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荒郊野外

石破天應了聲好，扶她起來，但見著她身後沾滿了草屑和泥土，伸手替拂了幾下，等清理乾淨，轉過身弓著背道：「虞小姐，你上來吧！」

虞秀兒『嗯』的一聲，雖是羞澀，但心裡卻莫名的歡喜，眼前這男人溫柔心細，又俊朗勇敢，正是她心目中最佳郎君，想到這，不由霞生雙頰，忍不住輕啐了口，暗罵自己不知羞恥。。

石破天見她半響不動，心想姑娘家臉皮就是薄，大聲道：「虞小姐，眼下情況特殊，實乃權宜之策，小姐不要有顧慮。」

虞秀兒應了一聲，合身伏在他背上，她怕手碰到石破天肩膀上的傷口，不知道往哪裡擱，最後只好摟住他脖子，心下大為羞窘，將臉埋在背上，但聞到那股強烈的男人氣息，臉上又是一熱。

石破天背負著她，只覺輕若無物，暗想這女孩子真瘦，雙手后托穩了穩，大步朝回走去。

這時，一陣疾風過來，烏雲遮沒了整個天幕，四周一黑，精緻漸漸模糊起來，路面也分辨不清了。

「要下雨了！」石破天話聲剛落，彷彿為了印證他話似的，「咔嚓嚓！」一聲焦雷劃破寂空，隨即閃電連晃，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虞秀兒是個千金小姐，在這荒郊野外的無處遮雨，她不由有些懼怕，喊叫道：「我們快去樹下面躲雨吧！」

石破天吃過這虧，忙道：「樹下面不安全，這雨不長，你暫且忍一忍。」說話間，大踏步朝前走去。

雨水瞬時將兩人澆得濕透，虞秀兒富貴出身，從小到大沒有吃過什麼苦，按理說在這潑盆大雨中被澆淋，當是愁苦的事情，可這時有石破天背負，心裡卻有几絲甜意。

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整個夜空只剩下雷雨聲，土匪已經退了，宋家寨的弟兄們也走了，地上的鮮血已經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只是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十具沒有聲息的屍體，有的身插利箭，有得要害中刀，都死得透透的，石破天仔細查一遍，並沒有發現宋家寨的同伴，心下稍安。

「還好，衛然和巫仁不在裡面，他們肯定正在哪裡尋我呢？」虞秀兒臉色蒼白，在這寂夜的野外，見到這麼多面目猙獰的死屍，多少有些陰森恐怖，她心中懼怕，倦在石破天背上，瑟瑟發抖起來。

「恩，他們可能去宋家寨了，我們先離開這裡。」石破天雨夜裡見到這麼多死人，膽子再大，也有些發毛，也不多說，負著虞秀兒大步走去，這時，雨已經小了，風刮在身上，有一絲寒意。

「我們去哪裡啊！」虞秀兒在他背上動了動，這雨大的時候還沒什麼，但一停下來，她感到濕衣服緊貼在身體上，異常的難受。

「我們先找個地方烤烤火，休息一下，要不會生病的。」

「我記得前面有個山洞，不知道裡面大不大？」

「好啊！這荒郊野外，找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也不容易。」

虞秀兒在背上指路，石破天很快找到了那個山洞，洞口不大，裡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情況，他正要進去，忽然虎嘯聲響，夜鳥驚飛，從洞口傳來一陣震動。

「是老虎！」石破天念頭剛轉，忽地一道黑影從洞中猛躥而出，直直撲了上來，這樣危險的關頭，他連拔刀的功夫都沒有，慌忙閃開，一道厲風從身邊掠過。

那隻老虎甚為兇猛，一擊不中，立即後腿距地，擺頭去咬，劉石濟單手緊握成拳，閃電般擊出，便聽到『噗』的一聲，哀嚎聲響，那虎頭已被打的稀巴爛，又『啪』的一聲響，連頭帶身體軟在地上，血水流了一地，

從老虎從洞中撲出，到撲地而亡，只在瞬間，虞秀兒黑暗中也不知他是怎麼擊殺老虎，心中既驚又訝，張著小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夜宵有著落了。」石破天哈哈大笑，他身體里蕩漾著充沛的勁力，心裡自信萬分。

「你……你真厲害！」虞秀兒楞了半天神，只覺和身下男人呆在一起，無論什麼樣險境都不怕。

石破天拖著那隻死虎的尾巴進了洞，摸著黑找了塊乾燥地方把虞秀兒輕放下來，打燃打火機尋了些乾柴，升起一堆火，整個山洞亮了起來，照在虞秀兒玲瓏曲致的身上，胸前溝壑若隱若現，看得石破天心神一盪。

虞秀兒這才發現不妥，連忙抱住胸部，羞得小臉一片通紅，映著搖曳的火光，更顯得嬌艷欲滴。

「你坐近些，衣服幹得快，不然很容易感冒的。」石破天脫下背心，用手使勁的擰乾。

虞秀兒見他赤精著上身，不由心一跳，連忙別過臉去，身體卻向火堆靠近了一些。

「把靴子脫下來，傷腳泡水了容易浮腫。」石破天自顧自的脫下靴子，倒出裡面的雨水，又褪去襪子，擰乾擱在靴面上，那濕背心也被展開搭在一邊。

虞秀兒知道他是好心，但要在陌生男人前去靴褪襪，卻覺得十分窘困，但又不願拂他的意，心下為難起來。

石破天見她臉嫩，在火堆里添了幾根干樹枝，站起身來拍拍手道：「我去清理那隻老虎，你自個先烤火吧！」說罷，提著刀轉手走了。

虞秀兒這才褪去靴襪，靜靜坐在火堆旁烤火，她身上衣服濕透，雨水在貼著肌膚流淌，當真是難受之極。

「你一個姑娘家，怎麼也談起了生意？」柴火噼啪聲中，一旁的石破天打破了沉默，說話間，手上卻沒停，反手捉刀在那隻死虎的軀體上割來劃去，映著搖曳的火光，將老虎的皮和肉分開。

「皇上興兵征討東夷，朝廷缺少戰馬，阿爹想向朝廷獻上一些良馬，我聽說宋家寨是馬邑最大的馬販子，擁有不少塞外良種，想過去看看，向他們購買一些。」

「你爹爹是誰？」石破天起了疑心，虞秀兒是官宦子女無疑，但不知道她爹在馬邑做的什麼官？給皇上獻馬那可不是一般官員就有這個資格的。

「我……」虞秀兒遲疑了一下道：「阿爹是……是馬邑太守虞世文。」

「什麼？」石破天當即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虞秀兒他爹竟是馬邑郡的最高父母官，刀子劃在手上，鮮血流了出來，人卻泥塑一般楞在那裡。

「哎呀！你的手。」虞秀兒失聲而呼，要不是腳扭傷了，她定會起身過來看看。

「不礙事！」石破天回過神來，感覺傷口處已不痛了，鎮定了一下道：「你倒是有孝心的很，但瞧這模樣，怕是瞞著虞太守偷跑出來的吧！」

「我也是沒有事做，想幫阿爹一些。」虞秀兒低下了頭，小聲道：「今天帶著衛然和巫仁來宋家寨，沒想到外面世道這麼亂，才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土匪。」

「估計衛然和巫仁尋不到你，會連夜趕回馬邑，將消息傳回去，虞太守震怒之下，可能在明天，整個馬邑郡的兵力會傾囊而出，將這伙殘暴的土匪一鼓蕩平。」石破天邊說邊整治那隻死虎，虎皮在利鋒之下，漸漸和骨肉分了開來。

「不會！」虞秀兒卻搖了搖頭道：「馬邑郡只有五個營的人馬，皇上征討東夷，楊恭楊郡丞已經帶走了一個騎兵營，二個步兵營，眼下郡內不足二個營的人馬，還要維持郡內治安，所以頂多派出三個團的兵力。」

大楚的兵制是三百人為一團，團設校尉，六個團為一個營，設督尉，另設長史、別將各一人，是五品的官，虞秀兒所說兩個團的兵力，也只有六百人而已。

「這麼少，哪裡夠啊？」石破天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一路所見，這股土匪不但兇狠，而且人數應該不少，一千人人哪裡是對手？

「上谷郡的虞太守，是我本家，如果阿爹能聯繫到他，由上谷郡抽出一些人馬，兩郡一起出兵，應該能剿滅這些土匪。」

「這……」石破天有些頭腦發暈，這虞家好大的權勢，兩郡的太守竟然都姓虞，這個家族，肯定在朝中有手眼通天的人物。

「這次回去后，我會向阿爹舉薦你。」虞秀兒今年十七，早已到了待嫁的年齡，像她這種大家族出生的子女，一向是家族利益的犧牲品，虞家是楚國世家大族，家族裡的大人物想給她尋個世家大族聯姻，將家族的勢力再鞏固一些，但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故此虞秀兒還未有婆家，她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卻不想任家人擺布，石破天的出現讓她看到了希望，這個人智勇雙全，若是從軍，再有家裡人照拂，建功立業那是指日可待。

「我可是平常百姓家出身，不知道虞太守會不會在意？」石破天似乎看透了虞秀兒的心思，所以他的話有些一語雙關。

「不會的，阿爹向來敬重有才能的人，他雖然是個文人，卻也有武者的豪邁不羈。」虞秀兒解釋，點明虞太守和一般世俗家長很不同。

「呵呵，今天也累了，明日見了太守再說吧！」石破天笑著站起身來，將剝好的老虎皮背面朝上，平鋪在火堆旁，又尋了些乾草鋪在上面，笑道：「虞小姐，你來這休息，擱著潮氣，就受不了涼。」

虞秀兒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橫著身子坐了上去，留出一大半地方說道：「你也坐在這兒吧！」

「好！」石破天也不客氣，坐在她身旁，在大刀上串了一些虎肉，橫在火堆上烤了起來，不一會便香氣四溢，兩人分食后，就這麼背靠著休息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