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虛驚

21.虛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連綿起伏的青凌山給村民們帶來了豐富的自然資源,砍柴打獵、尋葯采菇,日復一日的生產生活活動在山嶺間開闢出一條條蜿蜒崎嶇的小路。

早晨空氣涼,呼一口氣似乎已經可以看見白霧,倒伏的黃色枯草上,覆蓋的早就不再是滾動調皮的露珠,而是擁擠呆板的寒霜。苗安拄著根一米半的木棍,背著塞得滿滿當當的竹簍,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著,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偶爾秋風吹過,水分的蒸發使得涼意加倍。

他走的是張書說的近道,由於路況比較糟糕,一般只有獵戶才走。太陽越升越高,苗安擦了把汗,估摸著大概在九點左右,找了片緩坡坐下休息。

卸下竹簍,苗安拿出水袋喝了口水,一邊揉著僵硬的肩膀,一邊在心裡尋思,現在才走了一個多時辰,翻過了一個小山頭,離發現莫肅衣角的地方還有一半路程,如果保持相同的速度,大概可以在中午到達,但自己已經覺得體力消耗很大,肩酸背痛,恐怕要推遲抵達時間,再加上這個季節天黑的又早,今天留給自己的搜尋時間就所剩無幾了。

這麼想著,苗安心裡湧上陣陣焦慮,讓他整個人坐立難安,乾脆彎腰背上竹簍繼續前進。

天公作美,今天是個大晴天,苗安可以通過太陽辨別方向,他稍微打聽了一下,這個世界還沒有出現指南針,至少攜帶型的沒有。所以,這要是陰天,這麼大的山林,沒有什麼能辨別方向的東西,他可能就抓瞎了。

不得不說,意志力的作用是強大的,苗安急迫的心情驅使著他以哥兒的瘦弱身體長途奔襲,實在撐不住了才停下休息。終於在午後,約摸一點多找到了張獵戶說的、他們之前休息的樹林。發現莫肅衣角的地方離這裡不遠,但比較隱蔽,所以當時找了好一會兒。

「林子里有塊泛黑的石頭,然後往西北方向直走。」苗安一邊啃著大餅,一邊回憶著位置信息。

這段路苗安就走得很仔細了,生怕錯過什麼蛛絲馬跡。啃完兩張大餅之後,他終於發現了那塊帶血的衣角,被霜打濕又被陽光晒乾,皺巴巴的泛著暗紅色。

再往前十來米,枯萎后仍然交疊盤覆在一起的藤蔓與灌木挨挨擠擠,遮住了視線,不過仔細看的話,確實可以發現後面是個坑,而且深度應該不淺。從外面看,有一部分的藤蔓明顯稀疏,可能是張獵戶他們之前進去時造成的,苗安思索片刻,放下竹簍,拿起柴刀一邊清理植物一邊往裡走。

儘管是白天,坑也黑黢黢的,坑壁不是垂直構造,但挺陡的,四周沒什麼可以下腳的地方。說莫肅不小心掉進這麼個隱蔽的坑,他實在是難以接受。苗安出去拿了繩子,一頭綁在樹上,一頭系在腰間,用火摺子點了個簡易火把,慢慢地下到坑裡。

坑大概有七八米,在底部只能看見一線天。苗安環顧四周,沒什麼人活動的跡象,但坑壁似乎有攀爬的痕迹。

「估計是張獵戶他們下來過。」苗安想,正打算上去,不經意間瞥見角落裡的石頭上帶著紅色。

那是一塊發白的頁岩,暗紅的顏色十分明顯,但所處位置偏僻,不容易被發現。苗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三兩步奔過去,果然,湊近了便發現那是血跡。沒可能是張獵戶他們,這季節也不太可能是什麼誤入的野物,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莫肅!

苗安的心臟劇烈地跳動,那麼,坑壁的攀爬痕迹也可能是莫肅,他竟然真的掉進來了?他是不是已經出去了?為什麼沒有回家?

從坑裡上來已經接近傍晚,有了莫肅的線索,儘管是一點,也讓苗安心裡稍微平靜了一些。他回到那個樹林,攏了很多木柴,點起篝火。

張書說現在沒了蛇蟲鼠蟻的威脅,這一片也沒有大型野獸,晚上只要點堆火就能解決問題。

就著涼水又啃了張餅,天已經完全黑了,苗安縮成一團靠在樹榦上,盯著星光閃爍的天幕發獃,周圍一片寂靜,火光躍動著,讓他的臉忽明忽暗。

苗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和莫肅成親的場景,畫面一轉自己竟然大了肚子,但莫肅卻突然不見了,顧不得驚訝懷孕的他四處尋找卻找不到。在路上快步走著的苗安只覺腳下一空,身體一個哆嗦,猛地醒過來。

天已經亮了,空氣又變得冰冷潮濕,苗安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身上蓋了兩件衣服,可他清楚的記得,昨晚他只拿出一件。

燃了一夜的火也沒有熄滅,看柴量肯定是有人添過。

苗安感覺後背發涼,自己警覺性真是太差了。他迅速站起來,握緊柴刀,抱著竹筐坐在火邊。先吃個飯,那人沒回來最好,自己繼續去找莫肅,若是回來,就視情況而定,估計是個好人吧。

不一會兒,苗安就聽到有人過來了,腳踩在落葉上的聲音做來越近。他瞪大眼,忍不住有些緊張,等真的看清來人,卻不禁獃滯了,說不出話來。

是莫肅!雖然那人頭髮凌亂,衣服也破破爛爛髒兮兮的,臉上還帶著傷口,但苗安一眼就認出了他。

「小安,你醒了。」莫肅見他傻傻的,提著手裡的兔子笑著走過來。

昨天見到苗安,可把他嚇壞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這麼出現在荒山野嶺中,除了喜悅,更多的還是心疼,如果自己早些回去就好了。

「莫肅,莫肅,你是莫肅……」苗安一把抓住對方,一遍遍重複著。

「嗯,我沒事,我回來了。」莫肅抱住苗安,感受到他在顫抖,心裡疼惜之情更甚。

苗安回摟住莫肅的脖子,把人往下拉,急切而慌亂地吻著,對莫肅的唇又咬又啃,馬上又覺得心疼,用舌頭溫柔的舔舐,像是要證實這一切都是真的。

莫肅察覺到他的不安,收緊懷抱,手掌托著苗安的後腦勺,開始了激烈的回應。不同於苗安只在門口徘徊,莫肅攻城略地,舌頭追逐著苗安的,或糾纏或吮吸,或者輕掃過他的上顎,引起苗安輕輕的戰慄。

良久,激烈的動作變為柔和的安慰的吻,氣喘吁吁地兩人捨不得分開,靠在一起平復呼吸,片刻后又忍不住繼續。莫肅輕輕地啃咬苗安的唇瓣,用臉頰蹭了蹭他的。兩人都起了慾望,但也都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你怎麼進山了?」莫肅壓抑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他們說找不到你,我就來了。」苗安把臉埋進莫肅的頸窩,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我迷路了。」莫肅摸了摸苗安的頭,「之前掉進一個大坑裡,暈倒了,等醒過來就找不到人了。我連夜趕路,誰成想弄錯了方向,走到河邊見水流方向不對才知道。我歇了歇等天亮又往回走,看到有煙又朝這邊走,沒想到竟然是你。你怎麼能一個人進山呢,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不會,我準備了很多東西。」苗安心情平靜可了很多,盯著莫肅的臉問,「這些傷是怎麼回事?」

「掉進坑的時候划的。」

「那個坑我去了,那麼隱蔽,你怎麼會掉進去呢?」

莫肅猶豫了一下,見苗安的表情便知道不講清楚是不行了。

「是苗勤。他被大伯逼迫進山,但是卻沒有獵到東西,我去方便,回去時遇到他,他說都是親戚讓我分一些獵物給他。」

「你給了?」苗安一心都在莫肅沒回家這件事上,根本沒注意苗勤有沒有去。

「沒有。」莫肅搖搖頭,「他惱羞成怒,衝上來搶我的戒指,我揍他來著,可戒指被他搶走了,還扔到了那個坑裡。」

因為怕幹活的時候損壞,兩人的戒指都沒有戴,而是用紅線穿起來當做項鏈。苗勤見莫肅十分寶貝的樣子,一時惡向膽邊生,扔掉戒指報復他。

「我下去找,可坑太滑,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暈過去了。」莫肅撓了撓腦袋,「醒了以後,就繼續找戒指,幸虧找到了。」

「傻啊你。」苗安生氣地捏了捏他的臉,「戒指沒了還能做,萬一你摔出個好歹我怎麼辦?」

「當時沒想那麼多……」

「你沒聽到張獵戶他們找你?」

「沒有,我醒過來就已經天黑了。」

「……」

苗安有些無語,這也太巧了。他重又抱住莫肅,「你沒事就好,他們都說你沒了,嚇死我了。」

莫肅溫聲道:「放心吧,我不會丟下你的。」

了解了事情經過,確認了莫肅無事,苗安緊繃的弦鬆懈下來,立即覺得渾身酸痛,尤其是肩膀,被竹簍勒得都紅腫了。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家,和莫肅一起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

「我們趕緊回去吧。悠悠和秋文他們都等著呢。」

莫肅笑了笑,指著旁邊的兔子道:「別著急,我們弄點好吃的。」

他當時是去方便,所以身上沒帶什麼東西,已經兩天沒吃飯了,遇到苗安之後在背簍里也只找到了大餅,便也知道苗安吃得不好,所以天一亮就帶著苗安的工具去打了只兔子,過程十分艱辛,所幸結果是好的。

「行,你去皮,我來烤。」苗安開心地說。

雖然沒有調料,但喜悅之情勝過了一切,這隻兔子簡直是苗安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以後的日子裡,每當想起這件事,苗安都還能記得那種美味的感覺,記得自己與莫肅感情的進一步融合。兩人要攜手一生的真實感深深紮根在兩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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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安的種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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