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兵來將擋

115、兵來將擋

明軍有別以往的拖沓作風,反應快速,彷彿早就候在這兒打伏擊似的,若說其中沒貓膩,楚峰怎麼也不相信。

自己已經『投』了明軍,他們為何突然又對自己出手?莫非是熊文燦的計?

不太象......

楚峰隱約覺得,冥冥中,似乎有隻大手左右著這一切,從決定來解救蘇靈萱那一刻,就落入了某人彀中,恐怕身為源頭的蘇靈萱,也只不過是只棋子。

「小小盜匪,竟敢滋擾我漳州地界,今日管叫爾等來得去不得!」山下,高頭大馬上的將軍,陰孜孜喊話。

「大人,是王嘉春!」胡柞倡敬聲提及,面對底下如蟻明軍,他一文士,竟也能不驚不惶。

楚峰心中一動,似乎抓到了些什麼疑念。「來人可是王副總兵?」

「本官正是王嘉春!」

「王總兵,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本官乃建寧守備楚峰!」

「哈!」王嘉春望天乾笑,鄙夷道:「你說是楚峰就是楚峰?本官還說自己是巡撫呢!楚峰堂堂一方守備,犯得著遠來我漳州,行這強取豪奪之事嗎?小賊休想狡辯,壞我福建官聲!」

楚峰寒芒閃現:「王大人,明人不說暗話,你能提前設伏,自然清楚要針對的是什麼人,我是否楚峰,大人心中有數......」

不待楚峰說完,王嘉春便大聲喝叱,彷彿故意阻止楚峰說下去。「爾等身負軍器,攔路強搶他人妻女,草菅人命,此等忤逆行徑,不是賊匪是什麼?如今證據確鑿,擱哪兒說去,本官都有理,廢話少說,趕緊束手就擒,本官或許還可網開一面,若頑抗拒降,格殺勿論!」

楚峰不再搭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對方有心玩陰,自然說什麼都是假的。

半晌,山頭楚軍依舊靜默。

雷延崇上前抱拳請命。「大人,楚峰性情頑劣,斷然不會輕易就範,請大人下令攻山吧,屬下願做先鋒!」

「也好。」雖然楚峰驍勇異常,明軍屢屢吃虧,不過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都在自己的一方,王嘉春怎麼看,這都是毫無懸念的一場戰鬥,楚峰一死,福建的勢力,又該重新排序了。

「大人有命!砍賊匪一人賞錢十兩,走漏一人,旗官領罪......」

「傳令!火炮營出陣......」

十幾門二將軍、飛雲霹靂等炮具拖出來,一字排開,胡柞倡終於倒吸了一口冷氣,很難再保持之前的恬靜,山頂可容人的面積只有幾百方圓,半塊石頭都欠奉,往哪兒躲去?「大人!事情不妙,我等須趕快想個辦法脫困啊~。」

楚峰漠然看著底下明軍,好整以暇的排兵布陣,心頭多少有點無奈,明軍這次不單來了20倍於自己的人數,還拉來了許多戰防器械,諸如拒馬、沖虜藏輪車、偏廂車等,為的就是怕自己逃脫,且這次為了行事方便,連拒敵用的長矛也沒拿,太失利了。

楚軍將士緊緊各自手中武器,他們也都看出了局勢的險惡,這次有多少人能夠活命回去?天知道。

掉頭望望楚峰堅如磐石的背影,還是那樣沉穩、靜淵,如智珠在握,眾人的心緒又莫名地平下心來,想當初堯山一戰,情形比這次還惡劣,倒要看看依咱150人,是否能有戳天的本事!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轟轟轟~

「隱避!」

喀嚓!

樹桿脆斷,木屑四處飛濺,其間有幾枚開花彈,一炸一個坑,山體都為之震搖,楚軍傷亡立現,數人被砸死、砸傷,即便如此,附近軍士仍毅然不動,也許攤在別的楚軍頭上,隊伍會小有驚慌,但這是老營,受傷者只悶哼一聲,步子未移分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放任掙扎了,知道的,才明白他們這是嚴奉號令、意志堅韌。

楚峰使勁撥開死死壓在自己身上的親衛,對眾人大吼:「炮彈在哪裡落下,就躲去哪裡!」

楚軍令行禁止,飛快移位。

果然,眾人驚喜發現傷亡大減,偶有,也是被石粒划傷而已。

這就是穿越的強處,楚峰曉得後世的彈坑理論,也即是說一個炮彈打出一個坑后,你躲在這個彈坑裡是安全的,因為兩次炮彈都擊中同一個坑的幾率幾乎為零,何況當下的火炮,放一次后坐幾步,想再瞄準原先的彈坑,更是想都甭想。

明軍揮霍似的傾瀉炮火,足足轟了兩個時辰才收手。

坡頂樹木太多,樹冠、杈枝形成了很好的天然屏障,大大阻礙了彈丸威力,除蹂·躪掉周邊的樹木,搞大聲勢外,收效甚微,唯有吊射的開花彈勉強湊效,可惜帶來的不多,彈藥短缺。

這樣的結果,遠遠達不到明軍期望的效果,有些彈丸,甚至飛越山坡,轟到了背後明軍陣營,害得明軍不得不退開距離,多年弛廢的武事,可想而知。

楚軍各隊報上人數,輕傷不算,陣亡十二人,重傷八人。

老營軍士一步一個腳印,成長至今,敢戰、善戰,每個人都彌足珍貴,一直以來,楚峰又以少傷亡為豪,然而遭受這一通被單方面的蹂·躪,白白損失性命,著實令人感覺窩火,無奈,已方勢弱,只能眼睜睜看著。

「大人,明軍有動靜!」李思誠指指山下。

眼見明軍開出沖虜藏輪車,楚峰沉下了臉,那玩意當初在堯山見識過,功用和輕便的偏廂車一般,可擋槍、箭,若讓明軍憑此壓上山來,楚軍便要喪失僅有的那麼一點點地勢之利,兼且楚軍人少,混戰必定要吃大虧。

「來啊,到林子里砍些粗圓木頭,堆在邊上。」

「是!」李思誠領命。

大人要木頭做什麼?若是城防,還可以充當檑木,這小緩坡,它也砸不著人啊,但想想大人行事,向來不可以常人論,儘管眾人一肚子問號,手腳仍不敢怠慢,一會兒功夫,眾將士連伐帶推,放倒許多樹木,並嚴格遵守號令,砍掉樹冠,修去叉枝,一根一根作成圓木,囤于山嶺邊,擱置好后,連自詡精明的人也猜不透用法,只當大人是拿它們來當掩體的。

此時,一隊明軍列出陣勢,前置偏廂車,明軍龜縮在其後,緩緩向山嶺移動。

楚峰定睛一瞧,壓陣的赫然又是雷延崇,看他旗號,居然已經爬到了千戶之位。

也是,萬貫家財鋪過去,建功兼買官,雷延崇早就非吳下阿蒙了,騎乘高頭大馬的他,英姿勃發,彷彿天生就該是馬上將軍,當然,也僅此而已,才不顯露在平地上那一瘸一拐的醜態。

被楚峰弄得家破人亡,又打折雙腿,這恩怨雷延崇銘刻在心,前次泉州,好不容易楚峰落單,可仍叫他逃脫,回想起來,雷延崇懊恨非常。

今次,三千衛軍圍剿一百號楚軍,又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楚峰還有本事翻身,他雷延崇情願割下腦袋當蹴鞠!「弟兄們!功勞就在眼前,我雷延崇私人也少不了大夥好處,傳令攻山!殺賊一人,賞錢十兩,戮匪首者,老子給他一千兩!」

「吼!」明軍士氣當即被激活。每個人明裡暗裡,都知道雷、楚二人的恩怨,這活兒,重金酬勞,公私兼備,別說,大夥還真就稀罕。

接著,明軍前面,並排幾十輛偏廂車,緩緩向坡頂壓去,其後,七百餘士兵掩在偏廂車後頭,密密實實的拒陣,這讓明軍士卒很有安全感。

「火繩槍!」不等楚峰下令,旗官們開始自動布防,然而,每人多少感到憂慮,敵方規規矩矩的進攻,大夥都有點無措,面對偏廂車,火繩槍處境似乎很尷尬,不過將士們還是繼續吹燃火繩,屏息以待。

這時,明軍分兵了,雷部主攻仍在坡前,只不過分出了二、三百人,從四面八方協同進攻。

明軍並未集體攻山,否則區區百多楚軍,即便渾身是刀,好漢也架不住人多。其實這裡面是有講究的,話說官場、軍伍都要論資排輩,若大家一窩蜂全上去,混亂中誰殺了匪首?誰輔佐有功?可就有得扯皮了,所以,對於這類毫無懸念的戰鬥,基本上都要按排次去獲取軍功,雷延崇現今是王嘉春跟前當紅的新銳,勇武且多金,功勞自然非他莫屬,當然,前提是他有本事攻下山嶺才行。

於是乎,楚軍所要面對的,僅僅是正前方的明軍而已,壓力減輕不少。

當明軍偏廂車陣壓至一百步距離,也恰恰是火繩槍攻擊範圍,楚峰才平靜道:「放滾木。」

「放滾木!!」

眾將士為之一愣,原本以為,堆放在山邊的木頭,是給大家當掩體用的,畢竟對方也有火繩槍兵,可這命令,一下子顛覆了大夥心中念想。

咣咣~

一排滾木順斜坡落下,敵我雙方,都以騎驢看唱本的心態看著.......

嘭!

只見滾木紛紛卡住了偏廂車前輪,如潮似的明軍受阻,人馬相擁,陣勢忽然為之一滯,停了。敢情,滾木並非為了傷人,而是為了攔截偏廂車。明軍立馬鬱悶了,一番抓耳撓腮后,發現錯非爬出本陣,才能處理滾木繼續前進,可是出陣......就意味著將自己置身於楚軍的槍口下,這......

「呃!大人......」

「愣什麼!挪開木頭!」

士兵們無奈,只得一面向菩薩禱告,一面戰戰兢兢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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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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