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悲哀時刻 下

第一章 悲哀時刻 下

「剝皮要從頭開始,這樣才能有一張完整的皮,如果從胸口開始,皮會打皺的。」明爺居然微笑的說道:「剝皮的技術,你們俄羅斯人給我們打下手都沒資格。」

襲擊者首領板著臉道:「鬼王明,死到臨頭你還裝什麼大哥。你死了,這筆錢也到不了你家人手裡。你想想,我們怎麼知道你會在這裡的,你死了,這筆錢就落到出賣你的人手裡,何必呢?老老實實告訴我,我保證殺了你之後把出賣你的人也宰了,給你報仇。十億歐元買你仇家一家的命,你也不虧本。最多我多給你燒點紙錢好了。」

「在過一會我的兄弟們和警察就到,那時候你就走不了了。動手吧,那筆錢是社團八萬兄弟的,我不會給你。」

「老頑固,你既然急著找死,我成全你。」襲擊者隊長掏出手槍頂在了明爺的太陽穴上。「殺了你,我再去殺你全家,你在美國讀書的女兒也跑不掉。我會把她三個洞操穿,讓你做個便宜岳父。」

就在他準備開槍的時候,空中有液體落下滴在襲擊者隊長的面孔上。他順手一摸,這雨怎麼下大了。手指的感覺粘乎乎的,這不是……雨。他是從車臣戰場死人堆爬出來的人,剎那間他肯定了落在自己面孔上的是血。

「上面有人。」十幾隻槍口同時向樹頂射擊,子彈就如割草機,將枝葉掃平。兩具身體從樹上落下,摔在襲擊者隊長的面前,渾身上下滿是鮮血,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槍。「彼得洛夫和坎伯夫。」襲擊者有人發出驚呼,這兩人是襲擊者一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提到了樹梢上。而且,兩人的胸前被鋒利的武器硬生生割裂了,防彈衣也被切成兩片,心臟肝膽掛在身體的兩側,就像是被地獄里的惡鬼折磨過的罪人。

「什麼人?」襲擊者隊長是久經沙場的特種部隊指揮官,他參與的戰爭不計其數,在車臣,在阿富汗,巴基斯坦,伊拉克都留下過他的腳印。可是這時候他也是滿頭大汗,心驚膽寒。如此凄慘的死法,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尤其是死的是自己的同伴。在兩分鐘前,他們還在聯絡,。短短的時間中要將兩個全副武裝體重超過一百公斤的壯漢開腸破肚選掛在十幾米高的樹上,人類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一條淡淡的幾乎無法用肉眼看清的影子這是候從黑暗中迅猛的沖入襲擊者中,紅黑色的鐮刀所到之處,就是穿著防彈衣也會被一刀兩斷。手腳就像零件一樣掉落,從人的身體中鮮血噴泉般的四面飛濺。

幾乎是呼吸之間,十多名襲擊者就大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襲擊者們居然沒有看到到底是什麼人還是什麼東西襲擊了自己。最外圍的兩人只看到自己的同伴在絕望的慘叫聲中在手電筒的光芒下四分五裂,被攔腰斬斷的人一時間還無法斷氣,在泥濘的地面翻滾著,大聲的慘叫著,似乎這樣可以讓身體的痛苦不那麼強烈。

兩人的勇氣瞬間消失,同時尖叫著反身就跑,脖子上掛著的槍口搖晃著,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搖墜。古凱看著兩人跑進黑暗中,接著一個人的人頭忽然飛起,無頭身體竟然依然前沖了十幾步撞到一株大樹才倒下。

而最後一人,正在狂奔的身體刷的一下子被提到了樹冠中,接著簡單沉悶的哀嚎聲中,樹冠劇烈地搖晃,噴濺的鮮血將樹冠染的通紅,就像是下了一場血雨。

最後一隻手電筒也熄滅了,黑暗中,明爺和古凱只能聽到兩人急促的呼吸聲。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如三流的恐怖片,凌亂的肢體,噴濺的鮮血比番茄醬還不值錢,哀嚎的聲音也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黑暗中無名的恐懼。

明爺和古開並不是膽小怕死的人,可是眼前的一切已經是超出了死亡帶來的恐懼感,這裡只有純粹的恐怖,充斥在無邊的黑暗中。

明爺渾身的汗毛忽然倒豎起來,肌膚上細碎的顆粒遍布全身,那個無名的恐懼,就在自己的身邊。明爺從來不知道有東西可以讓自己如此驚恐,嘴巴都似乎僵硬了。好容易幾個生澀的話語從他口中問出:「你要殺我嗎?」

「毫無希望的生存,比死亡更加可悲,你已經活在痛苦的地獄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人?人是什麼?」充滿憤怒的聲音在明爺耳邊響起:「有希望活著的才是人,我……只是為了復仇而存在的惡鬼。」

古凱打著了打火機,微弱的火光照耀下,一張冷硬的沒有五官的面孔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紅黑色的鐮刀掛在左臂上,鮮血還在一滴滴的落下。左手手背上,交錯的三角散發著淡淡的幽光。

一聲冷哼,寒風捲動,打火機熄滅了。黑暗中,時間似乎也凝固了。直到嘈雜的人聲響徹樹林。隨著叫嚷著明爺,老大的聲音,古凱知道,自己的後援來了。他鬆了一口氣,心頭一放鬆,身體的疲憊在也無法抵抗,昏迷了過去。

看著救護車呼嘯而來,明爺被人護送著離開。社團的人迅速離開,幾分鐘后,警察才趕來,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地殘破的屍體。高鳴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山頂,沒有人看的到他的身影。

離開太平山之後,他臉上的青灰色面具化作一片霧氣消散。鎖鏈鐮刀也回歸精神體的狀態,消失的無影無蹤。坐在酒店的沙發上,手指間香煙的煙霧冉冉升起,留聲機中,女歌手沙啞悠揚的歌聲在房間中回蕩著。

洋娃娃貝利格麗尼亞絲跳到床上,趴在枕頭上抬起頭問道:「第一次殺人感覺如何?」

手指一彈,煙頭準確的落在桌子上的煙灰缸裡面。「沒有感覺,沒有收割生命的感覺。」舉起自己的右手,高明仔細的端詳著:「我的心情,非常平靜。」

「很正常,你是人類中天生的殺戮者。」貝利格麗尼亞絲咯咯笑道:「殺人對你來說就像是砍倒一株小樹,正是因為你是天生的殺戮者,我們才會相遇。否則,這世界上被鬼魂纏著的人何止千百,而只有你是我挑選的人。」

「是嗎,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的慧眼了?」

「你以為戰靈是什麼?」洋娃娃被高鳴的口氣激怒了:「等你有一天成為真正的戰靈,甚至……,你就會明白我賜予你的是何等榮耀的身份。」貝利格麗尼亞絲不想和他說太多這個,話鋒一轉道:「不過今晚的事情你有沒有想過後遺症。」

高鳴不明白反問道:「什麼後遺症?我帶著寒冰面具,他們沒有人看到我的面孔,這麼都能找到我,也未免太神奇了。」

「你殺了這麼多人,警方一定會被震動的,我想未來的一段時間內,香港警方肯定會大封鎖,所以這一段時間你想要去美國恐怕不行。」貝利格麗尼亞絲提醒道:「你最好做好這一段時間留在香港的準備。」

高鳴皺起了眉頭,他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為什麼不早一點提醒我?」

貝利格麗尼亞絲道:「哎呀呀,果然因為自己作出的決定而遷怒他人,人永遠都是這樣。我給了你報仇的力量,並不代表我在掌控你的人生。既然你要留在香港一段時間,那麼明天陪我去買衣服。」

高鳴奇怪問道:「你還需要買什麼衣服?難道你真的是女人?」

貝利格麗尼亞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女人。」她懷念的說道:「以前我的衣服放滿了整個房間,我的鞋子是王宮中最亮眼的藝術品,我的首飾令龍族也要嫉妒。」

高明好奇的問道:「王宮?龍?你是說你以前是萬魔殿中有身份的女人嗎?」

貝利格麗尼亞絲怒道:「為什麼我以前會是萬魔殿的?」

「你是惡魔、死神這類的東西,你又說宮殿,不是萬魔殿那就是惡魔宮了。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在惡魔中是什麼等級。我以前看書說惡魔們都是劃分為伯爵子爵之類的,是這樣嗎?惡魔真的有四十七億這麼多嗎?」

貝利格麗尼亞絲從牙縫中擠出來回答:「我不是死神也不是惡魔,我是世界上最後一個英靈師。我也不是來自什麼萬魔殿,我是來自於……」說到這裡貝利格麗尼亞絲顯得很失落,無力的說道:「算了,現在你還不需要知道,也許你死後自己就會明白了。今天一天很多事,我很累了,有話明天再說吧。」

在高鳴和貝利格麗尼亞絲平靜入睡的時候,香港很多人卻徹夜無眠。十多人的死亡,這對警方是巨大的社會壓力。而對於香港的社團來說,龍頭鬼王明被襲,很可能是即將到來的江湖大風暴的前奏,恐怕未來一段時間內,香江要掀起腥風血雨了。懷著各方面的心情,所有人都在看著龍頭的行動。

而這時候,鬼王明卻在醫院中焦急的對醫生問道:「醫生,真的沒有辦法嗎?他還年輕,切除左腿右手,讓他未來怎麼生存?多少錢都行,一定要救他。」

「沒有別的辦法了,子彈打碎了關節,現在碎骨切斷了血管引起大出血,如果不截肢,病人會死的。」醫生的話,令鬼王明發出一聲深深地嘆息:「那醫生,你們動手術吧,我會安排人二十四小時照顧他的。」這家醫院是鬼王明開的,所以雖然是槍傷,但是已然可以在醫院中做正規手術。

安置完古凱,鬼王明讓人推他來到醫院的貴賓會客室,社團中幾位大佬都已經在這裡等候他了。「襲擊我的是專業軍人,裝備武器都不是本港可以弄到的,你們去警方那裡弄來他們的詳細情報。去查查是那個幫派把這批人弄進香港的。另外給我約阿森和神爺,說我請他們喝茶,看來大家要擺明了談一次。另外,替我約四姑娘。」

一個小時之後,鬼王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發生了襲擊事件之後,他十五畝的豪華住宅內,多了不少保鏢。

他年紀大了,身體又有殘疾,這樣的夜晚對於一個老人家來說,實在是辛苦了一點。泡在浴缸中,老人的身體就像是腐爛的樹榦,虛弱的似乎隨時能夠倒下去。

浴室門打開,一位穿著旗袍的女人走進浴室,坐在鬼王明身後,為他拿捏著肩膀。「聽說明老大被人襲擊了,真讓人意外,香港這地方居然還有人感對鬼王下手的。是阿森還是神爺?你們三巨頭要全面火拚嗎?」

「四姑娘,道上兄弟槍口下混飯吃,被幹掉也是合情合理,我不會怨天尤人。不過,我在道上這麼多年,風風雨雨走下來,靠的就是一個義氣。」鬼王明並沒有回頭,他的話一說,四姑娘就明白了。

「這麼說明爺你內部出現叛徒了,能夠讓我來,看來這叛徒地位很高,高到你都不敢讓你的人全面調查,免得在這風雨關頭內亂。」四姑娘豎起纖纖細指:「先付一千萬,完成後再付一千萬,十五天內我會把名字給你。如果你要我連收尾工作都辦理的話再加五百萬。」

鬼王明笑道:「兩千五百萬,四姑娘,你也敢開價。」

「那是因為我們值這個價錢,否則明爺你也不會找我來。」

「好,錢明天就會打進你的戶頭,希望四姑娘你不要讓我失望。」談妥了生意,鬼王明靠在四姑娘的大腿上讓她為自己掏耳朵:「唉,要是年輕三十歲,我一定把四姑娘你娶回來當老婆,人有本事,又長得國色天香,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四姑娘嬌笑道:「明爺,你現在也可以追我呀,我還是單身呢。告訴你個秘密,我還是處呢。」

「我已經老了,我的兄弟和我一樣已經無法抬起頭。哪怕是世界最美麗的女人也無法讓他打起精神。我這樣的老人,再去娶妻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帽子戴。」鬼王明說到這裡,沉默了一下道:「阿凱做了手術,切除了右手左腳,你有時間去看看他吧。我想,至少你的話他還能聽的進去。」

四姑娘也沉默了一下,才長嘆一聲:「他的人生一直以來都被你的恩情束縛著,這樣也好,今後他不需要再始終記著自己的命是你給的了,可以為自己活下去。」

「四姑娘,我並沒有想讓他為我做到這樣。他父親,他爺爺,他的家人都已經為我而死。已經夠了,再大的恩情他們古家也償還的乾乾淨淨。我答應他父親不讓他介入道上,讓他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可是最終,我還是害了他。」明爺在四姑娘面前脫下了面具,不再是那個叱詫風雲的黑道龍頭,而是一個愧疚的老人。

離開鬼王明的家中,四姑娘的保時捷敞篷跑車呼嘯著在道路上飛馳。天色這時還沒有亮,但是她卻戴上了墨鏡。跑車、旗袍美女、墨鏡、這是一個古怪的組合。墨鏡下,誰也不知道四姑娘在想什麼,如果有人在她旁邊,也許會看到她嘴角浮現的陰冷的笑容。

保時捷呼嘯著轉過一個彎道,一輛貨櫃車卻突然橫次里殺了出來停在了四姑娘保時捷之前。貨櫃車車廂打開,六隻自動武器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子彈在黃色的保時捷上留下了上百個彈孔,車窗玻璃粉碎,保時捷石頭一樣的撞在路邊停了下來,隨即發生了爆炸,煙霧升騰,火光衝天。

貨櫃車車廂門關上,司機飛快的開走了,這一切不過在幾十秒鐘內就完成了。在六千米高空的直升機注視著這一切,看到一切順利掉頭飛離。直升機在四姑娘離開鬼王明的家中時就在空中監視了,直到任務完成。

直升機要是再晚兩分鐘,跟著貨櫃車一段路的話,他會發現貨櫃車突然間猶如喝醉了酒一樣在道路上蛇形前進,而如果非得很近的話,還能聽到貨櫃車車廂內的尖叫和槍聲,也許還能看到順著車廂縫隙流淌的鮮血。

貨櫃車停了下來,車廂再次打開,一個**的長發青年從車廂中跳了出來,他肌膚是暗紅色,看來是南美印地安人。他身上紋著猙獰的圖騰,嘴角還在滴著鮮血,更可怕的是他的雙臂,垂到膝蓋之下,比一般人的手臂粗壯一倍,毛茸茸的就像是猛獸的爪子。十指上有著反射燈光金屬一樣的三寸指甲,鋒利的令人膽寒。

青年舉起雙手,一雙長編迅速的縮成了普通人的比例,只是手臂上滿是鮮血。他拿過一部手機撥通了號碼:「四小姐,如你預料的那樣,有人伏擊你,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他們全殺了。不過真的不用留下活口嗎?也許可以追問情報。」

「不用,這些人是不可能知道幕後是誰在主使,你消滅現場證據,立刻離開,不要讓人發現你的蹤跡。迎風散發,這次麻煩你了。」

「四小姐,不要和我們客氣。」

「這次是大事情,你召集六爪,三天內我要你們準備完全。」

「明白,請你放心吧。」

第二天清晨,高鳴在街頭買了一份報紙,頭版就是昨晚發生的血案,各種猜測分析報道令高鳴這個下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這些記者也未免太扯了吧?邪教、恐怖分子、甚至有寫道這是美國特種部隊在抓外星人時被外星人殲滅了。怪不得以前在國內時,經常聽到說香港記者是小報典範,什麼東西都敢胡編亂寫。

也懶得繼續看下去,高鳴將報紙扔進垃圾堆,給負責安排自己偷渡的人打電話,果然如貝利格麗尼亞絲說的那樣,那邊說風聲緊,最近無法安排他離開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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