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壞人,讓你欺負我!
陶夭夭正當昏欲睡之時,手指突然被人緊緊握住,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渾身猛地一震。
意識在一瞬間歸位,陶夭夭看清了床榻上的人已經醒來,她滿面震驚,按照她的預測,宮義無論如何都得明天早上才能醒過來,沒想到竟會這麼早便睜眼了。
毫無意識地反握住宮義的手,陶夭夭滿臉焦急地看著他,「宮義,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宮義嘴角微翹,眼眸含笑地看著她,輕輕搖頭,「我很好。」
陶夭夭輕吐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剛才一時情急竟然握住了他的手。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她頓時滿臉羞紅,準備把手縮回來。
宮義察覺到了陶夭夭的意圖,心下一緊,連忙扣住她的指縫,面色一緊,「別走。」
陶夭夭抬起頭來,就見到宮義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漆黑雙眸里包含了太多祈求與渴望。
「我不走,我只是……」陶夭夭原想開口解釋,卻心如小鹿亂撞,口不擇言,不知從何說起,只得咬著下唇默不作聲。
宮義四下掃了一眼,發現這裡仍舊是聶府,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來的,也不知道原本已經走了的陶夭夭為何會突然回來,但這些對於他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還在,並且一直都在,這就夠了。
房間內一時陷入寂靜,陶夭夭一直被宮義這樣瞧著,面上生出幾分不自然來,瑩白小巧的耳根紅透,她手心溢出幾分薄汗來,腦中飛快思索著話題來打破氣氛。
「你餓不餓?」她試圖將手指從他掌心中抽出來。
宮義卻緊緊拉著她不放,只搖頭,唇畔微彎,「不餓。」
嘴裡面還有著之前蜂蜜水的甜味,宮義稍微一感覺就知道了,他饒有興味地看著陶夭夭,漆黑墨瞳里多出了一份期待,「剛才給我喂葯的人是你嗎?」
陶夭夭心跳加快,斟酌著慢慢點頭,「是。」
「我就知道。」宮義心中仿若劃過一股暖流,拉著她的那隻手不動,另外一隻手撐著身子坐起來。
陶夭夭忙騰出一隻手為他墊高枕頭。
宮義雙唇仍是有些蒼白,但嘴角笑容卻如同三月春風,暖人心脾。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扔下我就這麼走了。」他看著她,緩緩吐出一句話。
陶夭夭臉更紅了,心中卻暖洋洋的,若是換做之前,她肯定會顧及到他體內的蠱蟲而言語收斂,不敢多做回應,甚至是假意刺激他。但如今的她,曾親眼見到宮義從鬼門關走了一個輪迴,她哪裡還能說出半個傷害他的字來。
看著他,她紅潤的唇角也慢慢綻開笑容,輕喚,「宮義……」
這麼一喚,便微微濕了眼眶。
宮義被她嚇了一跳,面色突然緊張起來,「夭夭,怎麼了?」
這一聲「夭夭」,帶著十二分的緊張與溫情,聽得陶夭夭骨頭一酥,心中覺得能聽到這一聲發自內心的呼喚,便是付出再多也值得了。
「我這是喜極而泣。」她趕緊眨眼將眼淚壓回去,破涕為笑,「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宮義低低一笑,「你這是盼著我再也別醒過來嗎?」
陶夭夭一急,「怎麼可能,我若是真有這種想法,就不會再回來了。」
宮義眸色一動,定定凝視著她,「那你為何回來?」
「我……我……」陶夭夭原本平靜下來的小臉迅速染上胭脂色,什麼都說不出來。
抬眸時瞥見宮義眼中的狡黠之光,她頓時明白了他這是在捉弄她,陶夭夭輕哼一聲,鼓著小臉氣呼呼瞪他,「我有東西沒帶走,回來找。」
宮義好笑,「請問,是我嗎?」
陶夭夭這才後知後覺中了圈套,整個人如同煮熟了的螃蟹一樣又紅又燙,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鑽下去。
「才不是!」她不服,這個人才剛剛好轉就想著調戲她,簡直沒天理!
「哦?」宮義挑了眉梢,「那你回來找什麼?」
「自然是找……」陶夭夭秀眉一蹙,忽然仰起小臉,輕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不說,那便是在找我。」宮義含情脈脈的眼神讓她幾度失神。
被她握住的那隻手緊了緊,陶夭夭心中不斷提醒自己不能就這麼敗下陣來,誰讓他這麼傷害自己讓她擔驚受怕來著。
趁他不備,陶夭夭用力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端了旁邊的空碗就站起身,面色平靜道:「既然你已經沒有大礙,那我這就走了。」
她轉身之際,手腕突然被他扣住。
陶夭夭不妨,手中的小碗一下子摔到地上碎成數瓣,裂瓷的聲音立刻便引來了外面守門的僕人,而陶夭夭卻腳下不穩身子前傾,猛然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僕人站在外面,輕聲問:「陶姑娘,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陶夭夭正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撞亂了心神,不知作何反應,宮義已經朝著外面道:「沒事,你們不用進來了,不過是不小心打翻了碗而已。」
僕人聞言之後放了心,沒再過多追問。
陶夭夭臉紅得快要滴血,不斷在宮義懷裡掙扎,咬著唇角,聲音添了些許慌亂無措,「你、你快放開我。」
陶夭夭第一次經歷這種陣仗,宮義又何嘗不是,只覺得懷中的人兒嬌軟似無骨,那掙扎著恨不能趕緊逃離現場的樣子,羞赧全部寫在艷紅的小臉上,讓宮義心頭又是一軟。
他本是無心,只是想留住她,誰曾想竟然會發生這樣的巧合,讓她撞入自己的懷裡。
她卻不知這一撞,便直接撞開了他堅守多年的冰雪防線。
美人在懷的那一刻,宮義心中突然覺得自己這輩子,只怕是再也無法放下這樣一個人了。
說不出她哪裡好,道不出心動的緣由,他只知道她住在他心裡,很久,很久。
一隻手握成拳湊到唇邊,宮義在眸光閃爍的狀態下掩唇輕咳了一聲,連咳嗽的聲音似乎都帶著幾分笑意。
緩緩鬆開她,他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陶夭夭瞪他,「你分明是有意的!」
宮義一時語塞,不過聽語氣,她並沒有真正生氣,只要不生氣,隨便她怎麼說都行。
陶夭夭氣呼呼蹲下身去見碎瓷片。
宮義忙出聲阻止,「這些事,不用你做。」
陶夭夭扁了扁嘴巴,「不用我做,你來嗎?」
說完又低下頭,一面撿著碎瓷片,一面低聲咕噥,「明明就病得要死要死的,還這麼壞,也不怕心跳過度一口氣上不來么?」
宮義聽聞后,又是一陣忍俊不禁。
他正待開口與她好好說會兒話,陶夭夭卻已經撿起了所有的碎瓷片,轉過身望他,「你先躺下休息,我這就去廚房給你傳飯。」
「不用,我不餓。」宮義看著她,面上便不覺露出似有若無的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陶夭夭翻了個白眼,「你不餓,我餓了行不行?」這個人,果然是不懂得照顧自己,都這麼長時間沒吃東西了還說不餓,以為自己是鐵打的身子么?
宮義笑笑,「既是如此,那你去吧!」
陶夭夭用托盤端著碎瓷片,緩步走了出去,徑直去往廚房。
*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扶笙才從外面回來,聶清立即讓人擺飯。
扶笙沒有立即去飯廳,看了一眼荀久,問她:「宮義的傷勢如何了?」
荀久替他解下披風,笑答:「聽說已經轉醒,應是無大礙了。」
「那我們先去看看。」扶笙仍舊有些不放心,準備先去看完宮義再吃飯。
荀久拗不過他,只得隨著他一起來到宮義所在的廂房。
彼時,陶夭夭正在給宮義喂湯。
荀久和扶笙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
宮義耳根處紅了一下,陶夭夭則是又羞又惱,恨不能趕緊推門而出躲得遠遠的。
荀久笑著看了一眼兩人正在食用的飯菜,見都是按照她的吩咐給搭配的膳食,這才放了心,歪著腦袋看了看自她進來就一直低垂著腦袋絞著衣袖的陶夭夭,微挑著眉,「夭夭,你這是怎麼了,臉紅得這樣厲害,是不是病了?」
陶夭夭哪裡會想到荀久竟然明知故問,被她這麼一說,她更加無地自容,瞪她一眼,站起身來就想走。
「誒,你別走啊!」荀久摁住她削瘦的肩膀,「我們只是順路過來看看宮義的傷勢如何了,並不打算多做停留,你們繼續,繼續。」
「繼續你個頭!」陶夭夭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敲了敲荀久的腦袋,紅著臉低嗤,「你這腦袋裡整天想什麼呢?」
荀久挑眉,「我說什麼了嗎,不過是讓你們繼續吃飯而已。」
陶夭夭一聽自己又被她給繞進去了,一時間氣得跺腳,拿她毫無辦法,只癟著嘴巴瞅她。
「好啦好啦!」荀久忍不住笑出聲,「我們真的只是順路過來看看,沒別的意思,既然看到宮義安然無恙,那我和秦王也都放心了,我見你們倆還沒用完飯,我們不打擾了,這就離開。」
陶夭夭安靜下來,目送著兩人走遠。
那二人完全走遠之後,陶夭夭才過去關上門又回來。
宮義一直看著她。
陶夭夭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臉上有東西?」
「有。」宮義答。
陶夭夭一驚,「什、什麼?」
「你過來。」宮義對她招招手,面上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陶夭夭以為自己是剛才用飯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了東西在臉上,此刻聽到宮義這麼喊,覺得他應該是準備幫自己擦掉污漬,心中一暖,沒有半分猶豫,她走過去,在他面前坐下。
「再過來一點。」宮義彎了彎唇。
陶夭夭狐疑地看他一眼,將錦杌挪過去一些,並主動伸出脖子等著他擦髒東西。
宮義伸出如玉般的修長手指,在她紅潤如霞的小臉上捏了捏,故作疑惑:「這麼紅還這麼燙,莫非真如王妃所說,病了?」
陶夭夭驀然反應過來自己臉上根本沒有東西,不但沒有,自己還被他給調戲了!
鼓著小臉,她氣呼呼瞪他,「你敢再捏一個試試!」
宮義挑眉,果然伸出手又準備捏。
陶夭夭哭笑不得,迅速抬手準備阻止她,誰知宮義準備捏臉的動作一換,長臂徑直繞到她的後頸,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
陶夭夭還在猝不及防之時,就感覺到唇瓣上突然覆上來一片溫軟。
驀地睜大了眼睛,陶夭夭在一瞬間心跳如擂鼓,完全忘記了反應,只覺得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她所有的思緒也陷入了無底空洞。
貼在她唇上的那一雙唇,溫潤,柔軟,如同沾了溫度的輕羽,讓她在頃刻間便失去了所有的主動意識,只覺得貪戀這一刻的氣息,眷戀這一角美好。
兩人貼得極近,她又是睜開眼睛的,能近距離看到宮義纖長而根根分明的睫毛,被燭火點染了細碎的華光,落在肌膚上的暗影看起來分外旖旎。
陶夭夭突然心思一動,壞心地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他的唇,再狠狠咬了一下,然後趁著宮義全身僵住的間隙輕輕推開他,咯咯笑開來,「壞人,叫你欺負我!」
宮義被她這個動作給攪懵了,一直處於混沌之中,好久才後知後覺地伸出指腹去碰了碰被她咬破的唇瓣,只覺得那地方一片火辣。
轉目時,她才發現陶夭夭不知何時已經收拾了碗筷飛速離開了,房間內只留下一絲淡淡的、似有若無的風情月意曖昧氣息。
陶夭夭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間以後關上門,一下子栽倒在床上,腦海里卻不斷回放剛才兩個人親密接觸的畫面,越想越覺得臉紅,同時暗罵自己膽小。
分明就喜歡他,那種時刻怎麼能退縮呢?
如果還有下次……
下次……
再聯想到這個畫面,陶夭夭一時羞澀難當,捂著雙眼將自己縮進被子里。
*
宮義是聶清表兄這件事,他本人一直都是不知道的,他只當聶清是救命恩人。
宮義卧床養傷期間,聶清每日必然不間斷去看他,每次去了都會說上好些話。
不知不覺,三日一晃而過。宮義的傷全部恢復,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扶笙為了能早日拿到終冥山隕鐵,早已做好了準備,得知宮義痊癒,便通知即日啟程。
一大早,宮義便梳洗穿戴好先來了前廳。
聶清知道他們今日出發去苗疆,早已在前廳等候,見到宮義進來,他忙起身,恭恭敬敬喚了聲:「大人。」
宮義回以一笑,「聶四少不必多禮,這段時間多謝你的悉心照顧,四少大恩,宮義沒齒難忘。」
聽他這麼一說,聶清登時就難過了,眼眶微微紅潤,抬目看著他,半晌才問:「大人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宮義一怔,「什麼身世?」
聶清道:「你和我是表兄,你是我娘唯一的姐姐生下的兒子,只可惜……」
說到這裡,聶清一邊遺憾一邊搖頭。
對於自己的身世,宮義是從來沒有去了解過的,他只知道自己隨了母親姓賀蘭,單名一個字:洵。
小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的父親是誰,更沒有問過自己為何不跟父親姓,而隨母親姓。
但此時此刻聽到聶清這麼說,對於宮義來講,無疑是個突然爆開的深水炸彈。
他一直以為,這世上除了娘親之外,他是再也沒有親人的。
今日卻突然多出來一個表弟,簡直讓他猝不及防。
眯著眼打量聶清片刻,宮義面上並未表現出多少震驚的神色來,他問:「你從何得知我便是你表兄?」
聶清忙道:「我不會認錯的,姨母本就是苗疆人,她是那邊的聖女,母親常常把姨母掛在嘴邊,說姨母命苦,母親臨終前囑咐我一定要找到姨母的親生兒子,我除了知道表兄叫做賀蘭洵之外,還知道表兄自小被姨母下了斷情蠱。憑藉這些,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你就是我表兄嗎?」
宮義陷入了迷茫。
賀蘭洵這個名字的確是很少有人知道,殿下更不可能告訴聶清,那就只能說明聶清是真的知道他原本的名字。
莫非,聶清真的是自己的表親?
聶清見宮義露出猶疑的神情來,心中也清楚對於一個自小被驅逐流放到沼澤之地的人來說,突然多出親人來,他第一反應絕對不會是欣喜,而是警惕。
「這件事,以後你就慢慢知道了。」聶清不再糾結於宮義的身世,神情緊張地看著他,「有一句話,我想問表兄。」
宮義回過神來,點頭示意,「你說。」
聶清想了想,問:「你為什麼堅持要回苗疆?」
宮義想都沒想,答:「我母親還在苗疆,我自然是回去見她。」
「僅此而已嗎?」聶清皺了皺眉,眸中一抹憂色劃過。
「你此番問話,有何意圖?」宮義始終無法把眼前這個人與自己的至親聯繫起來,他只當聶清是個萍水相逢的人,所以面對這種問話,第一反應依舊還是警惕。
這是他在秦王府多年來培養的暗衛素養。
聶清嘆了一嘆,「如若你真的是回去見你母親,那也就罷了,若是你回去復仇……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宮義眉心一跳,「四少這是在擔心我的安危?」
「我自然是擔心你。」聶清從宮義的語氣裡面聽出來他並不信任自己,也沒有把自己當成親人。
聶清並不惱怒,他是個商人,與各型各類的人打過交道,什麼樣的臉色都見過,所以對於宮義的不屑一顧,他也沒覺得多意外。
「你當年被驅逐流放至沼澤之地,你母親被囚禁在烏木山,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聶清面色凝肅,「如果這個時候你突然出現在苗疆,只會將姨母陷入險境。」
囁喏片刻,聶清又道:「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去苗疆的決心,但我有一事相求。如若你真是為了姨母好,那就盡量不要暴露身份,不要讓苗疆王發現你還活著,否則……」
「我知道。」宮義淡聲打斷聶清的話,面無表情道:「苗疆,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你也看到了,這一次,並非是我一個人,還有秦王殿下和秦王妃,有他們兩位在,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失敗的。」
聶清又是一嘆,本有許多掏心窩子的話,卻知眼下並非說話的好時機,最後只能拍拍宮義的肩膀,鄭重道:「表兄,無論你在哪裡,請記得,聶府永遠是你家。」
宮義微微怔了怔。
家?
似乎從來沒有人向他提起過這個字眼。
他所以為的自己的家一直是秦王府,便是此次回苗疆也並不是回家,只是去見母親而已,如若有可能,他會將母親接回來,接到燕京,然後買一個宅子將她安頓好。
這是他跟著殿下以後的最大心愿,說什麼也要完成。
聶清出聲道:「表兄,聶家雖然是商賈之家,但在上谷郡也有些勢力,若是你用得到的話……」
「不妥。」聶清還沒說完,宮義就道:「這一次去苗疆,我們所有人都隱瞞了身份,就連殿下和王妃亦是如此,所以並沒有帶一兵一卒,四少的好意,我心領了,待歸來之日路過聶府,一定帶上禮物來拜訪。」
聶清點點頭,「既然表兄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再多做挽留。」
他說完,朝後面的僕人一招手。
僕人走過來,將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遞給宮義。
宮義有些不解,盯著包袱看了看。
聶清解釋:「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盤纏。」
見宮義準備開口,聶清擔心他拒絕,又道:「我知道你們都不缺錢,但你們的是你們的,我的心意是我的心意,你就當做是我對你的小小補償。」
宮義眉目舒展開來,頷首過後伸手接過包袱,拱手一禮,「那我這就告辭了,後會有期。」
聶清回以一禮,「表兄慢走!」
宮義大步出了府門。
宮義走後,僕人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問聶清,「四少,夫人臨終前囑咐您若是找到了賀蘭公子,一定要阻止他去苗疆,您……就這麼放他走了?」
「我也不想。」聶清無奈搖搖頭,「母親的臨終遺言,我一個字都不敢忘,可是,表兄的母親還在世,他要去見他母親,這種事本沒有錯,更何況他身邊有秦王和秦王妃,那我便無須擔心了。」
「可是……」僕人面露擔憂,「當年是苗疆王親自將賀蘭公子放逐至沼澤之地的,若是讓他知曉賀蘭公子還活著,只怕不妙。」
聶清冷哼,「那個老不死的,都已經卧病在床了,我看他還能如何作妖!」
僕人還想在說些什麼,聶清捏了捏眉心,面上露出幾分不耐,揮手趕人,「行了,你退下吧,我一個人靜靜。」
僕人應聲退了下去。
*
宮義走出府門的時候,陶夭夭和荀久已經坐在馬車裡等候,扶笙騎在馬上,望著宮義扛著包袱走出來,笑道:「聶清這小子還真夠細心的,一路的盤纏都為你準備好了。」
宮義看了扶笙一眼,面色晦暗,「殿下,聶清真的是我表弟嗎?」
「這還用問?」扶笙揚眉,「難道你看不出來,聶清是真的在擔心你?」
「看出來了。」宮義道:「我只是無法相信,在這世上,除了娘親之外,我竟然還有親人。」
「這件事,說來話長。」扶笙示意他,「先上馬,路上我慢慢告訴你。」
宮義點頭,一個翻身上了馬,四下掃了一眼,他疑惑地問:「國師去哪兒了?」
扶笙看向不遠處,道:「他先走一步,如今只怕已經出了上谷郡,我們得加快速度才行。」
宮義不再多言,打馬跟著扶笙朝著城門處飛奔而去。
馬車裡,荀久問陶夭夭,「你為什麼想跟著宮義去苗疆?那地方可一點都不好玩,苗疆多毒蟲,蠱術橫行,一個弄不好很可能會中招的。」
「那不就是了。」陶夭夭呶呶嘴,「你也說了苗疆很危險,我就更不能讓宮義一個人獨自去冒險,換做你,你不也一樣嗎?」
荀久想了想,還真是,若是扶笙一個人去苗疆,那她鐵定是不放心的。
眼見著馬車內沉寂下來,陶夭夭趕緊找了話題,「阿久,你能給我說一說你們這次去岷國經歷了什麼事嗎?我以前聽人家說過,岷國是個很美麗的國家,只可惜沒有機會去。」
「對,岷國是個很美的國家。」荀久頷首,「那個地方,沒有冬天,不會下雪,每年藍花楹盛開的時候,大街小巷連成片,就好像一片片紫霧雲霞,美輪美奐。」
「哇!」陶夭夭驚奇地望著她,「岷國真有這麼漂亮?」
荀久勉強一笑,思緒陷入了恍惚,實際上,岷國及不上當年鳳臨的十之一二,那是扶言之專門為鳳息打造的王國,無論是九重宮,還是被欽定為國花的藍花楹,都美不勝收。
見荀久出神,陶夭夭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之前在岷國的一些事而已。」荀久淡淡一笑。
「對哦!」陶夭夭想起了之前自己聽到的傳言,「我聽說之前的岷王因為殺了很多青少年,被秦王狠狠懲治了,那如今的岷國豈不是群龍無首?」
「倒也不是。」荀久答:「秦王已經上書給女帝將岷國的內部政務全部彙報清楚,並且提議讓瑞王扶斌過完年之後就動身去岷國接手王位,想必他如今已經在路上了。」
說到瑞王,荀久便不由自主想起了季太妃,面色有些許變化,問:「你來之前,可曾聽到關於季太妃的消息?」
季黎明和千依的身世,陶夭夭是絲毫不知情的,至於季太妃,陶夭夭所知道的也只是太妃自宮宴落水之後便精神不好,一直瘋瘋癲癲的,這件事當初在燕京城還是掀起了很大的熱潮,但漸漸地便被後來的惜顏夫人回京以及秦王大婚給沖淡了。
若非荀久問起,陶夭夭險些忘了季太妃已經精神失常。
搖了下頭,她道:「你們走後,我沒有玩伴,幾乎都是窩在府里的,外面的消息很少得到,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發生了什麼事嗎?」
荀久甩甩腦袋,前些日子,季黎明突然來書信詢問扶笙當初在季博然留下的遺囑裡面看到了什麼東西,扶笙回信說這件事等他回去再提。
荀久其實也很好奇,季博然留給季黎明的遺囑,竟然會被最先打開的扶笙看到了裡面的秘密。
莫非,那份遺囑其實只是幌子,實際上,季博然只是有遺言要借用這樣的方式來轉達給扶笙?
荀久自知陶夭夭並不清楚這些事,索性也懶得再提,掀開錦簾望了望外面騎在馬背上的扶笙,問他:「阿笙,我們什麼時候過境?」
扶笙看了看天,春光和暖。
他道:「快的話,明天晚上就能到達苗疆邊陲。」
荀久道:「這一次,我們都是隱瞞了身份的,自然不可能直接去找苗疆王甚至是聖女,到時候進了苗疆都城,你可安排好了我們下榻的地方?」
「有。」扶笙唇角微彎,給她一個放寬心的眼神,「這些事情,你們倆就不用擔憂了,雖然隱瞞了身份,但並不代表我埋在苗疆的暗樁無法起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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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在她遭遇危機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她面前,然後警告:「我女人是你們這些雜碎能碰的嗎?」在解決完一切之後將她拽入懷中,心疼道:「從今以後,誰膽敢再動你一根手指頭,我要他不得好死!」
或者有人在勾引他,讓她吃醋,在她佯裝生氣之後,他可以用盡方法哄她,不管是溫柔的,還是浪漫的,亦或者卑微的,「那我給你找十個男人……」
他猶豫,「不,一個,一個就好,你們站在一起就行,超過五十厘米我就會吃醋」
他對她寵溺到了極致,愛到了偏執。
因為她是權箏,愛他的權箏,他一個人的權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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