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裂痕
孔曉彤父親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唐果看他那個樣子，也不敢冒冒失失的開口，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這個老人給刺激到醫院裡去急救了，只好安靜的等了一會兒，等到孔曉彤父親稍微把呼吸調整的平復了一點，才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我們想了解一下，最近孔曉彤回家來有沒有跟你們提到過什麼，比如說遇到了什麼麻煩，或者她與什麼人鬧了矛盾惹了糾紛之類的？」她通過剛才的那一場鬧劇，也已經清楚的認識到孔曉彤和她的繼母以及異母弟弟之間的關係，確實就如孟俊茂之前所說的那樣，比較緊張，對於孔曉彤的死，她的繼母都沒有任何難過或者震驚的表現，就更別指望她對孔曉彤平日里的個人情況能夠予以關心和過問了，於是唐果一開口，就單獨的詢問了孔曉彤的父親。
孔曉彤父親起初搖了搖頭，說：「我不記得有什麼，估計就算是有什麼，曉彤也不會跟我說，這孩子懂事，對我永遠都是報喜不報憂，原本我多少還能幫她一些的時候，她有什麼事都盡量自己解決，更別說現在我年紀也大了，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要我問她過的怎麼樣，她永遠都說好，什麼都好，生活也好，工作也好，反正對我的話，她就永遠都沒有煩心事兒，永遠都很順當。」
「那她在這之前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表現？」唐果不甘心，又問道。
孔曉彤父親這才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抬眼沖著一旁的老伴兒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你要說反常，倒也有一件事算是反常吧，你們剛才不是看到我外孫了么，以前曉彤值夜班什麼的，從來沒有把孩子扔在我這裡過，都是想辦法自己解決，最近這幾次夜班，她都把孩子送我這兒來了。你們肯定不明白我為什麼說這件事反常吧？我這麼跟你們說吧，這種事兒，隔在別人家肯定都是很正常的，子女有事忙不過來，老人幫忙照顧照顧孩子這什麼說道也沒有，但是我們家不一樣，我們家有個門神，曉彤一送孩子過來就給人家摔臉色，曉彤哪是那種沒心沒肺的孩子啊，一看這樣，就不來了，生怕給我添亂惹什麼不高興。」
「你說誰呢？你要是想說我就指名道姓的說出來，別指桑罵槐的，有什麼意思！」孔曉彤繼母一聽這話，登時就變了臉色，語氣咄咄逼人的對孔曉彤父親說，「你在警察面前給我扣黑鍋有意思么？你怎麼不幹脆跟警察說是我殺了孔曉彤，或者是我夥同我兒子一起殺了孔曉彤呢？！反正我們娘倆在你眼裡就不是什麼好人，橫豎也撈不著好！我真是瞎了眼了當初才嫁給你這麼個老鰥夫！」
「現在覺悟了？現在覺悟了也不晚！趕緊走！你現在就走！」孔曉彤父親也很惱火，伸手一指大門，朝老伴兒吼道，「跟你那個混蛋兒子一起走！」
孔曉彤繼母一聽這話，立刻怒氣沖沖的轉身就走，臨出門的時候還重重的把房門給摔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孔曉彤父親從頭到尾都好像沒有打算阻攔似的。
「這樣沒關係么？」唐果試探著小心翼翼的問。
孔曉彤父親擺擺手：「沒關係！死在外頭了算我的！我算是看透了！這裡面的罪魁禍首就是我！如果我當初不找什麼老婆，就一個人帶著曉彤過，說不定現在就不是這樣了！就是這個狠毒的女人！她嫁進來我家，一開始自己不生孩子那會兒，對曉彤還可以，要不然就是裝出來的，反正我們爺倆誰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再後來她就跟我說想要個自己的孩子，我琢磨著曉彤那會兒也才七八歲，將來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兩個人也是個照應，而且當時她也是個大姑娘嫁給我個老鰥夫，我也怕委屈了人家，所以就同意了，沒想到她生了自己的孩子就翻了臉，開始對曉彤一天不如一天，我因為這個事情沒少跟她吵架，但是她跟我發混，說如果我再跟她吵，她就跟我離婚，然後孩子不要，丟給我，讓我一個人帶著一女一兒過日子。我那時候上班，經常還得上夜班什麼的，根本沒有那麼多精力照顧家裡，一家四口還指望著我的工資吃穿上學讀書呢！所以我就忍了。結果你看看現在，生了這麼個逆子！姐姐出了事還幸災樂禍！我真是悔不當初啊！」
孔曉彤父親一邊哭一邊捶著自己的胸口，悲從中來便什麼也顧及不到，哭的愈發傷心起來，還發出了一聲聲的嗚咽。
「請你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這個時候，秦滄開了口，他的語氣非常的嚴肅，帶著一種警告的意味，「別忘了房間裡面還有你的外孫在。」
孔曉彤父親的嗚咽聲隨著秦滄的警告戛然而止，他極力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繼續哭出聲，然後艱難的對秦滄點了點頭，聲音哽咽的說：「謝謝你提醒我。」
唐果給了老人一點時間去調整情緒，然後才試探著問「剛才你說你再婚並且生了兒子之後，對孔曉彤的成長環境造成了影響，那對其他方面，尤其是孔曉彤日後的生活，比如說工作家庭這些方面，有沒有同樣造成影響呢？」
孔曉彤父親艱難的點了點頭：「哪可能會沒有影響呢，我家曉彤本來從小就想要當老師的，但是後來上了高中之後，她就改主意了，說她要學護士，因為想要當老師，搞不好還得考研究生，她不想讓我再因為給她那學費的事兒跟后媽吵架了，考個還不錯的大學的護理專業，畢了業找工作可能會容易一點，而且找對象很多人都喜歡找醫院裡面上班的，說不定能增加自己id本錢。」
「她上高中的時候就考慮這些問題了？」唐果有些驚訝。
孔曉彤父親說起女兒來，已經是老淚縱橫：「要不為什麼我說這孩子懂事呢！一般小孩兒誰會在高中的時候就想那麼遠的問題！還不都是我后找的那個老伴兒，總是故意當著曉彤的面前指桑罵槐，說我辛辛苦苦賺錢，她辛辛苦苦持家，結果總有賠錢的貨色在家裡面浪費錢，將來連自己兒子讀書的錢都沒有保障。一次兩次我勸曉彤別往心裡去，但是次數多了孩子就記住了，不想讓我為難，所以什麼事兒都自己打算好，所以真的是從讀書到升學，再到找對象，都沒用我操心過。」
「孔曉彤和她弟弟感情怎麼樣？」唐果決定先詢問一下這件事。
「小時候挺好的，越大越不好，」本以為孔曉彤父親會在這件事上有所隱瞞，沒想到他回答的倒是挺直截了當，「曉彤可是一點外心都沒有，從小就特別疼弟弟，有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都想著元正，但是越大就越不行，都是我那老伴兒，從來不懂什麼叫做慣子如殺子，還私心特別重，總在背後挑撥我兒子和曉彤的關係，慢慢的元正就不喜歡姐姐了，也不跟姐姐在一起玩，還總說我偏心眼兒。後來曉彤大了，看元正實在是不成器，還幫我管弟弟，要不是有曉彤天天拎著耳朵管教著，現在這個臭小子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模樣呢！但是這小子不知道好歹，成天對曉彤有意見，所以後來送就跟曉彤說了，別管他，這種油鹽不進的人，跟他說多了都是浪費生命，我就當放棄了這個兒子了！我這麼說過之後，曉彤也還是經常幫我盯著元正……老天爺不公平啊，為什麼奪走我這麼懂事的孩子！」
眼看著孔曉彤父親又要因為太過痛苦而哭起來，秦滄清了清嗓子，開口問他：「你女兒女婿感情怎麼樣？孔曉彤有沒有跟你提過這方面的情況，或者你有沒有自己觀察到過什麼他們兩個關係的變化？」
「沒有啊，我女婿跟曉彤挺好的，當初我女婿可殷勤了，來我們家特別積極表現，就是希望我能同意把閨女許給他，我點頭同意那會兒，把俊茂高興得好像傻小子似的，平時對我閨女也是挺體貼的，早送晚接……」
他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下來，目光有些發滯，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不對啊……以前曉彤值班，都是俊茂接送她他們家住的距離曉彤單位也不算遠，為了不讓后媽給臉色看，他們兩個可從來沒有因為值夜班就把孩子送到我這裡來過啊！最近怎麼都是送過來，而且每次都是曉彤送，曉彤接呢？這事兒不對啊！我怎麼現在才反應過來！這事兒絕對有問題啊！是不是曉彤他們兩個出了什麼事啊！」
他把目光投向了秦滄和唐果，希望他們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秦滄對他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說著謊話：「是的，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來看，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出現了裂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們肯定出問題了！」孔曉彤父親恍然大悟，無比懊惱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