險要的地方設立衛所，以此來保境安民﹑緝拿盜匪。明成祖時又進一步加強了衛所的制度，全國的衛所兵員在嘉靖三十七年時統計的時候，在兵部右侍郎譚倫的奏章中看出，書面上的員額高達三百三十六萬人，實際上只有八十四萬人多一點而已，其他的人員都在這漫長的時間當中逃亡掉了。由於明朝的官員薪水很低，為了更有體面地生活，衛所軍官們就把手下的軍戶們當成自己的長工，用來種地和徭役。以至於軍戶的生活遠低於周圍百姓的水平，造成大量的軍戶因不堪忍受軍官們的剝削而逃亡。由於衛所兵員的世襲制，造成了兵員素質低下不堪使用。嘉靖年間在東南地區剿匪的名將戚繼光就已經放棄了使用衛所兵來剿滅倭寇，從義烏招募大量的礦工來抗倭，從而練出了聞名的戚家軍。軍隊的**也是大明王朝快速滅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在嘉靖年間因為欠餉而引發的兵變一年達到了兩百多起，在北方前線尤其的嚴重。後來的蒙古和后金的多次入關寇掠均是從大同一線突破的防線。

看到這麼的資料，林洲不由得著急上火了。想自己好不容易在事故中大難不死，投胎到一個皇帝的身上，到是榮華富貴沒有的享受卻攤上了這麼一個倒霉皇帝。自己難道真的去做一個昏君嗎？那樣自己於心何忍啊！難道明明知道後世中國和中華民族的苦難而裝作與自己毫不相干嗎？

「不能，絕對不能！」林洲猛地甩掉腦中的那種想當縮頭烏龜地想法。「我一定要帶領著這個國家走一條不一樣命運的路來，讓歷史的悲劇不再重演。既然陰差陽錯的讓歷史選擇了我，那麼我就應該給自己的人民一個不一樣的天空。」林洲在心裡暗暗地發誓。

「雖然路是很艱難的，某一個偉人也曾經說過『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的話嗎？自己現在擁有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知識和預知歷史的能力，還有什麼不能夠戰勝的。即使是老天要和我作對，我也要和他鬥上一斗的。」林洲渾身充滿了鬥志，握緊了拳頭給自己打氣。

林洲感覺到天色應該不早了，自己悄悄地起來了。只穿著一身龍紋的明黃色錦緞內衣穿了鞋走到放衣服的衣櫥前，想找一身輕便的衣服來。這也是林洲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早上早起做運動鍛煉身體。上學的時候就比一起的幾個舍友要勤快的多，每天林洲從操場上回來他的幾個舍友們都不會起床的。即使是畢業後上班在忙，就是出差在外也會堅持鍛煉的。幾年下來自己的身體從來就沒有出過什麼毛病的。

在寢室里找了個遍，卻沒有找到，衣櫥里全是「睡衣」。林洲很是納悶的：難道說皇帝的寢室里沒有別的衣服嗎？

沒有辦法只好穿著睡衣在寢室里打起了太極拳來，這套拳法是自己在湖北驢行時，夜宿武當山時一個武當的道士教給自己的。說是自己跟武當有淵源，只是自己卻無論如何也看不出身上哪裡跟武當有緣了。不過自從打了一段時間后發現自己的身體確實是比從前好多了。

打了大約有半個時辰，也就是現代的一個小時左右。林洲感覺肚子有點餓了，昨天的心情不好沒有吃多少的東西的，再說自己也應該到了起床的時候了。

林洲開開寢室的門，也許是宮女太監們聽見了聲音，只見有幾個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砸林洲的前面跪著。林洲倒是下了一跳，看他（她）們一臉惶恐的樣子，倒是自己感到不對了，忙對著跪在地上的幾個太監宮女說道：「都起來吧，別跪著了，叫御膳房送點點心和粥過來，朕有點餓了。」

太監宮女們連忙起來，有的通知御膳房作準備去了，留下了幾個人服侍皇帝穿衣服。今天又換了一套衣服，黑色的九龍盤紋錦袍，鞋子也換了一雙軟地金絲皂靴，通天冠倒是沒有換的。林洲不得不感嘆皇家的奢侈與華貴來，即使是國勢如此的艱難也是沒有絲毫的削減。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被李自成用大鍋煮了分食其肉的福王朱常洵來,他就是因為不肯拿出銀子來犒餉守城的將士，致使城破自己也落個無比悲慘的結局。縱觀整個明朝的皇室，從來沒有為國家的命運主動的作出過什麼貢獻來，遠沒有宋朝的皇室那樣於國家一起同甘共苦的精神。皇親國戚們也是惜財如命的，清兵攻破北京城時從那些外戚王公的家裡搜出來的金銀財寶足足相當於大明朝十年的賦稅收入。崇禎皇帝問文武群臣借錢都沒有接到，倒是讓辮子兵們把他們幾十年積攢的家財抄了個乾乾淨淨的，實在是可悲可嘆啊！

林洲被太監宮女們伺候著洗臉、刷牙（宮廷中用牙粉清潔牙齒）完畢，御膳房的食物也送了過來，看樣子皇帝的話還是很有作用的，並不是像後世的某些影視劇中的那樣因為皇帝少要了幾樣菜品就讓大臣們以什麼不合祖制給勸諫了。御膳房還是根據自己的要求送來了早餐。看樣子自己要是想要改變這宮中的習氣應該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的，至少要比電影電視里的那些清宮劇要簡單點。改革是需要金錢的，這個時代不能像後世那樣的招商引資了，這銀子看樣子要自己去想辦法了。自己目前對於皇家的家產還沒有摸清楚，不能著急的。歷史上在金錢上沒有一個朝代能夠清廉的，就像昨天在御花園中遇到的那個小太監一樣，應該不止他一個在盜竊這皇宮中東西的。慢慢的來吧﹒﹒﹒﹒

很快就吃完了早餐，雖然沒有昨天的那麼豐富，但是宮廷特級廚師們的技藝那可不是蓋的。剛想收拾一下繼續去文華殿里了解大明朝的狀況呢，旁邊的小太監說道：「萬歲爺，該給太後娘娘請安去了。」

林洲一愣，才想起來皇帝每天都要去給自己的母親，也就是太后她老人家問安的，這樣以顯示自己的孝道。要知道古代的封建王朝是以仁孝來治天下的，如果一個皇帝不孝的話他的皇位是坐不穩的。昨天自己沒有想起來，自己大病初癒還不會有什麼，要是自己在不去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那就擺駕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