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帶「病」上工

第13章 帶「病」上工

昨晚血祭本來就花了很多時間,隨後人們又狂歡到半夜,凃奇困得實在不行了,一覺睡到大天亮。他現在睡的是一間依著寨子土牆搭的小草棚,據說還是他老媽塗桑和他老爹一起搭的。這草棚一邊是寨子的土牆,不透光,凃奇被柴門縫隙里漏進來的光閃著了眼睛,馬上又翻身對著牆繼續睡。但是這一醒就怎麼迷糊都入不了夢。外面有人吵鬧!

「哪個王八蛋把我的蛇淹死了?」一個人氣急敗壞地罵著。這人實在是氣壞了,說的原始語都比平時多了幾個音節,凃奇迷迷糊糊的,就當他是在罵「王八蛋」了。

「我的蛇!我要取毒!被人淹死了!」那人對著前來勸架的人喋喋不休地說著。

很快,外面就傳來更多人的責罵聲。嘰嘰喳喳的,吵得凃奇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了。

「我靠!大清早的吵什麼吵?」凃奇眯著眼走出草棚,看到人們圍在一個陶罐前議論著。那是一個長條形的褐色陶罐。

凃奇走過去一看,乖乖,有人將一條小青蛇用石頭壓在陶罐里,然後灌了水淹死了。罵罵咧咧的那人他認識,叫「乙」,是有罟族來的,在莫的狩獵隊里當弓手。不用說,這條蛇肯定就是他養來取毒的了。這蛇死成這樣子,瞎子也知道是謀殺,也難怪乙那麼憤怒。

「走,走!進屋去!」凃奇正想湊近了看個仔細,庫從人群里鑽了出來,拉著凃奇就往凃奇的草棚走。

「幹什麼?看你慌成這樣。」凃奇很納悶兒。

「快快快!晚了就慘了!」庫非常慌,拉著凃奇進了草棚,馬上脫了草裙趴在凃奇的草窩裡:「看看,看我屁股,有沒有變黑?」

「沒有。」凃奇心裡罵著,死變態,大清早就讓我看你爛屁股,老子會長針眼的。

「有沒有腫?」庫又問。

「沒有!」

「可我現在心裡好慌。你說我是不是中蛇毒了?」庫再問。

「你好端端的中什麼蛇毒?」

庫見凃奇說話說得那麼淡定,終於放心了,爬起來系好草裙說道:「乙那條蛇是我淹死的。」

「……」凃奇腦門兒冒汗:「你淹死人家的蛇幹嘛?那種小青毒蛇可不好找。」

「我不是故意的啊!」庫很無辜的樣子:「你不是叫我找個陶罐裝水泡屁股嘛。我找了幾個陶罐,口子都太大,一坐上去就翻了。最後我就找到乙草棚旁邊的那個陶罐,我擔心再翻,就先放了石頭,再灌水。誰知道他在裡面養了毒蛇……」

「你真的在乙養毒蛇的陶罐里泡屁股了?」凃奇驚訝得嘴裡放得下一個雞蛋。

「是啊!」庫的樣子很沮喪。光著屁股在陶罐上坐了半宿,第二天才知道陶罐里養著一條毒蛇,換誰也不能淡定啊。

「幸好你先扔了石頭壓住蛇,不然你真的已經被蛇咬死了。」凃奇哭笑不得。自己隨便一說,他還真的這麼幹了,要不是運氣好,早就掛掉了。凃奇心裡一股智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奇,你說的這個辦法還真行。昨晚我泡了一會兒,睡覺都輕鬆多了。」庫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無知村婦見到了「包治百病」的神醫。凃奇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笑?真的有用!」庫還在堅持。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很傻很天真。」凃奇笑得捂著肚子,不停的擺著手。

其實庫屁股上的瘡只是因為在滾燙石板上坐久了的熱毒瘡,只要注意保持清涼不要感染很快就好了。但是偏偏這廝沒事就喜歡摳幾下,這原始人的手能有多乾淨啊,當然就感染了。於是越折騰越厲害。

「奇,這事你不要告訴別人啊!乙要是知道是我乾的,會要我命的。」庫戰戰兢兢地說。

「你……你怎麼那麼笨呢?你不想讓我告訴別人,你不給我說就是了嘛。除了你,誰知道是你乾的?」凃奇笑得不行了。

「是你教我泡屁股的嘛,你那麼聰明,一猜就知道是我乾的。」敢情庫不傻,這廝還知道有人會從犯罪動機推測出是他乾的。

「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我要睡覺了,你出去吧。記得把門關好,輕點啊,別把草棚給我震塌了。」凃奇打了一個哈欠,這天氣,正適合睡個回籠覺啊。

「睡什麼睡?太陽都上樹梢了。快起來,我們去打獵了。我可給你說,我現在帶莫的獵人了,你也歸我管,你可得跟我聽話點!」凃奇還是眯著眼,庫看威脅沒有用,又開始利誘:「步華族獵人也跟我們一起出獵,族長已經說了,放手干,能獵多少就獵多少!你不跟我一起打獵,肯定吃虧。」

「打獵?可以啊!給我做把武器,我要弓和箭!」凃奇一下子跳了起來。凃奇老早就想要一副弓了,可是這東西現在算是管制物品,不是誰都能搞到的——除非自己做。可他就這點能耐,可沒把握在這樣的條件下做一把好弓。

「要弓?晚了!我們已經將死去那個弓手的弓交給桑長老了,今天早上桑長老又把弓給了其他獵人。」庫直接想到要現成的弓。桑長老就是凃奇的老娘,她除了負責對外交換,還負責管理部族倉庫和武器分發。

「我是說做一把新的給我。」

「你以為做一把弓那麼容易?做一根弓繩,都要兩個月圓的時間。」

「那我沒武器,我不去打獵了。」凃奇索性耍賴。

「那……我給你做把木矛吧。」看凃奇鄙夷的眼神,庫趕緊解釋:「肯定比你這根好……那,再找塊最硬的石頭做矛尖……石矛不行?你喜歡骨矛?」

「石矛!你說的要最硬的石頭做矛尖哦!成交!」凃奇一下蹦起來。這種好處不要白不要。想了想,凃奇還是不放心,繼續問:「對了,石矛到底什麼時候給我?」

庫突然有一種上當的感覺:「你小子怎麼那麼麻煩?要不是族長吩咐,我都不想帶你打獵,現在搞得好像我求你一樣。就這幾天給你!你要等不及,先用我的好了。」庫一把將凃奇提起來,不由分說地將他拖出了草棚。這傢伙雖然屁股爛,但是力氣卻很大。

但是凃奇的心忒黑,庫的石矛到手之後,馬上就反悔了,趁庫不注意,他突然抱著腦袋呻吟,說是頭痛得不得了。這小子邊呻吟還邊偷看人們的反應,顯然是裝的。看人們反應不如預期的好,他索性倒在地上打滾。

庫這下子慌了。暴病成這樣,是大事件啊!他馬上就把族長和巫祭找來了。

族長塗裊和巫祭跑來也沒轍,不管她們怎麼問,凃奇只說腦袋痛。

「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帶他去拿我的石矛。看,這就是我的石矛。」庫看到眾人的眼神兒不對了,趕緊申辯。

「抬進去!」巫祭對眾人喊道,又對她身後的一個女孩子說道:「安魂祭!」

人們馬上七手八腳的把凃奇抬到巫祭的屋子裡,而那個女孩子得了巫祭的吩咐,找來一些有奇異香味的蒿草擺在凃奇的腦袋周圍。

凃奇眯眼看了看,似乎人們不準備灌藥,又放心的繼續裝病。

巫祭端著一竹筒清水進來了,她拿著一束蒿草蘸了水灑在凃奇臉上,同時開始唱起悠長的安魂歌。而那個女孩子在旁邊跳著祭舞。

凃奇的眼睛慢慢睜開了,也不喊痛了……

這不是巫祭的法術生效了,而是凃奇看見一個女孩子光著上半身在面前跳舞,一時忘記裝病了。

「我居然對巫祭學徒起了邪念,真是罪過罪過。」凃奇在心裡悔過。

「還痛?」巫祭問。

「不動就不痛了。」凃奇回答。他裝病就是為了不去打獵,病不好,就沒借口去干別的事情,可是全好了又不得不去打獵,於是出此損招。為什麼凃奇不想去打獵呢?這兩天他可是看明白了這時候的狩獵,沒安全保障啊!自己要是不夠強悍,說不定哪天就報銷了。到處都可能遇到猛獸,這個時候的簡陋武器對上它們根本沒多少勝算。自己這小身板,這小力氣,還是先省省吧。眼前就有一個做一個「農具技術人員」的好機會,何必去干那提著腦袋討生活的危險事呢?當然,訛庫的石矛,純粹是貪小便宜的心理作祟,他想搞把武器學學怎麼做石器。

「他身體還沒好,就先不去打獵了吧,先跟著我們收粟。」桑也來了。

「老媽,我愛你,你這話說得太對了!」凃奇高興得心花怒放,馬上表示輕傷不下火線,一定要忍著痛幫忙做收粟工具。

看凃奇態度那麼堅決,族長和巫祭都默認了。只有庫還不甘心,想去拿回自己的石矛,卻發現凃奇死死的抱著。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搶病人的東西吧。

「庫,就讓奇過幾天再跟你去打獵吧。」族長塗裊嘆了口氣,對庫說道。

「好。過幾天一定要來哦!」庫不是真想要凃奇跟他打獵,他是不忿這小子騙走了他的石矛,另外還想讓凃奇幫他治屁股——這屁股上的瘡,不好意思找巫祭……當然,他也擔心凃奇不在他的看管下把他淹死蛇的事情說出去。總之,庫非常哀怨地走了。

人們看凃奇現在情緒穩定,三三兩兩的走了。桑留了下來,她把凃奇扶到他的草棚。

「奇,你想的那個辦法收粟倒是快,可粟穗收回來怎麼放呢?」桑突然問凃奇。她來找凃奇就是問這個事情的。今天就要開始收粟了,但是她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來粟穗該怎麼保存。

桑這話驚到了凃奇。完了,先前沒有想到這茬啊!他現在才想起豐丘寨子里根本沒有平地攤曬粟穗。而粟穗又不能像以前那樣成捆的掛在草棚里慢慢晾乾……大件事,要砸鍋了!裝病都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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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酋長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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