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懷孕

雖然當初姚相離宮的時候再三叮囑過大皇子要學會忍耐。

也是,一個沒親娘護著,爹又不疼的孩子,又是生活在這麼一個吃人的皇宮裡,除了忍耐,還能夠做什麼。

若是大皇子如今已然成了大人,他自然會理解姚相與他說這番話的苦心,也會忍耐住自己的性子，懂得低調，也懂得忍耐。可偏偏,大皇子如今的年紀正是處於孩子與少年的過度時期，這個時候的他，心中若是沒有半點叛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都說太子性子衝動自傲,可大皇子……也未見得好的哪裡去。

別的不說，今日看到來上學的太子時,他心中其實便有些憋不住氣。

但好歹記住了先時的教訓,所以他強行忍著,硬是沒有發作,只是在課堂上,暗暗聯合其他幾名皇子。

他的那群弟弟們對於太子心中早已經嫉恨的不行，只是先時礙於太子的身份,大皇子只是稍加挑撥，加之大家心中都有一種法不責眾的心理,便是知曉可能最終蕭恆還是會幫太子的,但若是能夠傷到太子一些，他們還是覺得值得的。

幾名皇子本就是易怒易躁的年紀，又有大皇子在其中挑撥，只待教授課業的先生離開后，幾人便忍耐不住。

結果，連大皇子都沒有想到，楊蓁蓁竟然又會出現，再次壞了他的好事。

而這恰恰便是觸動了大皇子心中的怒火，看著太子一副悠哉吃著點心的樣子，心中便忍不住冒出各種陰毒的想法來，最終他忍不住挑了太子的這個軟肋來說。

不得不說，大皇子的話，的確是抓住了太子的軟肋。

他自是親近楊蓁蓁的，而且是十分的親密。可也就是這樣，讓他覺得如今的生活還是很好的。雖然知曉楊蓁蓁跟了蕭恆，可是這些年來，也根本沒有聽說過後宮有孕亦或者楊蓁蓁有傳出過這方面的消息來。從來沒有想過，到大皇子突然提及……太子一下子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楊蓁蓁若是有了他父皇的好事，那麼他便不再是宣和殿里唯一的孩子了，而蕭恆，尤其是楊蓁蓁的目光，可能不會再落在他的身上。想到了這裡，若說太子心中對於那個孩子的出現沒有一點排斥，那絕對是假的。

其二便是太子發自內心，其實對於自己的那些兄弟並沒有什麼好感，他也一點都不想再出現這樣一個來堵他的心。

大皇子瞧見太子沉默了，甚至連繼續用膳的念頭都沒有，他冷笑的坐了下來，沒有再說其它。

只是，心中未嘗不是對太子起了一絲鄙夷。

往日里瞧著與楊蓁蓁那女人如何親密，可如今還不是一樣接受不了。

誰都知曉，帝王寵愛向來都是無常，便是楊蓁蓁這些年來被蕭恆一直寵愛的，可難保到了哪一日人老珠黃恩寵便不在了。偏生楊蓁蓁身份尷尬，到現在都沒有個正式的身份，所謂的一品誥命頭銜，那又算得了什麼呢！」

大皇子雖然不知道蕭恆一直未曾冊封楊蓁蓁的原因，可是大皇子卻也知曉，若是楊蓁蓁想取得一個正常的名分，其實最快的捷徑就是懷孕生子。

有了孩子，便是父皇顧慮楊蓁蓁那些不堪的過往，也會考慮到到孩子，給孩子光明正大的身份，那麼楊蓁蓁自然也能跟著雞犬升天。

大皇子不知道楊蓁蓁究竟知不知道太子心中的想法，可是不管楊蓁蓁是知曉還是不知曉，都足夠讓大皇子幸災樂禍了。

楊蓁蓁若是知曉，她還能夠忍受太子，甚至將太子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看待，大皇子可不覺得楊蓁蓁會有這麼博大的胸襟。可若是不知曉，哪一日等到知曉的時候，只怕也是二人決裂的時候。

太子對於自己的兄弟姐妹從沒有一點仁愛之心，可事實上，大皇子對於他們，除了大公主之外，又哪裡來的一點兄弟情誼呢！

區別不過是誰更懂得掩飾，而另人卻是連掩飾都懶得掩飾罷了。

所以大皇子同樣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增多，可是今日他卻突然覺得，若是楊蓁蓁能夠生個孩子出來，這事兒倒是挺好玩的。

接下來的課程，不管是皇子們還是蕭恆，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聽著。

皇子們擔心離去的楊蓁蓁已經去自己的父皇那裡告了狀，而太子更是神遊天外，冷著一張臉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底下學生這副表現，上邊教書的先生雖然敢怒不敢言，卻也是匆匆結束了課業。

等到先生離開后，皇子們三三兩兩、面面相覷起身，他們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看門口，發現沒有什麼動靜。接下來幾人卻是跟約好似得，一溜煙兒，飛快的跑了。

而所跑往的方向，多數也都是自己母妃的寢宮。

大皇子這回倒是沒有跟那些皇子一樣飛快的離去，他腳步慢悠悠的走在了太子身後，太子心不在焉，也沒有去注意大皇子，不過等到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太子卻是停下了腳步。

門口，楊嬪正面帶微笑看著從裡邊慢慢走出來的太子。

看到太子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連忙朝著太子的方向走了幾步。

太子也看到了楊嬪，但他面上既沒有喜悅，也沒有憤怒，只是語氣平淡的問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太子這話問的，其實一點都不客氣。

論輩分，楊嬪既是太子的小姨，又是太子父親的小妾，稱得上是長輩，太子這般不給臉，其實態度上已經是很不好了。

但楊嬪面上的笑容卻是一點都沒有落下，她早已經習以為常，也都已經不以為然了。

她自然是知曉太子的性子，其實太子會停下腳步與她說話，她便覺得很給面子了。

這般想著，楊嬪笑著溫聲開口道：「是太後娘娘讓我過來尋殿下的，先時殿下在宣和殿里養病，太後娘娘想要過來探望，又怕打攪了殿下養病……」

當然，事實上卻是，太后自從太子養病後，可說是三天兩頭上門要去看太子。但是都被蕭恆攔了下來。

太后不敢和蕭恆去爭辯，所以也只能夠在慈寧宮裡等候，好不容易等到了太子養好病出來了，若非還記得自己長輩的體統，太后甚至還想自己親自上門來見太子呢。

楊嬪想到了自己出門時候太后的叮囑，面上的笑容越發真誠，其實楊嬪現在也是十分的後悔，當初她進宮的時候真的是大大的錯了，若是當初她能夠記著討好太子，那麼如今她也絕對不會混到現在的地步。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好在太子對於楊家的態度，雖然不熱絡，但絕對不算排斥。

楊嬪固然知曉太子其實心中更在意楊蓁蓁，對於楊家，甚至對於楊太后與她們，更多的是有一種利用的心理，但這並沒有什麼。總比太子對他們冷漠不待見要好。

所以想到了這裡，楊嬪說話的語氣更加的親熱了：「太後娘娘可想點下了，日日念叨著，這不我便主動請纓過來請殿下過去了！」

太子這會兒哪有什麼心情去太后的地方，先時之前的風波，他總覺得沒完還得回去處理，再是大皇子的一番話，的確是攪亂了他此刻的心情。

可太後過來請，要拒絕，好像又不太合適。

太子雖然不在意這個，可是太后這邊的突然出現，倒是讓他忍不住又微微動了一些歪腦筋。

有些事情，太子覺得不必讓楊蓁蓁過來參與，不是將楊蓁蓁當成外人，而是心疼楊蓁蓁為這些事情勞神費腦，偏生這些事情還齷齪的很。所以若是有人能夠主動出來攬下，太子覺得其實還是一件好事情。

想到了這裡，太子改了主意，沒有再說什麼，只衝著楊嬪點了點頭。

楊嬪原本以為自己還要多費口舌，卻沒有想到，太子竟然會這般好說話，頓時喜不勝收的連連開口道：「好，好，好！若是太後娘娘知曉殿下現在過去，定然會高興極了！」

說罷，楊嬪也不等著太子說話，便迫不及待的在前邊帶路。

太子只是冷漠的跟在了後邊。

大皇子瞧著眼前這一副情形，嘴角微微的彎動了一下。他以為是自己方才那番話的作用，才讓太子如今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畢竟太子先時對楊太后那邊，可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

楊太后雖然積極的緊，但十次里過來邀請，起碼有九次，太子都會找借口推了！

雖然太子若是親近楊家，也不是什麼好事情，但楊家的女人，說實話並沒有太大的頭腦，大皇子深記著先時姚夫人與她說的話，的確，再多的楊太后與楊嬪等人，只怕也比不得楊蓁蓁一個人的份量。

太子到慈寧宮的目的，自然不可能像大皇子所想的那般，他有些不耐煩的忍受著太子所謂的噓寒問暖，好不容易將人應付過去了。太子這才說出了此次到慈寧宮的目的。

「皇祖母找孤做什麼，孤現在還要回去呢，指不定父皇待會兒還要尋孤！」

「無事，你父皇尋你，來找哀家便是了！午膳在哀家這邊用可好？」

楊太后對著太子，滿臉慈眉善目，完全看不出往日里的尖酸刻薄。

太子卻是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頭，雖然太后如今的樣子看起來慈眉善目，但太子卻始終無法與楊太后心中有那麼一絲對她身為長輩的尊重，只因為太子知曉，他想著利用楊太後來做些事情，楊太后又圍場不是想要靠著他，得到一些什麼！

太子微微扯動嘴角，語氣不佳開口道：「父皇找孤，只怕是要罰孤吧！」

「好好的，皇上罰殿下做什麼！」

楊太后聞言，果然認真了起來，皺著眉頭不悅開口道。

太子見楊太後上套，語氣依然淡淡的開口說了一句：「今日在御書房中，孤與幾位皇兄起了衝動，只怕父皇會不悅我不恭敬兄長！」

太子點到即止，說完這句話，卻是任憑楊太后與楊嬪反覆詢問，始終不肯說出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太后見從太子的嘴裡撬不出什麼東西，只好轉而叫進了太子身邊伺候的宮人，威逼詢問。

太子見著楊太后這般，小霸王似得性格，竟然沒有出聲阻止，只任由聽著太后一句一句詢問了。

太子身邊的宮人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先時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當然因著得了太子的示意，宮人在中間省去了楊蓁蓁的事情。

楊太后一聽完了宮人的話，便是怒不可遏的重重拍打了好幾下桌子，厲聲開口道：「太過分了！那些都算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和太子殿下這般說話，依著我，那些個不知君臣有別的廢物點心，就不該留在宮裡，就該扔出宮裡讓他們滋生姊妹去！」

太子聽著楊太后的話，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不知在思索些什麼……而就是太子的這副樣子，讓楊太后心裡越發心疼，只覺地自己的心甘受了什麼委屈了！

「那些個東西敢罵殿下，信不信明日我就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禍從口出，讓他們嘗嘗沒娘的滋味！」

楊太后這話說出，顯然是十分過了，卻是難得合了太子的口味。

皇子的處置上，蕭恆自然還可以動手，可是後宮的嬪妃，蕭恆若是動手，便是有些太過於細了。

但楊太后卻不一樣，楊太后剛好是後宮里的人，也是後宮地位最高的人，別管現在蕭恆不放權給太后，可是她想要處置個吧嬪妃，還是易如反掌之事。

太子倒是沒往楊太后那般狠的說法去做，只是這些歌皇子，都是隨母一起生活，若是那些妃嬪無辜，反正太子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讓他們受點教訓，也是一件好事！

太子這般想著，嘴上也只是假意勸說著太后：「皇祖母不必攙和這件事情，若是讓父皇知曉，又該不高興了！」

「怕什麼！行了，哀家有分寸的！」

楊太后笑著沖太子慈眉善目一笑，但心中這會兒已經思索開了，便就是在思索著明日該如何折騰那些上了太子名單的嬪妃。

太子瞧著楊太后的面色，也知曉楊太后這會兒心裡在想什麼，雖然楊太后做這件事情的確是有原因是為了他，可是太子還是沒由來的感覺到了厭煩。

留飯，他自然從未有過這個打算。可這一回，太后卻是難得沒有眼色，硬是想著將太子留在她的寢宮裡用膳。

太子有些不耐煩，正待尋找借口擺脫的時候，突然宮人跑了進了，沖著太子輕聲道：「殿下，您快些回去，承恩夫人回去后便身體不適，現在正請了太醫過來，只怕待會兒，皇上也會過去！」

「好好的，乳娘怎麼會身體不適，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太子聞言，立刻驚得站了起來。

楊太后瞧見太子的樣子，卻以為是推脫之詞，忍不住開口插了一句問道：「楊氏不是已經養好病了嗎，好好的怎麼又難受了！是哪裡不舒服？」

宮人聞言，猶豫了一下，但在太后的目光下，還是輕聲回道：「楊夫人身子一直都不怎麼好，今日早上出來的時候，面色還是不錯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等到回去，便難受極了，還吐了一回……」

「吐了一回？」

楊太后原本以為是託辭，有些漫不經心的聽著，同樣有這樣想法的其實還有楊嬪與德妃，可是當他們聽到宮人提及到的這個事情，他愣了一下。

後宮的女人，旁的事情都可以不上心，可唯獨在聽到這樣的事情后，便是再小的癥狀，都會讓他們嚇一跳。

便是一慣表現的十分淡然的德貴妃，在聽聞到這件事情后，面上的神色也出現了幾分異常。

楊蓁蓁懷孕了？

她們心中忍不住都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但很快卻又搖頭，從內心的深處否定這樣的想法。

其實楊蓁蓁是蕭恆的女人，而蕭恆又寵著她，便是懷孕似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們先時心中其實是有準備說，萬一楊蓁蓁懷孕后，該如何應對，或是拉攏，或是抵制，隨著時間的變化，她們心中的想法自然也是不盡相同的。

畢竟他們的手再長，也插不進宣和殿里ide事情，更加不敢去惹怒蕭恆。

可誰知道，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楊蓁蓁的肚子一直都沒有一點的消息。

眾人也漸漸的將心放了回去。

楊蓁蓁若是不生孩子，肯定是一件好事情，而這麼多年楊蓁蓁都沒有懷過孩子，其實眾人心中早已經有了猜測。

聽說楊蓁蓁先時刷過的極哭，生孩子后，也沒有好好的養過，指不定就是虧了身子不能再生了，這樣當然是最好，一了百了，什麼都不用擔心。但奈何宣和殿里口風太緊，半點消息都探不出來。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想法，卻是認為可能是蕭恆不想讓楊蓁蓁生。

畢竟咱們的這位帝王，給眾人的印象還是嚴肅守規矩的。

雖然如今他寵著楊蓁蓁，但指不定心中卻根本沒有想過要讓楊蓁蓁生孩子，所以給楊蓁蓁用了避子湯。

不管是哪一種想法，旁人都是願意去相信的，所以宮人們這會兒傳上來的消息，可說是平地驚雷。

這老鐵樹竟然開花了。

太子原本主子聽聞宮人傳達說楊蓁蓁不舒服，而且是非常不舒服的時候，其實是想第一時間衝出去，可沒想到楊太后他們面上的神色竟然會是這般奇怪，太子起了好奇心，腳步慢了一步，開口反問：「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都這副表情！」

「嗯？」太子愣了一下。

倒是楊嬪明白了太子的疑惑，連忙開口解釋道：「太子殿下，這事兒我也不知該該怎麼說，畢竟太醫還沒有診斷呢！」

」無事，你說！」

太子倒是難得包容耐心的問著：「究竟是怎麼回事情，我瞧著你們的樣子，好像是出了大事？」

「那個……」

楊嬪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道：「方才聽說承恩夫人吐了，我們還以為承恩夫人是懷孕了，所以才會這般驚訝！」

楊嬪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太子的神色，想要從其中看出一些什麼來。

奈何太子雖然聞言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面色又是回到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楊嬪一時之間有些摸不透太子此刻心中在想什麼。

若說太子對這件事情沒有反應，那顯然是假的。只怕太子在聽了她的話后，也與她一般，是吃驚的，甚至在那一刻，心中想了很多。可瞧著太子的樣子，若說對這件事情生氣，瞧著面上也沒有這樣的神色，可若說是不生氣，她明明便看到了太子的神色不太好看。

楊嬪想了想，想要緩和氣氛，故意開口輕笑道：「其實若是承恩夫人真的懷上了，這還真是一件大喜事呢！」

「喜什麼！」

楊嬪的話還未說完，楊太后便是皺著眉頭打斷道：「她若是真的懷上了，這件事情對太子一點好處都沒有！」

說罷這話，楊太后的目光看向了太子，語重心長：「太子你可千萬別犯傻，不要隨隨便便就給你父皇和她糊弄籠絡了去。」

「這楊蓁蓁若是生個女孩倒也罷了，可若是生個男孩，她就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依著皇上對她的寵愛，日後你該如何自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