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繼女(三)

豪門繼女(三)

沈望舒嘴角抽搐地看著用一雙無辜眼睛回看自己的東方玄。

她突然覺得這少年似乎比自己還會裝無辜。

「你的腿沒問題啊?化裝舞會?為什麼打扮成坐輪椅?」她直言不諱地問道。

少年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之後咳了一聲用最溫柔的聲音說道,「古往今來,精彩絕艷的少年智者形象,都是坐在輪椅上的。舒舒,你不覺得和我很相配么?」

羽扇綸巾,智珠在握用病弱的身體努力指點江山,一雙眼睛里永遠都存在著的是溫和與睿智,羸弱的身體與世人仰望的智慧形成鮮明對比什麼的,這不是充滿了內涵與秀雅么?不過沈望舒的目光頗為可怖,東方玄對她露出一個略為討好的笑容,柔聲說道,「我身體確實很虛弱。」

他用力地咳嗽了兩聲,把自己壓在沈望舒的肩膀上。

「沒力氣。」他白皙纖細的手指搭在額頭上,虛弱地說道。

沈望舒保持沉默。

她推了推這少年,哼了一聲說道,「自己走。」

「頭疼。」少年執著地壓在她的身上不動,順便耍賴。

「總裁身體不好。」冷酷英俊的黑西裝男在後面提著輪椅,用低沉的聲音對沈望舒說道。

為了叫沈望舒相信,這男人還拍打了一下東方玄的肩膀,就見這少年輕呼了一聲,雙目微顫看起來彷彿是暈過去了的樣子。

他看起來就非常狡猾,沈望舒卻忍不住在心裡憐惜他,撫了撫他的臉頰,沒有再說什麼就拖著這少年往別墅的門口走,腳步剛剛抬起,就發現這少年果然如影隨形地跟著自己的腳步,卻還是閉著眼睛彷彿耍賴一樣依偎在自己的肩頭。

這樣親昵而看重,沈望舒覺得心裡變得柔軟了起來,努力和他保持著這個造型走到了別墅門外,她忍不住轉頭,卻看見南宮曜追到門口,晦澀不明地看著自己。

這男人似乎被自己一腳踹出了心理障礙,又彷彿是時刻要把沈望舒記在心上一樣。

東方玄輕哼了一聲,用最柔軟如同春風的聲音說道,「他不足為慮。」

這少年明明有著最單薄的身體,可是沈望舒卻覺得他可靠極了。

「我沒有害怕他。」沈望舒淡淡地說道。

少年側頭,飛快地探出頭來,親了親沈望舒的臉頰。

他一雙漂亮細長的眼睛里,倒映的都是沈望舒的影子。

那黑衣男人早就走到了別墅的台階底下,沈望舒在這個輕柔而大膽的親吻里回過神兒來,心裡更加柔軟,卻見月色之下,南宮家的寬闊別墅外,正停著一輛漆黑的車,這車子有四五節的長度,低調奢華,閃爍著淡淡的光亮。

車子外面正站著一排的彪形大漢,看起來氣勢洶洶的,也怪不得東方玄可以闖進南宮家的別墅里。這些大漢在看到東方玄出現之後,全都微微躬身,恭敬地打開了車門。

沈望舒鑽進車裡,就看見少年跟著自己就鑽了進來。

車裡非常寬敞,還有各種奢華享樂的陳設,沈望舒深深地羨慕了一下萬億總裁的奢華人生。

在車裡還放紅酒櫃,裝什麼裝啊?

成年了沒有?

能喝酒了沒有?

沈望舒信手在車載電腦上搜索到了一部非常火熱的動畫片兒《X木楠雄的災難》,雖然這動畫片兒有超能力什麼的了,不過看起來還蠻娛樂的,她接過東方玄遞給自己的果汁喝了一口,就看見這少年已經不裝無力了,正用一雙溫柔繾綣的眼睛看著自己。

這麼年少清純的少年,沈望舒突然有一種吃了他會有深深負罪感的感覺,摸了摸他清透白皙的面容,溫聲問道,「你怎麼會來找我?」

「我感到你在,就來找你。」東方玄說得玄之又玄,側身躺下,把頭枕在沈望舒的膝蓋上。

他不感興趣地看了看動畫,看到屏幕里那還挺帥的紅髮無口男,哼了一聲,信手給關掉。

這樣小氣,彷彿連二次元都無法容忍,再也沒有方才在南宮家看到的那個低調謙和,卻會令所有人忌憚的少年總裁。

「給你看看我的珍藏。」東方玄笑眯眯地塞進去一張光碟,沈望舒就見屏幕里開始閃動著大鬧天宮,不由複雜地看向自己的愛人。少年愣住了一下,之後訕訕地說道,「這不是我的,是……」

他轉了轉眼睛,笑眯眯地指著前方正襟危坐的英俊男人說道,「是他的。」他專註地看著沈望舒,見她似乎相信了,更加彎起眼睛笑了起來。他生得非常秀致白皙,看起來溫柔極了,笑起來的樣子叫人轉移不開眼睛。

乾淨又清透。

車子已經開了,沈望舒垂頭,雙手壓在他的頭髮上輕輕地給他揉著額頭。

少年枕在她的膝蓋上仰頭看著她溫柔的表情,目光有一瞬間迷離,之後將冰冷的手探在她的手腕兒上。

他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手腕上的傷痕。

「他做的。」他肯定地說道。

「無妄之災。」沈望舒笑了笑,輕聲說道。

總是會傷害別人的愛情,還叫愛情么?

南宮曜和思心的這場所謂的愛情,傷害了太多無辜的人。

「他會付出代價的。」沈望舒安撫地說道。

沒有人可以傷害了她之後,還悠閑地活著。

思心同樣也是。

她兩世加在一起,都選擇了男人,而不是自己的親人。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要把這麼個女人當姐姐呢?

這麼喜歡南宮曜,以後可一定得好好兒在一起不是么?沈望舒的目光一瞬間地幽深了,她心情其實還算不錯,見東方玄執著地看著自己,這一刻這少年似乎重新變得成熟起來,可是這不過是錯覺,轉眼,少年依舊笑得美好極了。

這笑容只有沈望舒才會欣賞,前面的那一臉冷酷的男人哪怕裝作看不見,可是額頭上已經帶出了冷汗來了。車子在不經意的時間發動,沈望舒就看這車飛快地行駛在夜色里。

寬敞的大路上,夜魅一般的車平穩飛快地駛過。

沈望舒等了等,在開出半個鐘頭之後,看到依舊前後左右沒什麼人煙,不由好奇地問道,「人怎麼這麼少?」

「還沒出南宮家的莊園呢。」東方玄溫柔地說道。

沈望舒實在不能理解這個世界的土豪。

一個莊園修得當車輛全力行駛半個鐘頭都沒有出去,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呢?

「你家不會也是這樣吧?」沈望舒雖然當過更富貴的皇女什麼的,不過還是覺得被開了一把眼界。

「沒有。」東方玄純良地搖了搖頭,看到沈望舒彷彿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更加溫柔地說道,「我家得開一個鐘頭。」他看到沈望舒用「你和我開玩笑?」的表情看著自己,忍不住發出了清越的笑聲。

他順勢就滾進了沈望舒的懷裡,把自己的臉壓在沈望舒的小腹上,抱著她笑得渾身顫抖。他笑得沈望舒的臉都黑了,知道再笑恐怕少女就要翻臉,不得不忍耐住,還是捨不得把臉從她的懷裡抬起來。

他還蹭了蹭,滿足地說道,「舒舒在的時候,我覺得好睏。」

沈望舒默默地試圖給自己做出解釋,妄圖證明這句話是喜歡自己的意思。

愛人看見她沒有激情四射,而是……困了。

莫非這是成功的少年只能在一個女人身邊安睡的意思?

不管如何,初見時溫柔體貼的形象算是碎成渣渣了,沈望舒沒想到這一世的阿玄充滿了惡趣味,在他舒服地輕聲嘆息,合上一雙眼不僅自己睡,還招呼她跟著睡的時間裡,她突然鼓起自己美麗年少的臉,本想給這少年一記螃蟹鉗,卻還是沒有捨得,而是專註地看著大鬧天宮。

不過說起來大鬧天宮雖然主角是一隻猴子,然而看得時間久了,沈望舒就覺得這故事的畫風還頗帶著幾分國畫潑墨的藝術之氣,一時都看得津津有味兒起來。

少年似乎真的睡了,一雙手臂環著沈望舒的腰,睡得很香甜。

沈望舒把一側的毯子蓋在他的身上,哪怕他並不感到寒冷。

她做完這一切,就見到前方的男人正默默地看著自己,不由露出一個笑容。

男人複雜地看了沈望舒很久。

他承認她很美麗,可是這種沒有走出校園的青澀,令這男人實在不明白她究竟與眾不同在哪裡,可以在被自家總裁拒絕了的女人堆兒里脫穎而出。他從未見過東方玄和任何一個女人有這樣親密的時候,他面對別人的時候,也同樣沒有這份安寧。可是沈望舒是個例外,為了此時東方玄的輕鬆,這男人還是默默認可了這位未來的女主人。

為了叫沈望舒更加在意東方玄,高大的男人咳嗽了一聲。

「少爺從小到大,這樣安心熟睡的幾次屈指可數。」他認真地說道。

沈望舒摸了摸東方玄的頭,沒有多餘問什麼。

生在豪門世家裡擁有的並不都是幸福,在權勢與財富的面前,所有的感情都會變得複雜,就比如南宮曜,連父子之情都不會在意地把自己的父親趕下台,見了他一個就知道,這世上不缺這樣的親人。

沈望舒不知道東方玄經歷過什麼,可是那一定不會是很痛快的經歷,因此她不願多問。從前的經歷都是過去的事情,她只在意和東方玄的將來。沈望舒看到那男人似乎還想對自己說些什麼,溫和地說道,「我會好好和他在一起。」

「少爺潔身自好,從沒有過女人。」男人帶著幾分炫耀地說道。

沈望舒沉吟了一下問道,「他多大了?」

「十七。」高大的男人沉聲說道。

「十七歲,確實不要和女人有更多的接觸,不然以後恐怕會中氣不足啊。」沈望舒覺得東方玄還是一個小花骨朵兒呢,那些外面的女人還真是挺下得去嘴的。

她用戲謔的表情說了這個,那男人的臉慢慢就黑了,哼了一聲卻還是說道,「十七歲可以做很多事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目光忽悠了一下,之後一派精英的臉就陰沉起來。沈望舒這才突然發現,這竟然是一個十分英俊的男人。

如果是慣例的話,這樣英俊高大,帶著幾分氣勢的男人,才是阿玄。

她多看了那男人兩眼,垂頭,卻看到東方玄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

他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又去看了看那男人,哼哼了一聲。

「頭疼。」他握著沈望舒微冷的指尖兒輕聲說道。

他的臉色果然有幾分蒼白,沈望舒的目光頓時落在了他的身上,她專註地給他揉著額角,卻看到這少年用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神看著自己。他的目光太溫柔,沈望舒也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早就忘記在南宮曜面前的潑辣。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東方玄就嘆氣說道,「這車真擠。」

明明是好寬敞的車,可是少年卻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前方的那高大男人沉默了一下,叫司機停車。

車停,男人打開車門,關上車門,自己走到了後面的車上去。

沈望舒瞠目結舌。

「這回寬敞了。」少年滿足地蹭了蹭沈望舒的臉。

少女垂頭再次用刮目相看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愛人。

「真是霸道總裁范兒。」沈望舒這回是真相信自家這個是萬億總裁了。

多麼的霸氣呢?

東方玄覺得這誇獎蠻不賴的,探身就趴在了沈望舒的胸前,被她摁著額頭壓下去,這才抱著她繼續蹭,小聲兒說道,「就咱們倆該多好。」他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用自己細膩的手指摩挲沈望舒受傷的那處手腕兒,和沈望舒一起看著大鬧天宮發笑。

沈望舒覺得車裡的氣氛叫自己感到很安逸,因此和他不知看了多久,才發現車子停了下來,之後那個高大的男人快步從後面的車裡走過來。

他打開車門,微微頷首請兩人下車。

沈望舒站在一處佔地極廣的山頭上瑟瑟發抖。

山頭上那整片燈火通明的別墅區,叫她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東方玄。

皇家園林都還不如這片別墅呢,不愧是萬億身家的總裁閣下啊。

東方玄早就見怪不怪,安靜地陪著沈望舒在原地看了感慨了一回別墅區,這才看到更多的人影從別墅區里走了出來。沈望舒就看到別墅里都是一群殺氣騰騰的男人,將整個別墅都保護在其中的樣子,他們看起來很兇,可是對東方玄卻非常恭敬。

後者對不明所以的沈望舒笑了笑,牽著她的手將她領到這些人的面前,溫和地說道,「這是我未來的妻子,你們的主母。以後面對她,你們就要如同侍奉我。」

他毫不掩飾自己對沈望舒的愛意。

那些男人對沈望舒一點兒好奇都沒有,只是都用一種令人很緊張,頭皮發麻的表情看著沈望舒。

「為什麼這樣看我?」難道這是在看仇人?

沈望舒覺得東方家別墅里的人,可比南宮離別墅里的那些人彪悍多了。

「把你記住。」東方玄溫柔地說道。

沈望舒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她很困,東方玄察言觀色當然看得出來,急忙牽著沈望舒的手在裝修奢華的別墅里拐了七八十個彎兒,這才走到了一處獨立的復古大門之前,他推開了大門,露出巨大的空間,還有一張格外巨大的雪白大床。

沈望舒默默將這大床和南宮曜的那個做了個對比,之後默默捂臉。

莫非做總裁的,必須要有一張超級型號的大床,沒有就沒資格做總裁了么?

東方玄緊張地看著自己的愛人。

當看到沈望舒面無表情的時候,少年帶著小心翼翼的表情試探地問道,「舒舒,不滿意么?」在他的地盤,在無人的時候,少年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喚本屬於沈望舒的本名。

他似乎為這樣的情況很滿足,在沈望舒無力看過來的時候,他歪頭露出一個純良而柔軟的笑容,溫柔的問道,「你覺得還是不夠大么?」這句話,叫他問得有些沮喪,又似乎有些可憐巴巴的。

彷彿是想要討好,卻唯恐被主人嫌棄的一隻可憐的小奶狗。

不夠大?

沈望舒下意識地順著少年纖細的腰身往下看了一眼,之後陷入了深深的唾棄。

對於純潔的還沒有成年的少年,怎麼可以這麼齷蹉呢?

不過……

「什麼不夠大?」她突然問道。

「床啊。」少年更加溫柔地微笑。

沈望舒繼續沉默,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面前已經很大的大床。

「是不是睡不下我們兩個?」東方玄覺得床太小了。

這個……不愧是總裁啊,沈望舒看著這能給十七八個人在上頭打滾兒的大床哼哼了一聲,然而之後注意力就被轉移,震驚地問道,「我們兩個?!」

她覺得自己很作孽的,雖然也很想和東方玄就這樣在一起,不過那個什麼……他才十七歲來的,這麼一個青春年華被吃掉是需要很大勇氣的。沈望舒顯然忘記自己跟這少年一個歲數,咳了一聲努力地說道,「我得睡客房。」

「不要。」東方玄用力搖頭。

他這樣單薄,用含著晶瑩清淚的眼睛看著沈望舒,不得不叫她心軟了。

比起強硬的阿玄,她覺得單薄虛弱的阿玄有一種更加特別的韻味兒。

「好吧。」看了東方玄一會兒,沈望舒又覺得有些心疼他,慢慢地握住他微冷的手溫柔地說道,「我們可以住在一起,但是什麼都不能做。」

「不然舒舒想對我做什麼?」東方玄的秀雅的眼睛里,帶了幾分溫柔的笑意。

沈望舒堅決地不肯回應這個話題,她站在門口向里看了看卧房裡的裝飾,就看見那張大床之外就全無餘下的東西,不由自主地想到南宮曜的那大大的卧房裡,似乎除了床之外也沒啥東西了。難道這兒世界總裁們的工作主要就是在床上活動么?

只要床之外其餘的都不需要?

她默默地比對了南宮曜的床和東方玄的床,愕然地發現別看少年年紀小,不過床似乎比南宮曜的大了好些。

這大概就是東方玄是萬億總裁的原因吧?

沈望舒漫無邊際地想著。

她覺得這個世界……有一種說不出的與眾不同的魔幻。

她抽了抽嘴角,感到少年的目光正期待地落在自己的身上,慢吞吞地問道,「我要不要拜會你的家人?」

這樣的一個總裁世界里,經常性地會出現很誇張的人物,不是拚命反對兒子愛慕一個草根,往女主臉上甩支票的父母,就是身份高貴對男主非常執著的未婚妻,要麼就是前仆後繼的妄圖把真愛拉下馬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兒什麼的,一個不好還得把女主弄個流產絕育什麼的……

沈望舒看著身邊萬億總裁,覺得只怕暴風雨得來得挺兇猛。

南宮曜那種貨色都被人環繞,更不要提東方玄了。

沈望舒決定知己知彼。

「家人?」少年用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單薄下顎,似乎在思考,片刻,純良微笑道,「沒有呢。」

「您這麼說,把老爺子置於何地?」方才一臉正經地陪著少年玩兒「輪椅上的貴公子」的男人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兩個人的身後,他非常挺拔,投落下來的陰影將沈望舒和東方玄兩個完全遮蔽在了其中。

他看著面前同樣纖細,眯著眼睛一笑竟連神色都有幾分相同的少年男女,用非常平靜的聲音慢慢地說道,「老爺子會很傷心。」他的目光很平淡,擺出了非常職業化的表情。

「老爺子?」沈望舒心目中出現了一個身在萬億富豪之家,神色冷酷,逼著少年成才的冷酷大家長。

東方玄的沉默,似乎更加印證了這個形象。

「我爺爺。」東方玄垂了垂眼睛,對沈望舒溫柔地說道。

他沒有提起自己的雙親,沈望舒就沒有開口,這種小心翼翼的珍惜,唯恐少年會難過的感情,對於沈望舒來說十分陌生。她看到少年的黯然與偽裝歡笑,忍不住有些心疼地湊上去,用自己殷紅的嘴唇碰了碰他冰冷的額頭,在這少年詫異的目光里,她對他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溫聲說道,「以後,你有我了。」

如果他不幸福的話,那她就守著他,用自己的愛來叫他幸福。

少年一雙清澈的眼睛里,泛起了淡淡的漣漪。

那男人立在沈望舒的身後,看到少年已經熱淚盈眶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太會騙人了。

不過他是東方玄身邊的心腹,因此不會在這個時候揭穿,畢竟如果嚇跑了眼前這一個少女,以後自家少爺不肯結婚,那東方家豈不是要斷絕血脈?

他輕輕地冷哼了一聲,然而這般肆無忌憚,在東方玄面前依舊沒有什麼惶恐的樣子,倒是叫沈望舒對他露出了幾分好奇。他看起來又像是個保鏢,又像是一個助理,不過這樣的身份可不會叫他看起來對東方玄這樣自在。因此沈望舒好奇地問道,「這位大哥是……」

「是爺爺的干孫,看著我長大的。」東方玄眨了眨眼睛,對沈望舒小聲兒說道,「你可以叫他夜叔。」

他看起來正經極了,不過沈望舒親眼目睹這男人的額頭上,慢慢地蹦出了十幾條青筋。

眼看就要爆血管的那種。

她覺得東方玄一定是故意的,因為看少年臉上的笑容,多開心啊。

明明是大哥……非要叫人叔……

「夜叔。」沈望舒一邊腹誹東方玄的壞心眼兒,一邊柔和地對男人微微頷首。

英俊男人那張冷漠冷酷不動聲色的臉上,無數的青筋開始蹦跳。

沈望舒覺得自己下一刻就得被這男人給一腳踹飛。

「少爺和小姐,叫我阿夜就是。」許久的忍耐,這高大而英俊的男人似乎還挺能隱忍的,他看著少年男女臉上那相似的壞笑與玩笑,竟然沒說把兩個死孩子往死里打的,就淡淡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緩緩地說道,「我只是一個下屬,不必對我那樣客氣。」

他用深沉而深邃的眼睛看著東方玄,看他在沈望舒符合自己的時候,眼裡閃過奪目的光彩,頓時在心裡更加冷哼了一聲。

枉他之前還蠻擔心這位美麗天真的小姐,真是一片好心餵了狗了。

這倆一樣壞。

絕配!

「這怎麼可以。」沈望舒笑眯眯地說道。

「對世界第一殺手,怎麼能這樣不客氣呢?」東方玄再次爆料。

沈望舒笑眯眯的眼睛變得獃滯了起來,她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不由再次問道,「什麼玩意兒?」

英俊的男人臉上一抽。

「世界第一殺手呀。」少年彎起眼睛,露出一個溫柔無比的笑容,還很與有榮焉的意思。他看起來溫柔,可是其實一顆心都壞透了,似乎很欣賞地看著沈望舒抽搐的臉,和男人那慢慢猙獰的表情,捧著臉偏頭純良地說道,「東方家黑白兩道都能夠成為執掌者,夜叔……」

他笑眯眯地眨著眼睛說道,「阿夜是東方家地下勢力的掌控者呢。」他說起世界第一殺手什麼的,就跟喝涼水一樣簡單。

沈望舒在這個世界算是開了眼界了。

世界第一殺手什麼的……

她真是沒辦法用真誠的表情面對了。

「這個職業不錯。」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更多的劇情,什麼第一殺手身邊的嬌弱妻,什麼黑道小嬌妻,混亂的地下世界愛恨情仇等等等的,令她不由自主地用充滿故事的目光看著阿夜。

這男人同樣英俊,似乎被第一殺手光環籠罩之後,沈望舒又不由自主地看出了一些什麼深不可測,內斂高深的底蘊來。更何況,作為黑道梟雄,第一殺手,這必須得英俊才行,阿夜的硬體兒條件也合格了。

她覺得可以給阿夜單獨開一個世界了呢。

「久仰大名。」她認真地對阿夜說道。

阿夜還是決定不要理睬這個跟著自家少爺犯壞的少女了。

他深深地看了沈望舒一眼,把這個臉上鄭重,可是一肚子壞水兒都要從那笑眯眯的眼睛里冒出來的小姐記在心底,對東方玄頷首說道,「少爺休息,我先走了。」

以後見了她繞路走。

「夜叔慢走。」沈望舒非常禮貌地說道。

世界第一殺手轉眼就消失在了少年男女的面前。

東方玄含笑看著沈望舒作弄阿夜,看到沈望舒意猶未盡地看過來,溫柔地笑著說道,「阿夜很喜歡你。」

他靜靜地看著美麗狡黠,彷彿能夠發光一樣的少女,這樣的女孩子,誰會不喜歡她呢?可是她卻會對阿夜露出那樣俏皮的樣子,卻都是因為他而已。因為阿夜是他親近的人,所以她才會這樣露出本性,輕輕鬆鬆地說話。她的心底為了的,還是他而已。這樣的感覺,叫東方玄心裡有一個地方變得溫暖。

那些冰冷的夢裡的場景,在這一刻都化作無形。

「喜歡我?只怕是避之不及吧?」看第一殺手跑的那個快啊,沈望舒覺得可以用光速來看了。

「如果不喜歡你,他不會對你這樣縱容。」東方玄牽著沈望舒走進了自己的卧房。

他叫沈望舒坐在自己很大的床上,把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

少年的臉上很滿足,又很快樂,輕輕地說道,「你在我的身邊真好。」

他有些疲憊的聲音傳來,輕聲說道,「我已經很久……」

沈望舒垂頭想聽見些什麼,卻只看見少年的眼睛里透出淡淡的迷茫。他仰頭,捧著沈望舒的臉,探頭將自己的嘴唇壓在她的眼睛上,有些惶恐地說道,「我很害怕,你會忘記我。」

他看到沈望舒愣愣地看著自己,欲言又止,卻還是再三地問道,「你是愛著我的對不對,舒舒?」他方才還在微笑的樣子變成了惶恐,沈望舒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害怕。她輕嘆了一聲溫柔地說道,「我怎麼可能忘記你?」

少年怔忡了一瞬,露出蒼白的笑容。

「我很愛你,舒舒。」他輕聲說道。

一隻微冷的手壓在她的手背上,哪怕沒有用力,可是沈望舒還是感受出他的惶恐與不安。

似乎從上一世,阿玄就在惶恐著什麼。

他擔心自己忘記他?

這怎麼可能。

沈望舒忍不住用最繾綣的柔情來反手握住他的手,再三地說道,「我很愛阿玄,也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她言之鑿鑿,令少年的眼睛變得明亮充滿了神采。

似乎愛人的保證叫他整個人都活過來了,用力點頭,又似乎是心情很激蕩,這少年撲過來就把沈望舒壓在了雪白柔軟的大床里,看這少女柔順地抱著自己的脖子陷入軟軟的被子里,他的眼睛里就露出鮮活的笑意。

他把被子與少女一起卷在一起,蹭了蹭。

單薄的碎發蹭得沈望舒痒痒的,她覺得自己彷彿養了一隻貓咪。

少年慢慢地打了一個哈欠,垂了垂自己的眼睛解開了外套就鑽進了沈望舒的被子里,含糊地說道,「困。」

這傢伙在車裡就已經睡了很久了,怎麼每次和自己在一起都沒啥熱血沸騰,只知道睡睡睡呢?沈望舒在被子里摸了摸自己這一世乾癟得跟四季豆兒一樣纖弱的身材,嘴角抽搐了一下,深深地覺得還是前幾世那一直以來的豐滿狐狸精的身材更叫自己滿意,哼了一聲把少年抱住說道,「去洗個澡。」

雖然這樣說,可是這一刻她也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困了,翻過來蹭了蹭少年。

「不要。」少年撒嬌一樣地小聲兒說道。

「乖啊,去洗。」沈望舒閉著眼睛昏昏欲睡,還摸了摸少年的頭。

「我已經很久不能睡了。」少年的聲音含糊地傳來,沈望舒沒有聽見,她在緊張與激動之後,慢慢地陷入了夢鄉。

沒有她的回答,少年當然不會去洗澡,蜷縮在她的身邊睡去。寂靜的房間里昏暗,只有兩個人細微的呼吸聲。

當整個房間都變得寂靜的時候,熟睡的少年突然變得不再安穩了起來。

「不要忘記。」

「別忘……」

「您得……」

「殺了她。不是她死,就是您!一定殺了她,天君!」

「殺了她,天君!屬下只能,只能為您……」

最後的悲鳴之下,少年猛地睜開了一雙惶恐的眼睛,他霍然起身,一雙修長的手捂住自己的頭,覺得自己的身後都被冷汗打濕。

他顫抖地看著在自己身邊熟睡的少女。

她睡在他的身邊,這樣放鬆而安寧,彷彿在他的身邊,是她可以感到安全而幸福的避風港。

少年沒有血色的的嘴唇微微顫動了片刻,他輕輕地湊過去,對她伸出手,看到她很熟練,毫不遲疑地滾到了自己的懷裡,蹭了蹭,卻沒有醒。

這樣完全沒有防備的樣子。

他彎起眼睛笑了,珍惜而溫柔地把她抱在懷裡,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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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炮灰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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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繼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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