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焚燒黎種
「這些郡兵誰的手下?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道私自灶飯是違反軍紀的么?」宋虎子心念一起,怒火由心底猛然升起,石擔當這時牽著馬上前,湊近身小聲道:「宋隊正,他們是猛虎營的郡兵。小理」
宋虎子點頭道:「我就知道,在石校尉的帳下,是不會出現這等蔑視軍律的事情,既然是猛虎營的郡兵,就不該我們瞎操心,我們走吧!」
石擔當顯然也是這個心思,牽著馬走在前頭,兩人對這一夥野炊的郡兵視而不見,默不吭聲的準備從他們跟前走過去,沒想到還沒走到跟前,那伙郡兵里有個長得獐頭鼠目的漢子站起身子來,攔住他們道:「兩位兄弟請留步。」
石擔當勒緊馬韁,愕然止住步子,走在後面的宋虎子也停下來,皺眉道:「你有什麼事?」
他聲音有些不悅,可那獐頭鼠目的郡兵卻不以為許,一雙賊眼滴溜溜轉了半天,最後將目光放在馬背兩側斜掛在木桶外的木瓢上,眯著眼笑道:「兩位兄弟請幫個小忙,我們哥幾個熬了一鍋鹿湯,卻沒有沒有東西來盛湯,想借你這幾個木瓢用一用。」
宋虎子心生怒火,要是自己帳下郡兵他定會一拳擊倒在地,狠狠的飽揍上一頓,但猛虎營的郡兵他就管不著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而且幾個木瓢值不了幾個錢,賒給他們又如何?便說道:「拿去吧,也不用還了。」
那獐頭鼠目的郡兵大喜,不待吩咐,就要上前取下木瓢,卻被石擔當攔住道:「你們燒的什麼?味道怎麼這麼怪?」
他不說還好,剛一說話,宋虎子鼻子微微一動,一股糧谷燒焦的味道鑽鼻而入,他心生疑惑,上前一把推開那獐頭鼠目的郡兵,低頭朝火堆里一瞧,頓時怒火狂熾,原來那熬湯的鐵鍋下面儘是燒成灰燼的黎種,旁邊有個郡兵嫌火勢小,正端起一旁的擔筐,將裡面的黎種全部倒在火堆上,劈啪聲中,火焰熊熊升起。
宋虎子再也壓抑不住心頭暴漲的怒火,上前一步,一腳將那鐵鍋踹翻,滾燙的沸水濺在那名端著擔筐的郡兵身上,殺豬般的慘叫,圍在旁邊的那些郡兵驟遇變化,俱都起身怒罵,他們都是出來進行種黎勞作,所以都沒有帶兵器,有的拿著犁耙,有的手揮鐵鋤,將宋虎子圍在中間,那名獐頭鼠目的郡兵似乎是個頭目,大聲喝道:「你他娘的想幹什麼?」
宋虎子一張稚嫩的臉蛋氣的鐵青,怒聲道:「你們這群王八蛋,派你們來種黎,你們私開灶火也就罷了,居然把黎種當引火物用來焚燒,不知道那是用來播種的糧種么?你們把黎種燒了,拿什麼來播種?」
「播種個屁啊!我們種不種關你屁事啊!誰讓你他娘的多管閑事。」那獐頭鼠目的郡兵似乎也怒了,大聲喊叫著,石擔當覷了個空檔,取下掛在馬背上的兩桿長槍,衝進人堆將一桿長槍送到宋虎子手裡,兩個人手持著兵器背靠背站立。
「你們團的校尉是哪個?他是怎麼管教你們的?今年的黎種本身就不足,豈能讓你們如此大肆浪費?」宋虎子手握長槍,將槍尖遙遙向外,考慮著如何擒住這伙兵痞?好扭送到他們的長官那裡。
「管教個屁,先讓老子替你娘管教管教你。」那獐頭鼠目的郡兵勃然大怒,連他們隊正、旅帥都不聞不問的事,這小子偏偏插手,豈不是找死,他環顧左右,怒聲道:「兄弟們,給我上啊!狠狠的揍這兩小子一頓,讓他知道多管閑事的後果。」
他話音一落,搶先抄了把扁擔向宋虎子身上砸了過去,四周的郡兵見他領頭,也紛紛掄著犁耙,舞著鐵鋤圍了上來,雖然軍律是嚴禁內部鬥毆的,可這是在野外無人處,換句話就是殺了人也沒人知道,膽子都大了起來。
宋虎子是宋家寨年輕一輩的好手,雖然武功還沒有進階到鍛骨階段,但獨自對付五六個壯漢卻沒什麼問題,石擔當身體靈便,而且腦袋瓜反應快,一個人打二三個壯漢也沒什麼問題,而且兩人還有兵器在手,比那些犁耙鐵鋤要好使的多,哎呀聲中,眾兵痞紛紛慘呼倒地,不過兩人也掛了彩,宋虎子被人用犁耙在肩頭上砸了一下,石擔當更不好過,屁股上中了一鋤頭,連褲子也被刮破了,白皙屁股上劃出一道寸許長的傷口,鮮血從裡面流了出來。
那獐頭鼠目的郡兵見勢不妙,立即扔下扁擔,罵了一句:「好小子,你們等著,老子找我們旅帥過來教訓你們。」話一說完,撒腿就跑了,聽話里意思是去搬救兵了。
宋虎子哈哈笑道:「好,我等著你,我倒要和你們旅帥好好理論理論,讓他看看他管轄的兵是個什麼樣子?」他心裡想,把你們旅帥叫來正好,還免得我跑腿了,正好把你們的罪行揭發出來,人贓俱獲,在這裡直接定罪。
他倒也不急,找了塊乾淨的石頭盤腿坐了上去,將長槍橫在膝蓋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石擔當則手提長槍,只要見地上有人爬起,上前掄起槍桿狠狠抽在他腿上,後者慘叫倒地,眾兵痞被他挨個抽打了個遍,腿上疼痛如裂,根本站不起身來,紛紛怒斥道:「臭小子,**你祖宗十八代,你他娘的找死啊!」
石擔當冷哼道:「都給我閉上嘴,誰若不老實,小心我用槍桿抽他。」他雖然年輕,可下手卻異常狠辣,若有不聽話的郡兵,劈頭夾腦的一頓狠揍,眾兵痞被打的不敢出聲,可心裡卻已經問遍他祖宗十八代。
宋虎子坐在石頭上也不吭聲,這伙兵痞將播種用的黎種都焚燒了,可見白日他們根本就沒有幹活,也合該被揍,便是捅到石校尉那裡去,也是有理的,他心安定下來,伸手解開衣服上襟,見肩頭上已經青紫一片,不由的有些苦笑。
石擔當正在挨個訓斥那些兵痞,這時候,傍晚的涼風從狹谷處湧來,他只覺似乎沒穿褲子似的,屁股上一陣清涼,連忙伸手一摸,手上沾滿鮮血,不由的怒叫道:「他娘的,是誰把老子褲子弄破了。」直至此刻,他才知道臀部被人用農具劃了個口子,對他來說,這皮肉上根本不打緊,而褲子被劃破一大片卻是損失慘重,郡兵一年只發春秋兩季衣物,夏日炎熱,但郡兵還是穿著春裝,一旦非戰事原因破損,是不會進行補償的,只能自個想辦法在上面縫縫補補,他若不想露腚,只能在褲子上打個補丁,其他地方倒好,可是屁股上補上那麼一塊,石擔當少年心思,卻是覺得在同袍跟前有些丟人。
暮色漸漸降臨下來,殘陽留下的光暈,像霧氣一樣緩緩升向高空,整個大地像是暮色吞噬了,石擔當正等著有些不耐,遠處傳來人馬喧嘩聲,一騎人馬從前面路口處涌了出來,忽然間蹄聲大作,順著大路朝他們賓士而來。
這一騎人馬至少有三四十人,前面帶路的騎兵身形有些熟悉,即使暮色漸沉,四周景緻難辨,宋虎子還是憑藉眼尖認他出來,正是先前逃走的那個獐頭鼠目的郡兵,他不由的心裡咯噔一下,暗忖怎麼來了這麼多的騎兵?難道這些兵痞的旅帥竟如此護短,大張旗鼓的來找自己麻煩?
他這一個念頭剛一起,猛然啼聲大作,前面那個獐頭鼠目的郡兵大聲叫道:「好小子,還真有膽在這裡等,不得不說你的運氣真不好,我們譚校尉要親自來教訓你。」
他這一句話還沒說完,那隊騎兵便已經馳在跟前,一個身披銀色軟甲的長臉漢子一騎搶出,冰冷的雙目掃過宋、石兩人,喝斥道:「你們是誰的部下?竟敢打老子手下的兵,當真是不知死活?」
那獐頭鼠目的郡兵一喊話,宋虎子便已從自己所知的信息里推斷出,這個長臉大漢便是猛虎營校尉譚銘傑,他連忙跳下大石,上前抱拳施禮道:「屬下乃飛鷹營石校尉帳下隊正宋虎子,見過譚校尉。」
譚銘傑鼻子里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卻沒有理他,一提馬韁策轉馬頭,望著倒地不起的一眾兵痞,鐵青著臉道:「混賬東西,你們這麼多人竟打不過他們兩個,真丟老子的臉。」
宋虎子聽他話感覺不對勁,連忙湊近他身,指著滾落泥土中的野鹿,還有那沒有燃盡的黎種道:「譚校尉,這幾人在這裡私開灶火,並用焚燒黎種取火,罪大惡極,屬下不得已出手將他們制住,聽候譚校尉發落。」
豈料那譚銘傑混帳之極,瞪了他一眼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手下的兵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飛鷹營來管教了。」
「可是他們焚燒黎種,這可是瀆職的死罪啊!」宋虎子急了,譚銘傑如此不分輕重,登時讓他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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