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雪花女神龍》

68.《雪花女神龍》

弄月心機非同一般,既然要謀划報仇,又有無憂宮主相助,自然不容出現紕漏。半月天武功高強,且練有金佛不壞之身,找不到竅門,根本無法打敗他。弄月擅用毒和陣法,出謀劃策可以,但要動手總是欠缺。

幸而他有幫手!

信中說了,司馬長風是他兄長,鬼見愁的名號江湖皆知。他又知道半月天雖與城主歐陽飛鷹合作,卻也暗中覬覦玉璽,原本還疑惑,現在終於了悟,竟是玉璽中有寶藏!若是有兄長相助,以上官燕為棋子,拿玉璽為誘餌,不愁歐陽飛鷹與半月天不上鉤,到那時,報仇指日可待!

弄月謹慎,想到若是貿然與司馬長風相見,只怕惹來半月天猜疑,實在不智。權衡后,他請無憂宮主掩護,對外稱閉關參悟陣法,實則暗中喬裝出了春風得意宮去尋司馬長風。

此時司馬長風已對半月天生出懷疑,卻不敢相信撫養他長大、教他武功、給他龍魂刀幫他報仇的義父竟是滅殺了司馬滿門的兇手。司馬長風與弄月成長環境不同,心性更不同。半月天雖是他義父,卻是神來神往,從來都是戴著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他的身邊只有生伯。從他武功練成,便開始執行半月天所發出的絕殺令,半月天說那些殺掉的人都是他的仇人,他從未懷疑。

可是……

當他接到對女神龍的絕殺令,他發現自己下不了手,可義父斥責他,說上官燕是仇人之女,必須殺掉!他本就因此而痛苦掙扎,現在一封神秘來信,竟說這一切都是半天月的陰謀。

他不知寫信之人是誰,但那人說,只要揭開半月天的面具便知他所言真假。

他卻心生膽怯。

身為一個殺手,他一向冷血不留情,可因幼年家逢慘禍給他留下了很大的陰影,以至於他對於親情十分看重。他將生伯視若親人,對半月天這個義父更是感激尊敬,因此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難以接受。在這一刻,他骨子裡的猶豫不決暴露無遺。

幸而這段時間因著上官燕的出現,司馬長風這枚棋子已不那麼聽話,生伯怕那些話傳入半月天耳中司馬長風會沒命,便瞞下來沒報,半月天則早看慣了他的苦悶。半月天甚至盤算著,等司馬長風殺了上官燕,這顆棋子也可以捨棄了。

弄月尋來時,就見司馬長風坐在一家酒館兒里喝酒,一臉失意痛苦。

弄月擲去一柄飛鏢,然後故意暴露形跡,將對方一路引到司馬家舊宅。

司馬長風追來此處,心生警惕,見對方整個人罩在黑袍之中,又思及半月天十五年來都是戴著面具,不免遷怒:「閣下特地引我過來,何必藏頭露尾!」

弄月將黑袍一摘,露出真容。

「弄月公子?凌風!」司馬長風一時吃驚,脫口喊出弟弟的名字。

弄月卻是神色微變:「你叫我『凌風』?莫非你也收到了神秘書信?」

「你也是?」司馬長風一掃先前猶疑,弟弟還在世的驚喜令他十分激動。「你當真是司馬凌風?」

「是,我是司馬凌風,這裡是我的家。」弄月心下快轉,已分析出好幾種可能,但自從得到無憂宮主證實半月天確為自家仇人,他便對司馬長風為自己兄長一事確信不疑。畢竟世間之事哪有那般湊巧,對方剛好是半月天收下的義子,與兄長名字十分相近,但必要的試探還是需要的,不是為他,而是為徹底安司馬長風之心。

弄月走到後園,撫著落滿枯葉的石桌,憶起幼時兄弟倆的趣事。司馬家滅門時,他們二人雖小,卻都開始記事了,他別的印象不深,但對父母兄長一直不能忘懷,他也不允許自己忘記。

「凌風,真的是你!你沒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哪怕有人可以假扮弟弟,但兄弟兩人兒時之事卻做不得假,拿都是兩人私下的童言童語,大人哪裡知道?更不會煞費苦心記在心上。

兄弟二人相認后,立刻提及復仇之事。

「我想看一看他面具下的臉。」司馬長風提出這一條件,不外乎是不死心。

弄月先前雖不曾與司馬長風相見,但一個是半月天手中的刀,一個是半月天背後的軍師,弄月豈會不知他?先前或許以為做了殺手的兄長冷血無情,可經過女神龍一事,他算看出來了,兄長性情優柔,一遇到感情之事,就會心軟。

弄月思忖著說道:「半月天武功高強,戒心極重,想摘他的面具談何容易。再說,事到如今,你還對他抱有僥倖?難道你忘了十五年前司馬一家三十餘口是怎麼慘死的嗎?」

司馬長風怎麼可能忘記,他那時已有十歲,記得兇手的臉!

「你打算如何做?」想起家仇,想起慘死的父母,司馬長風滿心叫囂著報仇。其實他心底也明白,神秘書信中所說的內容是真的,畢竟如今仔細往回推敲,半月天身上有許多說不清的不合理之處。

「我已有了主意。」弄月便將先時想好的計策緩緩道出。

「不行!那樣上官燕豈不是很危險?」司馬長風一聽要用上官燕做棋子,當即反對。儘管從相遇起他便被告知,對方是他的仇人,他們也一直對立對殺,可他對上官燕是不同的,並非是因為彼此各自握著一把有情刀劍的緣故。

「只是利用她,又不是要她的命,為何不行?難道,你為了一個女人,就放棄報仇?」弄月十分憤怒,又十分失望。

「應該還有別的方法。」司馬長風不同意。

弄月見他如此固執,一氣之下拂袖而去。

兄弟二人雖不曾談攏,可弄月的復仇之計並未打消。先前得知司馬長風也得了神秘書信,他便心下一動,又查探得知上官燕離開了四方城,便猜測上官燕也得了神秘書信。他得到的書信事關司馬家家仇,這是與他切身相關最重要的事情,司馬長風的書信亦是相差不大,他便推測,上官燕定是得知了其母的下落。之前上官燕一出現在江湖便是尋母,為此還中了半天月的陷阱,去了沙漠之甍。

弄月立刻打探上官燕行蹤。

十里坡!麻風村?

原來歐陽飛鷹當初篡位后覬覦上官燕的母親丁雪蓮,威逼其下嫁,丁雪蓮寧死不從,歐陽飛鷹氣惱至極,又捨不得殺掉她,便將她和一村的麻風病人關在一起。這一關就是十五年!

上官燕為尋母,在麻風村頗受了一番折磨,她為了求那些麻風病人帶她見母親,忍著沒反抗,甚至被拿毒水潑身。後來她染病,終於順利見了丁雪蓮,以及丁雪蓮認得義女丁婉儀。母女相見歡喜又傷感,丁雪蓮見了她的癥狀,不敢耽擱,趕緊去給她採藥,丁婉儀照顧著上官燕,講述這些年其母的事情。

弄月想逼著上官燕回四方城,又要奪其身上的玉璽,便在屋中下了無毒之毒。

上官燕果然中毒,進而雙目失明。弄月趁機出手,上官燕雖武功高,但有一部分是因鳳血劍威力大,如今她又失明,敵不過弄月,被搶走了玉璽。

自從與弄月不歡而散后,司馬長風一直擔憂,怕弄月為報仇傷害上官燕,便打算去十里坡。恰逢半月天對他如今狀態十分不滿,又來提起司馬家的家仇,試圖再度挑撥他對上官燕的關係,然而如今司馬長風已不是以往毫無所知之人。

見義父口口聲聲說上官燕是仇人,要他殺人,要他奪玉璽,司馬長風忍不住反問:「義父!上官燕真是我的仇人嗎?你養育我十幾年,為何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有人說你的面具底下藏著天大的秘密,到底是什麼秘密?」

司馬長風都不清楚到了這般地步他為何還要顧及,為何不能徹底拆穿,為何……還抱著僥倖?

半月天大驚,想著這司馬長風定是受人挑撥,越來越不聽話,留著始終是禍患。因上官燕尚未除掉,一時拿不定主意,便突然出手將其手中的龍魂刀奪了回來,故作正義言辭:「哼!我養你,教你武功,教你報仇,卻教出一個白眼狼!好!你既然貪戀上官燕的美色不肯報仇,還質疑義父的用心,那你也不配用這把龍魂刀。這把刀是我給你的,現在由我收回!」

說完就走了。

「義父!義父!」司馬長風倒不是不舍一把刀,他是從半月天的態度再次驗證了神秘書信中內容的可信度。

傷心之後,他決定就此與半月天一刀兩斷,先去找上官燕,確認了對方安危,再回來報仇!

到達十里坡,當看到雙目失明正在小豆芽等人的鼓勵下勤練盲劍的上官燕時,司馬長風震驚心痛不已,又萬分愧疚。他將弄月的計劃告知了上官燕,訴說弄月的苦衷,請求上官燕原諒。又立刻便帶她回四方城,去尋賽華佗醫治。

上官燕本就對司馬長風有情,弄月是長風弟弟,是世叔之子,又是為報仇,上官燕便放下此事。最初雙目失明時的痛苦已經過去,如今她重拾了堅強之心,不論如何,她總要練好劍法,然而找到少主,完成爹的遺願。

當他們來到歐陽山莊,高易山卻將幾人攔在外面。

「實在抱歉,我家爺如今無法見客,你們過幾天再來吧。」

「不知賽華佗有何要事?上官姑娘中了毒,雙目已經失明,這無毒之毒一般大夫無法治,還懇請賽華佗出手。」司馬長風如何肯輕易離去。

「這……我家爺是真的沒法兒見客。」高易山心知自家爺治腿的事兒暫時不宜公開,所以支吾間便顯得敷衍。

司馬長風見狀,乾脆抱著上官燕直闖!

「噯,你這是做什麼?快停下!院子裡布有陣法,不能擅闖,否則被困住我也沒辦法放你出來的。」高易山追在後面想攔住司馬長風,可對方動作太快,身形一閃就不見了。

跟在後面的丁雪蓮、丁婉儀以及小豆芽滿臉擔憂,等他們來到賽華佗居住的院外,卻見院門敞開,房門緊閉,四下安靜,空無一人。本該已經進去的司馬長風二人不見蹤跡。

「這、燕兒和長風呢?」丁雪蓮想到先時說過這院中有陣法,不免著急起來。

高易山守在門口,不讓他們亂闖,並說道:「我早說了,院子裡布了陣法,我只是能夠通行,不會解,他們偏要硬闖。」

屋內的桃朔白與明日二人,自然聽到院外動靜,都沒理會。桃朔白則是在那一行人來到山莊時便知曉,又見鬼見愁擅闖陣法,也不打算管,如今最要緊的還是明日。

距離服用第一顆紅丸已有將近兩月,明日的腿部經脈已然重複生機,如今每天服用一粒烏丸,經脈滋養的比常人還要健壯幾分。每日里明日都會在房中走上幾圈,也曾入院中陣法里探索研究,身為醫者,也從桃朔白口中了解他所服用的丸藥由何樣藥材製成……總之,明日的雙腿恢復極好,行走練功都沒問題。

之所以現今還不出去,卻是因著每日里用陽氣滋養灌注,竟使得明日突破凡人界限,築基了!

此世界中最為厲害的兩個江湖人物乃是邊疆老人與古木天,其次便是半月天、歐陽飛鷹,這幾人是先天高手境界,與築基期修為相差一線,但別小看這一線,終究是突破不過去。明日比不上幾人,只在先天初期,如今算是因禍得福。

桃朔白本體是大桃木,算是草木收納日月精華感悟天地而自行得道,他體內的陽氣,雖和仙氣有別,卻一樣是靈氣層層升華。每日里為明日輸送陽氣,一整夜一整夜的不停,等同於靈氣灌體,洗精伐髓,本身就在改善明日體質。明日又是習武之人,陽氣在其體內做周天運轉,不知怎麼的就在其丹田留下了一點根基,好似習慣了,明日身體本能的就開始吸收陽氣,大小周天循環,加上此方小世界容納一些神功神跡,積累下來,某一日就十分順利的築基了。

桃朔白也是吃驚,在明日追問下,如實相告。

當然,他暫時沒說這是築基,只說明日突破了先天境。

明日知曉自身狀況並無不妥,便不再繼續問,遵照他的指導修習起來。

桃朔白一時心緒複雜,游移不定,不清楚眼下情況是好是壞。君實是下凡歷劫,每一世皆是凡人,要經歷凡人的喜怒哀樂,如此才是歷劫的意義,否則可能達不到君實想要的目的。如此情況之下,他不確定明日的築基是好是壞,他總怕誤了明日性命,更怕誤了君實大事。

事已至此,為今之計,只有他時時護持在旁,一旦有異常便快速出手。

如此又過了四五日,明日終於醒來。

以往明日便是膚色白潤,容顏俊秀,神態淡漠,如今洗精伐髓突破了先天,越發顯出仙人之姿。以前明日雖是性情詭譎莫測,實則仍有跡可循,親情在他心中分量極重,因此他所行之事都繞著親情而行,難免受制,人也難得洒脫自在。如今再看,舉手投足行雲流水,眼底是真正的淡漠睥睨,好似萬事萬物皆不在其眼中,那是屬於修仙者的眼神。

「明日?」桃朔白意識到出了問題,似乎……

明日看到他,嘴邊捲起一笑,霎那冰雪融化,迷霧散去,彷彿又是個翩翩濁世佳公子:「朔白,突破了先天境,整個人的心胸眼界都不同了,這種感覺果真是好!」

「一切順利?」桃朔白問。

「嗯。」明日將手遞給他,任他查探。

桃朔白親自查過他身體內每一處,果真毫無問題,終於放下心來。

明日忽而微一皺眉,說道:「按理我在穩固自身境界,應當心靜無物,可我卻似做了一個夢。零零散散,我似乎窺見了一個人的記憶。」

桃朔白心頭一跳,立刻追問:「是怎樣的記憶?那人是誰?」

明日探究的看他一眼,搖搖頭:「記憶太過零碎,只覺得那人與凡人不同,好似也在練功,途中生出了變故。」

另有一點他則沒說,他聽到那人口中喊了一個名字:桃朔白!

桃朔白的注意力都在明日的話里,明日這番言語,再次證明君實乃是修鍊出了差錯,迫不得已下凡歷劫。仙人歷劫有多種,有為渡情劫的,有為了卻人間因果的,有為增加感悟修鍊的,也有像君實這般療傷的。君實即便是一般小仙,也已經是仙體,傷到何等程度才需要下凡歷劫養傷?下凡間輪迴,封閉記憶法力,猶如凡人一般經歷生老病死、喜怒哀樂,用天道來療傷……

他想起君實魂體中那團煞氣,難道與此有關?

明日見他為此陷入沉思,心下不快,對莫名出現的那名男子生出了敵意。他反手攥住桃朔白的手腕,食指似有意無意的在其腕間摩挲,臉上表情卻再正常不過。「朔白認得此人?」

「應該不認識。」桃朔白手縮了縮,沒縮回來,便任由他抓著,又道:「既然你在修鍊中無意窺見,許是你的前生。」

明日一頓:「前生……」

若是前生,豈不是說他前生便與桃朔白相識?那,本就神秘的桃朔白,是為尋他來的此地?想起初次相見,的確是對方先來相識,又一直願意住在歐陽山莊,又煞費苦心尋葯製藥為他醫治腿疾。

明日一笑,眼中情絲縈繞氤氳生波,眉間硃砂閃爍流華:「朔白往後有何打算?欲往何處去?」不等他答,又邀請道:「我這山莊還算清幽,向來沒有閑雜人等來打攪,我自問也不是個俗人。若你不嫌棄,你我二人晨起對弈,花下飲酒,晚時觀星卜卦,談論陣法奇兵、山川美景,朝朝暮暮,倒也不虛度此生。」

明日本性中有股自負,他亦有自負的資本,這番話含而微露,足以令桃朔白心領神會。明日眼中並未忐忑,倒不是自信對方一定會應,而是認為哪怕一次不成,他仍舊有機會。

明日認為:能伴此人者,舍他其誰!

「有君相伴,自是不虛此生。」桃朔白嘴角剛要勾起,又生生忍住,緊緊一抿唇,卻將唇色抿的越發紅潤。

明日看得出神,忽聽門外傳來聲響,這才發現他已貼在桃朔白跟前,再往前一絲,便要碰上惑亂他心神失常的唇。聞著對方身上冷冷淡淡的桃木香,十分惋惜,但門外已有人進來,他也不得不退開。

門外進來之人正是高易山,他按照慣例,在這個時辰來送茶飯。

當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歐陽明日站在那裡,神態怡然,氣韻生華。儘管早不是第一回見,可每次高易山都難掩激動,對桃朔白的感激之情當真是猶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絕。

「爺,女神龍和鬼見愁困在陣中已有四五天了。」高易山有些擔心。因高易山身上有玉符,這陣法對他而言猶如沒有,因此鬼見愁女神龍兩個被困在陣中何處他根本不清楚,也看不見,只是遵照指示,每日在不同之處放上飯菜。

明日毫無愧色,對於山莊連番被闖,他心情好時覺得對方不拘禮數,洒脫自在,是真性情,他若心情不好時,那就是無視他歐陽明日,不將他放在眼中。很不幸,女神龍與鬼見愁先後都犯了後者。

「素聞二人有情,卻因兩家仇恨阻隔,有情人不能相守。如今陣中只他二人,豈不是天時地利人和,正好讓他二人培養感情,消除仇恨,他們還應該感謝我這個媒人。」明日說著不再理會此時,掃了眼桌上菜色,與桃朔白一同用飯。

高易山不好再說,反正那些人也是求爺辦事,困幾天也不礙事。忽而又想起一事,忙問:「爺的醫治還需幾日?」

明日笑道:「已經結束了。」

高易山大喜,隨之從身上摸出一封信:「恭喜爺!多謝桃公子大恩!對了,爺,這是兩個月前送來的,因爺沒空,我就沒送上來。」

明日原本不以為意,可當看了信中內容,神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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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劇情[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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