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諷刺

「主子，前軍被卡住了，依然沒有寸進。小理」

阿濟格心煩意亂，退路被卡誰的心情會好？冷哼一聲：「我不管這些，我只管什麼時間給大軍開出通道？」

扎禮急忙勸道：「主子別擔心，後面明軍一時還上不來，我們還有幾個時辰的時間，諒那一小股明軍阻擋不住大軍的。」

阿濟格搖頭，揮退了眾人：「那些蒙古人很難說是不是和我一條心，指望他們死戰堅守？真是不能指望哪。」

「主子，」扎禮眼中卻是一陣詭異的神色：「現在在最後面浴血廝殺的卻是孔有德的部隊，蒙八旗的人已經開始潰散了。」

「孔有德？」

「不錯，正是他。詔書傳令之時，他大吼『丟土全師，豈是英雄所為？』，看樣子是要死守了，應該能給我們拖延一點時間。」

「哈哈…………」阿濟格卻是一陣大笑：「真是想不到啊，到了大清最危難的時候，最有氣節的人卻是漢人…………真是諷刺哪，哈哈…………好一個孔有德，不過一奴才，還敢自稱英雄，真是笑死人了。」

「主子，不管怎麼說，現在那些漢軍倒是為我們爭取了一些時間，我們還是加快行軍吧。」

阿濟格下令大軍急行，自己卻也是搖頭稱奇：「你說這漢人還真奇怪。當初我們入關的時候，一大半人那是望風而降，一小撮人那是寧死不降；得到朱慈煃那傢伙得勢了，又是一大半人抱他的大腿去了，一小撮人卻又在極力反對，死都不畏懼。真是看不懂啊，看不懂。」

扎禮也是搖頭：「奴才也不是很明白，這些人的想法太怪了。不過漢人存在了幾千年，就打了幾千年仗，誰知道他們的思想成了什麼樣子。其實攝政王的『剃髮易服令』還是很英明的，就是著急了一點。若是在緩一緩，剿滅了南邊的賊子在頒布，才是統治漢人的基礎。」

「別說他了，我們下一步怎麼辦？難道回北京嗎？我擅自撤軍，朝廷定然問罪，軍中雖然都是我的人，但是朝野之壓力，卻也不可輕視。」

「主子，很簡單，我們還是要回北京。不過我們要打起『清君側』的旗號，等控制了小皇帝，立即回到關外在做圖謀。」

阿濟格也清楚，現在在中原已經不可能對抗明軍了。小理他與明軍對峙了這麼久，自然清楚清軍與明軍新軍的差距，不由長嘆：「唉…………回到關外，怕是我這一生也不要想入關了。」

「主子，有志者事竟成，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

阿濟格長吁短嘆的時候，合子山前，被清軍重重包圍的呂倢，看著身邊的騎士，眼中也留下了淚水。都是與他朝夕相處的兄弟，現在一個接一個的死亡，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兄弟們，就剩下我們了，你們後悔嗎？」

很多戰士只是靜靜的抹去兵器上、身上、臉上的血跡，並沒有回答呂倢的問題。呂倢鼓足了勁喊道：「說真的，我也後悔，若不接受這次任務，弟兄們也不會這樣死去。我真後悔把你們帶到了絕地，現在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有誰要投降的便去吧，我絕不怪他。」

戰士們依然安靜，沒有人回答，更沒有行動。呂倢雙目之中眼淚流的更急了：「現在，老子命令你們投降，保住性命。清軍處在弱勢，他們不敢殺了你們的。」

終於有人說話了：「營長，我知道你是為兄弟們好。可是要我說，這一次，我們要抗命。活著又能如何？投降就算能保住性命，我們還有臉回家鄉嗎？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嗎？營章，不要廢話了，帶著兄弟們上吧，死有什麼好怕的？記得我們的歌嗎？為什麼我們總是熱淚盈眶？因為我們的血為祖國流淌。直到我們的血冷，都是為祖國流淌的。什麼都別說了，兄弟們沒有孬種。」

呂倢的眼淚也收住了，臉色也轉為堅定：「今生有你們做兄弟，老子沒白活。現在，讓我們笑著迎接死亡吧。」調轉馬匹，他大喊到：「兄弟們，我們該上路了，死也拉個墊背的，讓黃泉路上再熱鬧一點。」

「嗷………………」戰士們發出狼嚎一般的聲音，策馬跟著主將殺向了嚴陣以待的滿清軍，猶如一朵浪花般消失在人海之中…………

在高處觀戰的清軍將領佟榮德看著明軍三百騎兵消失之後，氣的也是直罵娘：「簡直是荒唐，一千騎兵居然攪的大軍兩個時辰不能發動進攻，簡直是荒唐，大帥那邊已經催了我很多回了。娘的，本來以為最先撤退是美差，***老子是撞了什麼邪了，怎麼遇到這麼伙難纏的東西…………」

「都統大人，前軍已經攻上去了，估計明軍快頂不住了。」

「少廢話，老子有眼睛，別給老子說估計，趕緊擊破這點明軍。你們手中的傢伙是燒火棍嗎？攝政王花了多少代價才組建出我們這支部隊，怎麼現在表現的這麼窩囊？連沒有多少火器的敵人都不能擊破，告訴鄂春，這次攻擊不能奏效，就讓他別回來了。***，以往明軍對付我們的騎兵，那火器叫個犀利，怎麼調轉過來我們還不行？真是邪性了。」

「都統，我們的火器還是不如明軍的，所以…………」

「少廢話，老子不知道嗎？滾一邊去。」

前線已經廝殺成了一團，清軍的純火器部隊打不下來，現在乾脆大軍壓上。火炮轟擊過後，步騎大軍一舉壓上，不斷擠壓明軍的外圍防線。若不是明軍選擇的地點易守難攻，現在早就結束戰鬥了。可在源源不斷的敵人攻擊之下，明軍也有些頂不住了。

姜志現在臉都變形了，不斷的問二師有沒有到達。他的傷亡太大了，這樣的仗簡直是噩夢，防線戰壕之中，不斷的拉鋸，你爭過去，我奪過來。現在他身邊除了一個班的警衛外，連火夫都派上去了，實在是沒人了。

「團長，不行了，您先撤吧，這裡交給我。」

「放屁，老子是臨陣脫逃的人嗎？」

「可是，北伐以來，我大明新軍就沒有陣亡的團級將軍，您要是…………」

姜志眼睛一翻：「沒有怎麼了？沒有就不能有了？今天老子就做了這個第一，所有人跟我上，全死了也要堅持到二師到達。」

「團長，您的位置是指揮…………」

話還沒說完就被姜志打斷：「指揮個屁，現在還有什麼好指揮的？還有幾個人需要指揮？你只軍號通知全軍還活著的將士。今天我獨立騎兵團將全部戰死在這裡，誰若逃跑或投降，老子派人挖了他祖墳。當然，如果老子還活著的話……」

「這…………後面那句也？」

「你是豬頭啊，後面那句說什麼？都別說了，跟我上，今天就和我一起戰死在這裡吧…………」

號聲響徹四方的時候，遠處也傳來陣陣鼓角之聲：「團長，是二師馬上到了。」

「老子聽到了，那又怎麼樣？這是最後一會了，清軍必然瘋狂，都跟老子上，就是死絕了，也要把清軍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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