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過陰
第二天一早,我就打電話把林莎莎叫了出來。「幹嘛啊,不是晚上才下陰嗎,這麼早就喊我出來幹嘛。」林莎莎一邊咬著蘋果一邊說道。「姐姐,你當下陰是下地水溝啊,說下就下的。總要找好合適的場地吧,總要準備些法器為法式準備著吧。」我喋喋不休的說。「嘻嘻,人家不懂嘛。」出了門,我們打了的士,「師傅,去潘家園。」「去潘家園幹什麼啊?」林莎莎問我。「到了你就知道」。的士在公路上飛馳,風吹起了林莎莎的秀髮,我突然發現,她是這麼的美麗,但是我一想到自己是死桃花劫,算了吧,還是別誤了人家了。「哥們,潘家園到了。」我和林莎莎下了車,來到了北京最大的古玩市場,潘家園。「這麼多古董啊,龍震天,該告訴我來這幹什麼了吧。」林莎莎好像在自己做什麼事情前,必須清楚的知道做這件事的動機,不然她不會罷休的。「我的姑奶奶啊,早上在學校的時候不是說了準備些道場的法器嗎,還問,記性啊!」我真的被她問的無語了。「哦哦哦,對對,想起來了,哈哈,人家早上還處於睡眠狀態就被你喊出來,頭腦不清醒嘛,真是的。」林莎莎說。我們來到一家賣玉器的攤前,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面相絕非省油的主,一副奸~商相。我看中了一尊玉做的南海觀音的菩薩像,拿在手上看了看。「翡翠冰種的,五千。」中年男人頭也不抬的說。這種商家奸的很,看我們一副學生樣,認為和絕大多數學生一樣,沒錢,只是來看看的,所以也不怎麼熱情。「這麼貴啊,換別的買吧?」林莎莎小聲的對我說。「老闆,五千貴了吧?」「那你認為值什麼價?」老闆依舊躺在靠椅上,一副懶散的樣子。我伸出了三個手指頭。「三千?這個,朋友啊,三千實在少了一點,這樣,看你這麼誠心想買,三千五賣了。」老闆身子微微坐起來一點。我笑著搖搖頭說:「三百。」「三百?!去去去,不買別在這妨礙我生意。」老闆一揮手,做送客的姿勢。「呵呵,老闆認為干白種的籽能賣到三千五嗎?」「什麼,你居然說這尊菩薩是干白料,你胡扯什麼呢你!」老闆氣勢洶洶的說。我沒理會惱羞成怒的老闆,拿起一尊彌勒佛的像說:「糯米種的。」指著一尊麒麟說:「荔枝種的。」指著一尊貔貅說:「豆乾種的。」「行了行了,算是遇上行家了,誠心買的話,八百塊拿走。」老闆頓時泄了氣。我沒有理會他,繼續說到:「老闆這裡似乎沒有玻璃種的啊,那看看我這個東西。」說完,我把脖子上戴的貔貅拎了出來。「玻璃種的?!」老闆瞪大了眼睛。因為玻璃種的硬玉(翡翠)在市面上已經很少見了,屬於珍貴的原料。「哥們,真人不露相啊!年紀輕輕的!行啊!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於藍勝於藍啊。這菩薩像你三百拿走好了,算我們交個朋友。」接著頭靠向我耳朵邊,壓低了聲音說:「以後有還熱乎的貨,來找我。」我狂鬱悶,感情這奸~商把我當成那些盜墓的了。我也沒辯解什麼,笑了笑,和老闆做完買賣就走人了。「哥們,常聯繫啊!」臨走的時候聽見背後傳來那老闆殷勤的呼聲。「喂,老闆剛才在你耳朵邊說什麼?」林莎莎問我。「老闆說,小子,你女朋友真漂亮!」「去死啦你!」林莎莎打笑我。「沒想到你對古玩也懂這麼多啊。別說話,我懂,你從網上看到的。「我發現這個女孩子還真可愛。之後,我又準備了一些八卦鏡,買了些黃紙,一個小銅鈴,一支毛筆和紅墨水。到了中午,我們就去潘家園附近找了家飯館解決溫飽問題。
下午,我們打了輛車,「師傅,去門頭溝的靈山。」「好咧,這個季節啊,好多情侶都往那跑,京郊很多好玩的景點。。。」的哥十分熱情的和我們介紹起了北京郊區好玩的景點。「靈山?在哪?」林莎莎小聲問我。「門頭溝,別說話了,小心被繞路。」「知道,沒看我說的這麼小聲嘛。」一路飛馳,我看著車窗外飛速駛過的情景,心裡盤算著晚上走陰的事,師傅們保佑我,觀音菩薩保佑弟子,眾神保佑我啊!一段漫長的車程,終於到了靈山腳下。「晚上別在外面過夜啊,到了晚上人煙稀少不安全。」臨走的時候的哥不忘好心的提醒我們。這的哥,一定是認為我們是情侶來打野~戰來了。「龍震天,你怎麼知道靈山的。」「要找一處偏僻人少的地方下陰,網上查的。」林莎莎盯著我的眼睛不說話,我心想,完了,這次說的可真是實話啊,別得罪她了吧。林莎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這個可以是!」「哈哈,你真逗!」嚇我一跳!
因為當時才晚上五點多,人還很多,我們就隨便四處逛逛,看看風景。好久沒有與大自然親近了,最近一次還是高三剛放暑假的時候,香港的風水師傅帶我去勘察風水。走走停停,天色漸暗,一晃就到了晚上八點多,人走的幾乎差不多了。「走」。我對林莎莎說。「去哪?」「去更偏僻的地方。」「你不會把我拐賣了吧?」「拐你?賣給山溝里給人家做老婆啊。」「去死!」一路上說說笑笑,像郊區田野深處走去。雖然一路上林莎莎和我說說笑笑開著玩笑,但是我能感覺出她話語里的不自然,我知道,她在緊張我,擔心等會下陰時萬一有什麼散失的話。。。。我看了下手機,晚上九點多,我們來到了一處十分偏僻的田野里,四周舉目望去,別說人影,鬼影都沒一個。「就是這了。」我說。「震天,你不能出事知道嗎?」林莎莎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我看著她的眼睛說:「相信我!」「我相信你!」月光傾瀉在她的身上,披上了一層銀霜,好美。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我現在布置一下,等我下陰前我會示意你,你就搖這個鈴鐺,千萬不能停。」「停了會怎樣?」「這是引魂鈴,我下去就跟著你的鈴聲走,你三秒鐘搖一下,如果停了,我就會迷路,到時候走錯了路,我就上不來了。」「啊?我不會停絕對不會停!我現在很有壓力!」「不要有壓力,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懂嗎?」「恩」。林莎莎堅定的看著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又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碗,裡面倒了半碗香油,拿了根棉線放進去說:「搖鈴鐺前,先把這個點著,這是長明燈,陰間路黑,全靠長明燈給我照路,燈滅了我會看不見路。」「恩,我知道!」「你會背地藏經嗎?」我問她。「會,以前爺爺經常帶我念。」「恩,那好,搖鈴鐺的同時,嘴裡默念地藏經給我加持,我需要你護法,避開一些孤魂野鬼。」「好!」。交待完林莎莎的任務,我就埋頭布置法場起來。我先掏出羅盤下了一盤,定了五鬼位,然後將八卦鏡放在五鬼位上,采月光之精華,五鬼位乃風水中一種力量很強的地煞。然後把觀音菩薩像放在天醫位,取貴人扶持之象。把脖子里的貔貅放在生氣位,希望神獸能助我渡劫。「我的這顆粉水晶你拿去吧。」林莎莎從脖子上摘下了她的那顆粉色的水晶愛心。我接過來,沒說話,此時無聲勝有聲。我將它放在了絕命位,因為此位凶則死,我希望林莎莎的粉晶可以助我逢凶化吉。雖然我的身世不會讓我這麼輕易的栽了,但是世事難預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因為我還沒有出童。隨後,我拿出幾張黃紙,分別繪製了五鬼符,天師符,太上老君符,護身符,鎮妖符。準備完畢,我對林莎莎做最後的囑咐:「馬上等我念完咒語閉上眼睛的時候,你就點燈,搖鈴,念地藏經。」「好的!」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燒掉了五鬼符,將符灰撒在五鬼位的八卦鏡上,然後左手捏著護身符念道:「天地玄宗,萬氣根本,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符有金光,罩護吾身。一開天門,二被地府,三人來有路,是鬼來無門,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玉令,開!」念完,我頓時覺得意識猛的一消沉,失去知覺
,遁入空靈。
我努力睜開眼睛,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我感覺自己現在的姿勢是躺在地上。忽然,四周亮起了淡淡的黃光,很昏暗,就像冬天下午五點多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又起了一層沙塵暴的感覺。我知道,是林莎莎已經點燃了長明燈,同時,我腳下響起了一聲銅鈴聲,接著,銅鈴聲的聲源在我前方地面兩米遠的地方響了起來,我緊緊的踩著引魂鈴向前走去。走在一條小土路上,身邊不時冒出一些孤魂野鬼。因為我童子命本身體質可以過陰,加上林莎莎在念地藏經幫我加持護法,所以我也就大膽的走著。這些鬼魂形態各異,大多數是我在陽間看到的黑影,不過這些黑影在陰間卻可以看清他們的五官。除了居多的黑影外,白色的人影也不少,還有三三兩兩穿著土黃色衣服的鬼魂,這種鬼魂我在陽間見過一次,是個鏡子鬼,還有骷髏鬼,總之形態甚多。我一心想著找到跳樓的那位兄弟,所以我也無心多做停留,一邊快速前進一邊仔細在人群中尋覓著他。一定要儘快找到他,停留的越久危險就越大。我不懷疑找不到他,因為我有引魂鈴領路,鈴聲會帶我走上正確的路,黃泉路。走了不多久,我看到了一座石頭砌成的大門庭,上面赫然寫著鬼門關三個大字。我心想:原來陽間人們口中所描述陰間的樣子,並不是空穴來風,確實如此。過了鬼門關,就是黃泉路了,我不快不慢的踩著鈴聲一邊走一邊尋覓跳樓兄弟,因為我用天眼通看過他,所以可以清楚的記起他的樣貌。
路邊的彼岸花很美很妖~艷,可是我無暇停留,繼續埋頭趕路尋覓著。可是,我已經走了很長的一段路了,始終沒有發現那位兄弟。應該不會都已經進了閻王殿了吧?我嘀咕著。繼續找吧,或許還在前面。繼續走了一段路,發現前面突然聚集了好多人。我怕漏了那兄弟,於是過去看看有沒有他。我走過去看,原來是望鄉台,很多很多的魂魄都神情凄楚的站在檯子上,眺望自己前世生活過的地方,看著生前的那些人和事,想著這一生的情也好,愛也好,馬上就要了斷了,很多的鬼魂都放不下,徘徊在望鄉台上久久不離去。是啊,離開望鄉台,再看一眼三生石,就要喝孟婆湯過奈何橋進閻王殿了,這一輩子的種種,不舍也好,留戀也好,都將隨之煙消雲散,父母情,兒女情,愛人情,兄弟姐妹情,至交好友情,全部在這一刻刷新,敢問又有幾人都放得下,那場景,千古同悲,不禁使我黯然淚下。我恢復了下情緒,發現眾多魂魄中,依然沒有他,於是繼續趕路。路過三生石旁,看見很多鬼魂在那對著石頭看自己生前的模樣,這也算是這一輩子最後一次「照鏡子」吧。我心想,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去看看吧,不看回去后肯定有遺憾,於是我走了過去,發現三生石上並沒有反應,我想也許我不是真正的魂魄吧,這鬼東西,居然還能識別真假,真犀利!尋人未果,繼續趕路。突然,開了天眼的我發現了那兄弟!他正在前面排隊準備喝孟婆湯,然後就要過奈何橋了。不好,千萬不能讓他喝下孟婆湯,不然他記憶全無,我不就白下來了!於是我不按照引魂鈴的指引,跑了過去。這一跑可就出大事了,因為我急火攻心導致陽氣外泄,最主要的是破了引魂鈴影響了道場,雖然普通鬼魂發覺不到,但是陰間使者們肯定能察覺出來。當時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下一個就要到跳樓的兄弟了。我徑直追了過去,準備把他拉出來。「善財?!你怎麼會在這?」那個正在給人發湯的孟婆看到我,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啊?婆婆,你在叫我嗎?」我萬分的緊張,終於還是被發現了。我追悔莫及,心想這下可死定了。腦子想到了剛才看到望鄉台上凄涼的場景,想到了對我寄予厚望的父母,我真的怕死了,人生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離我是那麼近!「借一步說話。」孟婆對我說,將我帶到了孟婆亭的後面。「善財,你不好好的在人間洗鍊,來這裡做什麼?」孟婆說話的語氣很和藹,這讓我沒有了先前那份緊張。「婆婆,你說我是什麼善財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啊?」我疑惑的問道。孟婆定了定,說到:「你本是天上南海觀音菩薩身邊的善財童子,有一回西母娘娘大壽我應邀上了仙界,在仙界見過你,你當時很懂禮貌,一口一個婆婆的叫我,所以我對你印象很深。後來聽閻王說,你因為犯花,與菩薩身旁的童女,也就是龍女有了仙界不該出現的男女之情,有一次你們在紫竹林道場親密,被仙界巡視發現,稟告了玉帝。因你們觸犯天條,雙雙被貶下凡間,待受盡人間磨難后才可重返仙界。」我聽了孟婆的話,目瞪口呆,同時也恍然大悟:九華山雲海師傅告訴我,我是童子命,但是在我沒出童前,他也算不出我是哪來的童子。於是我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婆婆,在陽間有一位得道高僧,是我的師傅,他告訴我我還沒有出童,是什麼意思?」孟婆說:「你現在只是個普通人,但是是被仙界指定的載體,善財會在某個時間附上你的身,那時候你身上有人,有兩個人,你一個他一個,他通過你的**來接受世間的磨難。你這一輩子要過好幾關,命關,婚關,病關,傷關,厄關。說白了就是讓你受不了人間的苦難,選擇回到仙界。」我聽了,冷汗直流,我命怎麼就這麼苦?「婆婆,請問為什麼陽間有個說法是,童子命的人命短?」「是有這麼個說法。童子命也分好幾種,首先女孩如果是童女命也叫童子命。童子又要分好多種,有仙界的小仙童犯錯被貶下來,你就是,這種童子叫做陽童,多數以前都是各路神仙身邊的人。有的是我們地府里貪玩的小鬼使偷跑去陽間,這種童子叫做陰童。還有的是以前打掃寺廟的童子,尼姑庵的童女,如海里的澆花童,種花的花姐等。童子命人的壽命是看造化的,大多數命都不長,二十來歲隨時會歸位,不過也有不少活到**十的,一切都是造化使然啊。」怪不得,我有個朋友是泰山奶奶身旁的童子,二十歲那年就死了。看來這趟陰還真沒白走,知道了這麼多。「婆婆,那和我一起被貶下凡間的那個龍女現在在哪?」我突然想起了前世的戀人。「哎,善財,這個婆婆不可說,天機婆婆可不敢告訴你。」孟婆無奈的嘆息到。「善財,你還沒告訴婆婆,你來這裡做什麼?」孟婆問我。於是我把陽間遇到屍語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孟婆。孟婆聽了說:「善財,一切因果早已註定,你的行為是在逆天而行,迷途知返吧,好好在人間歷練,不要做有違天道的事情,回去吧。」「婆婆,那我。。。。。」沒等我把話說完,孟婆一揮手,我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白光。
「嗚嗚嗚嗚」。我被一陣嚶嚶的哭泣聲驚醒,我努力的睜開了眼睛,自己躺在了林莎莎的腿上,而林莎莎正坐在地上埋頭哭泣。「唔。。你怎麼哭了?」我輕聲的問道。「啊!震天,你醒了,震天你醒了,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你沒事吧?」林莎莎看我醒了過來,激動異常。我直起了身子坐在地上:「沒事啊,好的很!你怎麼哭了?」「還不是因為你!剛才我搖銅鈴的時候,鈴鐺突然掉了出來,我嚇壞了,緊接著你站立的身子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我。。。我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把鈴鐺搖斷了,害的你迷了路,嗚嗚嗚。」林莎莎又嚶嚶的抽泣起來。看到眼前的女孩這麼在乎自己的安危,心裡暖暖的很是感動,真想抱抱她,不過我剋制住了自己,只是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是我自己的原因,讓你擔心了,謝謝。」林莎莎抬起臉龐看著我,梨花帶雨的說:「你只要沒事就好,對了,剛才是怎麼了,你找到他了解清楚了嗎?」我把剛才從下陰剛開始的情況,一直說到了後來孟婆發現我的事,當然,孟婆與我的對話我並沒有告訴她。「啊?冒這麼大危險走趟陰,什麼消息都沒得到,哎。」林莎莎嘆息到。「沒關係,我還有個辦法。」「什麼辦法?」「寫殮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