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半生緣》

57.《半生緣》

祝公館里,王媽見天已經漆黑,可李小姐還沒起來吃晚飯,心下犯嘀咕,就上樓去看看。周媽瞥見王媽的背影,冷哼一聲,其他傭人都知道王媽周媽之間的齷蹉,兩個都惹不起,自然都當沒聽見,各干各的走開了。

周媽是最早跟著祝鴻才的傭人,說來也和祝鴻才拐著彎子有點兒瓜葛,算是半個同鄉。周媽死去的丈夫與祝鴻才是同鄉,她早年沒了丈夫,無親無故,婆家夫家都不養她,她就到上海來謀生,後來意外遇見祝鴻才,就給祝鴻才做了傭人。周媽開始還算本分勤快,可後來愛搬弄口舌的毛病就冒了出來,先前有顧珍珍的時候,周媽畏懼顧珍珍的性子,不敢胡說話,可後來有了這祝公館,傭人多了,周媽性情暴露的更多。周媽仗著是祝家資歷最老的傭人,且與主任共患難,又得主家信任,自然對後來的這些人頤指氣使發號施令。其他人都不敢和她作對,偏生後來來了個阿寶!

阿寶初來時是做傭人,周媽並不知道祝家夫妻對阿寶的用意,見阿寶受寵,自然萬分敵視,唯恐被搶了位置。有祝鴻才顧珍珍關照,可想而知,周媽非但沒討得便宜,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心裡早就窩了氣。

這個王媽更是個後來的,是阿寶的「心腹」,自然也是周媽的眼中釘。

「噯喲,快來人!李小姐病了,快、快通知老爺!」不過片刻,王媽驚慌失措的跑了回來。

「病了就請醫生,老爺在外忙著應酬,哪有功夫回來。」周媽習慣性的頂了一句。

王媽有阿寶撐腰,哪裡怕她,沒好氣的說道:「老爺有多看重李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周媽難道不知道?萬一出了點事兒,我可沒法兒交代!」說完就直接去打電話了。

電話打到祝鴻才的辦事處,是茶房小陶接的,祝鴻才對阿寶這胎十分上心,早交代過家裡來了電話要告訴他。小陶不敢延誤,趕緊找了祝鴻才說了,祝鴻才立時就趕回家。

忙亂了一夜,有驚無險。

醫生說阿寶是著涼了,高熱,又懷著孕,好些葯不敢隨便用,幸而運氣好,燒終究是退了,只是人還沒醒。阿寶就這麼昏昏沉沉養了三四天,王媽每天拿米粥雞湯等濃爛的流食喂她,人雖沒醒,可知道吞咽,因此幾天下來不見病容,反倒養的氣色很好。

第五天,「阿寶」醒了。

當睜開眼,顧珍珍迷茫了一會兒,好似眼前的景象都不太真實。揉了揉鬢角,忽覺不對,心裡一抖,這四層相熟的經歷令她生出不好的預感,竟沒勇氣查證。

房門突然開了,王媽端著水進來,見她睜著眼,滿眼驚喜:「小姐醒了?真是菩薩保佑!」

一聽「小姐」二字,顧珍珍還有什麼不明白,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有些事再恐懼也逃不過,顧珍珍終究還是清醒了。

幾番附身,一次比一次慘痛絕望,顧珍珍本就魂體受創,哪裡承受得住這等刺激,一時間瘋瘋癲癲大喊大叫,砸了滿屋子東西,還把擔憂的王媽和看熱鬧的周媽都給砸傷了。這下子所有人都不敢靠近,退到房門外,又將祝鴻才叫了回來。

祝鴻才也傻眼了,不明白好好兒的人怎麼就瘋了?

「阿寶?」祝鴻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門,朝里望了一眼,好似鬧騰的累了,已經沒動靜,但滿室狼藉表明先前瘋的有多厲害。祝鴻才心裡有氣,可念著阿寶肚子里還著孩子,只能忍下來。

一直躺在床上的顧珍珍力氣用盡,肚子抽痛,披散的頭髮蓋住了一張痛苦發白的臉。她故意不喊人,期盼著就這樣將孩子給弄掉,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祝鴻才的,她就噁心的想吐。

她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上天為什麼這樣殘忍?

恍恍惚惚,一點零碎的片段在腦子裡閃爍,攪的她頭痛欲裂。實際上,顧珍珍的確是吐了,吐了一地的污穢,卻也在經歷完折磨之後,得到了一直探究的答案。

原來、原來她的身體里一直另有惡魂!

顧珍珍所得到的記憶是破碎的,很少,且僅僅局限在昨夜的事。魅姬因為用她的魂體為載體施法,使得原本昏迷的顧珍珍受了刺激蘇醒,將魅姬對桃朔白的打鬥看的清楚,可事後她受了創傷,那點子記憶零散不堪,靠著東拼西湊才勉強得到真相。

她是因為魅姬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轉移附身,且魅姬沒了,她以後只能是阿寶。至於捉了魅姬的人,她記不清樣貌,回想起來只覺得渾身戰慄,想都不敢再多想。原本以為就要脫離祝鴻才,脫離顧曼璐的慘劇,一個人瀟洒自在,現在兜兜轉轉又陷了回來。她不是個輕易認命的人,之前那番瘋癲,即使發泄心中憤怒絕望,亦是故意想折騰掉肚子里的孩子。沒了孩子,祝鴻才一怒之下或許就將她掃地出門,畢竟現在阿寶沒做祝太太!

鬧完一通,肚子痛的渾身冒冷汗,她突然又怕了。

她不會死吧?儘管現在這身份她不想要,可她還不想死。

當聽到祝鴻才的聲音,她一下子痛哭出聲。她做曼楨時,厭惡鄙夷躲避著祝鴻才,做了曼璐,仍是厭惡鄙夷躲避,現在成了阿寶……她突然發現再想去厭惡竟是都沒了力氣。好似祝鴻才是她的劫數,怎麼都逃不開,怎樣都會落在他手上。這時作為阿寶的她,就算離開祝鴻才能怎樣?阿寶沒有曼璐的那些積蓄,若丟了孩子,祝鴻才只會遷怒,哪裡肯再給她錢讓她離開?

「阿寶,你這是哪兒不舒服?誰惹了你?你說出來,我給你出氣!」祝鴻才一聽她哭,哪裡像是瘋了?於是心下一定,趕緊安慰,又說:「你放心,顧曼璐已經走了,我肯定娶你做祝太太,必定不會委屈你。」

顧珍珍哭的更絕望了。

此後顧珍珍沒再鬧,遵循著曾經阿寶的作息規律生活著,只是眼神時常茫然失焦,說話輕飄飄的,好似個遊魂一樣。傭人們哪裡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對傭人而言,就是一場高燒后變了個人,像中邪似的。當然,這話傭人們可不敢亂說,但每每面對顧珍珍都十分緊張,平時能避著就不上前。

祝鴻才對阿寶是好,錢給的足,要什麼買什麼,但陪著是不可能的。祝鴻才如今生意做的更大了,派頭更大,阿寶在他眼裡是生兒子的女人,但在外面還養著好幾個有情趣的女人呢。

半個月後,祝公館喜慶熱鬧,阿寶正式成了祝太太。

顧珍珍一直是茫然的,彷彿置身事外,然而這天晚上她摸黑起來,漫無目的的遊盪在祝公館,結果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當傭人們聽到動靜跑來,只見樓梯下一大灘血跡,顧珍珍慘白著臉昏了過去。

祝鴻才本是醉的不省人事,可當被告知孩子沒了,頓時酒醒,特別是得知掉的是個男胎,更是暴怒不已。其他傭人都嚇得躲避,唯有周媽覺得時機到了,湊上來搬弄口舌。

「老爺,那可是位小少爺呢,都成了型了,可惜……」周媽擦著眼淚,瞥了眼祝鴻才發紅的眼睛,瑟縮了一下,還是說道:「老爺,太太這心裡是不是……我覺得太太很不對勁,先前不敢說,可太太竟然在大晚上一個人出來,那麼亮的燈還從樓梯上摔下來……」

周媽就只差說顧珍珍是故意而為了。

祝鴻才也覺得阿寶最近很不對,與先前簡直大相徑庭,卻猜不出緣故。聽得周媽話裡有話,又在傷心沒了兒子,頓時就追問:「到底怎麼回事?你知道什麼?說!」

周媽做出驚嚇的樣子,心裡卻十分快意:「老爺時常不在家,常有人來太太,其中有個年輕人來的最勤。我問過,說是太太的鄰居,可瞧著不大像呢。」

阿寶本身是上海人,家裡自然有爹媽兄妹,知道阿寶嫁了有錢人,自然常來打秋風。阿寶貪財,也愛顯擺,這一點和祝鴻才十分相像,所以對娘家人過來從不阻攔。周媽說的那個年輕人的確是阿寶鄰居家的大哥,卻不是專程來找阿寶,而是因為他做事的地方離祝公館近,時常幫李家帶話或東西,又是和阿寶自小一處長大,態度也熟稔。周媽分明都知道,卻故意混淆事實,到底是記著先前被阿寶下的面子,如今阿寶掉了孩子,多好的落井下石的機會,周媽哪裡會放過。

眼下顧珍珍還躺在病床上,這事又是周媽一人說的,所以祝鴻才沒發作,到底影子留下了。

沒幾天,祝鴻才一筆大生意投機失誤,損失頗重,為此很是惱火。周媽趁機在旁煽風點火,說原先的顧曼璐是旺夫運,一進門他就發財,這阿寶是破財白虎。祝鴻才正在心疼損失的一大筆錢,又勾起失子之痛,頓時將阿寶怨恨上了。

當晚,祝鴻才喝了酒來到顧珍珍房裡,劈頭蓋臉就將顧珍珍罵了一頓。

顧珍珍之前只是失去生趣,隨波逐流,可沒了孩子,卻讓她的心又活了。顧珍珍正準備好好兒養身體,再伺機弄點錢離開祝鴻才,因此面對祝鴻才這番惡意辱罵,脾氣本就不好的顧珍珍豈能忍著,一張口就把祝鴻才好一番諷刺。祝鴻才大怒,揚手就扇了顧珍珍巴掌,顧珍珍短暫的驚愕之後,發瘋一般的沖著祝鴻才撓。

女人哪裡打得過男人,又是個喝醉了酒滿心憤恨的男人。

祝鴻才下手是真狠,才開始顧珍珍還能反抗,最後卻是被壓在地上揪著頭髮打,身上、頭上、臉上,不拘哪裡,祝鴻才的拳頭全都毫不客氣的招呼,直到打的累了,這才將鼻青臉腫,渾身沒有一塊好肉的顧珍珍丟開,嘴裡還罵著「賤女人」,轉身朝外走。

顧珍珍黑沉沉的眼睛滿是怨毒的盯著祝鴻才,撐著所有力氣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抓了桌上的檯燈就朝祝鴻才的後腦砸了上去。這檯燈座是鐵制的,一下子砸下去就見了血。顧珍珍卻沒停手,接著又砸第二下、第三下……

祝鴻才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砸倒在地。

當顧珍珍清醒過來,祝鴻才的腦袋都被砸爛,血肉模糊,令人作嘔。

不知為何,顧珍珍卻出奇的冷靜,甚至冷笑著丟了手中染滿鮮血的檯燈。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夜色漆黑,祝公館里也沒什麼聲響,但她知道周媽一定沒睡。每回只要祝鴻才回來,周媽都會變成個忠僕,殷勤的伺候前後,祝鴻才沒睡,周媽是一定不會睡的,甚至極有可能就等在門外。剛才兩人打鬥聲音不小,周媽能沒聽到?哼,不過是最先只有她的慘叫,周媽正高興呢,哪裡會進來阻攔。後來祝鴻才被砸,根本沒來得及發出聲音,身體倒地的悶響,周媽可不會知道是怎麼回事,誤以為還在修理太太呢。

顧珍珍眼中冒出殺意,重新拿了檯燈,將房中的燈關了,然後故意將房門開啟一條縫兒。

周媽果然在門外,見門開了,卻久等不見老爺出來,又沒聲響,頓生疑心。周媽此時還沒想那麼多,儘管聞到血腥氣,卻以為是太太受了傷,也暗暗心驚,覺得老爺這氣出的真大。

「老爺,太太沒事吧?」周媽走到門前,順著開啟的房門朝內探頭,結果腦袋突然被砸,往地上一倒就沒了意識。

顧珍珍將人拖進來,一不做二不休,又加了幾下,將周媽砸斷了氣。

顧珍珍將所有銀錢首飾都裝了,又裝了幾件衣服,想到錢太少,又將祝鴻才隨身的鑰匙摸出來,去了書房,將保險柜打開。祝鴻才的錢自然存在銀行,可他也習慣在身邊放大量現銀,所以這保險柜里只大把銀元,甚至幾根金條,又有一些文件和首飾。顧珍珍只拿錢和值錢的首飾,然後就立刻離開祝公館。

這時候祝公館雖無人聲,但並不是很晚,才晚上十點。但先前祝鴻才怒氣沖衝去了太太房裡,傭人都猜到怎麼回事,不敢出來,全都躲在房裡,以至於這會兒顧珍珍離開都沒人發現。

顧珍珍攔了一輛黃包車,回頭望著越來越遠的祝公館,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

離開了!終於離開了!以後她不是什麼顧曼楨、顧曼璐、李寶蘭,她是顧珍珍!

自從離開,顧曼璐就沒再留心祝公館的事。祝鴻才給的房子已經被她轉賣,黃金妥善藏好,並沒去存銀行。前世她死的時候上海還沒淪陷,但那時氣氛就不大好,時常能聽到一些外地戰事的消息,重生后混亂猜測,令她對時局十分憂心,所以才想在手裡多攢點黃金。

越是戰亂,黃金越有價值。

賣掉房子,曼璐依舊沒回家住,一來顧家一樓的房子已經租出去了,二來她也不想回去。幾經甄選,她在南京西路附近租了一套獨門小院兒,因她一口上海話,房東也沒敢亂喊價,房租還是挺合算。最主要的是這裡離桃朔白的紙貨鋪子近,無形中的,曼璐就下意識的選了這裡,很安心。

目前她沒想著去著什麼事做,畢竟做舞女的時候認識的人不少,碰見了到底難堪。

曼楨對於她獨自住在外面本來不放心,見她選的地方離紙貨鋪子近,這才沒勸。

這天中午曼璐突然被房東喊去接電話,電話在街口的小賣鋪里,是曼楨打來的。曼楨的語氣聽起來很不對勁,只跟她說:「姐,你快去買份今天的報紙。」

曼璐奇怪,放了電話去買報紙才想起沒問是什麼報,結果眼睛無意識的一掃,頓住了。隨手拿起一份《申報》,但見在一塊明顯的版面上刊登著一則新聞——石庫門謀殺案!

仔細看謀殺案的地址,的確是祝公館,又寫明死去的是祝公館男主人祝鴻才以及傭人周媽,家中財物被席捲一空。警方分析,案犯是祝鴻才太太李寶蘭,定是與外人合夥殺夫謀財,如今李寶蘭已被通緝,正在追查李寶蘭的同謀。

這個消息實在太震驚了,曼璐好半天回不過神:阿寶殺人?殺了祝鴻才?怎麼可能!

曼璐知道阿寶有些貪財,可也勤快識眼色,跟了祝鴻才可以說是如願以償,正經的祝太太多風光,怎麼會好好兒的去殺人呢?阿寶哪有那樣的膽子和力氣?曼璐想破了頭也堪不破內情,乾脆就不想了。

結果這天下午,巡捕房突然來了家裡,竟是為祝家的事來問詢。畢竟曼璐曾跟過祝鴻才。曼璐也沒隱瞞,將自己的事一一說了,又說出事發時的不在場證明。很巧,昨天晚上曼璐去了桃記紙貨鋪,也沒找桃朔白說什麼話,只是在裡面待著,似乎就心情平靜安適,未來也不那麼迷茫。

警方本就懷疑李寶蘭幫凶為男子,甚至是情夫,所以找曼璐也是例行公事,確認沒有嫌疑就不再打攪了。

祝鴻才竟然死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曼璐想到上輩子的恩恩怨怨,許久一聲嘆息。

到底是受了些影響,一晚上輾轉反側,遲遲沒能入睡,乾脆披衣起來,到外屋倒水喝。漆黑的夜色里,突然聽到外面大街上響起「砰砰砰」的聲音,像放鞭炮似的,但大晚上誰放鞭炮。曼璐一下子反應過來,猜到一個可能——有人放槍!

曼璐自然不會招惹麻煩,可沒想到禍從天降。

只聽院子里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有人翻窗進來。

曼璐是睡到一半起來喝水,所以屋子裡沒開燈,來人以為這家沒人或主人家睡著了,誰知一進來就看見屋子裡站著個人影,借著窗外月光,可以看清是個穿著睡袍的女人。兒曼璐也借著月光看到進來的是個西裝男人,面目看不清,感覺在三十來歲,更重要的是對方手中似乎拿著武器。

曼璐一下子害怕起來,剛剛外面還打槍,這人……

「別動!」男人心驚之下立刻壓低聲音威脅:「我只是路過,你別出聲,我就不會傷害你。」

「好。」曼璐喉間發乾,覺得手腳虛軟。她雖說做過舞女見過些世面,可哪裡見過半夜被個陌生男人拿槍對著,別說她一個女人,就是個大男人也得害怕。

門外巷子里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接著聽見有人說話。夜晚很安靜,又有人放槍,各家各戶都很緊閉門戶不敢出聲,所以巷子里的話音斷斷續續傳入曼璐耳中。那些人已經把守住附近幾個巷子口,找不見人,就要挨家挨戶的搜。

曼璐心頭一跳,期盼著這人立刻離開,畢竟搜查之下肯定暴露啊。

這人卻是沉默了一下,突然說:「開燈。」

「啊?」曼璐驚訝出聲。

「就說我是你家人。」男人思維很敏捷,也敏銳,從進來到現在只有這一個女人在,顯然是獨居,說不定能混過去。畢竟各個路口都被圍住,再想跑也跑不了。

曼璐只能依命開燈,可當屋內一亮,曼璐看到對方的臉卻是一驚:「程先生!」

程晉嚴同是一愣:「李璐!」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曼璐和這程晉嚴是舊識,五年前曼璐還是當紅舞女,程晉嚴曾陪著幾個人來過舞廳,前前後後一個月,都點了曼璐陪舞。當時曼璐主要是陪另一位張先生,卻偏生對程晉嚴印象最深,因為程晉嚴和張慕瑾有幾分相似,不是容貌,而是味道,淡淡的藥水味。後來她知道程晉嚴是外科醫生,已近三十,穩重儒雅,氣質出眾。張慕瑾那時還不到二十歲,稚嫩的很,還在醫校念書。

只記得那時程晉嚴是陪貴客去跳舞應酬,後來就再沒見過。

程晉嚴會記得五年前見過的一個舞女,倒不是因為別的,一是他職業需求記憶力本就好,二來這麼些年,他也就去過舞廳一回,作為當時最紅的舞女李璐,他當然會有印象。

「開門!開門!」嘭嘭嘭的砸門聲驚醒了兩人的回憶。

曼璐一把將他推到裡屋:「快!把衣服脫掉去洗澡!」說著要去開門,走了兩步又回頭叮囑:「我姓顧,叫顧曼璐,別叫錯了。」又問:「程先生是外科醫生?」

曼璐怕一會兒被盤問,萬一露出紕漏可就麻煩了。

程晉嚴卻是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同時沒有耽擱的將自己的基本情況一一說了,說完就沒懷疑她,轉身去裡屋脫掉衣服,放水把身上和頭髮都打濕。程晉嚴心裡是很意外的,這個李璐怎麼和印象中不大一樣,倒是挺沉穩,還挺細心。

曼璐也沒想到,這個晚上,將徹底改變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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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劇情[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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