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米雪琪死了
顧暖暖駕車回家已經是晚上八點鐘的事情了。剛剛停下車米雪琪就瑟瑟發抖的從角落裡抱著孩子沖了出來。
顧暖暖摘掉安全帶從車上跳下來，定眼看了看米雪琪將外套拖了下來蓋在懷抱中寶寶的身上。「這麼冷的天你就在這裡等？你傻嗎？」
米雪琪的鼻子已經通紅了，看著顧暖暖儘管一如既往的警惕卻沒有那種厭煩了。「我聽說你今天出去了，是不是去找瀾了，見到瀾了嗎？」
顧暖暖嘴角勾了勾，拉著米雪琪回家了。她知道自己的行蹤這肯定不是偶然，只不過現在自己不想追究那些，自己有事情找她。
推開門，屋子裡面晚飯的香氣撲面而來。艷紅聽見推門聲音知道是暖暖回來了笑逐顏開，只是在看到一旁的米雪琪時皺起了眉頭。「你怎麼來了？難道又是來吵架的？」
也難怪艷紅對米雪琪會有這樣的看法，上一次這個女孩可是撒潑的在顧家門口打滾要錢呢。
米雪琪嘴唇有些發紫，因為不知道顧暖暖什麼時候回來所以一直在外面等著來著，此時的她感受到屋子裡的溫暖才發覺手臂快要麻木了。
顧暖暖從米雪琪的懷裡將寶寶接了過來，看著她不依不饒的樣子連忙開口。「我有事情和你說，你抱著孩子應該不方便。再說艷紅媽媽特別有經驗。你別擔心。」
米雪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到了那個女人的懷裡，起初還擔心孩子會哭會鬧，沒想到到了那邊卻乖巧的不尋常往日。
顧暖暖複雜的看了一眼孩子，都說孩子是父母的小天使，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不管大人做錯什麼，孩子永遠是無辜的。
米雪琪跟著顧暖暖上了樓，剛剛回到卧室直接焦急開口。「你是不是見到瀾了？他為什麼沒和你回來？」
「他不願意回來。」顧暖暖換了一身更加休閑的衣服將電話打開播放出一段視頻。「這是瀾讓我交給你的。你自己看看吧。」
米雪琪一把抓起電話看著視頻上的瀾眼圈不由得紅了起來。「他怎麼臉色這麼不好？是生病了嗎？」
瀾：「雪琪，我現在生活的很好，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活，我找到了我一生所愛，所以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那錢……是我留給你的分手費，你要也好不要也好，你自己看著辦吧，以後不要找顧暖暖的麻煩了，她也很無辜。
孩子的話你如果想要的話你就帶著，不想要就直接扔到哪個福利院門口吧。就此，永別，不要來煩我了。」
米雪琪是哭著看完這段話的，從前的瀾肯定不會和自己說這些狠話，可是現在的瀾卻可以這麼輕而易舉的說出無情的話語。「怎麼會這樣？他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他是不是誰怕拖累我？」
「拖累你什麼？」顧暖暖嘴角冷笑。「當初還不是你逼迫人家要給你錢，不要他的人嗎？正好人家找到一個條件又好又溫柔的女人自然是不願意回來了。」說著轉過身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繼續說道：「米雪琪，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以後我們互不相欠了。」
「不！」米雪琪的情緒有些失控。「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瀾會背叛我！他說過要愛我一生一世的，說過不管怎麼都會陪在我身邊的。」
「你不是也說過嗎？」顧暖暖透過鏡子看見身後的米雪琪，她的眼淚是真實的，或許她真的知道悔改了。「你是吃過晚飯再走還是現在走呢？」
米雪琪上前一把抓住顧暖暖的手眼神鋒利。「帶我去找她，帶我去找她！」
顧暖暖皺眉，胳膊被抓痛了，轉過身臉上一絲複雜。「米雪琪，你和金哲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瀾的感受，現在你失去了金哲才感覺到瀾的重要性是嗎？難道你不覺得晚嗎？」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說了什麼所以瀾才會和我說這些話的，一定是你做了什麼手腳！」
顧暖暖推開米雪琪的手眉頭緊皺。「我為什麼要做手腳？別逗了。難道是為了報復你嗎？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值得我報復的？」
「那你就帶我見他。」
「我答應過他不會告訴你他在哪裡的。瀾是個可憐的人，你放過自己也放過他吧。噢對了還有這五百萬的支票你拿回去吧，這是你應得的。」
「我不要！」米雪琪將支票扔在地上。「你帶我去見他，你帶我去見他！」
顧暖暖懶得理她，轉身要走。米雪琪在身後抓起柜子上的檯燈朝著那邊砸了過去！「如果你不帶我找他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暖暖感到身後有東西飛過來，條件反射的蹲下身子沒想到這個時候門開了。
艷紅抱著哇哇一直哭個不停的孩子恰巧走了進來，而檯燈准準的砸在了艷紅和孩子的身上。孩子的哭聲驟然停止了，空氣一瞬間凝結成冰。
「米雪琪！你他媽的瘋了嗎？！」顧暖暖眼見著孩子的腦袋流出好多血來連忙跑過去，來不及多問艷紅媽媽怎麼樣了，全部心思都在孩子的身上。「流了這麼多血肯定要去醫院了，艷紅媽媽，你穿上衣服我們去醫院。」
艷紅的手臂被砸的吃痛，可是這個時候也來不及思考太多事情，孩子還這麼小，一切以孩子為重。「好，我去穿衣服。你去開車吧。」
「恩。」
就這樣顧暖暖和艷紅兩個人開著車把孩子送去了醫院。
米雪琪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
滴滴，滴滴滴。
病房裡面安靜的能聽見吊水的聲音。
顧暖暖面露蒼白坐在病床前看著還沒蘇醒的孩子，她還那麼小，怎麼就要承受這麼多的痛苦呢。
艷紅買了一些吃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對孩子也是表示心疼。「這孩子啊，是個苦命的孩子，她媽媽是個瘋子，這爸爸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瘋子這個詞語形容米雪琪再好不過了。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覺得她那樣的美好安靜。可適當知道她和金哲之間的苟且時又覺得她是心機婊。而現在的她，恐怕也只有用瘋子來形容了吧。「其實她也是可憐的人。」
「誰不可憐呢？」艷紅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抓住了孩子的手。「醫生說，孩子的腦補受到了重創，蘇醒之後很有可能變成智障兒童。」
顧暖暖抿著唇眼圈濕潤了。想到今天臨走前瀾拜託自己一定要幫忙照顧他的孩子。「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要等孩子醒了之後再說，如果真的變成了智障兒童，也不是我們願意的。」至少自己儘力了，至少問心無愧。
門口走廊里的米雪琪聽見這個消息眼淚再一次奔涌而出。如果她將來變成了智障兒童那自己怎麼辦？自己應該怎麼辦呢？
顧暖暖重重的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米雪琪也不知道怎麼了到現在都沒來，會不會在路上出什麼事情了？」
「怎麼會呢，你要知道一句話好人命不長壞人命長著呢，米雪琪那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出什麼事情呢。」艷紅對於米雪琪的看法更加的討厭了。「一個女人貴在自重。尤其是一個當媽媽的女人，為什麼做事情還是這麼魯莽？就算不是為了自己著想也要為孩子考慮。如果將來孩子長大了之後知道她媽媽做的這些事，難道不覺得丟人嗎？」
「哐啷。」
「是誰？」顧暖暖聽見聲音連忙朝著外面走去，剛到走廊便看見米雪琪落荒而逃的身影。「喂，米雪琪，你幹什麼去！」
米雪琪不敢回頭就那樣灰溜溜的跑掉了，甚至連話都沒有留下一句。
顧暖暖低下頭看見地上的孩子的換洗衣服蹲下身子撿了起來。她送來了衣服？為什麼不進來呢？
「怎麼了？是誰啊？」
顧暖暖拎著衣服回到病房裡，將衣服放在床上表情不是很好。「是米雪琪，可是她見到我就跑了，你說為什麼會跑呢？」
「她不是聽到我們說這孩子有可能變成智障所以跑了吧？」
「不，不會的。」顧暖暖儘管也害怕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心裏面寧願相信她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孩子的好。「她不會丟棄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顧的，這畢竟是她的孩子。」
艷紅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孩子的眼神裡面多了幾分憐憫。自己從小出生在農村，像是這樣丟棄孩子的事情自己可是沒少見到。
如果……
如果說這孩子真的被丟棄了下來……
自己想和顧老爺子商量一下，收養了得了……
一星期後。
醫院病房裡，一直昏迷的小寶貝終於醒來了。
經過醫院的各項檢查，孩子的身體很健康而且各項指標都達標，之前的那些擔心可以放下心來。
可是讓暖暖比較介意的是，除了孩子來那天開始再也沒有見過米雪琪了。
「艷紅媽媽，你在這裡陪著孩子，我去辦一下出院手續。」
「好。」艷紅將小寶貝摟在懷裡，看著她對著自己笑整個人不由得美滋滋的。
顧暖暖來到走廊外面，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拿起電話看清楚號碼後接起了電話。
「米雪琪！你知不知道孩子一個星期沒見到媽媽了，今天孩子就要出院了，你趕緊過來接孩子。」
「顧暖暖……」電話那頭的米雪琪聲音很虛弱而且周圍有謾罵的聲音和哭泣的聲音。「我想我要不行了……」
「什麼？什麼不行了？你在哪裡？你周圍為什麼那麼吵。」
「今天我想給孩子買衣服……沒想到出了車禍……我現在好難受我……」
「告訴我你的地址，我現在去找你！」
「不要，不要找我……孩子就拜託你了……」
「喂？什麼孩子就拜託我了？你在說什麼混賬的話？那可是你和瀾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啊。」
「嗚嗚嗚嗚，我的老公！我的老公啊！就出來出一趟車怎麼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呢！你醒醒！你醒醒啊！」
「喂？喂？」顧暖暖越發的感到不對勁了，扯著嗓子忍不住大吼起來。「你是誰！米雪琪呢！」
許是顧暖暖的聲音太大，那邊的女人拿起了電話。「米雪琪是誰？你是說這個死了的女人嗎？」
「死了……」顧暖暖的電話從手中掉到地上。明明一個星期前自己還看到她了……怎麼就死了呢。
「喂？喂？嘟嘟嘟嘟。」
顧暖暖雙手扶著牆壁緩緩地滑落下來，跌坐在地上眼淚控制不住的溢出來。這怎麼可能……
再次見到米雪琪的時候已經是在殯儀館了。
根據交警大隊的說法，是米雪琪的車正常行駛，而旁邊的卡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道。
也許是因為視覺盲點，並沒有太注意，所以導致了兩死一傷的結果。
兩死包括米雪琪和當時的司機，一傷則是卡車司機。
而卡車司機態度良好願意賠償損失，而且賠償的金額數目不少。
當顧暖暖拿著那一百萬支票時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苦笑。「一百萬，一條人命，真的值得嗎？」
交警表示惋惜卻也無能為力。「這已經是最好的補償了。」
顧暖暖心知肚明，卡車司機肯定也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僅僅因為他的一個失誤就讓自己失去了米雪琪，這代價會不會慘了點？
米雪琪的葬禮很簡單，甚至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來參加。
徐茹捧著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從那邊走來。四個月身孕的她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了。將鮮花放在靈堂前，深深一鞠躬抬起頭眼圈紅了。
「米雪琪，從認識你那天開始我就一直說你是個賤人。一直說你是個狐狸精。其實說實話你並沒有那麼壞，而壞的人應該是我。
我嫉妒你可以在暖暖面前那麼討她歡心，在男人的面前那麼的柔弱，你會的這一切是我都學不來的，所以我特別的討厭你。
可是現在想想，你躺在那裡，我站在這裡，怎麼忽然之間就捨不得了？明明之前我那麼討厭你的說。」
顧暖暖站在一旁眼淚早已經乾涸了。拍了拍徐茹的肩膀搖了搖頭。「別說了。這一切都不是我們願意的。」
徐茹站在顧暖暖的左側，看著從那邊陸續過來的人轉過身偷偷地擦拭了眼淚。「你說好端端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顧暖暖一陣苦澀卻也只能是苦澀，人死不能復生自己還是懂的。
金哲單薄的身影從不遠處走來，看他憔悴的樣子就知道應該好一陣子都沒有休息好了。抬起頭看見顧暖暖扯動嘴角。「沒想到米雪琪的最後一程竟然還要勞煩你。」
顧暖暖淡淡的看著金哲露出了和他一樣的表情。「是啊，如果可以真希望送他最後一程的是你。」
金哲知道顧暖暖話裡有話，只不過現在不管多大的仇恨在這裡都已經煙消雲散了。將手中的花束擺放在靈堂前面看著照片中笑的甜美的米雪琪皺了皺眉頭。
「想不到她還有這麼清純的一面呢。」
顧暖暖看了看照片閉上了眼睛。「這是我們剛認識那年的她。如果之後的你沒有做出那樣的事情或許她還會一直這樣單純吧。」
「我知道我做了許多事情在你眼裡都特別的齷蹉，但是人已經死了，難道還要計較這些嗎？」
「你知道就好。」顧暖暖不願與金哲多說些什麼。別過頭去不再里他。
金哲知道這裡不歡迎自己，最後看了米雪琪一眼轉身走掉了。一直到了大門口，他才緩緩地蹲下身子來。
自己愛她嗎？並不愛。但是不得不承認自己喜歡過米雪琪而且深刻的喜歡過。
就因為那樣喜歡過所以知道她背叛自己時才會那麼果斷那麼深刻以至於讓自己做出那樣絕情的事情來。
可是現在的她就那樣安靜的躺在那邊，又讓自己恨不起來。
米雪琪，我想過有一天要弄死你，可是沒想打你居然提前走了。你這個逃兵，真讓我看不起。
屋子裡的顧暖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坐在了椅子上。米雪琪的朋友很少，以至於葬禮陸陸續續來的人也並不多，這一會已經沒有人來了。
徐茹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吸了吸鼻子。「之前米雪琪的那個男朋友呢，是叫瀾吧，他怎麼沒來呢？」
顧暖暖搖了搖頭疲憊開口。「我也不知道，米雪琪的圈子太複雜，複雜的不是我們能想象的。」
徐茹點了點頭也贊同這個觀點，深吸一口氣拍了拍暖暖的肩膀。「行了。別不開心了。沒什麼不開心的。其實對米雪琪來說也許這就是解脫也說不準呢。」
「解脫？」顧暖暖抬起頭看向徐茹臉上一絲動容。「或許是吧，對她來說是解脫了，可是對於她的孩子來說，苦逼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對了，孩子。」徐茹一拍大腿不由得有些擔心。「孩子怎麼辦？是要送去福利院嗎？」
顧暖暖搖頭露出蒼白的笑容。「福利院是沒爸沒媽的孩子去的。誰說那孩子沒媽媽的，以後我就是孩子的媽媽。」
徐茹呆愣的看著顧暖暖半晌才說出話來。「顧暖暖，你他媽的瘋了吧！」
顧暖暖扣留耳朵不由得笑了。似乎前幾天自己也這樣說過米雪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