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 舞拳弄劍
「果然厲害!這傢伙似乎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凝聚起來,以意志合成了一尊大爐,其中燃燒著獵獵的爐火。他讓爐火燒得旺旺,在其中蓄滿了力量,再將這種狂暴的力量朝我擲來。這簡直是單純的大勢,以力迫人啊!」李靜軒深深地感受到了獨孤舞這一招的可怕,明白其中用意念所引動的攻擊的強大,在心下暗驚之餘,卻也是不吝讚歎朗聲笑語。
這一刻他總算是明白獨孤舞這位被葯神谷稱為三百兩來宗門之內的最天才者究竟是如何厲害了:「他這一招只怕已經摸到了一絲煉神境的門檻了吧。」畢竟煉神境最重要的標誌便是將自身的精神凝聚起來參與到招數之中。獨孤舞的這一招雖然只是將意念作為一個粗淺的編織限制,卻也是將自己的精神其運用起來,進而產生了這麼強的威力。
「大宗門果然不容小看!」李靜軒暗自念叨一聲。當下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就在獨孤舞推出這一掌的瞬間,李靜軒也將自己的長劍向前一挑,抬高了劍鋒,然後重重向下一沉,直接拉出一道凌厲鮮亮的銀弧出來。
一劍斬出,銀芒乍現,強大的力量涌動於鋒芒之上,令虛空隱隱都在發顫。劍光閃現,無比凝練,好似一條奔騰不息的銀色長河,突兀地出現,其中咆哮著狂暴的力量和凝聚著無所不破的劍意。大河奔流而行,只聽得「嗤」的一聲轟響,大河一般的劍光便和如山一般雄渾的掌力狠狠的碰撞在一起。一時間浪花四起,山稜崩裂,劍氣與掌風相互消磨,發出令人驚嘆的氣流撕裂之聲。
一掌,一劍,無論是獨孤舞,還是李靜軒都沒有使用什麼繁複招數,而選用了如此簡單明了,簡直就像是普通人打架一般的攻擊。
這是他們不會什麼奇招妙決么?這怎麼可能……
先不說葯神谷大名在外的「烘爐掌」乃是將一切都化入其中的絕世掌法,就連李靜軒的「星河劍勢」、「白雲劍勢」,以及他自身將「星河劍勢」與「白雲劍勢」融合在一起的「星雲劍訣」那更是以玄奇詭異多變而著稱的。只要李靜軒自己願意,他可以將一套劍法衍化千萬招術而不帶重樣的。可以說求變,在他們兩人眼中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既然如此,那兩人為什麼不用多變的招數來應對,卻是不約而同選擇了用元氣真力來硬拼呢。
這卻是由獨孤舞而引起的。獨孤舞只想著為自己立威,想著維護葯神谷名譽,所以他一開始就選擇了全力以赴以勢壓人。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念頭,如果李靜軒真的不如他,自然會被他給壓服了。但這只是獨孤舞自己臆想的一種可能罷了。事實上,李靜軒的實力並不在獨孤舞之下,面對獨孤舞的攻擊,李靜軒本能的想要反制,而他選擇的反制手段是和獨孤舞一樣的,於是兩人的動手便造成了這樣的結果——一經動手,兩人各施元氣,比拼真力,形成了如此一招之間分生死的情況。
這是最最簡單的區分勝負的方式,也是最為兇險的。在這一波近乎野蠻的交鋒之中,不是一方徹底的壓倒另一方,便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這樣的手段,除非比斗的雙方真的有生死大仇,一般是不會用的。李靜軒和獨孤舞如此,可以算的上是一個意外的。
只是眼下,這個意外已經形成,無論是李靜軒還是獨孤舞也只能咬牙切齒的支撐下去,卻不敢自行後退。因為,一退便是的死亡。
當下,如雷的轟鳴聲在虛空中不斷的爆起,這沉悶的聲響帶著若有若無的震撼,讓旁觀的曲英和高明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無形的勁力慘烈交鋒,四下里激蕩而起的波紋不斷的從中央向四周擴散,恍惚之中一個剎那過去,猶如經歷了千百萬年的李靜軒和獨孤舞二人身形一震,總算分了開來。
這一刻,李靜軒面色平靜,嘴唇輕抿,陡然爆發的勁力將他的頭髮吹得凌亂無比,有些飄到額前,有些則橫掃於腦後。他沒有心思收理這些亂髮,只是將手中長劍斜斜地指向大地,兩眼冒著精光,直勾勾的看著獨孤舞。此時,他輕輕顛抖著身子,恍如在過篩一般,不但是他的兩腳,就連他的右手也是一樣。在方才的一擊之中,獨孤舞的掌勁,已然給他帶來了太大的壓力。
他已是如此,與他相對的獨孤舞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如果說凜冽的掌風渾厚如山,令人無法抗拒的話,那李靜軒的劍氣就像是森冷的刀鋒。獨孤舞用自己掌勁,磨滅了太多太多的劍氣,但還有一些四散逸下的玩意兒,命中了他的身軀。這些細微的東西,無法攻破他充滿元氣的肌膚,卻也在他的周身華服之上開了大大小小的口子。一時間,他的華服變成了破破爛爛的玩意兒,若說狼狽,眼下的他可比李靜軒要狼狽得多了。但是,他已經顧不得那麼許多了。他緊緊的站在那兒,雙手垂在腰間,眼睛緊閉,漠然不語。
過了片刻,似乎在體悟什麼的獨孤舞才睜開眼眸。一瞬間他的眼底似有無盡的凌厲精光吞吐,只是這樣的精芒閃得太快,不過是恍惚的一閃而過令人難以察覺。
「沒想到你真的有這樣的本事……看你的樣子,想必你也到了引氣後期了吧!」一招之下,拚鬥的雙方都吃了不少虧,獨孤舞的眼睛微微眯起,這才正視起李靜軒的實力來。他暗中估算了一下,發現李靜軒的實力和自己相差不多。
「嗯,你所料不錯!」獨孤舞自己發現了,李靜軒自然也不會頂著脖子不承認。他知道某些時候人是需要妥協的,但某些時候人需要的是硬氣。能戰方能言和,既然眼下是這幫需要自己展現實力的時候,那李靜軒便不會將自己的實力藏著掖著,在這樣有必要的時候,他也是會直接承認自己的強大。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將某些人徹底給震住。
「嗯……的確是不弱的實力。」獨孤舞板著臉和聲細語。只是他臉上平靜,心海卻如狂潮翻湧一般,一股莫名的怒氣在其間淤積,一點一點的磨滅他腦中的理智。他暗怒著,眼前的事情不由得他不怒,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天才,卻不想這樣的天才,自己並不是唯一——至少眼前這個李靜軒的臉嫩他已經看出來了,他知道李靜軒的年歲恐怕還沒自己大,連這麼一個混逍遙殿的如孤魂野鬼一般的李靜軒都能擁有引氣後期的水準,那自己這麼一個天才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看著李靜軒的臉,獨孤舞是挫敗的。他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心房被怒火所灼燒。
「真是可怕的人啊!這樣一個天才,我是不是要直接把他毀在這裡呢?」被嫉妒攉住心思的獨孤舞如此想著,心中更是有些意動。
他當下看著李靜軒,瞬間便和李靜軒投射過來的目光對上了。那如刀似劍的眼神直刺他的眼眸,令他一時之間有了些許恍惚。在這一個恍惚的瞬間,他感受到了李靜軒那熊熊的戰意,但他也看到李靜軒在這熊熊戰意之下,越發顯得清冷平靜的臉色。
「還要再打下去么?」李靜軒張口輕問。
「這個……」獨孤舞還是有些猶豫,他知道李靜軒不好惹,但與之相對的是他對自己的宗門,和被宗門培養起來的自己,還是有一些信心的。這種信心,你要說是自信也好,說他是自大也罷。總之這一刻的獨孤舞還真的不信自己會一輸到底。他猶豫著,其實猶豫的結果不過是自己究竟要不要為了高明而和李靜軒鬥爭到底。
這裡說著千言萬語,可到底還只是一個利益問題。
「要死斗到底嗎?高家給的利益還不夠啊。」獨孤舞想了許多,卻是久久不曾言語。
「獨孤閣下,若閣下真的能讓我度過眼下這一關的話。犬子在葯神谷之中,將以閣下馬首是瞻。」獨孤舞的猶豫被高明看在眼裡。老於人精的他自然明白獨孤舞究竟在猶豫些什麼。於是,他果斷出手了,一下子就在獨孤舞內心天平的一方加上了重重的籌碼。
「只是一筆債務而已,你有必要將自己全部的家財都壓上么?」高明的舉動讓曲英大驚失色,他也不是蠢材,自然曉得高明做出如此決策的究竟代表了什麼,想到高明如此說話會讓李靜軒和獨孤舞拚鬥到底,曲英就有著深深的不安。他想勸說高明。
「壓上就壓上!反正憑著葯神谷……老子就徹底的不怕他楚家了。」高明很有些癲狂的開了口。這一刻,他當真是有些不顧一切了:「一次,只要能壓過他楚家一次,我還擔心什麼呢。」
「瘋子,實在是太瘋狂了。」曲英拚命的搖頭。這下子,他也無法再說什麼了,一切能看的只有獨孤舞自己的判斷了。
「是戰,是和?」獨孤舞琢磨了半晌,想到自己內心深處的野心,他終於做出了決定。
「看來,我們兩個之間終究要分出勝負來啊!」獨孤舞輕喟一聲。氣行周天,先天元氣運轉,白皙如玉的雙手紛紛揚揚的拍擊而出,化作漫天而落的掌影。掌影如蝶,霎似好看,而其中的力量,更是詭異多變。無數的勁道同時轟出,或剛猛或陰柔,或吞吐或收縮,變化得讓人眼花繚亂起來。
「好多變的掌法!」李靜軒見狀,身子如飄絮一般輕盈,有如海燕一般的靈巧迅捷。他將獨孤舞的掌風視為狂暴的風雨,而他則是在這風雨之中搏擊的弄潮兒。當下,他腳步輕踮,帶出道道殘影,在獨孤舞的掌風之中左右搖弋,乘風破浪。
當然,李靜軒最多也只能做到「像」這一步而已,他能夠在獨孤舞的掌風之中躲避個幾回已是很不錯了。剩下的,隨著獨孤舞拍擊出來的掌風越來越凌厲,其中的變幻越來越多,李靜軒再想依靠純粹的身法已是不可能了。
於是,在身形如荷擺風柳的過程中,銀色的劍光再次亮起。李靜軒出劍了。
長劍突刺,迅捷如電。才縱身到半途,旋即又衍化為種種奇招。一時間,銀色的劍光在虛空中縱橫交織,耀眼如星芒的光輝獨孤舞的周身繚繞。李靜軒身法展開,身形如魅,繞著獨孤舞轉圈,重重尖銳的劍嘯嘶鳴不住的響起。劍劍奇險詭異的招數,於令人目不暇接的光芒交錯之中,籠罩了獨孤舞胸口的各大要害。
為了擊敗獨孤舞,李靜軒也是拿出了他十成十的本事。
「好凌厲的劍!」眼見李靜軒的鋒芒如雷霆霹靂一般,轉眼就在自己的身前灑出一片耀眼的輝煌,獨孤舞心中暗道不好。雖然他的手中的「烘爐掌」一直運使不停,重重奇招殺決也不住的玩李靜軒的身上拍去。可以說他在一開始就已經關注著李靜軒的種種。他一向以為自己已經把李靜軒看得很高了,但他卻絕對沒有想過,李靜軒一旦真正的運使劍法來,其展現出來的實力還是令人膽戰心驚的。
劍鋒飛揚,劍氣如霜,那層層寒光劍氣令他心中驚悚萬分。他正待抬掌抗擊,卻在恍惚間感到一股冰冷森然的殺意直入心靈深處。接下來,他眼前一花,便瞅著有十幾道劍光刺殺過來,其劍招之精妙,簡直前所未有。不過是刷刷的數劍,就將他擊出掌風皆盡揮灑切割得七零八落了。
「轟!」一聲巨響,氣流爆炸,獨孤舞雙手向前一推,雄渾的掌勢沉凝古拙,沒有任何虛實變化,就是這麼雙臂向前的碾壓過來。狂猛的掌力於瞬間爆發,強橫無比的力量不可抗拒,其所過之處,氣流翻卷,於虛空之中跌宕起伏,令其周身三丈之地陷入了一片粘稠無比的泥潭之中。
當下,層層掌力洶湧而來,連綿不絕,李靜軒只覺得獨孤舞的這一推掌,便蘊含十幾道掌力如潮汐般湧來。這種力量太過洶湧狂暴,李靜軒只感到自己身前的虛空都被狠狠地壓迫,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