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鬥志昂然
石破天心中大奇,暗道怪不得初次見面,這宋義水就這般的大方,原來是有事相求,他心裡一動,看這兩人這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難道這件事情跟青兒和黑子有關?一念至此,心中大為緊張,忙問道:「宋寨主有什麼事要吩咐晚輩去做?」
宋義水嘆了口氣道:「石小兄弟有所不知,那日鼓平同給老夫下了毒,脅迫老夫去襲殺鄧豹,鄧豹本就罪該萬死,老夫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鼓平同即便別有用心,老夫也沒有推辭,但老夫卻不能讓他如意,所以偷襲鄧豹得手后就製造混亂,想趁機逃出營寨,就是死,也不能落在鼓平同手裡任他擺布,可惜鄧豹臨死一擊讓老夫受了重傷,沒逃多遠就昏迷過去,還好宋達黑子他們及時趕到,但尋遍馬邑所有名醫,對老夫身上巨毒都束手無策,但好說最後弄明白了這是什麼毒,鼓平同給老夫服的毒藥叫做化骨丹。」
石破天心裡卻想宋寨主逃了沒多久,鼓平同就被秦雲城殺了,下毒的人一死,這解毒藥怕是不好找,也不知他是如何解毒的?
「鼓平同的毒藥是從枯骨門得來的,這化骨丹本是地煞教十八鎮教絕技之一化骨功的配藥,若練這化骨功,服用此葯后對修練大有益處,但對平常人來說,這確實要人命的毒藥,服此葯后,骨骼會慢慢酥軟,若長久時間不服解藥,骨骼會柔軟如綿,處處寸斷。」宋義水怕石破天對幫派淵源不太了解,又解釋道;「枯骨門、萬勝幫、火戎教是冀州三大幫派,這枯骨門又是大楚第一邪派地煞教血宗的附屬幫派,枯骨門門主古萬意練的正是這化骨功。」
「難道宋寨主這次能安然解毒和這枯骨門有關?」石破天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
宋義水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道:「恰好枯骨門的少門主古邪塵在馬邑郡,青兒去找古邪塵討葯,這小賊貪花好色,竟對青兒有覬覦之心,他派人送來解藥,卻將青兒扣在那裡,黑子不忿,想去救出青兒,但也被古邪塵抓了去,到目前生死不知。」
石破天聽得心中大驚,忙道:「這枯骨門在馬邑有多大勢力?宋寨主出面還要不來人嗎?」
宋義水嘆了口氣道:「老夫已令宋達詳細調查過了,這古邪塵倒也一般,只練至鍛骨階段,倒是『軟骨』古萬清,『鐵骨』古萬濁不容小覷,這兩人乃枯骨門八大骨王中的兩位,都是金湯階段的武士,另外還有幫眾八十餘人,都住在馬邑東北角一個叫古府的宅院,想必這家宅院是枯骨門的產業。」
「那宋寨主準備怎麼救出青兒小姐和黑子?」石破天心裡隱隱猜出宋義水的想法,忍不住問他。
「老夫雖然另約他人幫忙,但多一個人多一份把握,想請石小兄弟幫忙,去古府救出青兒和黑子。」
「好!」石破天想都沒想就答應道:「那晚輩就隨宋寨主鬧一鬧枯骨幫?但不知宋寨主準備什麼時間動手?」
「哈哈!」宋義水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乾脆,原本他還準備了一套說辭,這時候完全用不上,心裡也高興,站起身來,縱聲笑道:「真不知道該怎麼謝石小兄弟?老夫已經另約了幫手,準備明日夜時就動手,還請小兄弟明天早點過來,最好在傍晚時分,共商營救大計。」
「好!」石破天也站起身來,笑道:「就這麼說定了,明天傍晚晚輩一定準時趕到。」
宋義水哈哈大笑,轉頭吩咐宋達道:「別愣著了,快去準備酒菜,老夫今天要和石小兄弟不醉不休。」
宋達眉頭間陰霾盡去,心情好轉起來,拱手應是,低著頭退了下去。
寒暄幾句,酒菜很快送了上來,兩人推觥把盞,痛飲了幾杯,喝道酒酣耳熱時,雖然宋義水盛情難卻,但石破天才堅持要走,命店小二備好馬匹,辭別了宋家寨眾人,一個人騎著馬沿著寂靜的夜路奔回軍營,一回到住所,匆匆洗漱后,石破天如往日般繼續打坐苦修《意形決》。
天邊泛起魚肚白亮光,在雞鳴聲中一通鼓響起,郡兵起床穿衣甲,二通鼓響起,郡兵洗漱檢查裝備,三通鼓響起,郡兵已經以團為單位整整齊齊站立校場,馬邑軍營的校場面積廣闊,足夠容納上萬人,除了有三個團執行任務外,其餘九個團的人馬陳列其上,顯得寬綽有餘,各團郡兵在校尉的注視下,由旅帥對照花名冊進行清晨的例行點卯。
石破天的臉色十分不好看,三通鼓過去了,夏顯麾下郡兵倒是整齊劃一的已經集結起來,只是那三百新兵才來了一半不到,也是兵找不到火長,火長找不到兵,隊形站的亂七八糟,亂鬨哄一片,絕大多數,才衣冠不整的從營帳匆匆趕過來。
這樣的混亂情況顯然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遭到老郡兵無聲的嗤笑,別的團校尉已經神色鄙夷的望了過來,顯然對石破天帶兵能力的極為懷疑,泥腿子出身的武將,沒受到世家的教育熏陶,這素質果然不怎麼高。
石破天面沉如水,陰著臉不說話,等新兵們全部集結一起,在火長的組織下,按著弓箭兵、長槍兵、刀盾兵三個陣列站好隊形,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彆扭,但總不至於人站錯隊列,
手下混亂無序,麻五的臉也有些掛不住,上前躬身道:「石校尉,郡兵們已經集結完畢。」
石破天點了點頭,對旁邊負責點卯的夏顯吩咐道:「夏顯,點卯吧!沒有到的郡兵打五十大板,送到司法參軍那裡做工事兵。」
夏顯點頭領命,對著花名冊開始點卯,他麾下的士兵還好,各個精神抖擻,回應聲中氣十足,反觀這三百新軍,就差的太多了,回應聲不僅亂七八糟,更是有氣無力的,武官對照花名冊朗讀姓名,郡兵高聲應『到』,這乃是軍營日常慣例,可這些新軍,有的半響才反應過來的,還有的高聲叫『在』的,顯得應答不一,很是混亂。
等夏顯對著花名冊點卯完畢,其他各團已經解散,郡兵們去用早膳了,石破天環目一掃,望著郡兵的眼神有些不屑,語氣冰冷道:「如果在戰場上,你們都已經是一堆死人。」
他冷笑一聲,又道:「別以為你們穿上兵裝,就會得到別人的認可,從骨子裡你們就是一群土匪,毫無紀律性可言,但作為土匪,你們可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們唾棄你們,祖輩以你們為恥辱,活的毫無價值,死的一文不值,這樣的爛命一條,原本被是要被遺棄的,可老天爺可憐你們,給你們換了另一種活法,作為大楚郡兵,你們有了建功立業的前程,有了光宗耀祖的機會,可是呢?你們卻不爭氣。」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新兵們已經羞愧的低下了腦袋。
「當兵就該有紀律,誰不遵守軍紀,那就是不珍惜這個機會,老子就讓他從這裡滾出去,去工事營服勞役。」石破天這一句話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一雙利目如箭般掃下,所有新兵都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一會用完早膳,二通鼓過後,老子要你們整整齊齊站立這裡,若有一人不到,一火全部受罰,給老子圍著校場跑十圈。」說到這裡,他一頓聲又道:「你們都給老子能做到嗎?」
「能做到。」四百郡兵齊聲應道。
「都快死了嗎?有氣無力的?聲音大點。」石破天大喝一聲。
「能做到。」四百郡兵轟然應道,聲音如雷般暴起。
「他媽的,不就是沒吃飯嗎?連說話的勁都沒了嗎?跟娘們一樣!給老子大點聲!喊出來,讓那些看不起你們的人都他媽的能聽見。」
「能做到。」四百郡兵歇斯底的吼叫,一股高昂的鬥志穿過雲霄,轟雷般聲音傳遍整個軍營,如暮鼓晨鐘一般,震人心神。
酒盅里的酒水被聲音盪起一圈波紋,韓世雄哈哈大笑,一口飲盡。
秦雲城用膳的竹箸被震落桌下,他皺眉拾起。
衛靖仁佩劍輕鳴,他眉宇間閃過一絲訝然。
更多的人在罵神經病,大清早的,一群流匪如群犬亂吠,擾人心煩。
石破天滿意的點點頭,一擺手命夏顯吩咐解散,無論是老郡兵還是新兵,每個人都鬥志昂然,抬首闊步走去,這一刻,他們感覺自己活著像個人樣。
石破天一招手,令夏顯、麻五過來,吩咐道:「你們兩個找一些粗通文墨的士兵,將軍紀謄寫多份,散給新兵的各火長,讓他們熟讀後默記於心,並給郡兵們朗誦解讀,每個郡兵都要默背軍紀,並令隊正不定期檢查,若有不用心的,連同火長,一併處罰。」
麻五和夏顯對望一眼,暗贊上司這個法子真妙,若是按照這個法子,這些毫無軍紀的流匪很快會變成紀律森嚴的強兵,麻五更是問:「若是那些不用心學習軍紀的,該怎麼處罰?」
「連同火長,圍著校場跑十圈,讓他長一長記性。」石破天一說完,甩袖離去,早膳時間已經到了,校尉以上的武官開的是小灶,單獨用膳,雖然普通郡兵的兵糧難以下咽,但石破天還是想收買一下人心,練兵當與士兵同甘共苦,要愛兵如子,不在一個鍋里攪馬勺,怎麼能談得上同甘共苦,怎麼稱得上愛護士兵呢?
夏顯、麻五兩人看著他離開,心裡卻暗自凜然,這上司治軍也太嚴厲了,這軍營的校場足可輕鬆容納上萬人,校場外圍至少有一里半,十圈足有十幾里路,這十圈跑下來,還不把人跑脫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