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驕縱
「噗嗤——」這時候，客廳里忽然冒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嗤笑。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循聲望去，看向了發出這笑聲的孔元正。
孔曉彤父親原本還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打擊的有些回不過神來，慘白著一張臉，被孔元正這麼一笑，登時火氣就冒了上來，大喝一聲：「你笑什麼？！」
孔元正一臉痞痞的笑，斜著眼瞟著他的父親，對父親滿臉的怒容還有憤怒的呵斥絲毫不放在眼裡，還用充滿戲謔的口吻對他的父親說：「你看，老爺子，你當初找了我媽給你當老婆，還生了我這麼個兒子，現在回想一下是不是太英明了？這要是當初你沒跟我媽生了我，現在是不是傻眼了？連給你養老的人都沒有啦！」
「畜生！你就是個畜生！」孔曉彤父親沒想到兒子會說出這種話來，一時之間驚得連氣都喘不勻，胸口劇烈的起伏，指向孔元正的手顫抖得厲害。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哦，我是畜生？！我是畜生你是什麼啊？把我給弄出來的老畜生？」孔元正被父親罵了之後，一翻白眼兒，毫不留情的回了嘴。
孔曉彤父親哪受得了這個，本來女兒出事就打擊到了他，現在這悲痛情緒都還沒有來得及去調整，就被兒子這麼說，頓時就把所有的悲痛都變成了憤怒，掄起拳頭就朝孔元正撲了過去，嘴裡嚷著：「你這個混蛋啊！我沒有你這樣混蛋的兒子！今天我就打死你！打死你就算是為民除害，免得你出去惹是生非！」
他可不是說說而已，是當真衝過去就要打孔元正，孔元正一看父親是真的急了，立刻轉身就跑，兩個人在客廳里兜兜轉轉，孔曉彤的父親畢竟年紀大了，而孔元正還只是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正是精力體力都十分充沛的時候，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躲，折騰了半天孔曉彤父親也沒有打到孔元正，反而把自己給累的直喘粗氣，連腰都快要直不起來了，不得不停下來叉著腰喘息一會兒。
「好了好了！」孔曉彤繼母這時候終於開了口，一邊把孔元正拉到自己的身後，一邊對自己的老伴兒說，「你兒子說話不過腦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你這個當爹的還能不知道么！跟他一般見識幹嘛！他說那話也是話糙理不糙，你想啊，誰也不可能預料到曉彤出事不是么！但是都已經出事了，誰也不能倒回去重來一遍，咱們還有元正，這不是比什麼都沒有了還是好么。」
「對，你就這麼袒護他吧！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兒子這麼混賬了，因為有其母必有其子！」孔曉彤父親氣得渾身直哆嗦，說話的聲音都不對了。
唐果看他們一家人又是罵又是打，鬧成一團，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們來這裡為的就是孔曉彤的事情，現在孔家的一家三口吵成一團，又大又鬧，都是與孔家父子之間的矛盾有關，這就是家務事了，他們雖然是警察，卻不能胡亂插手別人的家務事，否則搞不好反而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但是他們這麼下去，也未免太耽誤時間了，要折騰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她扭頭去看秦滄，希望他能夠給出一點暗示，提醒一下自己現在到底該怎麼辦，然而秦滄卻站在一旁，雙臂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唐果也只好不吭聲，免得自己萬一搞錯了時機，到時候秦滄又要對自己說風涼話。
秦滄就默默的看著孔家的一家三口鬧成一團，沒有一點想要打斷的意思，等到他們吵鬧了半天，才煞有介事的在一旁清了清嗓子，他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成功的打斷了剛剛亂糟糟的打鬧，也引起了那三個人的注意。
「首先，屋子裡面還有個孩子，請你們講話的時候注意措辭和音量。」秦滄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三個人，那表情和眼神就好像他面前的並不是三個人，而是馬戲團的三隻猴子一樣，「其次，你們沒人關心孔曉彤到底出了什麼事么？」
他說後半句的時候，音量比先前明顯降低了一些，似乎是在極力避免說話的內容被屋子裡應該正在看動畫片的小男孩兒聽到，而他的這句話，也一下子敲醒了被憤怒和惱火沖昏了頭腦的孔曉彤父親，他猛地回過神來，撇下孔元正和孔曉彤繼母不再理會，兩步衝到秦滄面前，剛要開口，又下意識的壓低了聲調。
「警察同志，我閨女到底出了什麼事？」他開口問秦滄，說話的時候聲音抖得很厲害，臉上方才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血色一點一點褪了下去，剩下一片慘白。
「昨天夜裡下夜班的時候，在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具體作案人員我們還在調查當中。」唐果替秦滄回答了孔曉彤父親的這個問題，因為她看得出來，在制止了孔家三口人的吵鬧之後，秦滄就好像不大有興趣再開口了。
孔曉彤父親的眼圈一下子就濕潤了，他的身子晃了晃，終於站不穩的朝地上跌坐下去，唐果被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攙扶，還好這個時候孔曉彤繼母總算也回過神來，意識到孔曉彤父親是自己的老伴兒，並不是自己和兒子的敵人，趕忙一個箭步衝上前，和唐果一起扶住了孔曉彤父親，沒有讓他摔倒在地，又把他給攙扶到了沙發上面坐下來，整個過程中孔元正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就好像他和秦滄一樣，都是徹頭徹尾的外人，不論對孔曉彤的死還是對父親的悲痛都沒有反應。
「我的曉彤啊……」孔曉彤父親老淚縱橫，彷彿一瞬間就老了好幾歲似的，他一邊哭一邊說，「這孩子從小就懂事，什麼事兒都沒讓我操過心，別人的孩子從小爸爸疼媽媽愛，我們曉彤就只有我，我年輕的時候還為了忙工作，從來沒有時間好好的陪陪她，她也不怪我，學習一直很好，別人不知道有多羨慕我有這麼好的一個閨女！老天爺是不是看我們家虧待曉彤太多了，所以才把我這麼好的閨女給奪走了啊！為什麼啊，為什麼死的是我的好閨女！」
「合著按你那意思，死的要是我，你可能覺得比較合適唄？」孔元正一聽父親的這番哭訴，登時臉色就陰沉下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嗆聲道。
這一次倒是不用孔曉彤父親開口了，孔曉彤繼母忽然抬手照著孔元正的後腦勺狠狠的拍了一巴掌：「行了！你就少說幾句吧！你爸從小到大對你怎麼樣，你自己還不知道么！你剛才是沒長耳朵還是耳朵裡面塞了驢毛？！你沒聽警察說這事兒不簡單，是殺了人的！你還在那兒胡說八道些什麼！枉費你姐那麼疼你！」
「媽你能別睜著眼睛說瞎話么？孔曉彤她什麼時候疼過我？她就會挑撥離間！就會在我爸面前臭我名聲！要不是她在中間搗亂，我爸現在能對我這麼大意見？！你不也是這麼說的么！」孔元正老大委屈的反駁道。
他這話一說出來，孔曉彤繼母的臉上可就是調色盤一般，什麼顏色都有了，簡直尷尬到了極點，同時也是惱火萬分，抬手就照著孔元正的後腦勺又是一巴掌：「你就成天胡說八道吧！我什麼時候說過那種話了！你要是自己爭氣，還能有誰挑的出來你的毛病？你這就是拉不出屎來還怪地球吸引力！」
「行行行！媽你可真夠義氣，關鍵時刻拿我堵槍口是吧？！好，我不招人待見，我沒出息，那我就走唄！省的在你們面前還礙眼！實在不行我就去死一個！看看我死了能不能把我爸那寶貝閨女給換回來！」孔元正估計平日里一直很受母親的寵愛，性格十分的驕縱，現在接二連三的被母親打了兩巴掌，一下子也是有些接受不了，氣沖沖的撂下話，衝到門口抓起鞋柜上面的鑰匙和錢包摔門走了。
「元正你去哪兒啊！」孔曉彤繼母趕忙要去追。
她才剛到門口，就被秦滄伸出手來示意叫停，孔曉彤繼母疑惑的看著秦滄，有些著急：「你攔著我幹什麼！我兒子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
秦滄面無表情的對她說：「想要尋思就不用帶著鑰匙和錢包走了。」
他這麼一說，孔曉彤繼母頓時啞口無言，原本的焦急也緩解了不少。
孔曉彤父親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哼了一聲：「你自己生的混蛋東西你自己還不知道么？死？沒敗光我這點兒家底之前他捨得死？能跑去哪裡還用問！肯定是又跑去哪個網吧裡頭上網打遊戲了！要是別人像他這樣二十多歲還無業游民一樣啃爹媽的骨頭，喝爹媽的骨髓，早就沒臉活了！他連這都不在乎，你還怕他去尋死？！」
孔曉彤繼母似乎很想還嘴，但是看了看秦滄和唐果，又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