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014

50.2014

第二日池西西一睜開眼睛,就摸起手機查菜譜。

傅川要吃明蝦糜釀茄片,蟹肉豆腐丸子,乾貝雲腿燜飯,還有雜菌竹蓀雞湯。

池西西花費了一個多鐘頭,把步驟和需要的食材一一寫到記事簿上,而後拍了張照片,傳到朋友圈,附了一句——今天的功課。

僅過了兩秒,傅川便在下面回——【我不吃胡椒,別放。】

……這速度,池西西訝異了片刻,回復道——【知道啦。】

洗漱好回來,朋友圈裡又多了條回復,寧立夏的——【你們?】

池西西避而不答,只說——【我家沒烤箱,等下買了東西去你的工作室。】

隔了一小會兒,池西西收到一條好友請求,居然是寧御的。

點下了同意后,她的圖片下很快又多了一條來自寧御的回復,不過他回的是傅川——【川哥,我必須給你掃個盲,你的回復池西西朋友圈裡的其他男人看不到,只有你們共同的好友——我和寧立夏能看到。這麼宣誓主權沒用。】

傅川沒回,直接給池西西發了一條微信——【你什麼時候加的寧御?趕緊把他刪了,他腦子不好。】

池西西哭笑不得,轉移話題道——【除了胡椒,你還有不吃的東西嗎】

【沒了。到機場了。】

因為寧御的插曲,這個早晨,池西西的心情格外愉悅。

收拾妥當后,她背起雙肩包,牽著傅小川出了門。

哪知一打開院子的門,竟然看到了榮陸。

池西西一陣頭疼,好心情喪失了一半。

瞥見池西西的表情,榮陸問:「我就這麼討你厭?」

池西西沒有否認,冷著臉說:「我趕時間。」

「你沒和傅川在一塊對吧?」

這一次,榮陸倒沒死纏著池西西,見她一言不發地往外走,立刻閃了個空。

「你肯定沒和他在一塊,要不然不會一個人住在這兒。」

池西西敏感,傅川說過一次不想得罪榮陸,她就記下了,便說:「是我拜託他幫忙的,因為你的行為干擾到了我的生活。」

「昨天聽傅川說你跟他要結婚了,我心裡挺難受的,知道是假的也難受,我以前從沒這麼難受過……我這次是認真的,你能不能先別急著把我往混蛋里歸,再觀察觀察?」

「我沒覺得你好也沒覺得你壞,因為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種人,無從評判。而且我沒興趣了解不相干的人。」

「傅川跟你就是一種人?論壞,他可不比我差。他也就是這兩年收斂一點,以前……」

趁榮陸沒再像上次那樣攔著自己不讓離開,池西西趕緊坐進了車子,開了出去。

車子拐彎的時候她不經意間看了眼後視鏡,榮陸居然還站在原地。

池西西想,當年的傅川看起來那樣不著調,要是從一開始就喜歡她,她一定也會抗拒,幸好幸好,最初的時候他只把她當作小孩子,讓她有時間一點一點發現他的溫柔。

……

池西西先去了趟菜市場,分別買給傅川和傅小川做飯的食材。

因為沒做過要實驗,她特地買了三倍的分量。

到了寧立夏的工作室,剛停下車子,池西西就看到了穿著牛仔褲和白毛衣、坐在玻璃花房裡曬太陽、喝茶的寧御,他穿西裝的時候多,這麼遠遠地看過去,高冷感居然減弱了不少。

池西西停好車,把傅小川放了出來。它常年被圈在家裡,難得出來,立刻在茶園的草坪上撒起了歡。

池西西拎著大包小包走進別墅,分別跟寧御、寧立夏和她的幾個工作人員打過招呼,直接進了廚房。

這間工作室是研發新菜用的,廚具齊全,池西西把食材一一放入冰箱,卻對著螃蟹和蝦犯起了難。

傅川要吃的蟹肉豆腐丸子是取生肉做的,螃蟹不能直接刷刷放入蒸鍋,而要先殺。

她按照網上說的,往鐵盆里倒了許多冰塊和涼水,然後把螃蟹丟了進去,等著它們昏死過去再用筷子從兩眼之間戳開殼。

池西西沒怎麼殺過生,下不去手。

好不容易戰勝了自己,拿筷子對準蟹殼戳了過去,力道卻不夠。殼沒掀開,螃蟹反而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猝不及防間,她的右手食指被蟹鉗夾出了血,巨疼之下一鬆手,螃蟹從高處掉到了地上,摔得半死不活,看到垂死掙扎的螃蟹,池西西更覺不忍心。

寧御正巧進廚房找電壺煮水,見狀笑道:「你還是歇歇吧,這些螃蟹好好的招誰惹誰了?死都死不痛快。」

池西西笑著求助道:「寧御哥,你會殺螃蟹么?能幫個忙嗎,等下做出來請你吃。」

「我沒做過飯,不會。也不想替傅川試毒。我跟你說,傅川那個人完全不能慣,你越慣著他,他就越嘚瑟越矯情。你買張票說要走,他保准什麼臭毛病都沒了,立馬坐地上抱著你的腿求複合。你當年把他甩了,他那丟人樣兒……真後悔沒錄下來……還蟹肉豆腐、蝦糜茄子,他又不是坐月子,給他煮包速食麵就行。」

「……」

池西西沒聽寧御的,包紮過手指后,硬著頭皮自己殺螃蟹。

在寧立夏的工作室折騰到天全黑下來,四道菜終於全部實驗成功,至於好不好吃,被生海鮮的腥氣熏到胃口全無的池西西全然嘗不出來。

她翹起受傷了手指洗了十幾次手,仍舊去除不掉難聞的味道。

生蟹肉和生蝦糜池西西各留了一份,裝進放了冰袋的塑料盒以備明晚使用,而後便帶著傅小川回去了。

做菜需要烤箱,老宅倒有一隻舊的,但十年沒用,早就壞了。

第二日一早,池西西收拾好屋子,便換了件衣服,準備到電器城買烤箱,順道買花和水果回來。不想臨出門時卻接到了主編姐姐的電話。

聽到自己之前做的兩篇人物專訪全被退回了,池西西自然要詢問原因。

打了一通官腔后,在池西西的再三追問下,主編姐姐才問她有沒有得罪人。

池西西待人接物一向溫和,從不計較小事,能得罪誰。

兩篇專訪的稿費收不到還不算,她手裡還有幾張沒有報銷的單據。

掛斷電話后,池西西用一整個上午的時間打了一大圈電話,才知道榮陸的前未婚妻的父親恰巧是宣傳口的。

之前沒管榮陸的花邊新聞,正是想給他敲敲警鐘,讓他收斂一下,沒想到提出退婚後,榮陸居然非但沒告饒,還一口答應了。

喜不喜歡是另一說,那位韓小姐的面子卻很是下不來。

打聽了一圈后,知道榮陸和姚其兒早就斷了,她便把氣撒到了池西西頭上。

池西西本就準備秋天去念書,無意立刻找工作,並不怕這個,卻因這事出的太莫名其妙而感到煩躁。

午睡后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洗過澡化過妝,便牽著傅小川去買烤箱了。

傅川是傍晚到的。

看到來替自己開門的池西西系著圍裙、說了句「你隨便坐」,便急沖沖地往廚房趕,傅川隨手放下公文包,站到廚房外頭,偷偷地舉起了手機,把她做飯的背影拍了下來。

夢想實現的太突然,傅川踢了一下正沖自己搖尾巴的狗,聽到它委委屈屈、嗷嗚嗷嗚地叫,才敢相信這是真的。

……

菜已經是第三次做了,不管味道如何,至少賣相挺好。

傅川帶來了一瓶香檳,池西西便去儲物間找杯子。

洗好杯子回來后,他卻已經不在客廳了。

把香檳杯放到餐桌上,見通向後院的門半開著,池西西就找了過去。

傅川正站在院子里,背對著門接電話。

靜靜地立在門邊聽了半分鐘,池西西才聽明白對方大約是榮陸的那位韓小姐。

韓小姐許是在提醒傅川池西西在一腳踏兩船,傅川更正過是榮陸單方面騷擾后,用半開玩笑半威脅的口吻說:「你和他都沒關係了,還關心這些幹嗎?余情未了啊?再來煩池西西一次,我非得往死里揍他,先跟你打個招呼,到時候你可別怪我。」

「……好,你不心疼就行,等著吃飯呢,就這樣吧,掛了。」

一回頭看見池西西,傅川怔了一下,笑道:「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兒,一對神經病,他倆八成分不了。」

「謝謝啦。」

「謝什麼,以後少惹點事兒就成。」

平白躺槍的池西西有點不高興,斜了他一眼,問:「怎麼才叫不惹事兒?」

傅川想了一下,舔著嘴唇笑了笑:「不跟男的說話,出門把臉捂上。瞪我幹嗎,我這是誇你漂亮呢。」

池西西「切」了一聲,懶得搭理他。

傅川先一步進了屋。

「榮陸昨天又來找你了?」

「嗯。」

「我跟他說了你是我女朋友,他還來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這下終於有理由收拾他了。」

池西西怕傅川惹事,趕緊說:「他知道你是騙他的,昨天還問我了來著,我跟他說了……我和你就是普通朋友。他也沒怎麼糾纏。」

傅川一下子就不笑了,寒著臉看池西西,隔了半晌才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就是不想撒謊……」

池西西回身關上了後院的門。

她捏著門上的鑰匙,往左轉了兩圈,鎖上了門后,卻沒有立刻鬆手,深吸了一口氣,說:「傅川,要不然,要不然咱們和好吧。」

池西西臉皮薄,說完這句話后沒敢回頭看傅川,摩挲著鑰匙等他回答。

然而等了許久許久,她都沒聽到他開口說話。

池西西咬了下嘴唇,硬著頭皮轉過身,勉強沖傅川一笑:「我找到香檳杯了,快去吃飯吧。」

聽到這句,完完全全傻掉了的傅川更疑心方才的那句是自己的幻覺,卻不死心地確認道:「你剛剛說和好?和什麼好啊,我本來也沒生你氣,我和你一小丫頭計較什麼。」

「……」池西西詫異地看了傅川兩秒,本想岔開話題,在他的眼中發現了期待后,又鼓起勇氣,艱難地說,「我的意思是重新在一起……你真的做我的男朋友。」

傅川忍了又忍,才剋制住蹦起來的衝動,彎起嘴角說:「你男朋友有什麼好當的?我又不是沒當過。我都三十多了,平時也挺忙的,不想再戀愛了,沒意思。」

池西西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滿心失望的同時,她安慰自己說,至少沒遺憾了。

池西西正想說「那你就當我沒說過」,卻聽到傅川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想結婚,馬上。你要沒有意見的話,明天我就帶你回去見我家人,反正你和他們都挺熟的,你爸爸本來就知道,你媽媽那邊我去說。」

傅川想,以他前幾年的狀態,提結婚魏雲樓和池智一定會反對,而現在應該不會了吧?

好歹他也算有正經職業了。

見池西西不回答,傅川有點緊張,問:「行不行啊?回句話。」

「傅川,你說結婚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

池西西想了一下,說:「我父母離婚的時候我發過誓,我這輩子要麼不結婚,結了就一定不離。所以,對我來說,結婚是件很嚴肅的事兒……我們四年沒見,是不是該……」

傅川有點生氣,打斷了她:「我想結婚怎麼就不嚴肅了?我小時候也發過誓,以後絕對不離婚,不讓我兒子有后媽。」

池西西不想抬杠,又覺得此時此刻不適合講道理,便拉了下傅川的袖子,說:「菜要涼了。」

「不想吃,沒胃口。」

「……」

池西西的手機響了,是魏雲樓。

放下電話,她對傅川說:「我媽媽要帶著弟弟過來給我送她包的包子。」

「你要是不方便,那我就先走了。」

傅川的口氣和她弟弟賭氣的時候一模一樣,想起寧御說傅川不能慣,並不是想趕他走的池西西忍著笑「哦」了一聲。

傅川這下真生氣了,他看了池西西兩眼,見她沒有挽留的意思,走到客廳,拎起外套和公文包就走。

聽到他「砰」得一聲關上了門,池西西招來了傅小川,摸著它的頭笑道:「咱們不理他了好不好?」

約莫過了五分鐘,門鈴就響了。

池西西抱起傅小川走過去開門,除了傅川,自然不會有別人。

「我把它忘了。」傅川說著就上手拎狗脖子。

傅小川一點兒也不想和他走,用兩隻前爪死死抱住池西西的胳膊。

傅川自覺沒面子,臉色更不好看,瞥見池西西臉上濃濃的笑意,皺眉問:「你笑什麼?你要喜歡這條蠢狗,就送你了。我正好不想養了。」

池西西沒回答,她忽而踮起腳尖,親了一下傅川的臉頰,笑道:「我這就跟我媽媽打電話,說我要出門,讓她別過來了。」

傅川沒說話。

他想,人家當年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現在又拒絕了他的求婚,他是不是該矜持一下,冷一冷她?

考慮了片刻后,他覺得的確不能太快妥協,不為難池西西一下,她下次還得說走就走。

他本來是準備立刻開口告辭的來著,可是池西西給她媽打電話去了。

傅川站在門邊等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等到她放下電話,誰知道那句「我先走了」還沒說出口,池西西又放開了狗,上來拉他的袖子。

她笑盈盈地說:「你再不進來我關門了啊?」

傅川想揮掉池西西的手,告訴她自己沒興趣和結婚對象以外的人拉拉扯扯,可是她的手實在是太軟了,剛一碰觸到,他就下意識地握住了。

離得近,池西西身上好聞的味道不斷地往他鼻子里鑽,傅川一個沒控制住,把她摁到了牆上,用腳把叛徒狗驅逐到門外,踢上了門,親了下去。

不是他沒出息,而是池西西先動的手,是池西西先說的複合。

他要是拒絕了,萬一她的面子掛不住,氣哭了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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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馬車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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