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春光乍露

趕了一下午路，一眾人跨過了齊水，繞過白登山，越往南走，他們愈感受到戰亂的壓迫，道上不時遇到逃難的人，問起來，只知有一夥土匪沿著村莊燒殺搶掠，帶頭的賊首正叫鄧豹。

時至傍晚，來到離宋家寨不遠的一個小鎮子，找了個小飯館正在用飯，忽然街上人聲鼎沸，一片混亂。

石破天知道不妥，連忙和宋達趕到樓下，扯住一個正要離開的人詢問。

那人惶然道：「土匪攻破了王家莊，殺了過來。」話一說完，就消失在人群裡面了。

王家莊的莊主是做地商生意的，是鍛骨階段的武士，手底下有不少會把式的護院，離宋家寨不遠，沒想到土匪離得這麼近，只見人車爭道，搶著往西邊逃去，沿途呼兒喚娘，哭聲震天。

宋青兒等人也從樓上下來，宋黑子皺著眉頭道：「這伙狗娘娘的，真會禍害百姓，看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怕是一夥無惡不作的慣匪！」宋亮摸了摸身後的弓箭道：「我們得趕快回去，寨子里怕已亂成一鍋粥。」

眾人商量了一下，匆匆用過飯，繼續往回趕，為了儘快回到寨子，他們連夜趕路，走了個許時辰，忽然前面蹄聲大作，有喊殺聲傳來。

順著朦朧的月光一看，有三騎狂奔而來，後面跟著一小股騎兵，嘴裡哇哇怪叫，舞動著各式兵器，那猙獰的面目已經表明了身份。

石破天手摸向刀柄，正要抽刀，忽然間颼得一聲，前面一聲馬嘶悲鳴，三騎中最後一匹馬中了一箭，前腿跪地頹然倒地，馬上乘客騎術極精，縱躍下馬，身手甚為矯健，其餘兩人勒馬相詢。

落地那人道：「我沒事，衛然，你護著小姐先走，我在這裡擋住追兵。」

另一人道：「我助你擋敵，小姐快走。」

那小姐道：「那怎麼成？」

正說話這當口，那股騎兵追了上來，個個身著羊皮短襖，腳套長筒靴，腰裡懸著一大刀，手裡拿著弓箭，披散著頭髮，面目猙獰沖了過來。

「這伙土匪竟然精通騎射？」宋黑子眸子里閃過著驚訝的神色，翻身下馬，默默的拔出那把厚背大刀，刀鋒對著遠處。

這時，土匪已將那三人的馬匹都射殺掉了，轉眼間，便追了上去。

「救人要緊。」說話間，宋青兒連射三箭，三名敵騎應聲下馬，宋亮等人也不甘示弱，箭出連珠，每出一箭，必有一土匪慘呼摔落地下。

可這是一支百人隊的土匪，戰鬥力頗強，並不怕他們，依舊不減奔勢，沖在最前頭的土匪已經拔出了腰間大刀，像旋風一般向三人捲去。

「衝上去！」射光了所有箭枝，宋青兒一揮馬鞭，迎著敵騎沖了過去，宋亮、宋達等人也策馬跟上，連宋黑子也邁開大步，奔跑了去。

石破天熱血沸騰，雙腿一夾馬腹，正要衝上。可那匹戰馬卻人立而起，把他掀倒在地上。

等他爬起來的時候，宋青兒等人已將土匪截住，廝殺了起來，那女子似乎受了傷，殺了幾名土匪后，手上鋼刀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土匪見她頗有秀色，大多數都圍了過來，想搶先得到美人，按他們以往土匪搶掠的規矩，先得婦人者，獻給大當家享受后，還是有餘羹可喝的。

那女子知道形勢不妙，狂奔出重圍，朝石破天方向奔來。

十幾名土匪笑罵者策馬追來。

人腿是跑不過馬的，石破天睹狀心裡也著了急，就地撿起石頭，揚手朝追上來的匪兵擲去，以前在部隊時，他的飛刀百發百中，極為厲害，這刻毅然出手，兩名土匪猝不及防，胸口中石，竟跌下馬來。

石破天忽覺得自己渾身是勁，似乎老虎都能打死兩隻，所擲出石，亦勁道倍增，兩名土匪正要彎弓搭箭，臉頰中石，慘叫倒地。

那女子奔到他跟前，終於力竭，朝地上倒去。

蹄聲作響，有十來名土匪縱馬狂奔而來。

石破天摟起了那女子，正愁不知如何上馬？眼見追兵趕來，心中一急，縱身一躍，摟著那輕若無物的女子飛身上馬，豈知容容易易的就穩坐在馬鞍上。可是他不會騎馬，那匹馬團團打轉，無法驅策前奔。

那些土匪追至二十步許處,前頭幾個彎弓搭箭，不過怕傷及那女子，都忍住不發。

宋青兒他們陷入敵騎中，離得遠無法顧及，大聲喊叫著，石破天心下一急，刀背狠狠拍在馬臀上。

戰馬一聲狂嘶，箭般前沖，載著兩人，眼看要撞入樹上，豈料林中藏著一條泥路，左彎右曲，瞬間把並不熟路的土匪追兵拋在後面。

石破天摟著那陌生姑娘香軟的嬌軀，搖著她叫喊起來。

那女子醒了過來，見著戰馬狂竄，接過韁繩，小腿夾著馬腹，穿林過野，上丘下坡，敵人的追騎終於沉寂了。

石破天正在擔憂宋青兒他們，忽然間戰馬失蹄，把他們拋在草叢中，狼狽不堪。

當爬起來時，那女子一聲驚呼，拚命掩著胸前，原來衣服被勾破了，露出大截雪白的胸肌。

石破天連忙背轉過身去，他見這女子長得只比自己矮一點，脫下身上那件破舊的葛衣，反手礽了過去道：「如果姑娘不嫌臟，就套上吧！我是不會偷看的。」他這時上身只穿著一件跨欄背心，還好這陣時至秋初，氣候並不是很冷。

窸窸娑娑，不消片刻那女子含羞道：「壯士，我穿好了！」

石破天轉過身來，一時都看呆了眼，沒有想到她長得這麼好看。

這女子年約十七八歲，雙瞳漆黑，皮膚則非常白皙，上身套著男衫，別有一番神采韻味。

「多謝壯士搭救，小女子不勝感激！」那女子見他直勾勾看著自己，俏臉一紅，垂下頭來。

「沒有什麼，衣服還合適嗎？」石破天擺了擺手。

那女子點了點頭道：「只是稍微大了一點，你是哪裡人？」

「我叫石破天，在馬邑郡長大。」石破天編了個謊，怕她追問，又道：「小姐是哪裡人？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

「我叫虞秀兒，這次本是來和宋家寨宋寨主談生意的，不想在半路碰到了土匪。」話說完，她又補充道：「我想從宋家寨購些良馬。」

「虞小姐，你的身體這麼樣？剛才看你好像受了傷？」劉石濟見她眼睛閃爍，似乎話里還藏著內情。

「我沒有事，唉呀！你的肩膀。」虞秀兒盯著他裸露的肩頭，忽然驚叫起來。

石破天轉頭一看，肩上的傷口已經癒合結痂，有些地方甚至脫落了，露出紅嫩的肌膚，他不覺詫異之極，這才幾天時間啊，身體的恢復能力竟然變得這麼強，難道是雷電擊身，改變了身體機能。

「還痛嗎？看傷口好像是被野獸咬傷的！」虞秀兒柔聲問道，美眸中閃爍著關切的神采。

「不礙事，一頭小狼而已！」石破天聳了聳肩膀，自咬傷后，肩上的傷口從未痛過，他險些都忘了自己受過傷.

「哎呀！馬兒快死了！」虞秀兒忽然驚呼一聲。

石破天回頭一看，那匹戰馬僵卧在草地里一動也不動，口鼻處儘是白沫，顯見不能活了。

這時，一陣風從西面掃來，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水汽的味道，石破天抬頭看了看天，一片烏雲涌了過來，遮住了大半天際，光線漸漸黯淡下來。

「看樣子要下雨，我們得趕緊找個能遮雨的地方！」石破天皺了皺眉頭，四周一片荒野，也不知是什麼地方？深更半夜的，去哪裡好。

「啊喲！」虞秀兒剛自起身，就站立不穩，跌倒他懷裡，石破天連忙伸手扶住，問道：「你怎麼樣？」

「我左腳給跌傷了！」虞秀兒臉色一紅，雙手撐拒，想從他懷裡站起身來。

「我看看！」石破天扶她坐下，不由分說，抓過她纖足褪去靴襪，在微弱的星光下，那隻纖秀的小足瘀青一片，顯然扭傷了。

「忍著痛！」石破天手掌在傷處不斷揉捏，這種輕微扭傷，局部按揉是很好的治療方法，能儘快活血消腫。

「啊！」虞秀兒纖足被他把在手中，本是羞到極點，心裡突突直跳，腦袋裡也有些空白，自沒有料到他會按揉傷處，當下痛得失聲而呼，但剛一出口，立覺女子矜持，不當如此，就咬牙忍痛，豆大的汗粒溢滿了秀額。

只按揉了一會，劉石濟停下手來道：「可能是跌下馬時扭傷的，每天按揉幾次，過上個三、四天就好了！」

「謝謝你！」虞秀兒臉色羞紅，這才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剛剛泛起的惱意也煙消雲散了。

「你行動不方便，我背你走好了！」石破天小心翼翼的給她穿好靴襪，女孩子那晶瑩圓潤的五個腳指縈繞在他腦海不散。

「這怎麼行？」虞秀兒覺得男女授受不親，這樣很不妥當，還要說話，卻被石破天打斷聲道：「就這麼定了，你的腳有傷，這兩天不能亂動。」

「那……那我們去哪裡啊？」不知怎麼地，虞秀兒聽他關心自己，心裡莫名的一甜。

「咱們踅回去看看吧！土匪人數不少，不知現在什麼情況？」石破天與宋家子弟來同生共死，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很深厚了，敵騎勢大，他總有些不放心。

「你那些朋友是為了救我才受困，理應如此，我們去看看吧！」虞秀兒也擔心她那兩個隨從，對石破天的提議立即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