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國門內外 第九十八章 中國海（五）

對於中國商人在法國等西歐大陸的橫行，此時的英國政府完全分裂成兩派，一派以外務大臣坎寧為代表，坎寧作為保守政治之父小皮特的繼承人，對法國革命異常仇視；另一派則以戰爭及殖民地大臣卡斯爾雷為代表，兩人在內外政策、軍隊調動上一直矛盾不斷，只不過還沒有到完全爆發的境地。兩人作為首相波特蘭公爵重要助手和幕僚，1808年11月初的一個星期天，雙雙被首相邀請到他的農場里做客。首相的農場坐落在離倫敦不遠的一個小山村中，趕馬車一個小時就能到達倫敦。此時，雖然進入秋末，但大西洋暖流帶來的溫潤空氣使整個農場猶如春天般迷人。

三人來到一個空曠的草坪上，僕人們早已經準備妥當，一塊巨大的白色坐墊鋪上草地上，上面擺放著各種事物和酒水，就等三人入席了。待三人都坐定，首相波特蘭打開一瓶葡萄酒給二人一一滿上。

「謝謝，首相大人」。

「謝謝」！對於波特蘭的這個舉動，坎寧和卡斯爾雷都禮貌的給予感謝。

「二位先生，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叫你們來嗎」？波特蘭輕輕喝了一小口酒問。

對於波特蘭，坎寧還是很尊重的，至少自己目前這個外務大臣就是波特蘭提名的，於是首先說：「首先大人，是不是葡萄牙那邊又出了麻煩」？

「是不是我們的殖民地被中國人攻佔了？幾天前，我收到一封中國政府讓中國商人轉來的信，說他們對紐西蘭非常有興趣，願意出錢夠買，不過我不同意」，卡斯爾雷也不甘落後，一起猜測。

「呵呵，兩位先生的回答都不太正確」，波特蘭挺直腰板緩緩的說：「就目前的形式來說，我國在西班牙和葡萄牙有絕對的優勢，拿破崙一個時候還湊不到足夠的軍隊對我們發動進攻，只要我們的休。達爾林普斯司令在後面的三個月內做好防禦準備，問題並不大。至於卡斯爾雷說的殖民地問題，雖然目前中國人在世界各地攻佔殖民地，但他們至少還沒有把目標對準我們，至少目前是這樣。在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裡，中國人擴張得太厲害了，居然佔領了新大陸幾乎所有的西班牙殖民地，目前，有各種情報顯示，他們一旦把太平洋和大西洋之間的運河修通，那麼我們朋友葡萄牙的巴西很可能保不住，除了這些，這些中國人最近又在非洲到處擴展，雖然是以民間商人的形式進行，但後果將更加嚴重！」

「是的，我的首相大人」，作為殖民地大臣的卡斯爾雷對個問題當然有優先發言權。「首相大人，其實，中國人佔領了殖民地在我看來不是什麼大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在佔領這些殖民地所採取的政策。大人應該知道，中國人在佔領了西班牙的殖民地后，把那裡的人全部運到塞內加爾，無論白人、黑人還是當地土族人，然後，再從中國國內移民過去，完成永久佔領！這一政策的實行，一開始雖然成本巨大，但後面卻非常有利於統治，要知道，中國國內有的是人口！他的人口比整個歐洲的人口總和都要多！這才是我們應該擔心的！」

「卡斯爾雷先生的觀點，我不太同意」，坎寧瞟了一眼對面的卡斯爾雷說道：「卡斯爾雷先生說的這些問題，和擔心的事情，在我看來，都是皮毛，我們最應該擔心的是中國的科技進步！卡斯爾雷先生應該知道，在三百年前的十多個世紀里，中國一直是世界上科技最發達的國家。但自從我們開展大航海以來，中國人在科技方面的進步慢慢被我們拋在了後面，十多年前，通過我國的傳教士或者商人從中國傳回的消息顯示，他們的科技至少落後我們三百年！那時候的中國不會製造任何簡單的工業品，他們的軍隊還裝備的是大刀和長矛！但自從哪個所謂的南洋共和國出現，並一統中國后，中國進步非常巨大。同時，他們還實行對外封鎖政策，除了他們的亞齊港，我們的情報人員別想進入中國一步！而這個亞齊港的各種設施還是停留在以前的水平，那裡唯一能看出中國在變的就是越來越多的貨物和工業品！這一切如果說還不能讓我震驚的話，那麼三個月前，八艘中國商船竟然在聖赫勒拿島打敗了我們十艘戰艦！對於這，我只能說完全可以用恐怖來形容！因此，我可以斷定，目前中國國內一定在進行著某種非常先進的改革，而他們的這些擴張行動只不過是小試牛刀，更恐怖的也許還在後面」！作為外務大臣，坎寧做出了自己的分析。

「兩位先生的分析都很精闢，不錯，我今天把你們兩個叫來，目的就是讓你們說說自己對中國的看法，便於你們兩位共同協作，為大英帝國的未來而攜手努力」，波特蘭公爵邊說邊看了看這對冤家的眼神。

「以坎寧先生的看法來說，目前中國人還在集聚能量，還沒有到完全爆發的時候」？對於坎寧的這個觀點，卡斯爾雷顯然不買帳。

「是的，你應該知道，我大英帝國的海軍一直是無敵於天下的，目前我們能把法國人趕出西班牙和葡萄牙就是靠海軍！然而，中國的8艘武裝商船就能解決掉我國十艘戰艦，你可以想想他們的海軍是多麼的先進！而十年前，中國在對印度的小小攻擊中，就使用了鐵甲艦，迫使我國和中國簽定和平條約，要不然，中國人也不可能把大炮賣到拿破崙的手中！而對於我國的海軍來說，目前還沒有能對付這些傢伙的武器。到現在，海軍的鐵甲艦還停留在圖紙上，這是整個海軍的失誤！因此，我建議，海軍應該逐步淘汰過時的木質戰艦，建造新的鐵甲艦，這應該成為當務之急！」坎寧毫不客氣的反駁。

「可先生應該知道，目前我國的重點是在歐洲，而不是在中國身上，只要我們打敗了拿破崙，再回頭收拾中國人也不遲，更何況，目前國內沒有足夠的鋼鐵」！卡斯爾雷口氣也不含糊。

「歐洲？哼！如果我們的海軍不能打敗中國人，那麼他們的商船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為法國人運來大炮和各種物質，那些大炮的威力我想先生閣下也聽說過，這些炮的射程幾乎整整是我軍裝備的大炮射程的兩倍！當然，如果我們不想和中國為敵，那麼就應該趁早把中國人拉到我們的身邊，成為我們的盟友！至於紐西蘭這種殖民地，中國人要賣給他們好了！對於現在的大英帝國來說，我情願要一個保守的東方王國，而不要象法國一樣的革命帝國！」坎寧的思想雖然保守，但不激進，甚至非常冷靜，比起卡斯爾雷的傲慢於偏見，他要理智得多。

「什麼？把紐西蘭賣給中國人！如果這樣，我們在太平洋將失去唯一的領地！如果我們答應了中國人的無理要求，南亞的印度將會成為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一個古老的王國而已，對於我大英帝國來說，根本不值得如此敬畏！只要我們打敗了拿破崙，整個歐洲都將是我們的，到那時，再遠征中國也不遲！」

「卡斯爾雷先生，對於你以上言論，我只能說你太幼稚了。根據我的猜測，中國到目前至少裝備了上百艘鐵甲艦，整個中國有三億多人口，每年的財政收入並不比我國少，而他們民間所擁有的財富更不是我國能夠比擬的，只要他願意，就是和我們打一場經濟戰，我們也沒有任何獲勝的可能」！

看見自己的兩名部下越爭越凶，就差點決鬥了，波特蘭公爵急忙阻止，說道：「我要你們來是讓你們商量辦法的，而不是讓你們來我這裡決鬥的！」看見波特蘭公爵有些生氣，兩人才放棄了繼續爭吵，只聽見波特蘭公爵接著說：「剛才兩位先生反應的情況都很好，但目前我們要想一個好的辦法來阻止，至少是引導中國人的擴張，為帝國爭取必要的時間。卡斯爾雷先生說得很有道理，目前我國重點是在歐洲，在拿破崙身上，只有把後花園清理乾淨了才有時間去屋外轉轉。當然，坎寧先生的情報和觀點也很有價值，對於這些中國人我們必須從現在就開始準備，做最壞的打算。因此，我建議做如下安排：」

「一，對於中國人在新大陸和非洲的擴張，只要沒有攻擊我國的殖民地，就隨中國人去鬧，同時，命令海軍，再也不可象上次那樣以海盜的形式去偷襲中國人，這是愚蠢的行為！說什麼嫁禍法國人，結果是自己損兵折將，卻造就了中國人的威名！

二，只要中國出的價錢合適，除了紐西蘭，南美的蓋亞那等殖民地也一起賣給他們，這些地方遲早要被他們攻佔，還不如現在賣了換點錢！當然，對於印度，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賣給中國人的，不僅如此，我們還得想辦法保證我國到印度之間的航線暢通，這就需要和中國人搞好關係。

三，改變以前和中國之間的半敵對狀態，最好和中國之間簽定商品公平貿易協定，如果能暫時建立盟友關係那就更好，以方便我國引進他們大炮製造等先進技術。對於這些，我想中國會答應的，畢竟歐洲離他們太遠了，他們和拿破崙走近，只不過是為了賺錢。現在，告訴他們，我們也可以和他們做生意，讓他們賺錢！

四，讓海軍立刻改變戰艦的製造計劃，無論如何也得先把鐵甲艦搞出來！用現有的戰艦封鎖法國就可，這個計劃必須儘快實行！只有有了先進的戰艦，才能保證我國的利益，也才能在以後和中國人的抗衡中立於不敗之地！

以上這四條只是大概，你們兩個回去后再斟酌斟酌，然後交給議會，讓他們儘快通過！「

這就是後世有名的波四條，在當時看來，這四條的制訂無疑是非常重要的，他至少會把英國的優勢多延長几年。但它會在以後的歲月中發揮多大作用，估計只有後來人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