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示敵以弱
石破天身體似乎脫虛了一般,喘著粗氣,蒙面的黑巾已經被汗水浸濕,唯一沒有遮住的眼睛里閃爍著無神的光彩。小理
「不得不說你很蠢,沒有體力了還不快逃,選擇這樣狹長的地形和我動手,簡直是自尋死路。」馬無膽的神色極為不屑,語氣冰冷道:「現在我要殺死你,你根本逃不掉。」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石破天回答的聲音很低,像是對自己說話一般。
連馬無膽都覺得他語氣里並沒有多大信心,不由的更為得意,輕蔑道:「你不過是只軟腳蝦而已,今日落在馬爺手上,也算你的運氣。」
話一說完,他後腿距地猛地彈身而起,借著前仆之勢,手掌挾萬鈞之力朝石破天劈頭而去,後者慌忙舉刀格擋,噹噹兩聲,像是抵擋不住,石破天向後連退兩小步才站穩身形,手掌剛被擊退,馬無膽的腳掌緊接而來,又是兩下金鐵交鳴之聲,石破天向後又退了兩步,還沒等他喘過氣來,馬無膽手掌凌空劈至。
此時的馬無膽如同一匹狂奔的烈馬,四肢連環踢出,他這套絕技叫做怒馬連踏,不踏平對手永不停歇,特別在狹長的地形施展起來,更是讓人無處可遁,早年胡國北院大王耶律烈天率兵平亂時,叛亂的月支部落依靠狹窄山谷擺了個幾百人隊伍的盾牌陣,耶律烈天正考慮用大代價衝散對方陣形時,馬無膽主動請纓,僅一人用怒馬連踏硬生生將叛軍沖的七零八落,因此出名被調任火戎教,石破天如何能抵擋的住,當下蹬蹬蹬連退了十幾步,全身的力氣幾乎耗盡,馬無膽卻勢頭不減,當的一聲,石破天終於力竭,長刀脫手而出,斜斜飛入池水之中。
馬無膽眸子里閃過血腥的神色,長腿挾著凜冽的冷風划空掠過,臨空一腳飛至,石破天者慌忙揮拳抵擋,見此情景,馬無膽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輕蔑的冷笑,他的腳掌不僅僅安有鋼板,甚至在腳尖地方還安有寸許長尖刀,平時並無異狀,只有腳上發力,尖刃才會從裡面彈射出來,若是不知情的人妄自用肉掌去接,絕對會有斷手之厄,馬無膽憑藉此招殺過不少和自己武功相差無幾的武士,在他眼裡,石破天已經離死不遠。小理
豈料在尖刀彈出之際,寒光一閃,石破天的手掌里也多了一把匕首,尖刀和匕首碰撞,鏘的一聲,尖刀被劈成兩截,匕首的刃尖毫無阻力的鑽入腳掌鐵板中,直至沒入匕柄。
「啊呀!」馬無膽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哼,兩手一撐地,受傷的那隻腳掌飛快的縮回,他這時候只有一個念頭,趕快想辦法逃走,他的功夫練在四肢,如果傷有一肢,武功大大折扣,豈料此念剛起,連接樓台的走廊轟然倒塌,他和石破天雙雙墜入水中,這一下倉促變化,馬無膽駭的魂飛天外,因為他根本就不會水,在這一瞬間,他腦海里閃過千萬念頭,但最終留下來的念頭只有一個,那就是祈求石破天同樣不會水。
可是馬無膽卻料錯了一件事,他連踢了石破天十幾擊,這些力量石破天全部傳在腳下,他每退一步,走廊就被力量衝擊一回,十幾步後走廊已經岌岌可危,馬無膽落地的一瞬間,石破天腳下猛然發力,樺木搭建的走廊轟然倒塌,兩人齊落水中,所有的布局只是為了水戰,因為石破天前世從小在江邊摸魚長大,當兵后業餘愛好也是游泳,在陸地上他並沒有戰勝馬無膽的信心,所以見到後園荷池時便定下計劃誓死一戰。
入水后一瞬間,馬無膽四肢水中划動,想抓住一切可以令自己飄起來的事物,他身邊剛好掉落一根斷木,正想撈過來趴著,一道黑影鑽進懷裡,還沒等他作出反應,腹部一涼,一股冰涼的清水自外湧入,馬無膽生平殺人無數,也是個不要命的角色,生死關頭,他也顧不上從小肚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嘶吼一聲,右臂緊緊勒住石破天的脖子,左臂抓住他握著匕首的手腕,臂上用力,便是同歸於盡,也要勒死他。
兩人沉入水中,石破天如同鑄如一座鐵山一樣,萬般方法用盡也動彈不得,感覺脖子快要斷了一般,頭腦里空白一片,電光火石般,他腦子裡掠過一個念頭,反手抓住馬無膽的手腕,原本只要他運轉真氣,便可捏碎對方的手腕,但馬無膽此刻顯然心存死志,便是擰斷他手腕也無濟於事,石破天先將丹田真氣放空,忽然逆轉經脈運行真氣,手上如同吸盤一樣扣住馬無膽,一股磅礴的真氣由手心源源吸入體內。
馬無膽手腕處如同開了個缺口,真氣源源外泄,他頭腦此時已經不太清醒,肚子上又開了個大洞,根本沒有抵抗之力,丹田內真氣如同河水決堤,急泄而出,全部湧入石破天的身體,他手臂漸漸無力,人瞬間失去只覺,手腳漸漸冰涼。
石破天從水裡冒出頭來,水面上已經飄起了幾縷血絲,他體內充滿了磅礴的真氣,且相互間難以相容,感覺胸口沉悶之極,忍不住揮拳亂舞,四周水面被拳風掃起一丈多高,連揮十幾拳后,胸口才漸漸舒暢,他強自壓下真氣反噬,一隻手抓著馬無膽的屍體游向對岸,將他從水裡拖了出來,擱在古邪塵的旁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一場生死廝殺,讓他幾乎耗盡了所有的體內,暗運功力,發覺體內真氣更勝往昔,但更有大多數真氣潛伏在經脈中不受自己控制,他心知這是《吸功決》的功法缺陷,心裡不禁叫起苦來,萬宗源窮其一生都無法彌補的破綻,可讓他如何是好?
古邪塵依舊昏迷不醒,馬無膽的屍體卻像注過水一般膨脹起來,肚皮上開了個口子,粉紅色腸子從裡面流了出來,石破天皺了皺眉頭,在他屍體上摸索了一會,找到幾把碎銀,又摸出一本被水浸濕的小冊子來,印著月光一看,封面上有幾個模糊不清的漢字,大楚國的通用文字和他前世的繁體字相差無幾,他對書法一向情有獨鍾,這幾字倒也認得,念作「怒馬決」。
石破天心下暗想,這是什麼武功?難道是馬無膽練的是這個武功?那豈不是練了後會變成四肢踏地的畜生,他翻開一看,可惜裡面字跡極小,經水一泡后完全看不清楚,他不覺有些可惜,翻倒最後一頁,倒是因為緊身貼肉所藏沒有被水浸濕,字跡依稀可辨,只看了幾行字,石破天頓時來了精神,這張和前文並無關聯,是單獨的一篇,講的是用真氣如何御馬?這篇「御馬術」的要旨是講人有奇經八脈,馬也有三經五脈,將人的真氣運用在馬的身上,從而催生馬的潛力,馬隨人心,人馬合一。
石破天如獲至寶,將這一頁小心撕下,貼身藏好,伸手在古邪塵腦袋上拍了幾下,後者悠悠醒轉過來,一睜眼就瞧見馬無膽浮腫的屍體,駭的面無人色,彎腰嘔吐起來,枯骨門是充滿血腥和殺戮的門派,可他從小錦衣玉食,還沒經過風浪磨礪,這種危機場面卻是沒有經歷過。
石破天拿出魚腸寶刃,將鋒利抵在古邪塵的咽喉上,笑吟吟道:「這把匕首削鐵如泥,剛才就是用他殺死這位馬老兄的,不如由在下幫少門主刮刮鬍子,讓少門主品鑒一下這把利刃的鋒利程度。」
他話說一完,手腕輕輕晃動,真拿著魚腸寶刃颳起鬍子來,那古邪塵也是剛成年不久,頜下鬍鬚漸長,可一碰那鋒刃,無不例外斷成兩截,斷須捲入清風之中。
古邪塵駭的魂飛天外,顫抖的聲道:「前輩,饒命啊!饒命!」
「少門主最好不要亂動,這把刀可鋒利著呢,劃破臉了倒不打緊,就怕脖子那裡用來喘氣發音的地方被弄破了,怕是要一命嗚呼的。」石破天似乎一心一意給古邪塵颳起了鬍子,又好整似暇道:「少門主放心,我非是殘忍好殺之人,只要少門主能夠回答的讓我滿意,大家和和氣氣的,為何要殺你?」
「只要前輩能饒我性命,怎麼樣都行。」冰涼的刀刃在古邪塵脖子跟前貼著肉來回移動,一股寒意直逼咽喉,古邪塵身心具寒,性命要緊,哪還有什麼不答應的?
「聽說宋家寨的宋小姐被你扣了起來,她如今在哪裡?」石破天的聲音突然冷了起來。
此言一出,古邪塵一個驚顫,恍然道:「原來前輩是宋家寨的,前輩,宋家小姐不在我府上。」
「你說什麼?」石破天聲音一變,手上短刃抵住古邪塵的咽喉,冷然道:「你把青兒小姐藏到哪裡去了?」
那把魚腸寶刃鋒利之極,只稍一挨近,鋒刃割破表皮,古邪塵白皙的脖子上登時涔出一絲鮮血來,嚇得他魂飛膽裂,帶著哭腔的聲音告饒道:「前……前輩,刀劍無眼,您老……您老放開一點好嗎?我保證實話實說,不敢有一絲隱瞞。」
「好!」石破天把鋒刃移開寸許,森然道:「現在你說,若有半句虛言,小心你的小命。」
「宋家小姐被秦家堡堡主秦雲城給帶走了。」古邪塵喉口一松,說了一句令石破天意想不到的話。
「什麼?」幾乎在瞬間,石破天便已相信古邪塵沒有說謊騙他,宋義水的化骨丹之毒是鼓平同下的,但秦雲城卻是知情人,也許他算準了宋家寨要找枯骨門討要解藥,以秦雲城挾持扈不屈威脅扈松奇的前例,保不準會故技重施。
「早在宋家小姐討要化骨丹解藥之前,秦雲城曾找上我,許下二百兩黃金,若有宋家寨的人討要化骨丹解藥,令我扣押起來交到他手裡,早就覺得秦雲城不是個東西,我真不該貪財攬手此事。「說到後面,古邪塵的聲音有些恨意,自是埋怨因受秦雲城牽連而惹下如此大的麻煩。
「青兒小姐被秦雲城帶走幾天了?」石破天臉上雖彤雲滿布,心裡卻稍許寬慰,秦雲城圖謀兵庫密圖,密圖沒有到手前,宋青兒應該不會什麼危險。
「已經過了二天了。」古邪塵臉上忽然一片恍然,緊跟著又說道:「我險些忘記了,秦雲城臨走前曾給我說過,若是宋義水找到我枯骨門,讓他準備好什麼羊皮圖紙送到馬邑兵器鋪秦掌柜手上,秦雲城他驗收貨物后,若是真品自會放了青兒小姐。」
石破天冷哼一聲,心道這老賊果然是圖謀兵庫密圖,看來只能匯合宋寨主他們另外想辦法了,言及此念,他伸手抓住古邪塵的脖子,語氣冰冷道:「宋黑子現在被你們關押在哪裡?」
「是那個宋家寨的黑臉漢子?他如今被關押在後院的柴房裡。」古邪塵倒是知無不言,宋黑子是被古邪煙和古邪垢聯手生擒的,當時還差一點讓他給砍了腦袋,此時想來不禁有些后怕。
「帶我去找他,若是我兄弟少一根毫毛,老子讓你死無全屍。」石破天一手提起古邪塵,大踏步朝後院方向走去,他身法迅疾,腳步更加靈便,比之以前功力尚有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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