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魚腸寶刃
秦雲城把玩著手中銅蠱,搖了搖頭,哈哈笑道:「二當家過謙了,以秦某看來,這樣安排十分得體,並無不妥之處。」
鄧彪聽他這樣說,雙眉舒展,眉角有些得意之色,眼睛轉向了石破天。
「二當家現在是一軍之主,任何決定石天都沒有意見,也無權干涉,況且二當家的賞罰分明,處事英明,石天只有敬佩之意,別無他念。」
石破天的回答馬屁味道十足,鄧彪一副大為受用的神色,連忙謙虛道:「哪裡?哪裡?得石兄弟如此讚賞,鄧某實在愧不敢當。」以目前的身份地位,鄧彪時刻提醒自己不能說粗話,大哥的談吐是那般儒雅,就連罵人都要咬文嚼字,可他這一句話一說出來,就感覺極為繞口,渾身不自在,鄧彪有些沮喪,感覺自己這個老大終究是比不上前任。
「石兄,昨天晚上我們兩人跟著二當家搜遍全帳,怎麼就沒見著石達兄弟的身影呢?」秦雲城的獨目注視著茶盅里漂浮的茶葉,眸子里閃過一絲疑惑之意。
「昨夜宋家寨放火劫營,石達大哥那時正追查賊人,因此沒有尋到,他還被宋家寨的人打傷了,現在正在帳子里養傷。」石破天知道他會問,所以早就想好了答覆,昨天晚上宋達安排人放火劫帳,一直到宋寨主逃走了,他才回到自己帳篷。
「哎呀!石達兄弟傷的嚴重不?要不要讓營里的老郎中給看看?」鄧彪一副關懷之至的模樣。
石破天手上一個激靈,差點把茶盅里的茶水倒在身上,腦子裡有些糊塗,不知道鄧彪這是怎麼了?應聲答道:「不礙事,身上中了一刀,只破了傷口,抹點金瘡葯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聽石破天這樣一說,鄧彪似乎鬆了一口氣,欣喜道:「那就好!那就好!石達兄弟若有損傷,鄧某也怕終生心裡難安。」鄧彪忽然覺得自己好虛偽,一個只知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兇徒,偏偏要假裝懂得仁義道德禮義廉恥,這石達的死活關老子何事?算了,就權把他當作老子那最寵愛的三姨太吧!平時看大哥氣度不凡,說話如浴春風,連殺人都是笑眯眯的,老子怎麼就學不來呢?這老大也太不好當了吧!
石破天和秦雲城面面相覷,登時無語,這鄧二當家什麼時候轉性了?一個粗鄙不堪的兇徒也學會了虛情假意這一套,石破天心裡有些不耐,想早點回去練功休息,正要起身告辭,秦雲城卻在這時候開口說話:「二當家,秦某有一事相求,不知二當家可願意?」
「秦兄有什麼事?」鄧彪的神色有些緊張,他現在最怕秦雲城奪兵權,除了秦家堡的一百騎兵,麻五忠心耿耿,可堪一用,放心讓他做二百騎兵的頭目,其餘三百騎他要親自率領,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有權利的感覺還是好。
秦雲城獨目里閃過一絲嘲諷,神色卻依舊平淡,微笑道:「秦某隻是想請求二當家將扈不屈交予秦某看管。」
「原來是這,小事一樁,秦兄隨時去提人。」鄧彪神色一松,暗暗吐口一口氣,只要不是分老子兵馬,怎麼樣都行。
石破天本無心在聽他們說話,但秦雲城一提扈不屈這個人,他心中一動,昨天晚上在追殺鼓家莊的時候,找到了被關押起來的扈不屈,鄧彪本想一刀殺死了事,可秦雲城卻不同意,就這樣被屠老四他們捆綁起來,單獨關押著。
秦雲城大喜,起身道:「秦某就謝過二當家了,不,現在是大當家,勞累一夜,請大當家好生休息,秦某還有事,就暫且退下了。」他話說完,朝石破天打了個眼色,似乎有事找他單獨商量,石破天心下疑惑,也站起身來施禮,說了幾句大當家告辭之類的客套話,
鄧彪雙頰興奮的通紅,眉目里滿是春風得意之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讓秦雲城把老子扶正了,就連那個石天也對自己敬佩不已,從老二上升到老大,鄧彪登時雄心萬丈。
出了大帳,跟在秦雲城後面,石破天心中暗自揣測,一路無語,兩人來到秦雲城帳內分賓主入座,石破天還沒等屁股坐穩,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秦兄,你找石天有什麼事?鄧當家大帳內不能說嗎?」
秦雲城淡然一笑,低聲道:「秦某這是私事,想找石天兄弟幫個小忙?」
石破天一呆,不解道:「什麼事?」
「秦某今日問鄧當家討了扈不屈,是想過幾日和扈家谷的扈松奇做一筆交易,但若秦某帶的人多了,顯得沒有誠意,帶的人少了,又怕他找高手助拳,思前想後,秦某覺得石天兄弟功夫不弱,而且為人正義,因此想請你幫忙壓陣。」
秦雲城倒是直言不諱,話說的明白,石破天念頭一動,立即就知道秦雲城想換扈家谷那張羊皮密圖,他卻故作不知的問道:「不知秦兄和扈谷主做的什麼交易?」
「秦某向來好武,想換扈家谷的鐧法秘技,雖然秦某手段有些不好聽,但若不如此,怎能得到扈家鐧技?」秦雲城說這些話的時候,那隻獨眼炯炯望著他,顯得真誠無比,石破天若是不知道有兵庫密圖這件事,八成要被他給騙了,但眼下雖明白他在騙人,也不方便戳穿,只是神色猶豫道:「這恐怕也不好吧!若是你們談崩了,廝殺起來,豈不危險之極?」
秦雲城似乎知道他會這麼說,一揮衣袖,從裡面甩出一把連鞘匕首來,他一揮手抓起來,送到石破天跟前道:「石天兄弟若是幫忙,這把魚腸寶刃便是謝禮。」
石破天的心神完全被這把匕首所吸引,刃柄隱現魚鱗,抓住手裡輕輕一抽,那把匕首便無聲無息的拔了出來,只覺帳內一抹明亮,耀人眼球,這把寶刃不足一尺長度,刃鋒散發著森寒冷氣,直逼心脾。
「這把魚腸寶刃乃大陳神匠歐冶子採用隕鐵百鍊而成,刺殺大陳皇帝時,置於魚腹而得名,可削鐵如泥,斬金斷石如劈腐木一般。」秦雲城那隻獨目里有不舍之色,顯然拿此物送人讓他肉痛不已。
石破天把玩著魚腸匕首沉默不語,他從頭上拔下一根頭髮來,放在鋒刃上,輕輕吹了口氣,竟然瞬間而斷。
秦雲城苦笑道:「秦某若不是專心練刀,這把魚腸寶刃未必捨得送出。」他見石破天只是把玩,並不急於表態,沉吟一下,又加砝碼道:「石天兄弟若是答應,這把寶刃權當定金,事後秦某還有白兩黃金為謝。」
石破天心中冷笑,你老秦專心刀道為何還要覬覦扈家谷的鐧技?見他如此不惜血本,加上石破天好奇心作祟,當即哈哈笑道:「秦兄如此盛情,那石天恭敬不如從命了,但不知道這個地點在什麼地方?」他心裡暗下決定,只要套出地點,他就通知宋家寨設下埋伏,若是有機會,將秦雲城一舉擒殺,秦雲城一死,秦家堡鳥獸散,僅僅一個稀里糊塗的鄧彪,不足為慮。
豈料秦雲城精明之極,雖大喜過望,但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苦著臉道:「扈松奇姦猾似鬼,怕秦某提前布置,怎會提前告訴地點,還得等他傳信,秦某屆時會知會石天兄弟一聲。」
石破天心中暗罵,知道秦雲城是老狐狸,主動權在他手裡,時間地點的選擇還不是由他來定,心知也問不出其他話來,客套了幾句話,喝了幾杯熱茶,把魚腸寶刃就拱手辭別了。
回到自己小帳內,宋達正趴在床鋪上換藥,因為傷在屁股,換藥不方便,他手上拿著銅鏡,側著腦袋照著傷口換藥。
石破天見他模樣滑稽,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麻五剛剛被鄧彪委以新任,鄧彪也沒有派其他人來盯梢,即便如此,石破天還是謹慎的放出氣勢,感應了下帳篷四周,這才放下心來取笑道:「宋達兄弟,我說你傷在什麼地方不好,偏偏自己用刀劃破屁股,不僅坐不住,而且換藥也不方便。」
宋達苦笑道:「當時哪裡想那麼多啊?就想著屁股肉厚一些,傷了也不打緊,不過還好,傷口已經快結疤了,過上十天半個月就能坐下喝酒了。」
石破天哈哈大笑,大馬金刀坐在他跟前,壓低聲道:「宋達兄,你可否知道?鄧豹死了,鼓平同被秦雲城殺了。」
宋達點了點頭道:「我在溪邊碰到受傷的宋寨主,和黑子、青兒小姐把他護送出去,臨走前他告訴我,鄧豹是被他傷的不假,但卻是被鼓平同殺的,只是秦雲城為何殺鼓平同,宋寨主卻沒有料到。「
秦雲城殺鼓平同自然是為了兵庫密圖,宋義水怕是心知肚明,石破天也不點破,嘿嘿笑道:「若不是關鍵時刻秦雲城反目,擊殺鼓平同,宋寨主想這麼容易的逃出來卻是千難萬難,說起來,還得謝謝秦雲城。」
宋達冷哼一聲,咬牙道:「這兩人狗咬狗,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葫蘆谷一戰,就是秦雲城的死期。」
石破天心知他對秦家堡的恨意,心下怔仲,幾日後助拳秦家堡的事,要不要告訴他呢?石破天不禁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