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紅髮夜叉
青牛山位於白登山以南,隸屬於上谷郡易縣,據說,很久以前,這裡窮山禿嶺,土地貧瘠,到處是一片荒涼。貧困的人們過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生活。後來,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頭青牛,他白天不知疲倦的耕耘著山下的荒地,夜晚悄然無聲地安息在山上的一個洞穴里。寒來暑往,幾易春秋,青牛辛勤的勞動,終於耕出了一片肥沃的良田,人們懷念青牛,所以把這座小山起名青牛山。
青牛山土地肥沃,歷來物產豐富,時侄秋收,黃燦燦的麥穗形成一片金色的海洋,遠遠望去,整座似乎渡了一層金色,但走進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已經有不少麥子爛在地里,任由鳥雀和老鼠隨意糟蹋。
石破天在山頂上看著痛心不已,所有民壯都抽去打仗,滿地的糧食卻無人收穫,明年讓老百姓怎麼活啊?
秦雲城和他並肩站立,他心裡可沒想這些,神色間有些焦急,環顧左右道:「扈松奇現在還沒有到,莫非不想要他兒子的命了?」他這次來,除了石破天外,還帶了秦家堡僅有的五位鍛骨期的好手,人手雖少,但個個是精英,青牛山這個地方一目了然,根本藏不住人,秦雲城也不怕對方耍花招。
他話音一落,身後有個雙手被縛的青年驚叫道:「不可能,不可能,阿爹不會扔下我不管的,他一定會來的,他一定會來的。」這個人正是扈不屈,他披頭散髮,面色蒼白一片,顯得狼狽不堪。
秦雲城獨眼不屑的一瞪,怒道:「閉嘴,扈松奇雖不是什麼英雄豪傑,在馬邑也算個人物,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扈不屈嚇的噤若寒蟬,身體更是抖若篩糠,顯然怕極。
石破天惋惜的忘了他一眼,經過他氣機感應,這個叫扈不屈的青年實力不弱,明顯鍛骨期以上的好手,但性子委實也太懦弱了,看來以後難有什麼出息。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微風拂面而過,石破天耳朵一動。
過不多久,秦雲城低聲道:「人來了。」
有三道黑影順著山路疾速而來,進階金湯階段后,石破天六識提高一倍有餘,眼力極好,遠遠看去是三個中年漢子,一個腰挎大刀,一個背負長槍,還有一個看起來年紀大一些,手裡抓著兩根銀晃晃的兵器,似乎是一對鐵鐧,這人沖在最前面,把後面兩人拉下好十幾丈之遠,看起來神色匆匆的,石破天暗自猜測,此人怕就是扈家谷的谷主扈松奇。
「竟然是紅髮和夜叉?扈松奇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請的動這兩個人?」秦雲城的臉色霎時難看起來。
「紅髮?夜叉?他們是誰?」石破天也已經看出來了,後面兩人能不疾不徐的跟在扈松奇後面,始終保持一定距離,明顯功力不弱,最起碼不必扈松奇弱多少。
「紅髮,夜叉是冀州三大幫之一萬勝幫的堂主,聽說萬勝幫共有七位堂主,都是金湯階段的高手,這次若不是秦某謹慎,邀請石兄弟來助拳,恐怕要栽在青牛山。」秦雲城獨眼注視著前方,獨眼裡精光閃爍不定,顯然在籌思應對之策。
他身後有個虎背熊腰的大漢粗聲嚷嚷起來:「堡主,一會要是打起來,我和雲濤、雲浪、雲海、雲天五個人全力纏住一個,老子就不信邪了,我們五個還打不過一個嗎?」石破天記得這個人叫秦雲雷,脾氣比較火爆。
秦雲城獨眼一瞪:「人快到了,你給我閉嘴。」話說完,他還特意掃了一眼扈不屈,見這小子望著半山腰越來越近的三人,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臉的興奮模樣,似乎並沒有聽到他們說話。
這三人的身影越來越近了,石破天漸漸看清了他們的面目,心裡不由吃了一驚,扈松奇倒還罷了,面目跟他兒子扈不屈長得有幾分相似,其餘兩位就不知道該不該劃分在人的範疇里?那個腰挎大刀的漢子一張臉跟紅布染了似的,血紅血紅的,連頭髮都是紅色的,整個腦袋在風裡就像一團紅色的火焰,背負長棍的漢子長相更為可怖,慘白一片的臉上長著一張大嘴,猶如鯊魚一般讓人生畏,怪不得叫紅髮和夜叉,果然人如其名。
那扈松奇還沒到跟前,扈不屈就驚喜大喊道:「爹,爹,孩兒在這裡,你可算來了,你可要救救孩兒啊!」
扈松奇在三丈開外停住腳步,驚疑的望了石破天一眼,就把目光放在扈不屈身上,見他身上沾滿了泥土,只是狼狽不堪,並無血跡,看來並沒吃到什麼苦頭,也驚喜交加道:「不屈,你沒事就好,你放心,今天為父一定會救你。」
紅髮和夜叉這時候也跟步上前,紅髮雙目一翻,掃了山上幾人一眼,一縷血光閃過,他也認得秦雲城,陰笑道:「秦堡主,識相的話趕快放人,免得動起手來,妄自丟了性命。」
秦雲城本身就是個狠角色,哪裡肯服軟,冷哼道:「只要扈谷主把東西給我,放人又有何妨?」
扈松奇神色有些為難,嘆了口氣道:「秦堡主,那東西乃我家傳之寶,代代傳承,對我扈家有莫大關係,秦堡主能否改為其他貴重物品來……?」
他話沒說完,就被秦雲城斬釘截鐵的打斷道:「少說廢話,扈谷主,非是那件物品,別的一概不行。」
那個鯊魚嘴臉的夜叉大怒,把鐵棍抓在手裡,怒聲道:「扈松奇,跟他啰嗦什麼?殺了再說。」他一張嘴,露出一口血紅色利齒來,如同擇人而嗜的野獸一般。
秦雲城臉色一變,抽出鋼刀放在扈不屈的脖子上,冷哼道:「幾位大可儘管試一試?俗話說虎毒不食子,秦某也很想知道,扈谷主是否有這份狠心?」
扈不屈脖子上放著一把刀,當即駭然色變,顫抖著聲道:「秦前輩,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先放下刀。」
秦雲城哈哈大笑,一腳踹他屁股上,撲騰一聲,扈不屈雙腿一曲,軟到在地。
紅髮的神色有些不屑,冷笑道:「扈谷主,我們萬勝幫什麼時候被人威脅過了,殺了姓秦的了事,就你這樣的兒子,懦弱如豬狗一般,不要也罷!大不了以後你再努力點,再生一個來,扈家也就絕不了后。」
夜叉把鐵棍往地上一豎,發出鐵石交擊之聲,附聲道:「不錯,扈松奇,來副幫主只交代幫你殺了秦雲城,別的老子可不想管。」
扈松奇心裡暗暗叫苦,萬勝幫副幫主來護兒早年欠他一個情,他前兩天找上門,來護兒雖然冷漠,但還是答應幫忙,豈料派來這兩人武力是不弱,但脾氣也太不好伺候了。
正在他思索之際,紅髮血目瞥眼一瞪石破天,突然問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紅髮有些頭腦,見這石破天年紀輕輕,但氣勢明顯不下於他,不知道什麼來頭?
石破天根本不想惹這萬勝幫,所以一直默不作聲,但此時不開口不行,拱手道:「在下石天,見過紅髮兄。」
紅髮見他舉止有禮,點頭道:「今天秦雲城死定了,你年紀輕輕,功夫練到這個地步不錯,別跟著他陪葬,趕快回去吧!」他把馬邑上谷附近幾郡金湯階段的武士在腦子裡過了一邊,也沒找到石天這個人,心裡捉摸不透,不敢過多得罪。
紅髮此言一出,秦雲城立即色變,一臉的緊張之色。
石破天卻想都沒想,立即拒絕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紅髮兄不必多言。」
夜叉冷哼一聲,獰笑道:「真是不知好歹,好!老子跟你先打一架。」話音一落,揉身撲上,鐵棍帶著一股風聲直掃石破天雙腿,他生性莽撞,可沒這麼多顧忌,高手難求,只想打一架舒坦舒坦。
石破天見他說打就打,心裡登時著急起來,他剛進階金湯階段不久,雖然經雷電改造過的身體強橫,《意形決》又是天下間少有的心法秘笈,但從人體改造素質來講,原比一般金湯階段武士強很多,但畢竟沒有學過什麼武技,全憑臨陣變招應敵,又無臨敵經驗,自信心相對差一些,不過這個時候,也不容他有其他念頭,當即雙腿一彎,點地縱起,這一跳足有一丈多高,『噹啷』一聲,在空中拔出長刀來,雙手緊握,狂暴的真氣灌入其中,如泰山壓頂般力劈而下。
「來的好!」夜叉一棍掃空,哈哈大笑,橫棍一架,只聽『當』的一聲,他手臂一陣顫,心裡暗暗吃驚,陡然間飛起一腳,直踢下陰。
石破天暗罵歹毒,提膝一御,兩人腿腳碰撞一起,借勢彈開。
夜叉哈哈一笑,雙手握棍前撲,奮力一砸,根本不給石破天喘息之機,
石破天舉刀一迎,『當』的一聲,刀棍相擊,火花四濺,豈料那鐵棍並未彈開,棍身忽然彎曲起來,棍頭疾點向石破天臉面。
石破天駭了一跳,都說『棍怕點頭槍怕圓』這夜叉竟把鐵棍練的彎曲自如,好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達到人棍合一的境界,石破天不及多想,趨身側頭,耳邊風聲颯然,鐵棍貼耳而過,驚險之極。
夜叉一楞,他這一棍耗費了偌大真氣,原本想出奇制勝,沒想到人都沒傷著,這時石破天刀面倏地一翻,忽回峰下插,徑直掃向他腰間,這一刀要砍實了,非得攔腰截成兩段不可。
夜叉腳跟一頓地,一個側翻躲過,鐵棍朝地上一插,身體如大風車一般轉起來,雙腿連踢化作一道幻影。
石破天身體如橋一般後仰,躲過這招,他越打信心越足,提升至金湯階段后,一切感覺數以倍化,舉手投足間殺招迭出,三十招一過,從剛開始攻少守多到後來攻多守少,漸漸佔據上風。
秦雲城見此時形勢大好,哈哈大笑道:「扈谷主,咱們也別耽誤時間,趁早把東西拿出來,秦某也好早點放了少谷主。」
扈松奇臉色難看,瞥了扈不屈一眼,見他伏地不起,一臉的頹然之色,臉色驚疑不定,忽一咬牙,手伸到懷裡摸出個一張羊皮來,瞪著秦雲城道:「秦堡主,東西扈某可以給你,但你先必須放了不屈。」
秦雲城哈哈大笑道:「扈谷主,不是秦某不相信你,還是先把東西給秦某鑒定一下真偽,若是真品無疑,秦某自不會為難令公子,否則……」話沒說完,重重的冷哼一聲,一隻腳踩在扈不屈身上,言下之意,若是扈松奇不答應,便腳上發力,一腳踩死扈不屈。
扈松奇臉色一變,也知道別無他法,咬牙道:「希望秦堡主能遵守承諾,否則扈松奇拼著老命不要,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秦雲城心裡也明白,他幫鄧豹滅扈家谷后,秦、扈兩家便已是生死仇敵,眼下形勢不明,扈不屈是他挾制扈家的重要籌碼,不敢有絲毫失誤,冷笑道:「扈谷主,少說廢話,快將東西扔過來。」
「好!」扈松奇一應聲,隨手一扔,那張羊皮就像長了眼睛似的飄向秦雲城,後者正要伸手去接,卻就在這個當口,躺在地上的扈不屈突然動了,一個翻身盪開秦雲城那一腳,整個人如棍子一樣豎了起來,那起身姿勢,就像殭屍一樣不藉助任何力量直直站起,詭異之極,秦雲城心思都放在羊皮密圖上,哪裡會料到看起來懦弱無能的扈不屈突然暴起發難,等反應過來時,扈不屈已起腳側踢,那條腿如同一把鐮刀,橫掃秦雲城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