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怎,鑲金包銀的不成,本侯爺想摸上一把也不行?還是你吃味了?也行,你也一道來,讓本侯爺左擁右抱。」應直輕易地扣住安羽,將她摟進懷裡。

「慶遠侯難道不識字,不知道照雲樓的姑娘是摸不得碰不得的。」瀲艷朝他的右肩連拍數下,往手肘處一點,趁著他的手酸麻無力時,將安羽拉到身後,示意她先離開。

「可笑!哪家青樓的花娘是摸不得碰不得的?本侯爺就是要摸就是要碰!」喝得半醉的應直壓根不管右手酸麻無力,硬是朝瀲艷的胸前襲去,突然一把蠻力殺出握住,教他當場痛吟出聲,側頭一瞧——

「三弟,你這是在做什麼?!」

應多聞懶得跟他說話,沉著眉眼,握住他另一隻手,教他痛得發出殺豬般的聲響,鬆開了瀲艷的手。

應直氣得破口大罵,「應多聞,你為了個花娘與我置氣還傷我?你真是……」後頭的話卻再也罵不出口,雙眼像是要暴突而出,整個人痛得跪在廊道上。

「應多聞,你這是在做什麼?他可是你兄長!」有人見事態不對,立刻上前制止。

應多聞垂眼瞪著應直,緊握的力道幾乎要捏碎他的手腕。

「夠了,別鬧事了!」瀲艷低喝了聲,見香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便要香兒趕緊帶安羽回財窩。

應多聞咬了咬牙,鬆開了手,一群勛貴子弟趕緊過來攙起應直,罵道:「你竟然為了個下賤的貨色,傷及自家兄長,應多聞,你真的是腦袋都餿了是不是?!」

「住口,全給我閉嘴!」應多聞怒聲咆哮著。

聞訊而來的二掌柜趕來,見這狀況,趕忙請示瀲艷該如何處理。

就見瀲艷冷著臉道:「將他們趕出照雲樓,往後不准他們進入照雲樓!」

「是。」二掌柜應了聲,趕緊要護院把人給請出去。

「我呸,你這個賤蹄子……」

啪的一聲,那開口的勛貴子弟被應多聞一巴掌給打趴在地,整個人不醒人事。

「你何必呢?」瀲艷冷冷丟下一句,轉身就走。

應多聞聽出她的語氣不對,隨即急步跟上,想拉住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

「……瀲艷?」

「你又何必出手傷人,造就這一切的,不就是你?」瀲艷回頭,笑得極冷。

應多聞怔楞地看著她,啞聲道:「你都聽見了?」

「是呀。」在聽見他說當初嫁禍給盛昌伯府的那一段后,她就再也待不住了。

太諷刺了!為了愛他,她幾乎是把血把肉都給賣了,可他卻是將她推進地獄里的兇手!

莫怪初次見面時,他的神情那般怪異,莫怪他眼裡滿是疼惜和不舍,原來他對她是愧疚。

他總是待她忽冷忽熱,她以往不解,如今總算是真相大白了。

他不要她的!是她自個兒一頭熱地把自己送上門,而他不過是忠於慾望罷了……他明知一切事情,卻始終緘默,看著她為了救他而賣笑,為了他的葯錢陪酒受盡調戲……他的心疼自責,原來是來自於他內心的譴責,無關情愛。

太可笑了!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

「我……是我對不起你。」他粗嗄的道,沒想到竟如此快就讓她得知真相,教他徹底慌了手腳。

「你以為說對不起,我就應該原諒你嗎?你以為原諒一個人有如此簡單嗎?你把我殺得血肉模糊了,一句對不起到底是能挽回什麼?!」瀲艷惱聲喊著,淚水跟著奪眶而出。「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話落,她轉身就走,應多聞走了幾步,卻驀地停住。

他再追上前去又有什麼用?他問著自己,看著被她甩開的手,眼底的熱氣模糊了視線。

當時序進入酷暑時,京城裡卻異常的冷清,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許多商鋪都提早歇業,門窗緊閉,任誰也看得出不對勁。

而李叔昂更是特地將瀲艷接到自家宅子,調足了護院守著。

「二爺,確定是今晚了嗎?」

「七王爺已經前往和親王府了,這事絕對錯不了。」李叔昂進了門,隨即倒杯茶淺啜了口。「宋大人說在七王爺府搜出了一些軍械,而那批軍械是七王爺側妃打算嫁禍給七王爺的,那側妃的嫡姊就是二王爺的側妃,此事讓皇上震怒,要二王爺閉門思過,你想,二王爺要是不趁著今晚和親王七十大壽的壽宴,所有皇親貴族全都進了和親王府之際調動兵馬政變,是要等到什麼時候?」

瀲艷懷裡抱著睡得不安穩的兒子李子靜,看著他年歲漸長,五官愈像應多聞,心底說不出是惱還是氣。

「聽說七王爺撥了一衛的兵馬給四王爺和二王爺對杠,但全程都要應多聞跟著,雖說雍王爺也領了一小隊人馬助陣,就不知道七王爺給的人手到底夠不夠,要是到時候四王爺為了出先前被誣控入獄這口氣而領軍胡來,搞得兵將不聽應多聞的,就大事不妙了。」

瀲艷橫眼瞪去,教李叔昂自動閉上了嘴。

可靜默了一會,他還是忍不住道:「瀲艷,應多聞聽令阻止政變,這事真的是兇險萬分,前幾日他來時,你實在不該讓他在財窩外頭站了一夜,壓根不聽他解釋,你這樣待他,他要是在陣前殺敵分了心思,一個不小心就會掉腦袋的。」

「還說!」

「瀲艷,宋大人都跟我說了,你呀,壓根不知道應多聞心裡的苦,他不是不想替你平反,實在是怕替你平反后,你曾入妓籍的事,會讓族人賜你一條死路啊。」李叔昂真的是忍不住要替應多聞打抱不平。

天曉得他聽宋綽說完后,還偷偷為應多聞流了兩滴淚。

「我會入妓籍不就是拜他所賜?」瀲艷冷聲道。

「這……」李叔昂語塞,撓撓臉,想了想后說:「也對,所以咱們就別理他,管他死活做什麼呢?」

瀲艷不禁抽了抽嘴角,懶得睬他。

她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將他抱在懷裡輕搖著。其實,待她冷靜下來后,她也仔細想過了,不管應多聞對她是恩是情抑或者是內疚,其實都不重要了,她的身分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本就無心強求了,趁著這當頭讓他打消念頭,對彼此才是真正的好。

要狠,就要狠得徹底,要斷,就要斷得乾脆,半吊子的溫柔對彼此才是最大的戕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沉睡的李子靜突地哇哇大哭,嚇醒了正在打盹的李叔昂,一張眼就見瀲艷正抱著李子靜哄著。

「子靜,怎麼了?是不是作惡夢了?」她暖聲問,撫著他的額,沒有發燒,又摸了摸他胯下壓根沒濕。

「娘、娘,怕……」李子靜一把環抱住她的頸項,淚眼就貼在她的頸窩。

「怕什麼呢?有娘在,不怕不怕。」瀲艷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

「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哭鬧起來?」李叔昂抹了抹臉,看著外頭的天色,突地聽見轟然巨響,大地彷彿隱隱震動,他衝出門外,看見黑煙從皇宮的方向竄起,脫口道:「該不會是應多聞他……」

瀲艷橫眼瞪去,斥道:「你在胡說什麼?!」然,當她抬眼見皇宮方向天空一片猩紅,伴隨著濃煙,她的心像是被什麼緊緊擰著。

不要,千萬別是他出事!

天亮后,李叔昂派了人查探出第一手消息——「說是二王爺和四王爺短兵相接,兩人互砍而死,二王爺的兵馬已經全被俘了,正交由雍王爺處置。」

「……他呢?」

李叔昂臉色凝重了起來。「聽說他當時就受了傷,可是他又趕往和親王府支援,將受傷的七王爺救出,現在人在七王爺府里,讓御醫一併醫治。」

瀲艷握緊了拳,低聲問:「傷很重嗎?」

「目前不清楚,但連御醫都派上場了,能輕到哪兒去?」

瀲艷垂斂長睫不語,暗惱老天真愛整人,每每當她下定決心,總是要讓他面臨攸關生的大事……到底是要她怎麼做才好?

【第十五章遺忘的真實身分】

「唉唷唷,你就沒瞧見,那真是一整個教人心憐,不舍極了。」

瀲艷冷眼看著李叔昂唱作倶佳地擰眉捧胸,聽著他又道:「也不知道上哪買的笨丫鬟,真是笨手笨腳得很,也不瞧瞧應多聞根本就起不了身,竟連倒杯茶都拿不穩,全都倒在他身上,還弄濕了他的傷口,我氣得當場要管事將她帶走!」

說完,看向瀲艷,等她反應。

「然後呢?」瀲艷很捧場地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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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迷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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