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救災部隊到達伏嶺山後,連念初和岳青峰就準備離開。他們又是殺了本世界的人類,又改動了此地山川地貌,哪怕岳青峰是跟腳極正的上界山神,小千世界的天雷也要追著他劈了。
好在岳青峰新煉的法寶足夠給力,頂著雷硬挨到了把那座山徹底壓成平地,也算是沒白在屋裡蹲那麼長時間。
此時雷光就如暴雨一樣從傘邊落下,警察和有緣人一家都不敢接近他們,山民更是躲得遠遠的,生怕自己也挨上一記。連念初坐在岳青峰膝頭,卻是完全感覺不到雷霆暴虐和天道威壓的氣息,滿心崇拜地說:「岳兄你居然還會煉器!真了不起!你這水平應當和張真人他們也在伯仲間了嗎?」
岳青峰淡然又謙遜地說:「我這不過是把幾樣法寶熔煉在一起,也算不得什麼。張真人那樣無中生有地煉出法寶飛劍的才是真的煉器大師。」
能煉到一塊兒也行啊!像他這樣的,別說把幾件法寶煉成一件,就光把煉爐燒到足夠的溫度就難死他了。
連念初崇拜地看著他,只覺他總是這麼讓人安心。上次地震時用棺材鎮住地裂也是,這回煉寶遮擋天雷也是,有這麼個人在身邊,感覺小千世界崩毀了都不用怕。想著想著就悄悄摸上他的手,找著別人看不見的角度握住了,指尖插·進他的指縫裡,在他掌心輕輕勾了勾:「軍隊來了,有緣人也不會再出危險了,咱們回去吧?」
「也該回去了。」岳青峰實則早就想回去了,這破天道竟然劈他的蓮花精,簡直沒天理了!要不是老有人欺負這個有緣人——
他一抬眼,看見有緣人鼻青臉腫,身上似乎也有幾處骨折,怕連念初看見他再一心疼又要留下,索性頂著雷拋了一瓶傷葯過去,叫他自己服下治傷。
魏嵐知道岳青峰是神仙,給的必定也是神葯,捧著葯捨不得吃,小心翼翼地問他:「岳先生,這葯我能不能給我……我媽媽?她以前因為找我得了病,您的葯肯定能治好……」
徐芳雅激動地抱住他,淚流滿面地說:「嵐嵐乖,媽媽沒病,你傷得這麼重,還不快把葯吃了!別讓媽媽擔心啊……」
岳青峰看連念初掌心真元流動,像是要再拿些葯給他們,連忙抓緊那隻手,朝他點點頭:「那葯不講劑量,你們凡人的病只要刮下一絲就夠了,你們母子分了吧。」
一旁的柳警官神情微動,走過去跟魏家人討情:「能不能給我一點?就刮一點點就行!我不是自己要,從前我有個同事,也是解救被這個村子的人拐賣的婦女受了傷,骨折留下後遺症,現在還走不好路。他原來特別能幹,破了好幾起案子……」
魏嶺聽過這故事,對那位警察也深懷敬意,便跟父母、弟弟商量,回去給他分一點葯——有這樣的警察在,更多像他弟弟一樣被拐走的孩子才有回家希望。
有緣人這邊的問題解決了,岳青峰便轉動輪椅,於雷光瀑流中向魏嵐點了點頭:「我和阿初這就走了,你以後不要辜負了他為你下的心思。」
輪椅前方遍地橫屍,被雷電劈得焦黑,這兩個殺人者卻施施然搖著輪椅離開,在場的警察甚至村民都沒敢攔。
來救災的市領導找人問過地上屍體的事,默默思索一陣,便叫隨行人員用鏡頭記錄下岳青峰和連念初身披雷光而行的景象,回去后和警方一起上報了這件靈異事件。這段檔案被徹底封存,對外則只說那些村民是死於山崩和不明原因雷暴里。
後來岳青峰的輪椅飛入雲端,從地上漸漸再看不見劫雷,這場山崩地圻的靈異事件在當地流傳了許多年。整個雲省買媳婦、買孩子的人家都擔心老天爺降災處罰,不敢再虐待囚禁他們,甚至主動幫他們找親生父母。
這個流言中心的魏嵐和方家也頗受關注,只是關注者的態度就完全不同了。方晴海因為父母買孩子,還不讓買來的孩子上學的事一再被省市電視台採訪,在班裡又被同學鄙視排擠,高考時也因為壓力過大,並沒如願考上上京的一本大學,只勉強在本地上了個二本。
可是大學里又有誰不知道他的事呢?他在宿舍和班裡仍是受排擠,打工也不順——別的學生都能當家教,而他的臉在這座城市已經相當出名了,家長們都把他家和人販子看成一路,沒人願意讓他教自己的孩子。
他在學校里一天比一天更沉默,那份天之驕子的傲氣一落千丈,畢業時已經磋磨得毫無亮點,成了個沉默寡言、毫無氣場的普通人。
在招聘會上一次次碰壁,回到家被弟弟指著鼻子罵「賺不來錢」「沒用」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回憶方晴石還在的日子。那時他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努力念書,成績在班裡總是位列前茅。因為大哥和弟妹都聽他的,他身上也養出了幾分上位者氣質,班裡同學也都聽他的。那時他的前途看起來那麼光明,似乎只要畢了業,就能在大城市裡站住腳,把大哥接過去享福。
原來他那時那麼優秀,都是大哥在家裡默默種田養家托起來的,他沒了大哥就只能被打回原形,而大哥沒了他……
他家裡老舊的電視上正躍動著不太清晰的畫面,電視里放的是兵王對決節目。他大哥正是這場節目中選出的優秀特種兵之一,離開他家第二年就報名參了軍,他在大學虛耗光陰的四年裡,大哥卻已經成了最頂尖的特種兵,還在訓練間隙自學考上了軍校,成了部隊重點培養的精英。
以後他們的路恐怕只能越走越遠了吧?他只能在電視里看見大哥,而大哥……他以後還會回頭懷念童年,想念他們幾個不是親生的弟妹嗎?
他聽著門外的吵鬧聲和不知什麼東西摔到地上的重響,默默想道:要是他自己有一天能離開這個家,可能也不願再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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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青峰頂著雷飛了一路,直到進入傳送陣的獨立空間里,外間天雷尋不到他們,才肯平靜下來。
兩人輸入了雲安大世界的星標,一路平平靜靜地飛回家裡,坐在小蓮花的湖邊,想起被雷追著劈了幾千里路,也忍不住好笑。笑過一場后,岳青峰便從袖子里抽出一團土黃色霧蒙蒙的東西,挑了挑眉說:「這趟雷也不白挨,我按平那座山時抽了山骨出來,這團山骨精氣十足,培在滿衣湖底下,說不定她還能長快些。」
連念初驚喜地說:「那岳兄你快施法!難怪清景老師說咱閨女能長一米七,這東西肯定管用!」
岳青峰也是滿懷希冀,彎下腰,慎重地將那團山骨按到地里。地面瞬間高出幾寸,湖水向外泛出,又被他逼了回去,小蓮花的根系隨著種植槽上升幾雨,始終保持著最佳入水深度。
在他全力鎮壓下,那團山骨很快就融進了腳下這片靈壤,池中靈氣濃得結成雲霧,護繞在滿池雪白的不謝之花上。
折騰了大半天,他才直起身,扶著腰骨放鬆地笑了笑:「成了,小滿衣得了這些靈氣扶助,一定會長得更高、更結實。」
連念初擔心女兒,也心疼女兒他爸,一邊釋放神識和真元撫慰著小蓮花,一邊托著岳青峰的肩頭,伸手替他揉腰。岳青峰直起腰緩了一陣,便按住他的手說:「阿初你站遠一些,且看看我融合這片真靈之後的效果吧。」
他終於——終於能站起來了?
連念初驚喜過度,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好半天才想起來要往後退。然而才退開兩步又覺得不安全,握住他的胳膊說:「我扶著你點,咱們慢慢來。」
岳青峰搖搖頭道:「沒事,我腿部經脈已經暢通,肉身之力恢復了,只差腳掌還有少許部分未通,站起來並無問題。你的力氣小,扶不住我,別讓我擔心了。」
他看著連念初退後幾步,才將腳從踏板上落到地面,按著棺材幻打成的輪椅,緩緩將身子拔了起來。
他坐著的時候並不顯高,這一站起身就連氣勢也漲起來了,如青山拔地而起,當真淵渟岳峙,巍峨峻拔。連念初感覺像回到了初次看見青峰嶺時,那種蒼茫渾厚的氣勢撲面而來,但細看時其五官神儀卻是風流韶秀,又令人百看不厭。
岳青峰站穩身子,控制腿腳,一步步朝他走來。
連念初忍不住迎上去,扶住他的肩頭,道了一聲「小心」。話音未落,岳青峰的腿腳反而失衡,朝著他直砸了過去。
這一時變化太快,連念初只覺著一陣天旋地轉,就已經倒在了地上,岳青峰雙手撐地趴在上方,一條腿跪在他腿間,眉頭微皺,擔心地說:「我壓著你沒有?都說了讓你離我遠一點,你怎麼還湊這麼近?萬一不小心砸到你身上,你這胳膊腿說不得就要斷了!」
連念初的手還扶在岳青峰肩上,整個給他攏在身下,跑都跑不了,只能老老實實地聽他教訓。反正他也沒真砸著,岳青峰那些老聲常談聽著十分無趣,躺在地上倒是胡思亂想起來——
好像**道出了一部圓光就是女扮男裝的主角一跤摔到男主角身上,胸口壓到男主,男主感覺到不對,從此發現了女主是女扮男裝的,開始跟她談戀愛?岳兄的胸口跟他貼得也挺近的,到這個距離還沒蹭到,看來肯定是真男修了。
他挺自得其樂的想著,完全把岳青峰的嘮叨當成耳邊風。只是這麼躺久了不舒服,胳膊和腳便抵在地上一用力,想把身子從岳青峰懷抱里滑出來。
岳青峰趴得稍低,他這一起身,整個身體幾乎就和上面那具硬實的神軀貼到一起,胸口感覺硬硬的,果然沒有圓光演的那麼狗血。可是在他下半身稍稍抬起時,小腹靠近右胯的部分卻是忽然擦到了一塊熱乎乎的突起之物。
兩人的身體同時僵直,岳青峰猛地拉直了胳膊,連念初則是不知該尷尬還是欣慰——岳兄的身體終於恢復,這真是件……值得慶祝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