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鐵打贛州(2)
2月初,5萬紅軍攻贛參戰部隊依照中革軍委訓令,浩浩蕩蕩向戰區開進,2月7日前全部抵達贛州城郊。
這日清晨,蔣先雲與顧作霖等前方軍委成員來到贛州城東郊外的制高點天竺山,眺望這座即將成為紅色首都的歷史名城。
贛州三面環水,河寬流急,章水和貢水夾城相匯為贛江,向北奔騰而去。100多公里的河岸多系懸崖峭壁,河水流經18處險灘,其中以惶恐灘為最。滕代遠不禁吟道南宋重臣名將、民族英雄文天祥途經這裡和零丁洋(又作伶仃洋)留下的膾炙人口的不朽詩篇:「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郁孤台是三層的唐代樓台,掩映在樹叢中。蔣先雲也吟誦了南宋愛國詞人辛棄疾的名篇《菩薩蠻》: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
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
蔣先雲心中一陣感慨:只是現在不是「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而是「東北望瀋陽,可憐黑土地」了。東北三省的富饒土地和三千萬同胞已淪落在日寇鐵蹄之下,中國與日本帝國主義的矛盾已上升到主要矛盾,十九路軍在淞滬正與日寇浴血奮戰,而左傾教條主義者這時卻下令攻打贛州,正好給蔣介石以「攘外必先安內」的口實……
收回思緒,往遠處望去,贛州城北緊靠城牆有八境台,當時為城中最高建築,登此台不僅可以眺望贛州八景,而且是強大的軍事工程,敵軍居高臨下的迫擊炮,給攻城的紅軍帶來很大的威脅。
天竺山上,朱瑞正在指揮總部炮兵架設炮位。西北軍二十六路軍起義,加上中央紅軍此前三次反「圍剿」的繳獲,使紅軍總部炮兵擁有6門博福斯75毫米山炮,這次根據蔣先雲的建議,全部拉上天竺山,居高臨下壓制敵人火力。朱瑞還帶來了德國蔡司炮隊鏡和測距儀,正在山上緊張地調試中。
2月1日,朱瑞乘坐「列寧號」一到中央蘇區,就立即向總部炮兵傳授製造「紅軍炮」的方法。幸好二十六路軍及時起義,其汽車隊和寧都簡易機場都有大量的空置汽油桶,起義部隊還帶來50噸黃色炸藥,攻打贛州是足夠了。中央紅軍緊急抽調礦工出身的紅軍戰士作為「紅軍炮」的炮手,足足裝備了100門「紅軍炮」,在一處秘密場所練習使用「紅軍炮」,並由紅一軍團直屬的紅35師負責外圍看守,嚴格保密。由於掌握引信長短需要較多時間,「紅軍炮」還未來到前線,但75毫米山炮到了,其餘12門82毫米迫擊炮、36門60毫米迫擊炮、12門37毫米平射炮則部署在東郊外。
當紅軍兵臨城下時,國民黨軍34旅的旅長馬崑採取「縮短防線,鞏固內圍」的策略,退守城內,由67團守東門、小南門、建春門、68團守南門、西津門,各縣民團大隊分配各處,協同守城。
34旅在一年之前曾發生過新城起義,陳正湘(就是後來華北野戰軍著名的陳正湘縱隊的領導人)、彭加倫(唱歌會打拍子,人送外號「加倫將軍」)就是從34旅起義的出身。
為爭取守敵投降,紅軍讓剛起義過來的羅炳輝給馬崑寫信,勸其獻城起義,並答應保障其生命財產安全。馬崑後來回憶說,他當時有過動搖,但又認為羅炳輝加入紅軍不久,「威望」有限,不相信能保住他的性命,再加上他多年為蔣介石效命,故拒降頑抗。馬崑一面嚴密布置贛城防務,一面急電蔣介石求援。
紅軍也不急於攻城,只是抓緊三樣工作:
一是廣泛發動群眾支前參戰。經過宣傳發動,在當地黨組織和蘇維埃政府的領導下,群眾把大量的糧食、蔬菜、肥豬送給紅軍。婦女群眾還紛紛為紅軍戰士編斗笠、做軍鞋。支前運輸隊晝夜不停地為攻城部隊運送彈藥和物資。
二是開展陣地練兵。主攻東、西、南門的攻城部隊,分別組織了爆破隊、衝鋒隊和政治偵察隊。爆破隊一般由20人組成,任務是挖掘坑道,炸開城牆。衝鋒隊又叫敢死隊,一般由70人組成,任務是特爆破成功后,迅速突入城內,消滅城內兩側守敵火力,為大部隊進攻開闢道路。政治偵察隊,一般由12人組成,任務是攻開贛州城后,迅速偵破敵人的特務組織及反動團體,以確保中央首長和機關的安全。爆破隊、衝鋒隊和政治偵察隊,都進行了緊張的陣前練兵。
三是挖掘坑道,準備炸開城牆。贛州城牆高大厚實,紅軍只能採用了坑道爆破的方法——俗名「棺材炮」,也就是將坑道挖到敵人的城牆之下,引爆裝滿火藥的棺材,來炸塌城牆,打開突破口。這裡說的火藥不是黃色炸藥(都用作「紅軍炮」了),而是造鞭炮的黑火藥(江西有的是),裡面加上生鐵塊,用棺材釘死是為了增加爆破力。這是個古老但卻有效的方法,在紅軍時期很「時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直到10多年後的解放戰爭時期,徐向前打運城、打臨汾時還靠這一辦法。
挖掘坑道,全靠手工操作,作業十分艱難。開挖坑道口時,城樓守軍瘋狂掃射,敵機投彈轟炸,還扔下汽油和火球,引起大火。爆破隊頂著槍林彈雨,冒死開挖坑道口。坑道口挖開后,掘進也非常艱難。由於作業面窄,只能兩人掘土,一人運土,雖然晝夜不停輪流作業,進展卻很緩慢,特別是挖進到20多米后,空氣越來越稀薄,挖不多久,就喘不過氣來,連油燈都點不著,大家就堅持著摸黑干;又加上連日陰雨,坑道積水增多,不易排出,更增加了坑道作業的困難。戰士不畏寒冷,在泥漿中負重摸爬,一刻不歇。
守軍發現紅軍挖掘坑道,準備爆城,非常恐慌,千方百計加以破壞。他們採取「瞎子聽音」的方法,將水缸倒置在城牆上,並把缸底鑿穿,叫瞎子俯耳聽聲響。或在水缸里裝滿水,看水面是否波動,以控測紅軍坑道作業動靜。當坑道快要挖好時,粵軍陳濟棠部派出2架戰鬥轟炸機,企圖炸毀坑道。紅軍組織密集火力向飛機射擊,飛機不敢低飛,只好胡亂扔下幾顆炸彈逃跑了,其中有3顆沒有爆炸的炸彈落在紅軍陣地上。大家風趣地說:「陳濟棠真夠朋友,我們正需要炸藥,送來真及時。」後來就把這3顆炸彈用來炸城了。根據蔣先雲的提議,這3枚炸彈連同5個「棺材炮」都被埋在南門附近。
經兩個多星期的艱苦挖掘,各個方向都挖通了延伸到城牆底下的坑道,並挖好了炸藥室。其中,東牆、南牆下各8條坑道,西牆下有3條坑道,「棺材炮」都已經送進炸藥室安放完畢。
只有把馬崑打痛,國民黨軍18軍才會迅速來援。前方軍委決定,由紅7軍在西津門發起進攻,顯示紅軍的威力,迫使馬崑拚命求援。
2月23日,紅7軍向贛州西津門發起了猛烈突擊!
蔣先雲和顧作霖等前方軍委成員都來到了紅7軍陣地,總部炮兵的迫擊炮部隊也部署於此支援突擊隊。蔣先雲舉著望遠鏡觀察,才知道贛州城防是何等堅固。西津門外,不過100米的距離就有五道鐵絲網、四道鹿砦、三層地堡、兩道外壕,整個西津門都被汽油桶、沙土袋、磚頭瓦塊塞得嚴嚴實實,城門、城牆、地堡上的槍眼密如蜂窩。
擔任進攻任務的是紅7軍紅55團,由團長黃冕昌親率;李明瑞的強擊營、李天佑的紅7軍直屬特務連一同突擊,進攻兵力有1500多人。彭德懷親自來到西津門外,檢查了爆破和攻城的準備工作,說:「能不能炸毀城牆,是攻城的關鍵,你們必須多做幾手打算。」
李明瑞不愧為紅軍卓越的指揮員,一反過去傳統的攻城之策,大膽建議3支突擊部隊分段爆破、分段突擊的方案。黃冕昌對老軍長的建議心領神會,立即調整了部署。
清晨時分,紅軍爆破隊員迅速進入坑道,點燃導火索。突然,「轟隆」一聲巨響,3副棺材里的炸藥同時爆炸,迸發出無比的威力,好似天崩地裂,震得山搖地動。頃刻,硝煙滾滾,塵土瀰漫,火光衝天,贛州西城牆被炸開50多米寬的一道缺口。城牆上的敵人隨著煙塵騰空而起,向四周摔去,死傷達100多人!
李明瑞高聲大喊:「沖呀!」率領強擊營冒著敵人密集的火力,爭先恐後向東門城牆缺口處衝擊。突擊隊員每人攜帶駁殼槍1支,手榴彈10枚,大刀1把,迎著火網穿插,一連突破幾道工事,已衝上炸開的城牆突破口!
馬崑畢竟早有準備。在八鏡台制高點上布置的8門82毫米迫擊炮對西津門炸開的城牆缺口處猛烈炮擊,炮彈如雨,把沖在前面的紅軍突擊隊員一排排齊刷刷地擊倒!但紅軍勇士毫不畏懼,轉眼後面一排排又齊刷刷躍上來,源源不斷!
守軍也打紅了眼,68團以及地方民團組織了上千人的大部隊,向缺口處猛烈反攻。強擊營傷亡大半,整個缺口處一片火海!
「上頭命令,執行公務,不打不行,死鬼莫怨!」祈禱完畢,紅軍炮兵連長趙章成操縱1門82毫米迫擊炮,只見他一條腿向前半步,另一條腿一跪,單眼瞄準,然後把炮彈送進炮膛。1發炮彈準確落在反撲敵軍的隊形中,一聲悶雷般的巨響,濃煙滾滾,塵土飛揚,當場炸飛10多名敵軍。緊接著,部署在西津門外的幾十門82、60毫米迫擊炮一起開火,隆隆的炮聲夾雜著濃重而劇烈的爆破聲衝天而起,將反撲的敵軍隊形打得潰不成軍,壓住了敵軍的反撲凶焰。
趙章成是紅軍第一「神炮手」。他原是二十六路軍的迫擊炮手,隨同部隊寧都起義后加入了紅軍。當時紅軍的武器十分睏乏,迫擊炮這種步兵伴隨武器已經是重裝備了。而有迫擊炮操作技術的趙章成,很快就成為了當時紅軍中有限的技術幹部之一。但與眾不同的是,趙章成又是一位沒有文化的技術幹部,加入紅軍時他甚至還是文盲。入黨后,趙章成仍然保持著他中國農民式的所謂佛教信仰:不願殺生造孽與相信輪迴轉世,在作戰開炮前總要禱告一番,說自己是奉命開炮,冤魂不要來找他。長征時趙章成已任紅一軍團炮兵營營長,但他還是堅持著這個禱告習慣,在當時紅一方面軍的中級幹部中一直傳為笑柄,而他的這個習慣直到長徵結束后才完全放棄。
儘管趙章成沒有文化,但在西北軍嚴格的舊式軍棍訓練下,結合了他自己的天賦和戰鬥經驗,練就了無人能及的迫擊炮操作技術,在軍史上寫下了特殊的一筆。普通的迫擊炮,一旦到了他手中,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了:「神炮」!長征中強渡大渡河的3發「神炮」更是使趙章成名揚天下。強渡大渡河,是長征途中極為壯烈的一次戰鬥,也是關係到了紅軍生死存亡的一戰,若勝則紅軍就徹底擺脫敵軍的圍追堵截,若敗紅軍就是石達開第二!當時趙章成只有1門無炮架的迫擊炮筒和3發炮彈了,他用左手托起沒有炮架的炮身,全憑自己的手和經驗技術來代替瞄準裝置,僅僅3發寶貴炮彈,都準確無誤地及時命中目標,摧毀了敵人3個機槍火力點。趙章成的準確炮擊,使得強渡大渡河的「十七勇士」籍此機會奪佔了工事,為支援部隊靠岸贏得了時間。同時,這三炮對沒有重武器裝備的川軍是極大的威攝,他們並不知紅軍只有3發炮彈。川軍士兵因懼怕炮擊而開始退逃,防禦徹底崩潰了!在抗日戰爭的一場戰鬥中,八路軍繳獲了3門迫擊炮和一批炮彈,但參戰部隊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會操炮!而戰鬥又急需炮火支援。於是指揮部門急調本不在戰場的趙章成快馬趕來,並且專門選了6名戰士供他指揮。炮擊開始,6名從未摸過炮的戰士在趙章成的口令指揮下,為不同目標給炮彈改裝不同藥包,而趙章成則一個人同時操縱3門炮進行不間斷的射擊!至於炮擊的效果,當時日軍指揮官根據炮火的準確和密度,判斷八路軍有1個迫擊炮排在進行齊射!在抗美援朝戰爭中,趙章成為志願軍幹部和蘇聯顧問表演82迫擊炮簡便射擊,蘇聯顧問指著一棵樹枝為目標,趙章成一發炮彈就準確炸斷這棵樹枝,令蘇聯顧問們驚嘆不已!很少讚揚部屬的**,曾對趙章成有一句極為中肯和貼切的評語:「要象趙章成同志那樣,使技術達到了藝術的標準。」
歷史上由於中央蘇區教條主義者對寧都起義部隊的猜忌,在攻打贛州時沒有使用紅五軍團的炮兵,使趙章成英雄無用武之地。現在根據蔣先雲的建議,紅五軍團全體參加攻打贛州的戰鬥,大大增強了紅軍攻城實力,趙章成指揮的迫擊炮部隊也果然發揮了巨大的威力。
炮兵打垮敵人反撲后,紅55團的團長黃冕昌率領全團以及軍特務連再次殺進突破口。未來的共和國上將、特務連的連長李天佑猛而不魯,是個創造過無數戰場奇迹的傳奇人物。特務連個個都是經過嚴格審查挑選的,政治覺悟高,身體素質好,而且作風過硬,技術嫻熟。李天佑一邊沖,一邊喊:「同志們,跟我上!」特務連突擊隊員們跟著連長衝上去。
紅55團緊隨特務連湧進缺口,向西門大街漫開,敗退的守軍均縮集民房內,雙方逐屋爭奪。馬崑見勢不妙,下令68團主力以及地方民團5個大隊的兵力投入反撲,仗著八鏡台上炮火的猛烈支援以及優勢兵力,將紅軍逐步壓了回去。激戰中李天佑受重傷,被戰士背了下去。這是他參加紅軍后第四次負傷,年僅18歲。未來的共和國中將、紅55團第6連連長莫文驊帶頭衝鋒,負了傷倒在城牆腳下;教導員陳漫遠也被炮彈殺傷,被擔架抬走。
在趙章成迫擊炮部隊的猛轟掩護下,紅7軍突擊部隊帶著傷員撤出了戰鬥。
此次贛州西津門血戰,紅7軍以及強擊營傷亡近1000人,斃傷敵軍2000多人。這次試攻,證明了贛州城防的堅固以及守軍作戰的瘋狂性,給其他紅軍參戰部隊敲響了警鐘,糾正了輕敵的思想。
為不暴露我軍炮兵實力,在天竺山的75毫米山炮沒有開炮壓制八鏡台的敵軍陣地,只是作了精確的測距。「紅軍炮」部隊已經訓練完畢,正在開來贛州前線途中。
馬崑也被紅軍的猛烈攻勢嚇怕了,急電蔣介石求援。蔣介石不甘心丟失贛州重鎮,命令第二路軍派兵增援贛州。18軍軍長陳誠調集駐泰和、萬安等地的國民黨軍第11、14、52師組成「援贛剿赤進擊軍」(簡稱「援贛軍」),以第11師師長羅卓英為前敵指揮,向贛州推進。當敵援贛軍一部分進到沙地一帶時,紅軍獨立第1、5師曾奮力阻擊,終因兵力不夠,武器裝備差,又無險可守而未能成功。2月28日晚,18軍進到贛州城北面章江對岸的赤珠嶺。
陳誠的18軍就是後來的國民黨軍五大主力之一,「土木系」軍事集團的核心,**曾評價其「勇如虎,狡如狐」。
「土木系」的雛型形成於1928年。當年底,由蔣介石主導的以削弱別人、壯大自己為目的的軍隊編遣工作展開,以原17軍和第1集團軍警衛司令部合編的11師在浦口成立。該師由陳誠任副師長,羅卓英任參謀長,下轄3個旅,分別由羅卓英(兼)、桂永清、林蔚任旅長,這幾位旅長以及所屬6名團長均為陳、羅在保定軍校時的同學以及黃埔軍校一、二期畢業生中陳誠熟悉的人物。該師師長曹萬順,出身閩軍,生性耿直,常指揮不了這些旅團長們,故不到幾個月就去職,陳誠即升任師長,羅卓英充任副師長併兼原有職務。
開明的人事,嚴格的管理,融洽的官兵關係,使11師很快成為蔣介石的一流部隊。在迎擊先後反蔣的馮玉祥、宋哲元、石友三、唐生智部隊和中原大戰中,陳羅率領的11師所向披靡,屢獲勝仗,受到蔣介石高度讚賞。蔣、馮、閻大戰結束后,蔣命11師開往湖南調整擴充部隊,成立18軍,陳誠任軍長,羅卓英任副軍長兼11師師長。18軍在蔣介石嫡系各軍中,兵力最為雄厚,共轄2個師1個攻擊旅,計有兵員4萬多人。羅卓英的11師還有直屬炮兵、工兵、通訊兵、輜重兵各1個營和1個特務連。該師後來出了桂永清、周至柔、樊嵩甫、霍揆彰、黃維、方靖、夏楚中等高級將領。
蔣介石對11師、18軍關愛有加,裝備配強,軍餉優先,並常常對所屬將領予以關照,故20年代末到30年代在蔣介石嫡系部隊中形成以陳羅為首領的軍事集團,因漢字「十一」合為土,「十八」合為木,故史稱「土木系」。
1930年2月,當11師移防武漢后,陳誠突然將原曹萬順殘部縮編的第66團繳械,軍官遣散,士兵分散編入其餘各團。同年4月,又收編徐聲鈺獨立第14旅為11師獨立旅,將11師補充團改為補充旅第1團作為骨幹。使該師成為一個3旅9團制的甲種師,實力大為增強。
陳誠在中原大戰結束后通過蔣介石的幫助,收編了由唐生智一部改編的教導第3師。陳誠於1931年2月接收教3師並改其番號為第14師后,便將11師的師長職務交副師長羅卓英。1931年6月,第11師調往江西參加對紅軍的第三次「圍剿」。雖然未能立下戰功,但是陳誠卻乘此時吞併了雜牌部隊第52師,並將第11師的獨立旅補充第52師,調11師副師長李明擔任52師師長。隨後又收編43、59師,至1931年10月,18軍已擴充到5個師、29個團的超級主力部隊!
2月29日,敵援贛軍在章江贛州北門對面架設浮橋,準備進城。為了阻止敵軍搭浮橋,位於西門外章江沿岸的紅7軍曾集中部分火力向搭橋敵軍射擊,發起數次攻擊,但都為敵軍重機槍火力所阻。當日晚,北門浮橋搭成。為破壞浮橋,紅7軍在3月2日又組織了炸橋隊,把棉花、稻草堆在木排上澆上煤油,燃起烈火,推向北門浮橋。但18軍的浮橋是船搭的,看見火船來了,就把自己的船移開,讓過火船后再合上,浮橋根本就摧毀不了。但浮橋在紅軍火力範圍之內,敵援贛軍不敢白天貿然入城。
3月2日晚,馬崑由北門出城,通過臨時浮橋到赤珠嶺,與敵援贛軍司令、11師的師長羅卓英,以及14師的師長霍揆彰、52師的師長李明見面,雙方經研究,作出了「縮小陣地,增兵進城,內外夾擊,以解贛圍」的決策。
隨後幾晚,52師的師長李明率領該師154、155旅全部6個團、11師32旅的旅長張鼎銘率領該旅3個團,通過浮橋進入贛州城,連同城內的34旅2個團,使城內敵軍正規軍達到11個團!羅卓英親自指揮11師31旅佔領河西伏背嶺一帶高地;14師進到楊梅渡、嶺頭上等地。3個師的炮兵也全部集中於楊梅渡一帶。
蔣先雲在天竺山上的指揮部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他正是要敵人援軍入城,好一網打盡!
3月7日凌晨2時,贛州城牆上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一片漆黑!突然,章江對面的嶺頭上出現一堆火光,在黑夜中分外刺眼!在楊梅渡一帶集結的國民黨軍炮兵幾十門山炮、野炮和82毫米迫擊炮一齊猛烈開火,將贛州南面城牆與章江之間開闊地上的紅三軍團陣地打得沙石紛飛、一片火海!
幾輪炮擊后,贛州南面城牆突然出現十幾個大洞,從洞中湧出無數黑影,恰如開閘的洪水,向城外的紅三軍團陣地傾瀉而來。與此同時,章江對岸的楊梅渡口,上百艘船隻升帆競渡,迅速靠上了贛州城這邊的河岸,上千士兵跳下淺灘趟水上岸,與從贛州南城牆湧出的部隊兩相夾擊紅三軍團陣地。此時,楊梅渡的國民黨軍炮兵開始向贛州東門外的紅一軍團陣地進行延伸射擊,從贛州城的小南門又殺出一支敵軍,一直衝到章江邊,將贛州南門和西門外的紅三軍團、紅7軍陣地與東門外的紅一軍團陣地一舉切斷,合圍圈的紅軍陷于堅城之下和大江之間的絕境!
但此時合圍圈內沒有一名紅軍。
蔣先雲站在天竺山上,注視著這歷史上曾出現的情景,不禁欣慰地一笑:贛州城命運已定。
歷史上的3月7日凌晨,敵軍在贛州城內外全線出擊:52師事先依靠工兵在贛州南面城牆上從裡向外打了十幾個大洞,7日凌晨由工兵打破最後一層磚牆,52師154旅當先衝出,猛撲南門外紅三軍團陣地。為便於夜戰識別,所有官兵均在臂上紮上「剿匪抗日」的白布條;同時,在章江對岸的11師在嶺頭上點燃一堆篝火,作為內外夾擊的信號,11師31旅61團乘坐上百艘船隻從楊梅渡口強渡章江,與52師兩相夾擊紅軍;贛州城內52師155旅打開小南門出擊,直殺到章江邊封閉合圍圈。馬崑的34旅67團殺出東門,衝擊東門外紅軍陣地。11師32旅則留在城內為總預備隊。應該說,這一計謀是非常毒辣的,歷史上紅三軍團措手不及,吃了大虧,傷亡慘重,一名師長被俘,且面臨被全殲的厄運。幸虧**同志雄才大略,遠在瑞金東華山上就發現問題所在,力主紅五軍團紅13軍到天竺山附近作為總預備隊,在危急時刻紅13軍發揚西北軍大刀隊的威風,一路衝殺進合圍圈將紅三軍團解救出來,從而避免了紅軍的一場悲劇。
洞悉歷史的蔣先雲早就通過前方軍委作了安排。紅三軍團和紅7軍於6日深夜就悄悄撤出了陣地,所以國民黨軍從南城牆衝出的52師與渡江而來的11師31旅61團兩相夾擊的紅軍陣地空無一人,羅卓英精心策劃的一記猛拳卻打在空處,脫了臼。
現在輪到紅軍出拳了!部署在天竺山的75毫米山炮在朱瑞的指揮下,對準章江對岸楊梅渡一帶的敵軍炮兵陣地進行8發急速射覆蓋!由於敵軍炮兵為了全線壓制贛州城外的紅軍陣地、特別是東門外的紅一軍團陣地,所以推進到章江邊上的楊梅渡,且輕視紅軍炮兵實力而密集一處,正好處在天竺山的紅軍山炮射程內。加之敵軍發炮的火光在黑夜中分外耀眼,早被朱瑞準確測定方位和射擊諸元,幾輪齊射就將敵軍炮兵陣地打得火光衝天,敵軍堆在火炮旁的一排排黃銅炮彈被炸產生殉爆,不時傳來驚雷般的巨響。
趙章成在白雲山上指揮82毫米迫擊炮,將二十六路軍原來的幾百發燃燒彈全部打出去,傾瀉在運送11師31旅61團過章江的上百艘船隻上。時值早春,天氣乾燥,且風勢頗大,風助火勢,泊在章江淺灘邊的船隻一艘艘不斷燃燒起來,開始還是一支支衝天火炬,不久就燒成一條橫陳江面的火龍,船上零星殉爆彈藥的爆炸聲不絕於耳,還未來得及下船的敵軍士兵被燒成一個個火人,再也顧不得春寒料峭跳進冰冷的江水中,不少人被淹死。僥倖未起火的船隻企圖開回對岸的楊梅渡,也被「神炮手」趙章成一個個點射,無一倖免地熊熊燃燒起來。
蔣先雲看到這一幕,產生了時空顛倒的感覺。想當年,國民黨軍18軍在金門用燃燒彈將第三野戰軍的幾百艘渡海船隻全部焚毀,致使第一批上島的9000名解放軍無法撤回,全軍覆沒;而對岸的數萬解放軍後續部隊因無船渡海,只好「隔岸觀火」,眼睜睜地看著上島部隊的犧牲,鑄成第三野戰軍歷史上最大的遺憾。現在,這一幕就在贛州城下的章江邊上演了,不過受害者正好調了個。
朱瑞傷口上撒鹽,在摧毀敵軍炮兵陣地后,又轉向贛州城北門的浮橋,幾次齊射將浮橋炸成數段。自然,在八鏡台上的城內敵軍82毫米迫擊炮陣地也被消滅。
衝出南城牆外的國民黨軍52師154、155旅與渡江而來的11師31旅61團在城外紅三軍團的原陣地會合,上萬人員爆滿無立足之地,隊形大亂。突然,接連幾聲巨響,贛州南城牆被炸開近百米寬的大缺口,擁擠於此的城內城外數百名敵軍被炸上了天,爆炸的塵土衝起上百米高,數噸沙石鋪天蓋地而下,又埋住了城內外無數敵軍,外圍的也被碎石打得頭破血流。這是紅三軍團事先埋在南門下坑道內的5個「棺材炮」和3個航空炸彈起爆了,威力果然巨大。
城外的敵軍部隊人踩人亂成一團,又蜂擁返回企圖從缺口處逃回城內。然而,更大的噩夢降臨了。
白雲山上,由汽油桶改裝的100門「紅軍炮」整整齊齊,一層層擺開,對準城外敵軍密集隊形一排排齊射,幾百個30公斤炸藥包在敵軍頭上幾乎同時爆炸,無數「飛蝗石」四射而出,將城外敵軍大片大片擊倒,血流成河!章江的河水被猛烈的炮火和江邊燃燒船隻的烈焰映照得通紅,火光剪影中可以望見一群群慌亂的敵人東奔西跑,在震天動地的炮火中徒勞地躲避。
此時預伏在天竺山下的紅五軍團發起了猛烈的衝鋒,殺聲震天,沖在前面的手持輕機槍的駁殼槍,看清了前面密麻麻亂鬨哄的目標,一齊噴射鋼鐵的火焰,槍彈發出暴風雨般的轟鳴,剎那間敵軍人群倒下一片又一片,兵敗如山崩!隨後無數寒光閃閃的大刀宛如水銀瀉地,奔流進入敵軍隊形中……
3月7日凌晨贛州城外這場夜戰,敵軍損失達1.5萬人。其中傷亡1萬,約5000名俘虜由紅7軍余部看守,完好的武器補充紅軍突擊部隊。渡江而來的11師31旅61團殘部被紅軍壓在江邊,被迫投降,全軍覆沒,團長鬍啟儒被「紅軍炮」擊斃;衝出城的52師154、155旅損失大半,陣亡旅長、團長5名,只有小部分得以從城牆缺口退入城中,所剩戰力不足2個團;從東門衝出的34旅67團被紅軍如南門般炮製,東門下坑道內的8個「棺材炮」幾乎同時起爆,將城牆內外的數百名敵軍轟斃,倒下的沙石又將城外67團的殘餘官兵大部掩埋,紅3軍一個反衝鋒就將67團殘部全殲。歷史上紅軍在贛州東門下爆破時,由於對爆炸威力估計不足,200多名突擊隊員埋伏地點據城牆過近,結果被炸起的沙石全部活埋,這些配備了衝鋒槍(當時稱「花機關槍」)和駁殼槍的紅軍精華就此意外犧牲,令人痛心不已,也是紅軍攻打贛州失利的原因之一。現在,這一切苦頭由敵人來品嘗了。
趁敵軍驚惶失措之機,數萬紅軍於清晨發起了攻打贛州城的大戰。此時城內敵軍不足2萬,只有11師32旅完好,52師與34旅均殘破不堪,不過民團17個大隊還損失不大,有相當戰力,由52師師長李明統一指揮。城外章江對岸的11師31旅(因61團被殲,只剩2個團)和14師因無船可渡,且炮兵毀滅大半,已不可能支援城內敵軍,且為避開紅軍炮火被迫退出楊梅渡,羅卓英、霍揆彰捶胸頓足,懊悔不已,只能坐視贛州守軍成為瓮中之鱉。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