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校場操練
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傾瀉而下,幾縷筆直升起的炊煙漸漸消去,軍營里鼓聲一起,石破天麾下四旅整整齊齊的站立在校場,個個抬頭挺胸,像是得勝而歸的驕兵,迎向石破天的目光,等待他的檢閱。
夏顯查點了騎兵旅和弓箭旅,向石破天稟告道:「石校尉,人全部到齊了。」
不一會,麻五也稟告道:「石校尉,刀盾旅、長槍旅一個都不差。」
石破天點了點頭,如電般目光環視四周,沉聲道:「不錯,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但離一個合格的郡兵你們還差得很遠,為兵者,當保家衛國,征戰沙場,殺敵,正是以命相搏,戰爭之道,亦是死生之道。」
新兵臉色一片木然,葫蘆谷一戰映像深刻,在他們眼裡,戰爭無外乎殺人和被人殺,對弱小的普通百姓,他們是羊圈裡的惡狼,對強大的郡兵,他們卻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誰的拳頭大,誰就是戰爭的主宰。
「在戰場上,敵人是不會給你絲毫機會的,沒有嚴格訓練的士兵投入戰爭,就等於投入死亡,想在戰場上多一分活命的機會,就得辛苦訓練保命的絕技,平時多流一滴汗,戰場上少流一滴血。」
在從葫蘆谷到馬邑的路上,石破天向頂頭上司衛靖仁多次討教兵法,尤其是練兵方法,衛靖仁從小熟讀兵法,六大將軍的蕩寇將軍韓飛虎、輔國將軍蔣孟征都對他稱讚有佳,算得上是兵法專家,他對石破天也不藏私,盡其所能傳授心得,衛靖仁練兵之法可以高度概括為四句話,就是以形色之旗教其目,以金鼓之色教其耳,以進退之節教其足,以長短之利教其手,簡單的說,就是訓練士兵辨別金鼓,旗幟所顯示的各種指揮信息的能力,此為節度行列,調度指揮的訓練,訓練士兵攻打,廝殺進退的軍事技能,使士兵適應實戰的要求。
訓完話后,石破天一擺手,令夏顯、麻五各帶兩旅圍著校場跑十圈,想學會打仗,首先得學會如何逃跑,規則也很簡單,有一人沒有達標,所在火的其餘人都加跑一圈,這是為了鍛煉小團體的合作性,畢竟上了戰場,都是要把後背交給同伴的,袍澤的默契要從開始培養。
其餘幾個團已經在校場分別進行訓練,石破天漫不經心游步校場,默默進行觀摩,韓營有三個團外出執行任務,秦家子弟兵組成的一團由秦雲城指揮,正在訓練士兵行軍調度,號角長鳴,士兵神情肅然的持刃前進,鼓聲輕緩,行軍緩慢向前,鼓聲漸漸變快,聲音越來越重,行軍速度越來越快,鼓聲控制著行軍的節奏。
有一團在練習騎射,騎射場上部隊整齊劃一,馬匹以同樣速度疾馳,校尉一聲令下,馬上騎兵紛紛彎弓搭箭。
「放!」校尉大喊一聲,箭矢如蝗蟲般射出,箭雨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如同一張大網般沒入一片空地。
還有一個刀盾團在模擬戰場廝殺,一半人拿著裹了布條的長刀,另外一半人手舉盾牌,長刀兵攻,盾牌兵防,兩隊廝的殺難解難分。
衛靖仁集結了除石破天外其餘五團的人馬,在練習排兵布陣,兵團之間的銜接配合,幾名旗牌兵在他的命令下,揮舞旗幟,士兵按旗子所指方向行動,旗幟顏色一變,士兵按照軍將指揮,變化姿勢,改變隊形,兵陣變化要求士兵了解自己在陣中的位置,嚴格聽從號令,這樣才能保持行列不亂,陣形不散。
「刀盾團、長槍團堅守外圍,結陣防守。」衛靖仁一聲令下,旗牌兵手上幾種顏色的小旗連揮,兩個騎兵團立即回縮一起,弓箭團張弓搭箭蹲身馬下,刀盾團舉起盾牌緊緊圍在最外圍,從盾牌縫隙伸出一根根長槍來,長槍團士兵的身體埋在盾牌後面,整個軍隊如同烏龜殼上長滿了刺蝟的刺,堅不可摧,固若金湯、
「弓箭團掩護,騎兵團從兩翼出擊。」旗牌兵在衛靖仁的命令下變換旗幟,弓箭團的校尉得到命令,一聲高喝,箭雨灑在外圍兩側,在箭頭沒入地面的同時,長槍盾牌兩側同時裂開口子,兩團騎兵如同張開的兩隻蠍鉗風捲殘雲般湧出,騎兵們挺胸拔背端坐在疾馳的馬背上,一隻手平穩的端起長槍,在協調一致的馬蹄聲中,人人神色漠然,有一股同生共死一去不返的無匹氣勢。
「石校尉,你身為一團統領,不好好訓練士兵,卻在這裡閑逛,本別將要治你個玩忽職守之職。「
石破天正看著目眩神離之時,有一個尖銳之極的聲音傳入耳中,他扭頭望去,卻見一個身形瘦小的武官疾步過來,如猴臉般的臉頰上一副不屑之色。
「胡別將,士兵剛剛從伍,從身體素質上還是不足,屬下令他們長跑訓練體能,藉此間歇觀摩衛督尉行兵布陣,何錯之有?怎麼能說是玩忽職守呢?軍紀里可沒有這一條。」
衛營別將胡如中是馬邑郡丞楊恭的小舅子,石破天昨天從巫仁那裡得到指點,正準備找個機會打點一下,沒想到還沒有付諸行動,正主就來找茬了,他本想好言解釋一番,但瞥眼見這胡別將雙眼中的鄙夷之色,心裡登時就不痛快,語氣就有些頂撞。
「你,你倒是會逞口舌之利。」胡如中鼻子重重一哼,高昂起頭來,冷聲道:「本別將看你是剛剛從伍,不懂規矩吧?」
「回胡別將,軍紀屬下倒是背的滾瓜爛熟,至於還有其他什麼規矩?屬下這就不懂了,還請胡別將明示?」石破天聲音高了起來,一副針鋒相對的態度。
胡如中臉色一變,石破天的不識抬舉令他大為惱火,略一思索,確實無法用軍紀治罪,眼睛一轉,忽然皮笑肉不笑道:「石校尉,所謂將有章程,兵有額度,餉有限給,一個團只能有三個旅的編製,雖然衛督尉同意你四旅編製,但倉糧有限,本別將該建議建議司倉參軍楊弘大人下個月只給你三個旅的補給,其餘的一個旅你自己去想辦法吧!」
「胡別將,屬下似乎並沒有得罪你?做恐怕不妥當吧!」石破天心中明白,楊弘是郡丞楊恭的遠方親戚,胡如中是楊恭的小舅子,兩個人本身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親戚關係,又是酒肉朋友,若是按額度發補給,若是胡如中推波助瀾,這種經濟制裁倒是極有可能。
「石校尉,本別將處事公正,豈是你這鄉野粗漢能質疑的?」胡別將神色冷傲,兩隻眼睛似乎長在頭頂,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胡別將,何必如此呢?屬下的脾氣可不怎麼好?萬一得罪了胡別將,少了什麼零件可別怪罪屬下?」石破天將聲音壓縮成一條線,逼入胡如中的耳中,同時身上氣勢驟然逼出,一股磅礴的氣勢壓了過去。
胡如中一個鍛骨階段武士怎能抵擋的住,連退了幾步險些坐倒地上,臉色一變,眼神里有了一絲懼色,駭然道:「你想幹什麼?」
石破天眸子里殺機隱現,語氣冰冷道:「不想幹什麼?只是想讓胡別將明白,屬下並不是玩忽職守,屬下這些將士的補給也得按人員補足。」
胡如中被石破天威脅,又是惱火又是懼怕,哪裡碰到過這樣跋扈的手下,一時無語,楞在那裡。
「胡別將,若無其他事情,還不快走,屬下還想在這裡嗮嗮陽光。」石破天一臉鄙夷的望著他,這個胡如中沒有什麼本事,一副欺軟怕硬的小人嘴臉,看著他都覺得心裡不爽快,所以石破天毫不猶豫的下了逐客令,
胡如中覺得整個天地倒轉了,一個校尉騎到別將頭上了,可一想到他那難以抵擋的功力,顯然是金湯階段的武士,兩三招之間便可襲殺自己,心裡委實害怕,也不說話,如鴕鳥一般低著頭退了下來。
這個時候,旗鼓兵在衛靖仁的命令下,騎著馬揮動小旗,五團人馬在旗子的帶領下朝校場四周分散而去,衛靖仁低頭吩咐了手下幾名校尉,在親兵的簇擁下,縱馬朝石破天疾奔而來,在他跟前急扯轡頭,戰馬一聲嘶鳴,衛靖仁翻身下馬。
石破天連忙上前,躬身施禮道:「屬下見過衛督尉。」剛才目睹衛靖仁排兵布陣,幾團人馬如臂使指,默契配合,顯示出強大的攻防能力,極具實戰性,衛靖仁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又高了一截。
「石校尉不必多禮。」衛靖仁一還禮,輕笑道:「這才一天,石校尉就將這伙頑匪治得服服帖帖,這治軍的手段,哪裡像是剛剛踏入軍伍門檻的將軍?本督尉將這些俘虜交由你處置,果然沒有選錯。」
「流匪大多是善良百姓,只是為生計誤入歧途而已,若是加以善導,也是熱血男兒,只是不經過一段時間訓練,還很難擔當一用。」石破天心想自己兩世為人,前世也好幾年的軍齡,雖然今古有別,但總有些相通之處,也算不得新嫩菜鳥,他雙目炯炯望著衛靖仁的眼睛,神色鄭重道:「衛督尉將俘虜擇優收編,訓練新兵的任務交給屬下,屬下自然竭盡所能,不負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