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撿到寶了
崇禎九年,對於大明王朝來說,又是一個混亂凄慘的年份,這份凄慘也一直延續到了明朝滅亡。
正月,高迎祥,李自成所部東圍廬州,相繼攻取含山、和州。好容易才被盧象升率軍擊敗,還未等崇禎皇帝鬆口氣,二月初,九邊重鎮寧夏鎮兵變,明寧夏巡撫,右僉都御史王楫被亂兵所殺。
三月,山西在遭受連年的蝗災,旱災后,爆發大飢荒,波及河南南陽。藩封於南陽的唐王朱聿鍵奏稱:「河南南陽飢,甚有母烹其女以食者。」
四月十一日,皇太極於瀋陽稱帝,狠狠的給了明王朝一記響亮的巴掌。
五月,明軍又折大將,十三日,延綏鎮總兵俞沖霄與李自成戰於安定,遇伏戰歿,是役,明軍大敗,秦軍損失三千餘人。三十日,努爾哈赤十二子,武英郡王阿濟格統清軍十萬攻明。
六月二十七日,清軍繞行科爾沁大草原自喜峰口,獨石口入關,自八月方退,昌平、良鄉、順義、寶坻、定興、安肅、大城、雄縣、安州等近畿州縣盡陷。
七月十九日,闖王高迎祥在盩厔黑水峪被孫傳庭設伏捕獲,李自成接任闖王,後來的事實證明,這是一個比高迎祥更難對付的主兒。孫傳庭殺掉了一隻狼,讓一隻老虎出了洞。
這些,就憑朱術桂上學的時候經常把課本當枕頭的德行肯定是不知道的。此時的他正忙著擴建自己的將軍府呢。雖然明朝的文官們向來以跟皇帝頂牛罵街為榮,以對皇帝百依百順為恥,如果有挨廷杖的機會比扎了雞血還興奮。不過那是指朝廷里那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兒乾的高官和看誰都不像好人的御史。荊州府和江陵縣這些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可是沒有這種變態的愛好。皇帝的旨意一下,立馬乖乖的配合。朱術桂的將軍府周圍的幾家都是他的叔伯和堂兄弟,自家人當然好說話,反正有朱術桂出錢給建全新的,還能哄這位財神爺高興,何樂而不為呢。沒幾天工夫,都搬了個一乾二淨。
「呼,終於搞定了、」朱術桂看著富麗堂皇的將軍府,美滋滋地說道。大門口的牌匾可是崇禎皇帝御筆親題的,這在江陵城裡也是蠍子尾巴——毒(獨)一份。傳旨的太監小侯子走的時候,朱術桂奉上了五千兩的成儀,另外還有給王承恩的五萬兩銀票,崇禎皇帝那兒也是五萬兩。雖然朱術桂也需要錢,不過該花的他絕對捨得,把這幾位打點滿意了,以後會有更多的錢。
俗話說得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小侯子回到京城之後對荊州的諸宗室好話說了幾大筐,尤其是朱術桂兄弟把御酒分與諸宗親這塊兒,這廝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想象,明明是全都喝多了一片鬼哭狼嚎,到了他的嘴裡就成了「長陽府郡王術雅,將軍術桂得陛下賜酒,聲至哽咽,曰:當與宗親共享陛下恩澤,諸宗人皆感激莫名,山呼萬歲,聲震里許,共舉杯北向遙祝陛下龍體萬安。奴在場,亦受感染,涕下沾襟。」
崇禎皇帝雖然刻薄寡恩,畢竟也是二十多歲,正式氣血方剛,容易激動的年紀,況且刻薄是對外人,對自家的宗親他還是蠻不錯的。而且荊州府的眾官員和錦衣衛早就被朱術桂收買了,這位皇帝陛下聽到的都是關於朱術桂的讚美之詞,一衝動,親筆給朱術桂題寫了匾額。王承恩這時候也幫腔敲了敲邊鼓,朱憲煥的溢號就這樣搞定了。二月初,崇禎下旨溢長陽故先王憲煥「溫端」。
上元節那天,朱術桂起了個大早,帶著幾個家丁騎著快馬一路狂飆偷偷地跑到了公安縣,主僕幾個在羅府門外的茶館坐了一下午,到了半晚,朱術桂終於得以一睹這位羅小姐的芳容,後果就是差點把膽汁都吐了出來。無他,這位羅小姐的長相實在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看到她背影的時候,朱術桂差點以為芙蓉姐姐也穿越了,等看到這位大小姐的正臉的時候,他突然間覺得芙蓉也是一個大美女,這位小姐的容顏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唐伯虎點秋香》里的那個長得跟吳孟達似的如雙美眉。
和自己的大哥好說歹說終於取消了這門婚事,正好府里的一個奉國中尉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本著「死貧道不死道友」的高尚情懷,朱術桂十分大方地把這位羅小姐讓給了這位倒霉的奉國將軍。雖然這位羅小姐長得稍微對不起觀眾,不過她們家有錢啊,本將軍不缺錢,所以,只好便宜別人了,朱術桂毫無良心地想道。
「富生,從明天開始,你就在將軍府外住吧。這是五千兩的銀票,留著置辦些日常用的東西。房子我給你選好了,離這兒不遠。」朱術桂說道。眼下「雙輪商行」的產業越來越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身為旁支的將軍,引起那位生性多疑的皇帝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就得不償失了。況且身為宗室,身上的限制還是太多,因此非常有必要把商行這邊和將軍府剝離,至少在表面應該是這樣。朱術桂準備把商行這邊交給富生,富生家歷代都是長陽郡王府的管家,能力上絕對沒有問題,身份上,富生是將軍府的家奴,對自己忠心耿耿,用起來放心。
「將軍,小的又做錯了什麼?」富生大驚失色地問道。
「沒有,你也是王府的老人了,應該明白以宗室的身份經營這麼大一份產業不是好事吧?」朱術桂說道。
「可是各個王府都是這樣啊?洛陽的福王府,衛輝的潞王府不都是富可敵國么?」富生疑惑地問道。
「富生,拜託你用腦袋好好想想,哦,算了吧,你也沒長拿東西,我跟你說吧。那兩家都是親王府,福王是皇上的親叔,第一代潞王朱翊鏐是萬曆老皇帝一奶同胞的兄弟,我算是什麼?別忘了,福王爺的名聲那完全就是和混蛋划等號的!」朱術桂沒好氣地說道。
「那,將軍,這和小的出府有什麼關係?」富生依然是沒有頭緒。
「等你出府以後,你的身份就不是將軍府的家奴,這樣從表面看我也就和商行沒有直接聯繫。雖說商行名義上是惠王府的,不過皇帝肯定知道我在其中的作用。產業放在你手上,皇上就會覺得商行的實際運作是由你來操作的,而我,依然是一個五穀不辨,四體不勤的遠支宗室,他老人家就會放心了。」朱術桂耐心地解釋道。
「兄長,您找我?」這時候一個人進來對著朱術桂說道。
「術佳,你來啦?「朱術桂站起身說道。
「富生,這位是我的族弟,朱術佳。」朱術桂對富生介紹道。朱術佳是長陽安靖王朱恩鈉四世孫,按爵位來說應該是輔國中尉,只是他的父親因生病沒有去王府報道這等屁大點的小事情被革爵,朱術佳就沒了爵位。萬曆以後,朝廷允許無爵宗室自謀職業,朱術佳從小受過很好的教育,尤其精通術數等所謂的「雜學」,讓他來幫忙正合適,畢竟依照他的身份行事要方便得多,也是對富生的監督和限制。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三個人又好好地謀算了一番,今後由富生負責商行的正常運行,各地掌柜由他負責。朱術佳負責審核帳目及匯總,各家王府派的在商行總部的帳房也都歸他管理。
「對了富生,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臨離開將軍府的時候,富生很是不舍,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朱術桂問道。
「將軍,小的已經吧事情辦妥了,前一陣子城西面正好有一家莊子要出手,院子很大,就建在山坳口,周圍很大一片地都沒有住家,價格也公道,小的就給買下來了。」富生答道。
「嗯,有多少人啊?」朱術桂隨口問道,有些話不方便在街面上說,他故意問的模糊一點,當然富生是能聽懂的。
「已經有三四百人了,那個地方足夠大,裝個十幾萬人也沒有問題。小的怕一下子招的人太多,引起官府的注意,所以就沒敢招太多人。「富生小心地看了看周圍,這才說道。
「嗯,你做的不錯,有機會我會去看看。「朱術桂小聲說道。
轉眼間正月就過去了,朱術桂的婚姻大事也提上了日程,他的母妃更是急得不行,不斷催促他趕快解決個人問題。見實在是躲無可躲,這廝只好跟自己的母妃和大哥坦白,他喜歡婷婷小丫頭,沒想到他母妃和大哥一點都沒反對,都同意了。原本他還以為要費很多口舌,沒想到輕鬆搞定。婷婷的祖父曾經官拜南京禮部郎中,和自己父王還是忘年交,婷婷的父母早逝,就她這一個孩子,她的父親也是家裡的獨苗,小小年紀成了孤兒,朱術桂的父王見她可憐,就在婷婷的祖父也過世以後把她接到了王府,從小就和朱術桂養在一塊兒。小丫頭平時怎麼之所以這麼囂張,和他被當成小姐人人都慣著不無關係。
「既然從小養在一塊兒,那本將軍當年肯定沒少被她佔便宜,以後都要連本帶利地說回來,嘿嘿。」朱術桂淫蕩地想道。
「婷婷這小丫頭好啊,從小在我身邊,人好,屁股也大,能生孩子。」他的母妃看著大嫂,喜滋滋地說道。雖然朱術桂覺得即便是帶著放大鏡也看不出婷婷的屁股與大字能有什麼聯繫。
「婷婷?不愧是我兄弟!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連兔子都不如。婷婷好,小丫頭小的時候可是跟王府的護院學過武術的,以後二弟要是幹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情,嘿嘿,你自己看著辦。」朱術雅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於是,他的婚事在開完了微型家庭會議之後就這樣定了下來。
二月二十五日,禮部議選宗才,崇禎皇帝准之,詔告天下。歷史在這裡因為朱術桂有了變化。在原來的時空里,這會兒的崇禎皇帝對宗室依然是警惕非常,禮部在上書中對宗室的官職規定「在外府佐州縣正以及教職,在京則中行評博以及部曹。」宗室依然只能擔任閑散官職,無法掌握實權。
而現在,崇禎皇帝因為朱術桂的影響,修改了萬曆朝修訂的《宗藩事例》中關於不得授予宗室知府縣令等「親民官」的規定,宗室如有賢才,則可授予縣令,知州,知府以上主官則不可授,不過可以擔任同知,同時除三等中尉以外,允許輔國,奉國將軍出仕。關於賢才的選用,禮部規定「一為薦舉。先是由五宗保結,長史據結詳訪,啟親王核勘。開才能實跡以聞,二為考驗。部院疏列學行俱卓、博學多聞、精於心計,熟於刑名、嫻於禮樂文章,兼通屯田、水利,保障拊循,一一叩其經綸。各分差等,請臨軒策問,或召對平台,然後因才授官。」
對於遼藩的宗室,由於本枝沒有親王,由楚王府代管,楚王朱華奎老爺子已經七老八十的,一加一等於幾估計都不會算了,哪有閑工夫去管這破事兒。崇禎老大還想在遼藩里找出幾個像朱術桂這樣看起來忠心且有能力的宗室,特意專門降下一道旨意,由惠王朱常潤及王府長史負責遼藩各枝宗才的選拔,在給惠王的中旨里,崇禎皇帝要求自己的這位王叔多多留意其中可堪使用的人才,並表示「才具最為卓素者,以江陵知縣及荊州同知授之。」
荊州本地原有一座鐵礦,崇禎繼位初接受了大臣們的建議,撤回內廷排派出的礦監稅監,並交於地方管理,因為各地的礦監稅監在地方上為非作歹,地方士紳百姓十分不滿,認為這是朝廷最不得人心的惡政之一。在崇禎還是信王的時候,也對於各地的稅監異常的反感。
不過崇禎皇帝很快就發現他被耍了,沒了這些內廷的天子家奴在地方監管,地方的官員一個銅板都不會上交,通通肥了各地官僚士紳,只是苦了中央。皇帝的內庫在一天天的枯萎,用錢的地方一如既往的多不勝數,再這麼下去,可憐的崇禎就快要破產了,只好又把這些太監派下去,這樣,這些太監雖然貪鄙,至少還能把錢多少交上來一點。
這些個礦監,稅監通常會把收入的三四層收入囊中,一二層上交皇宮內庫,剩餘的則會孝敬內廷的諸位大佬。對此,崇禎皇帝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有辦法罷了,不用的話他可是一分錢也沒有。現在,由於朱術桂這段時間的表現,讓他有了一種新的想法。朱術桂本身身家已經及其的豐厚,身為皇室,至少比那些地方官更有忠心,如果把荊州的鐵礦交由其來管理,是不是更為合適?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崇禎皇帝命長陽王府擇一宗人為荊州鐵礦的稅監。
「老二,你看看!哈哈哈,皇恩浩蕩啊。」朱術雅手捧聖旨,看到自己二弟來了,一陣淫笑道。
「有什麼好事兒?」朱術桂一邊擦著被自己大哥噴了滿臉的口水,一邊問道。
「來來來,你看看。」朱術雅把聖旨遞給自己二弟,就像是小孩兒得到了心愛的玩具向別人炫耀一樣。
「大哥,這可是肥差啊,你想好讓誰去沒有啊?」接過聖旨大略看了一遍,朱術桂一臉喜色的問道。老實說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崇禎皇帝竟然會這麼大方,鐵礦的礦監可是肥得流油的職位,這位皇帝大筆一揮,荊州的鐵礦稅監就歸了長陽王府,礦監由「王術雅及郡府將軍術桂於宗內擇一賢才充任。」
這一刻,朱術桂對崇禎皇帝的敬仰如濤濤長江水延綿不絕。這位爺簡直太善解人意了,這簡直是想睡覺就給送枕頭啊,朱術桂美滋滋地想道。為了應對未來必將發生的巨變,他很早就制定了應對計劃,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囤積鐵器,以便到時候用來製造盔甲武器,不過這時候的鐵器施行的可是朝廷專賣,想要在不聲不響間弄到大量的鋼鐵無異於痴人說夢,他最近正在為這事兒發愁呢,現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我不也是不知……咳咳,本王當然知道,老二啊。」朱術雅拍了拍自己二弟的肩膀,用狼外婆騙小姑娘的語氣繼續說道:「孤王身為你的兄長,俗話說得好,『長兄如父』,孤王自然要考考你,你覺得誰去合適啊?」
就知道你沒答案,笨蛋!朱術桂暗暗腹誹道。這段時間他發現自己的大哥每次跟他一本正經地自稱「孤王」的時候就准沒好事兒。「嗯,我想想,術凷兄長怎麼樣?」朱術桂想了想說道。
「術凷?不錯。孤王也是這樣想的(等同於豬也是這樣想的)。這小子挺機靈的,人夠聰明,僅次於本王啊,哈哈哈哈。」朱術雅淫蕩地大笑道。
朱術凷,故長陽恭裕王朱寵游三世孫,萬曆四十三年生,比朱術桂大二歲,封鎮國中尉,其父早喪,從小長在郡王府,算是和朱術桂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朱術桂:我不是玻璃~~)
哥倆想了一陣,覺得也沒什麼更好的人選,最後就這樣定下來。「好了,這個事兒就這麼定了,你去跟他說吧。」朱術雅說道。
「老二,你是不是該和婷婷把事情說了?「臨回將軍府的時候,朱術雅很鄭重的說道。
「哦,我知道了。替我跟小嫂子問聲好,哈哈哈!」朱術桂故意大聲地喊道,然後趁自己大哥一楞神兒的功夫,扯呼走人。
「亦洋,去王府的後門。」朱術桂對接替富生成為自己新長隨的朱亦洋說道。
儘管對自己的主子剛從王府出來就往後門跑的行為很不理解,亦洋還是一句話沒說照辦,把馬車趕到王府後門。
「咚咚咚。」朱術桂很沒有風度地用腳踹著門。
「來啦來啦!」裡面應聲道。「二王子?」開門的人驚奇地喊道。
「噓!本將軍有點事情,別聲張。」朱術桂對門房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噤聲。然後彎腰弓背地走了進去。
「二王子這是要幹什麼啊?」門房搖了搖頭,然後走開了。
「呼,還好沒有人。」趴在王府花園的門口,朱術桂輕出了一口氣,然後走到了種月季花的地方掏出了一把剪刀「嘁哩喀喳」完成了「辣手摧花」的工作。他的大哥這輩子的最愛就是月季花,一想到等這位宗室的「球形閃電」看到這堆「殘花敗柳」時的熊樣,朱術桂就一陣陣暗爽。
「嘿嘿,這年頭也沒有玫瑰花,這玩意長得跟玫瑰還挺連像的,一會兒就用它向小丫頭求婚吧。」朱術桂一臉陶醉地想道,然後用媲美博爾特的速度手腳並用一溜煙兒跑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