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充當死間
石破天剛用過早膳,就有虞府的下人傳話,虞太守請他到前廳議事,壓下疑慮,跟著傳話的人穿過庭院,來到了前廳客房,抬目環視,見韓世雄、虞世文、還有一錦衣清癯的老者正在品茶議事,石破天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施禮:「石破天見過諸位大人。」
那清癯老者把送到嘴邊的茶杯一放,抬眼打量石破天,「咦」的一聲,他沒有料到來人竟有如此軒昂氣度,心下大為驚異,坐在他身側的虞世文和韓世雄,眼睛也都呆了起來,自是感覺到石破天與昨天不同,似乎身上多了些什麼,韓世雄是武人,氣機牽引下對此更加敏感,冥冥中有個念頭,直覺石破天外泄體外的氣勢已經絲毫不亞於自己,他吃了一驚,暗想難道石破天和他一樣都是金湯階段高手?不對啊,昨天他還在問我修練真氣的一些粗淺常識,難道是昨天急著趕路,沒有注意?
「你就是石破天?」清癯老者站起身來,連忙把住石破天的雙手,哈哈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三叔稱你智勇雙全,膽識過人,先前虞某還有些輕視,此刻得見真容,才覺三叔讚譽不虛,此事若有石隊正出馬,本官想來,定會萬無一失了。」他疑慮盡消,心下高興,連忙吩咐下人伺坐奉茶,好生招待。
石破天已經知道眼前這老者是上谷郡太守虞荃信,見他對自己如此熱情,似乎有事相求,心下疑惑,端端正正坐在下首軟椅上后,朗聲道:「不知幾位大人,要屬下所辦何事?」
虞荃信笑而不答,虞世文在抿了一口茶,忽然開口道:「不知石隊正對雷震天這個人了解多少?」
「雷震天?不就是那個清河流匪頭子嗎?」石破天愣了愣,不知道虞世文提這個人有什麼用意?當下如實答道:「不甚了解,屬下只是聽韓督尉提過此人,乃是清河流匪的首領,其他概無所知。」
韓世飲了口茶,插口道:「雷震天原為清河世家一家奴,因通姦殺主,被囚禁大獄,原本是秋後問斬之人,不想這逆賊命不該絕,正好遇到聖上登基,大赦天下,讓這廝竟逃脫刀斧之刑,後來他顛簸了幾年無所生計,便在清河從軍,也立了不少功勞,短短几年積功校尉,因為和督尉不合,帶著心腹殺了上司,並殺了清河郡丞,反出軍營,投奔了當時冀州最大的流匪頭子安祖海,後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殺了安祖海并吞了其人馬,在清河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勢力漸漸壯大起來,號稱冀王。」
大楚王朝域分九州,和中國古代大禹治水后劃分的九州大地極為相似,也分為冀州、兗州、青州、徐州、揚州、荊州、豫州、梁州、雍州,每一州有十到二十郡治所不等,馬邑、上谷、清河等都隸屬冀州,雷震天竟自稱冀王,可見目前在冀州勢力之強,在眾流匪中無人能出其右。
「這賤奴逆賊好大的膽子,若不是聖上抽軍征夷,哪裡容得他在冀州猖狂?」虞荃信甚為震怒,伸手猛地一拍,桌面一晃,茶水從杯子里震了出來,水漬灑在他衣袖上。
「荃信侄務需動怒,待聖上征夷歸來之日,就是雷震天死期之時。」虞世文撫須勸說,雷震天尚在清河,離馬邑還隔著兩個郡,自有別人去頭疼,解決在自己治所里胡作非為鄧豹這伙流寇,才是眼前當務之急。「
虞荃信沉下心來,雙目凝視石破天,沉聲道:「石破天,昨日我們三人商量,這裡正有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需要石隊正協助,若是事成,馬邑郡匪患盡滅,石壯士功勞富貴唾手可得。」
石破天一呆,富貴還是要有命去享受,要與不要?但場面話還是要說,當即朗聲道:「不知幾位大人,所為何事要用到屬下?屬下雖才能疏淺,但為國出力,即便刀斧加身,也再所不辭。」說話間,心下念頭卻急轉,暗想這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情?怪不得虞世文要安排他也住在虞府呢?果然是有所目的。
他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中氣十足,聽得虞、韓三人連連點頭,虞世文神色一整,肅穆道:「本官要你拿著假冒雷震天的密書,奔往白登山面見鄧豹,因為雷震天和鄧豹有前約,要在清河狼歇山會合,鄧豹見了密書勢必趕往狼歇山,那麼葫蘆谷是必經之路,我們馬邑、上谷兩郡要在此地設下埋伏,將這伙流匪一網打盡。」
「什麼?讓我去當死間?」石破天心念急轉,權衡其中利弊,臉上神色卻古井不波,未有一絲變化。
虞世文邊說邊打量石破天,見他神色未變,心裡暗暗稱奇,他見虞秀兒一顆芳心繫在石破天身上,便有心從中阻擾,選定他為誘敵死間,也是臨時起意,其中莫不存了要置石破天於死地的心思,鄧豹可不是血莽之輩,恐怕石破天誘敵容易脫身難,這其中的兇險,怕是九死一生。
虞世文這些心思,石破天焉能不知,他心下一權衡,若是不答應,必然讓兩郡太守看輕,而且以後日子也不會好過,富貴險中求,只能硬著頭皮接下這要命的差事,當下也不猶豫,咬牙道:「虞大人若有吩咐,縱然是龍潭虎穴,屬下也夷然不懼,請大人放心,屬下竭盡全力,定要讓鄧豹入彀。」
虞世文一楞,他本來還以為要費上一番口舌,還準備許以加官進爵,美妾豪宅以此來遊說石破天,此刻看來全然用不著了,心下詫異之極,不禁一時沒了語言。
韓世雄擊掌笑道:「石兄弟果然是個有擔當的好漢子,倘若鄧豹得誅,馬邑匪患盡滅,石兄弟也是奇功一件。」
虞荃信插口道:「不錯,石隊正深明大義,為百姓謀平安,本官身為上谷郡父母官,先替百姓謝過石隊正。」
雖然虞荃信滿臉堆歡,笑容如浴春風,神色顯得真誠無比,可不知怎麼的?石破天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將死的人,暗罵此人虛偽,怪不得一進客廳,吩咐下人又是看座,又是奉茶的,招待極其殷勤客氣,原來早就沒安好心。
虞世文這時也反應過來了,撫掌笑道:「此事事關重要,又極其兇險,若非石隊正膽識過人,機警心細,本官還不敢委以重任呢,若是事成,本官定會薦石隊正為馬邑校尉,另賞賜黃金五十兩。」
大楚國地方官員的委任,大多數情況下由太守自行任命,朝廷的任命不過是走了一個過場,因此虞世文的許諾非是空口白牙,而且五十兩黃金乃五千兩白銀,這個年代,一戶人家一年的普通開支才二十兩白銀,五十兩黃金足夠一個普通農戶生活二百多年,石破天深知這一點,當下表態道:「虞大人,請放心,屬下定不辱命。」
虞世文點了點頭,從懷裡摸出密信來,當著石破天的面揉成一團,塞進早已準備好的蠟丸里,點燃燭火,在上面烤了烤,待冷卻后捏在手裡看了看,這對石破天囑咐道:「本官仿造雷破天的字跡寫的密信,就藏在這粒蠟丸里,你小心收好,到了白登山將此物交予鄧豹,他看信后十有**會上當。」
石破天上前接過蠟丸,因為要扮作流匪,早有下人在虞荃信的吩咐下送上衣物來,那衣袍甚為破爛,像是剛從難民身上扒下來似的,石破天接過這身衣袍,感覺上面一股的污臭味道,不禁皺了皺眉,從袍子裡面撕開一條縫,問下人討要了針線,將蠟丸縫在衣角里。
虞世文見他做事如此謹慎,和虞荃信對望了一眼,均暗中點頭,虞世文接著說:「午後本官會讓韓督尉向石隊正介紹雷震天的情況,商量一下其中細節,事關重大,鄧豹定然多有詰問,還需悉心準備。」
石破天當然知道情報的重要性了,既然扮作雷震天的手下,就不能露出破綻來,不然九死一生也會變成十死無生。
虞荃信這時卻吩咐下人取了一根鐵箭來,拿在手裡笑道:「石隊正從清河流竄過來逃到白登山,路途遙遠,豈能那麼容易逃過沿途郡兵的巡查,至少也有幾次交手的經歷,那身上怎麼能不帶傷呢?石隊正帶上這枝狼牙箭,見到鄧豹前,先用此箭刺傷自己,這叫做苦肉計,好取信於鄧豹。」
石破天接過那枝狼牙箭,心下大為苦笑,苦肉計是沒有錯,可虞荃信的心也太狠了吧!這枝精鐵打造的箭頭後面還帶著兩根明晃晃的倒鉤呢,只怕插進去容易,拔出來要損失二兩肉,算了,只要命能保住,以自己身體強橫的自愈力還怕這傷口嗎?當下鄭重道:「請虞大人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
「好!」虞世文撫須笑道:「此事就這麼定了,那我們就在八日內在葫蘆谷設好埋伏,還望石隊正能在八日後將鄧豹這伙流匪引入葫蘆谷,到時候,伏兵盡出,將馬邑這個毒瘤一古腦拔掉。」
他說到後面幾個字字,聲音驀地高了起來,好像這功勞馬上到手一樣,虞荃信也似乎大為興奮,朗聲笑道:「石隊正先下去準備,午時,本官在府內設宴,為石隊正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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