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深秋決戰(2)
鄂東的三角山位於浠水與蘄春交界的洗馬畈,海拔約50O0米,山勢險峻陡峭,只有一條近乎直立的小道呈「之」字形通往山頂。據說,住在山上的幾戶人家從浠水買了豬娃、牛犢抱上山,餵養大了,便再也趕不下來了。
紅四方面軍總指揮徐向前正在吃力地爬山。由於剛生了一場大病,還未痊癒,所以十分辛苦,冷汗直冒。警衛員勸他下去休息。
「還站著幹啥子?大家能走我也能走。秋風九月,冬衣未裁,我正好要出出汗呢。」徐向前拿起一根長竹竿,指著山上:「政委早走在前頭了,我們去追他。」
大梯一樣的羊腸小道越來越難走了。前面的曾中生、段德昌忽而扒住鱗峋的石壁,忽而抓住路邊的樹叢灌木,很吃力的樣子。這樣的路,對於徐向前就更艱難了。到了最後,他幾乎是被警衛員們連拉帶推地架上山的。
徐向前大汗淋漓,氣喘噓噓,渾身上下像剛從水中撈出的一般。曾中生遞上一條幹毛巾,又端來一碗晾得正可口的茶水。
按照劉伯承「利害變換線」的指示,紅四方面軍趁南線敵軍尚未合攏的空間,由徐向前、曾中生、段德昌率領紅9軍、警衛師、部分方面軍炮兵(因75毫米山炮和82毫米迫擊炮過於笨重,所以只攜帶了「紅軍炮」和60毫米迫擊炮,其餘火炮留在七里坪),突然從南線敵軍第4縱隊33、88師中間、蘄春以北漕家河鎮附近不到20公里的一個缺口秘密穿插過去,進到敵後寬大的戰場後方,機動往來,創造戰機,各個殲滅。穿插時加強了保密措施,全軍靜默行軍,屏蔽了一切反光的物件,馬嘴用口叉塞緊,連路標也不設,隊伍前後的聯絡以每人左臂上扎的白毛巾為識別。經一夜又半天的銜枚急走,紅軍穿越了8座大山,機密地從20公里的敵軍包圍空隙中鑽了出來,隨後急行軍兩百里,9月6日進至洗馬畈地區。經偵查獲悉,敵軍第4縱隊的後續梯隊夏斗寅第13師即將通過這裡,徐向前等決定在這裡伏擊,全殲夏斗寅這個「老冤家」。
根據地形做出決策、部署作戰是徐向前指揮藝術的獨特之處。他常對下屬說:「我們要認真研究河川、山地、道路、城砦以及地形平坦、起伏、開闊對敵我行動和火力發揮的影響」,因為「戰場乃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夏斗寅是北伐軍叛將(1927年5月中旬,夏斗寅獨立第14師叛變,勾結四川軍閥楊森進攻武漢革命政府),給北伐軍造成很大損失,之後又長期與紅四方面軍作戰,在鄂豫皖燒殺搶掠,紅四方面軍上下都對之恨之入骨。這一次就是要報這一箭之仇了。
三角山上有座三角寺。不知山因寺而得名,還是寺因山而稱之。據說三角寺當年是個香火極盛的宏偉寺院,光僧人就有兩千,如今卻一片荒涼,只剩下十幾個和尚了。
聽說大軍來到山上,寺院長老身披襤樓的袈裟,有些惶恐地出寺門迎接。
「大軍一路辛苦。貧僧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徐向前說:「豈敢,豈敢。我軍只是經過此地,多有討擾了。」
長老見來者如此和善,更加無措手足:「貴軍到此,乃僻野小寺之榮耀,倘有不便,貧僧願助一臂。請,請賞光略飲薄茶。」
長老一路引導,吩咐眾僧獻上清茶,又特意拿出一碟素餅,招待徐向前等。
「請隨便用一點。卑寺貧寒,不成敬意。久聞大軍威名,不知來此之後,我等應該做些什麼?」
曾中生知道僧人仍存有顧慮。這是可以理解的。連年戰火使得這遠離塵世的佛門凈土也不安寧了。大別山山多寺院也多,部隊經過的寺院幾乎處處都有國民黨貼的「勘亂剿匪,人人有責」、「僧人道士,也要當兵」的標語。
曾中生說:「長老請放心,我軍政策紀律嚴明,決不干擾正常佛事。」
段德昌說:「如果長老一定要問該做什麼,那就只有兩件事:趕快從事生產,保護好寺院。」
三角山風光壯麗,雲霧繚繞,山外有山,猶如一座座島嶼浮在藍白相間的海洋中。透過雲縫向山下望去,滿坡紅葉,翠綠叢灌點綴其間。一條條瀑布飛流直下,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騰起珍珠般的水霧,在日照下似架起無數彩虹。
任何自然景觀在徐向前的眼裡都是一部偉大的、獨一無二的兵書。長期的戎馬生涯使他認識到,如果讀不懂這部「兵書」,充其量不過是一名勇士,而絕對不可能成為軍人。戰略大師的高明之處,就在於他們稔熟這部「兵書」到了過目能誦的地步,使大自然造化的一切儘可能地為自己所用,從而步人運籌帷幄、趨利避害、決勝千里的戰爭自由王國。
「你們看,這裡山高谷深,林木茂密,正是伏兵殲敵的好地方!」徐向前揮動竹竿,指著連綿起伏的山巒,說:「曾政委、段主任,蔣介石想在大別山以北殲滅我們,而我們略施拖刀小技轉到大別山以南,主動權就又回到手中,應該煞煞他的威風了。」
「是的,我軍士氣正高,再加上這麼好的地形,真可謂天時、地利、人和俱備。另外,皖西方面陳賡、吳煥先正準備連串攻勢,我們要趁勢搞個東西呼應,拖刀之後,殺蔣介石一個回馬槍!」
「段主任,目前敵軍13師和獨立第38旅正準備經過蘄春北上,我們應該在哪裡設伏?」
段德昌思索了一下,指著西面的群山相交之處:「浠廣公路。」
「為什麼?」
「因為總指揮說過:『吃屎的狗離不開糞坑』。國民黨軍隊車多、炮多、輜重多,當然離不開公路、鐵路。」
徐向前點頭說:「浠廣公路之戰打的是山地伏擊,正如劉主席引用孫子兵法說的,應該切實把握勢險節短。『善戰人之勢,如轉圓石於千仍之山者』。孫子所說的圓石千仞,正是我們此役總的原則。」
曾中生說:「那時孫子不可能懂得物理學,當然更不知道加速運動,但他能在實踐中認識到,圓石從很高很陡的山上滾落下來的。力量是不可抵擋的。這對我們很有啟發。『其勢也險,其節也短』,此為古今將者必求之術。我同意總指揮的想法。」
又轉向段德昌:「主任,兩軍交戰,地無雙利,我之先得,敵為我制。我看,我們應該立即著手調動部隊,抓緊戰鬥部署。」
段德昌說:「依據當前形勢,我軍至遲7日拂曉前進入洗馬畈以西地區,警衛師限26日拂曉前集結黃梅西北地區,9軍到達張家傍待命,等敵人進入我預伏的合圍圈,而後發起總攻!」
曾中生:「好極了!這樣敵必死之葬身之地,這就叫作——關起門來打狗,堵住籠子抓雞。」
「就這樣定下了。我軍要在大別山扎住腳跟,蔣介石是趕不走我們的!」
徐向前手持長竹竿,遠望青山綠水,微笑。
由洪武堖、界嶺到李家砦、馬騎山,浠(水)廣(濟)公路數十里的洗馬畈路段,炮彈橫飛,槍彈如雨,成了一條火龍。
子女山紅9軍指揮所。巨幅軍用地圖上,五六個紅色箭頭呈不規則曲線向洗馬畈地區延伸,直指「口袋」中的敵第13師。包圍圈越縮越小。
軍長劉英濃眉凝聚,腳下一片紙條。政委陳奇、紅25師師長許世友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此刻正在等待部隊最後收攏合圍圈的報告。
「76團攻下界嶺制高點!」
「77團佔領大王寨北側的全部高地!」
「78團先頭部隊已集結進入馬騎山和李家砦山!」
「79團進至吳家沖、高陽山!」
「80團已控制管家灣、董花鋪!」
劉英興奮地扔掉手中的碎紙條:「好!合圍態勢已經形成。命令各部隊鞏固所得陣地,中午11點30分發起總攻。各師務必在此之前做好一切準備,不使一個敵人漏網!」
劉英是鄂豫皖著名的猛將,此刻極度亢奮:這是一幕極精採的戰爭活劇!總導演是徐向前、曾中生、段德昌,他是執行導演。大幕啟開,幾乎沒有過渡,直插劇中,一切都在按照預想展開劇情、疾速進入**。
序曲是從昨天開始的。
清晨,大路鋪以南的公路幹線上,清一色日式裝備的第13師和獨立第38旅露頭了。由於前面有33、88師開路,特別是88師,全德國武器裝備的國民政府警衛師,淞滬抗戰打得日本人也畏懼三分,要是紅軍碰到可夠喝一壺的,所以13師師長夏斗寅、獨立38旅的旅長潘善齋十分輕鬆,準備掃尾就行了,萬萬沒有料到3萬多紅軍已經在前面設下圈套。
位於浠廣公路雲山谷地段的洗馬畈,當面雄踞著這片山脈的最高峰洪武堖與界嶺,背後是李家砦和馬騎山,一前一後如同兩座城門,緊緊鎖住公路兩端。它的左右是綿延陡立的茅庵山、大王泰和螞蟻山,形成了兩道天然的城牆,箍住狹窄的公路。當敵第13師和獨立第38旅進入這座「死城」時,四面八方的山頭早已伏下紅9軍的部隊,退路也被警衛師切斷,進亦不得,退亦不能,頓時成了瓮中之鱉。
夏斗寅第13師在鄂豫皖多年未遭重大打擊,驕氣頗盛,自恃無敵,決心與紅軍拼一死戰。然而一天一夜下來,整團整營的數十次的四面突圍均告失敗,特別是被「紅軍炮」砸得屍橫遍地,士氣一下子低落千丈,只得一面選擇重點突破,一面結成四方隊形固守待援。
9時,劉英突然接到胡底打來的電話:
「敵13師指揮部位置在清水河邊。」
「有根據嗎?」
「剛才宋侃夫同志在電台上監聽,正好聽到他們的指揮部在與飛機聯絡,所以判斷出13師的指揮部位置。」
「謝謝,這個情報非常重要,我們要相應調整一下部署,待總攻發起時,首先摧毀敵人的指揮中心。」
劉英剛放下電話,作戰參謀又來報告:「剛剛接到26師師長余天雲的電話,說該師正在掃清陣地前的障礙……」
報告尚未結束,余天雲的電話就追來了:「敵人潰退了,我已命令全師出擊。」
劉英從作戰參謀手中要過望遠鏡——敵軍在紅26師的攻擊下,恐慌萬狀,隊形混亂,完全失去了指揮。余天雲不愧是敢打硬拼的勇將,這正是破敵的大好時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劉英當機立斷,決定趁敵混亂,率總預備隊、許世友的紅25師提前發起總攻。
命令剛剛下達,洗馬畈四面八方便響起了衝鋒號。紅26師由洪武墒、界嶺,紅27師由高陽山、螞蟻山,紅25師由茅庵山兩側,數路合擊清水河敵指揮中心。尾敵而來的警衛師由獨山、馬騎山向洗馬畈方向進擊。
正如兵法所說,一時間,千滾圓石自萬仞跌落,其勢之險,其節之短,猶如急風暴雨!
敵第13師師部被衝散,大部分退守到路南的小高地。早已蓄勢待發的許世友率部率先衝上高地……
失去指揮的敵人頃刻瓦解。兩丈多寬的公路被亂了建制的逃兵擠得水泄不通。於是,田埂上、山腳下,凡是有空隙的地方都擁滿了四散逃奔的潰兵。人、馬、炮、車擠在一堆,亂沖亂撞,亂喊亂叫。許多人摔倒不及爬起便被活活踩死。
如果說,總攻發起時還可以稱作戰鬥,那麼現在已無戰鬥可言,幾乎和下水塘捉鴨子差不多了。這場面可謂古今戰爭史上的一大奇觀。
正午12時,槍炮聲完全停止。6架敵機出現在洗馬畈上空。公路上行走著一隊隊身穿國民黨軍服的漫長行列,連綿不斷的山溝里、緩坡上也是黃龍般的俘虜隊伍,看不出一點與紅軍交戰的跡象。敵機判斷**大概已經解圍,於是俯衝盤旋,把從武漢裝運的大餅、饅頭統統投下來。
飛機越飛越低,幾乎已經觸到山尖。守在山上的防空機槍陣列又撿了一次「洋落」,無數挺機槍一齊開火,一架飛機立時中彈起火,拖著長長的黑尾巴撞在山坡上,摔得粉碎。
在山野里撿大餅、饅頭的戰士們一片歡呼。
洗馬畈一戰全殲敵第13師和獨立第38旅l.5萬餘人,擊斃13師師長夏斗寅、獨立38旅旅長潘善齋,俘虜13師副師長盧本棠,旅長潘祖信、夏鼎新。紅軍傷亡輕微,有大量繳獲,都興高采烈說這仗打得順,過癮。中央蘇區和紅一方面軍聽說夏斗寅這個老冤家終於歸位,也發來電報祝賀。
洗馬畈大捷后,前方的**33、88師見後路被斷,只好分別撤回黃陂、黃岡固守。紅9軍和警衛師在徐向前等率領下全軍北返紅安,準備主力會戰,只留下紅安獨立師監視敵軍第4縱隊。
豫東南根據地的中心潢川。蔣先雲與紅四方面軍副總指揮吉鴻昌、參謀處副主任李明瑞來到這裡,與紅八軍團的軍團長許繼慎,政委倪志亮商談作戰計劃。紅1軍的軍長周維炯,政委熊受暄;紅24軍的軍長肖方,政委龐永俊;紅17軍(就是宋埠起義的西北軍30軍)的軍長季振同,政委黃中嶽,以及豫東南道委書記甘濟時也參加了會議。
許繼慎介紹了紅八軍團的戰役決心:「我們總的意圖是阻強敵,殲弱敵。在敵大兵壓境下,我們準備放棄息縣,麻痹敵人。然後,在信(陽)羅(山)公路上廣設地雷,並以24軍騷擾和阻擊敵軍馬鴻逵第2縱隊,確保1、17軍將敵軍宋天才第2縱隊誘其深入而全殲之。」
李明瑞說:「這就是西守北攻。殲敵地點放在哪裡?」
倪志亮說:「在潢川附近的璞塔集(今卜塔集)、彭店、雙柳樹一帶。」
蔣先雲對吉鴻昌說:「副總指揮,這鎮嵩軍禍國殃民十幾年,當年就是你把它打垮的,劉鎮華至今耿耿於懷。現在再度交手,重演當年輝煌指日可待。」
吉鴻昌爽朗地說:「沒問題!這次叫它有來無回,再嘗嘗西北軍大刀片的厲害!」
從北面南下的國民黨軍第1縱隊主力75、76師就是所謂「鎮嵩軍」改編的。
「鎮嵩軍」是民國怪胎。1911年辛亥革命前夕,豫西嵩縣羊山王天縱率領的一支「刀客」武裝參加反清鬥爭,后西出潼關,投奔陝西軍政府秦隴復漢軍東路大都督張鈁。張鈁任王天縱為東征先鋒官,劉鎮華為參議。民國成立后,陝西軍政府實行裁軍,河南都督張鎮芳因豫西一帶社會動蕩不安,且鞭長莫及,經與張鈁協商,王天縱這部分軍隊開回豫西,分駐河南府、陝州、汝州等22個縣,幫助當地維持社會治安。因這一帶靠近嵩山,故這支軍隊稱為「鎮嵩軍」。由於王天縱被袁世凱調往北京,經張鈁舉薦,袁世凱任命劉鎮華為鎮嵩軍協統兼豫西觀察使及豫西剿匪總司令。就這樣,劉鎮華掌握了鎮嵩軍,又有豫西一塊地盤,開始了他的軍閥生涯。鎮嵩軍官兵多為「刀客」出身,且與豫西土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實際上是一支土匪部隊。
此後鎮嵩軍參加軍閥混戰,為禍陝豫十餘年。最著名的一役是1926年,劉鎮華率十萬大軍(十萬土匪?)通過潼關入陝西,圍攻西安。國民3軍第3師師長楊虎城率所部死守西安,鎮嵩軍圍城8個月,西安城內糧盡,甚至出現人吃人的慘劇,餓死達5萬多人。此時馮玉祥響應廣州國民政府北伐,在綏遠五原誓師,隨即任命孫良誠為援陝總指揮,與吉鴻昌等部馳援西安。儘管孫良誠、吉鴻昌所部兵力居於劣勢,但毫不畏懼奮勇衝殺,終於打垮鎮嵩軍,解了西安之圍。此後孫良誠就得外號「扁擔愣」,吉鴻昌外號「吉大膽」。劉鎮華被迫投靠馮玉祥,參加1930年中原大戰,與其弟劉茂恩見風使舵,在關鍵時刻叛變馮玉祥投靠蔣介石,扣留西北軍名將萬選才(后被蔣介石處死。蔣介石和政學系首腦楊永泰曾說,如果不是二劉陣前倒戈擒了西北軍悍將萬選才,中原大戰鹿死誰手還很難說)。劉鎮華被任為豫陝晉邊區綏靖督辦1932年調任豫鄂陝邊區綏靖督辦,駐南陽。
中原大戰時張鈁投靠蔣介石,蔣為利用張策反河南籍反蔣部隊,便任張為河南省主席。張鈁收編河南雜牌部隊,編為**二十路軍,下轄第32軍(軍長宋天才)、29軍,足有8個師的龐大兵力。中原大戰結束后**縮編,二十路軍只編為75、76師,其餘遣散,有的重操舊業成為土匪,有的則另投他處(如1931年底在黃安戰役被殲的趙冠英第69師)。
1932年初商潢戰役中,二十路軍總指揮張鈁被紅四方面軍擊斃,76師被全殲。宋天才繼任總指揮,以王凌雲特務旅為基礎重建76師,並經蔣介石同意撥給軍餉回河南招徠舊部,鎮嵩軍土匪又紛紛投靠,結果二十路軍實力不減反增,雖只有75、76師2個師的番號,兵力卻有3萬多人,且配備了輕重機槍、迫擊炮等重武器。宋天才感激蔣介石的提拔和資助,此次對鄂豫皖的第四次「圍剿」又擔任第1縱隊指揮,故躊躇滿志,貪功冒進,成為紅軍尋殲的對象。
至於從西面信陽來的國民黨軍第2縱隊,就是馬鴻逵的十五路軍。主力35師是3旅9團制的甲種師,足有2萬多人,另指揮精銳的馬騰蛟第2騎兵旅,以及一併歸馬鴻逵指揮的劉鳳岐第13騎兵旅、李家鼎第15騎兵旅。
這**35師也許沒什麼名氣,但從該部4個團發展起來的**第95師則大名鼎鼎,名震天下,就是其悍勇程度連日本兵也瞠乎其後的「趙子龍師」。
早在上世紀50年代末,解放軍各級將領的戰爭回憶錄如《紅旗飄飄》、《星火燎原》中,曾經多次提及在遼瀋戰役塔山阻擊戰中,**東進兵團的「趙子龍師」即獨立95師以罕見的冒死精神,向解放軍塔山陣地發動過波浪式集團衝鋒。80年代拍攝的《大決戰》、《塔山阻擊戰》等影視作品中則生動地再現了這一戰鬥場面:青天白日軍旗在硝煙中飄動,旗后是頭戴鋼盔排成幾十個百人密集方陣的官兵,各級軍官手持輕機槍、衝鋒槍、身背大刀位於隊伍最前列,前面被打死後面就立即補上保持火力,象一團滾動的狂潮,噴射著火焰沖向解放軍陣地,一衝入陣地官兵就抽出背後的大刀與解放軍肉搏(當時即使是國民黨軍頭等主力師,如號稱「虎頭師」的新編22師也不敢和解放軍拼刺刀)。這種密集方陣衝擊連日本兵也未乾過,時任塔山防禦總指揮的程子華稱95師為「海盜」,**則稱95師是「精神戰」,要程子華不要被敵人的氣焰嚇倒。由此可見95師兇悍到何等地步。
談到獨立95師的歷史沿革,首先要提到寧夏軍閥馬鴻逵。
西北「馬家軍」是紅四方面軍的死敵,不但指「青馬」馬步芳在河西走廊屠殺西路軍,也指「寧馬」馬鴻逵充當「圍剿」鄂豫皖蘇區的急先鋒,對根據地人民犯下滔天罪行。
馬鴻逵的私家軍隊「安寧軍」,本源於他的祖父馬千齡。馬千齡在同治年間先參加反清起義,后率部降清,當了朝廷的官,私家軍隊也變成了國家的正規軍。由於馬家軍都是西北健兒,個個身體強壯,勇敢善戰,槍術刀術騎術嫻熟,加上家族勢力和宗教信仰的影響,特別是戰鬥的鍛煉,這支部隊很快成為戰鬥力極其頑強的馬家子弟兵。1900年,馬鴻逵的父親馬福祥曾率這支部隊在北京參加抗擊八國聯軍的戰鬥,因作戰勇敢並擔任護送慈禧太后等西行的任務,受到清室的嘉獎。
馬福祥共有5個妻妾,馬鴻逵是馬福祥的長房長子,從小就是個頑皮的壞傢伙,不學文、不習武,吃喝嫖賭,十多歲就成了窯子里的常客。馬福祥一心望子成龍,沒想到養了馬鴻逵這麼一個不學無術的東西,便在後院里栽了一根榆木拴馬樁,在拴馬樁旁擺了一張桌子,桌上放著文房四寶,每日用一條9尺長的鐵鏈子將馬鴻逵拴在拴馬樁上,令其讀書。山水易移,人性難改,馬鴻逵在拴馬樁旁度過了300多日,但仍不學好,惡習難改。馬福祥對他曾一度失卻了信心,走門子將他送入袁世凱的總統府做侍從武官。民國時期,馬鴻逵承繼了其父的軍隊,依靠這些子弟兵縱橫捭闔於各派勢力之間,牢牢控制著自己的「世襲領地」。
1929年,馬鴻逵在韓復榘、石友三的拉攏下一同背叛馮玉祥投靠蔣介石,被蔣介石任命為第15路軍總指揮兼第11軍軍長。1930年中原大戰爆發,馬鴻逵站在蔣方率部與馮玉祥作戰,其部隊表現出的頑強戰鬥力受到了蔣的嘉許。戰後,馬鴻逵仍任第15路軍總指揮,其部隊縮編為第35師。該師系甲種師,轄3旅9團,兵員2萬人,與馬騰蛟的第2騎兵旅一同駐守信陽,向鄂豫皖根據地的羅山、光山、宣化店及潑皮河進犯,帶著血淋淋的屠刀,為蔣介石拚死賣力。
1933年,蔣介石任命馬鴻逵為寧夏省主席,同時下令馬鴻逵率35師的5個團返寧上任,師長馬騰蛟率其餘4個團仍駐信陽。不久,馬騰蛟也奉調寧夏,駐守信陽的寧馬4個團交由河南省主席兼綏靖公署主任劉峙指揮,改番號為河南剿匪軍第1縱隊。南京政府又將35師的番號全部劃歸寧夏,由馬鴻逵自行補編,恢復甲種師的員額。這樣,駐信陽的寧馬4個團從此脫離了寧馬建制。
1934年秋,第1縱隊奉劉峙令調駐開封,在開封與新編40旅合編為陸軍第95師。自此,第95師的番號正式出現在**序列中,而真正令95師成為精銳的是廣西人羅奇。羅奇是該師第三任師長,任職長達6年之久,對該師的建設和作風影響極大,在該師是說一不二的「羅千歲」。
獨立95師的超強戰鬥力是羅奇訓練出來的,但不管怎樣,馬鴻逵35師的4個團就是95師的根基。而現在,紅24軍面對的不單是「趙子龍師」的4個團,而是整個35師9個團。蔣先雲估計,35師的總體戰鬥力比不上歷史上的95師,但兵力龐大得多,也許紅軍面對的,將是比歷史上著名的塔山阻擊戰更慘烈的惡戰!
已是初秋季節。野外,西風卷著落葉,滿地翻滾。
紅24軍紅70師星夜出發,以神速秘密的動作,佔領楠桿一線,掩護軍主力進入防禦地區。楠桿位於信陽至羅山公路的要點上,是東去羅山、潢川的必經之地,信羅公路在此進入山區,地形不利,這樣馬鴻逵的3個騎兵旅就施展不開,只有動用步兵攻堅。而紅24軍的防禦部隊卻能及時得到羅山的補給,保證供應。但紅24軍是個簡編軍,全軍只有1萬人,與當面之敵相比,無論兵力、火力均處於極大劣勢。
紅71、72師隨即趕往楠桿。但由於打阻擊戰,幹部戰士有些情緒。
「兄弟部隊打殲滅戰,繳槍繳炮,咱們是輪不上啦!」
「剛剛新式整軍,倒了苦水,挖了苦根,盼望著痛痛快快大殺一場,立功報仇,這回盼不到啦!」
「老夥計,殲滅戰油水大,防禦戰傷亡多,繳獲少,挨打憋氣呀!」
「讓起義的白軍官兵去打殲滅戰吃肉,我們紅軍主力部隊卻打防禦,殺小雞用宰牛的刀,不上算!」
紅24軍軍長肖方同志對政委龐永俊說:「政委啊,任務再艱巨,也要堅決完成,可是部隊要求打殲滅戰的呼聲正高,這一百八十度的急轉彎,做好思想工作可是當務之急啊!」
蔣先雲也說:「這次守楠桿,敵情嚴重,任務重大,在24軍歷史上還是第一次。當前首要的是搞好政治動員,打通思想。現在從上到下,求戰情緒很高,戰鬥意志很旺。只要我們把楠桿阻擊戰的重要性、艱巨性講清楚,思想問題也不難解決。」
在楠桿召開了紅24軍黨委會,全體師級以上幹部參加。蔣先雲在會上說:「楠桿阻擊戰,具有重大意義。能不能全殲北線的敵軍二十路軍,就看我們能不能把馬鴻逵的十五路軍堵住。要樹立堅強的全局觀念,以局部服從全局。我們這一仗,不以俘獲多少來計算勝利,只要守住楠桿,保障主力打殲滅戰,不論付出多大犧牲,都是我們的勝利!這次阻擊戰,必將是一場十分激烈、十分殘酷的爭奪戰,絕不比殲滅戰任務輕鬆,而是更加艱巨。馬鴻逵為援助二十路軍,必將依仗其優勢兵力和強悍戰鬥力,猛烈進攻。我們必須死守陣地,一步不退。要準備打硬仗、打惡仗,幾天幾夜不睡覺,苦熬苦鬥,硬打硬拚,叫敵人在我陣地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楠桿阻擊戰,勝利一定是我們的!只要我們萬眾一心,死守陣地,敵人只能在我們銅牆鐵壁面前碰得頭破血流,以失敗而告終。我已經和許軍團長說了,打殲滅戰的繳獲也有24軍一份,24軍損耗兵員、武器多少就補多少!最後,我特彆強調:這次任務,非比尋常。叫24軍守楠桿,是黨的信任,你們絕不能辜負黨的期望。守不住,對不起黨,也絕不允許!各級要開好政工會,迅速把上級指示和縱隊的任務傳達到全體指戰員,打好這一仗,為人民立功!」
在座的紅24軍的軍師級幹部都是在白雀園從張國燾的屠刀下滾過來的,該軍也是蔣先雲建議成立的,內部稱為「白雀園部隊」,全軍上下對蔣先雲無比感激,見特派員親自動員,各師幹部心情激動,紛紛要求承擔最艱巨的戰鬥任務,保證實現軍的決心。
任務一傳達,道理一講明,部隊十分興奮,熱火朝天地修築工事。秋風勁吹,寒氣侵人,部隊身著單衣,仍幹得滿頭大汗。當地的老百姓聞訊紛紛趕來,男女老少一齊上陣,挖的挖,抬的抬,全力協助子弟兵,極大地鼓舞了部隊。指戰員幹勁倍增,百十斤重的巨木,扛起來就跑,每趟往返六、七里,一夜扛十趟八趟。紅70師師長程紹山,政委關叔農一貫模範帶頭,扛巨木幹得滿身汗水。全師上下只有一個信念:築成打不爛、攻不動的堡壘,叫敵人有來無回!
蔣先雲深知此次阻擊戰非比尋常,於是親自到紅70師陣地動員說:「我們這回是死守!不惜一切代價,以鮮血和生命,死守到底,一步不退!敵人打到營部,營部就是第一線;打到團部,團部就是第一線;打到師部,師部就是第一線;打到軍部,軍部就是第一線!總之,敵人打到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是第一線!後邊就是羅山,往後沒有我們的地方。各級領導,就是天塌下來,一步也不能退。就是打到最後一個人,打到最後一口氣,也要堅決完成任務!大家要把這次作戰的意義和軍黨委的決心向全體同志講透,把軍黨委的決心變成每一個指戰員的決心,真正是萬眾一心,堅守陣地,保障主力拿下北線之敵二十路軍!」
馬鴻逵指揮第2縱隊的35師、新編20師,以及3個騎兵旅從信陽向羅山正面推進,但一路吃夠了石雷的苦頭,一些馬匹被炸死炸傷,「馬家軍」心疼馬匹,只好把騎兵放在後方維持交通線。馬鴻逵靈機一動,從後方拉來一些羊在前面開路作「敢死隊」,被炸死就順便吃羊肉,這樣倒也推進了幾十公里,於9月10日來到楠桿鎮前的山地。由於騎兵無法展開,就只動用了3個騎兵旅的炮兵,這樣第2縱隊集中了上百門山炮、野炮、迫擊炮形成強大火力,以及駐信陽的第2航空隊的10多架飛機助戰,加上中原大戰打出來的自信,馬鴻逵自認最多3天就可突破紅軍防線,攻佔羅山。
9月11日天色微明,大地劇烈地抖動起來。山炮、野炮、迫擊炮,加上飛機俯衝,國民黨軍集中了全部炮火對我楠桿陣地進行全線猛轟。上千發炮彈帶著刺耳的呼嘯,颳風般地傾瀉到我軍各個陣地,爆炸聲象暴風雨來臨前的驚雷,沿著楠桿及南北兩面的楊塆、魏家塆一線,轟轟隆隆不停地滾動著。
戰前緊張的期待,被炮聲趕得一掃而光。「終於開始了!」過去,每當響起總攻的衝鋒號聲時才有的那麼一種豪情,此刻又湧上了心頭。蔣先雲提起望遠鏡大步邁出了指揮所向前線觀察。可是,除了瀰漫的海霧和滾滾的煙塵之外,什麼也看不清楚。
此刻前沿正經歷著一場空前激烈、空前殘酷的戰鬥。
敵人猛烈的炮火,幾乎毀壞了我們所有的工事。地堡掀掉了,掩體炸塌了,鐵軌翻飛,枕木破碎。由於工事不完備,不少戰士在敵人炮火下犧牲了生命和付出鮮血。隨著炮火而來的是密集隊形的敵人連續不斷地衝鋒。
馬鴻逵以35師105旅和新編20師2個旅,共3個旅的兵力,展開於10餘公里的正面,實施全線攻擊。整連、整營、整團的敵人,有的軍官率隊在前,有的督戰隊壓在後,密如蝗蟲,其勢洶湧,一梯隊接著一梯隊,一撥連著一撥,叫著罵著,直往紅軍陣地壓來。紅軍每一塊陣地都抗擊著幾倍、甚至十幾倍於我的敵人!
楠桿北側的楊塆高地是紅71師守備的。國民黨軍新編20師2個旅分六股猛撲過來。第一次以一個營的兵力進行試探。當**剛剛靠近我工事前沿,手榴彈便圍著半面山坡炸起來,**成片地倒下,被壓了回去。接著,**增加至1個團。紅71師以陣前側翼反衝擊打退了敵人的兩次衝鋒。隨後**又增加至1個旅,在4架飛機的配合下,連續5次發起集團衝鋒。一梯隊打掉了,二梯隊衝上來,前面的打死了,後面的踩著死屍上。炮火輪番轟擊,進攻接連不斷,企圖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壓倒紅軍,以成千上萬士兵的屍體,鋪平東進羅山的道路。
前沿的戰況,迅速彙集到了軍指揮所。為了教訓敵人,軍長肖方命令軍屬炮兵集中82、60毫米迫擊炮轟擊**后梯隊集結地域,叫敵人的衝鋒接不起來。同時要部隊加強反衝擊。政委龐永俊則狠狠地說:「敵人想不讓我們喘口氣,我們也叫他舒服不了!」
猛烈的炮火向敵軍后梯隊集結地域猛轟過去,打亂了**的部署。新編20師的師長郜子舉被迫撤下部隊整頓,攻勢暫時停止下來。
35師105旅主攻楠桿鎮。35師集中了所有的火炮,加上飛機助戰,從前沿排擊到縱深,又從縱深排擊到前沿。頓時,一個街道整齊的大鎮成了一片瓦礫場,樹木截斷,房屋倒塌。在殘垣斷壁的廢墟中,橫豎著無辜人民的屍首,連樹上的麻雀也沒有飛出敵人的火網,被打死了掉在地上。修築在鎮沿的工事被打塌了,泥土翻卷,硝煙瀰漫。敵人的總攻又要開始了。臉被熏得烏黑的紅軍戰士們,眼裡充滿著輕蔑的目光,準備同敵人作空前的決鬥。
炮火過後,105旅1個團,由團長帶頭,同時從正面和左右兩翼向楠桿陣地壓過來。無數的機槍瘋狂地掃射著,掩護著衝鋒的敵人,一個梯隊接一個梯隊,殺氣騰騰,蜂擁而上。守衛在最前沿陣地的紅70師的戰士們,瞪大了眼睛,準備好手榴彈,一聲不響地等待著敵人。敵人見我軍陣地上沒有動靜,大著膽子一直撲到離紅軍陣地幾十米的地方。
「噠噠噠……」紅軍的重機槍開火了。「轟隆,轟隆……」手榴彈也在敵群中爆炸了。紅軍戰士們沉著、準確地打擊敵人,敵人成片地倒了下去。正面衝上來的敵人一時被壓住了,然而,兩側的敵人,卻繞過了工事,象瘋狗一樣搶奪起鎮沿的陣地來。槍聲、喊聲響成一片,手榴彈來回飛舞,敵人扔過來,紅軍甩過去,整個陣地一片混戰。許多工事很快就被炸塌了,許多戰士被埋在泥土裡。紅軍戰士端起刺刀,同手持馬刀的敵人展開了肉搏。在英雄的紅軍戰士誓死奮戰下,每前進一步,敵軍都倒下了成堆的屍體。紅軍前沿的工事被摧毀了,敵人趁機佔據了鎮沿的民房,戰場逐漸轉到了鎮里來。相互失去聯繫的戰士,從街頭巷口殘垣斷壁的各個角落裡頑強抗擊著,同敵人周旋、廝殺,進行殊死的搏鬥,阻止敵人向鎮內發展。楠桿陣地到了緊急的關頭。
楠桿鎮的戰鬥情況,迅速報到了軍指揮所。蔣先雲直接把電話要到了紅70師指揮所,對程紹山師長說:「要迅速組織反擊,你親自組織,堅決頂住!」程師長十分有把握地說:「請首長放心,我們正在組織反擊,我們一定頂住!」於是,政委關叔農親自率領師預備隊1個營迅速向血戰中的楠桿鎮撲過去。
楠桿鎮的戰鬥在急驟地發展著,逐屋逐院的爭奪戰展開了。敵人向這間屋子鑽進去,紅軍戰士們就向這個屋子撲過來;敵人從那間房子里跑出來,紅軍戰士們立刻向那間房子追殺過去。鎮口路邊、屋裡、院外,都是戰場;刺刀、槍托、石頭、手榴彈,都是武器!
這時,關政委帶領的師預備隊衝上來了。多路反擊部隊向敵人展開夾擊,殺聲震天,勢不可擋。還沒有站穩腳跟的敵人,象被洪水衝決的土堤一樣坍塌了。竄進村來的敵人被消滅了,殘餘的敵人倉皇奪路逃命。關政委端起衝鋒槍(繳獲自湯恩伯的第2師)大吼一聲:「同志們,跟我沖,把敵人趕盡殺絕!」他一個箭步竄出去持衝鋒槍猛掃,戰士們緊跟著,向潰逃的敵人猛追過去。紅24軍的炮兵發出密集的炮火,準確地轟擊著剛剛撤回去的敵人和掩護攻擊的敵人,將敵人趕了回去。
9月11日,楠桿前線的全線沉寂,正預示著一場更大更惡的廝殺就要展開了。
蔣先雲與紅24軍的首長來到前沿制高點觀察敵軍動靜。有豐富戰鬥經驗的軍長肖方看了一會說:「特派員你看,在對面大張坡一帶的高地上,敵人大批軍官不斷向我陣地窺視;其後方部隊進行著頻繁的調動。顯然,他們在調整部署,觀察地形,重新選擇主攻方向,以便孤注一擲,奪路前進。」
蔣先雲說:「肖軍長,龐政委,你們要及時指示部隊,抓緊時機,加修工事,整頓組織,總結經驗,鼓舞士氣,迎接來日惡戰。」
戰鬥開始時,紅軍的工事都是倉促修成的。兩天來,敵人傾瀉了幾千發炮彈,大部分被炸塌了,打毀了。雖然不斷利用晚上修整,到底時間有限。兩天的戰鬥,已經使每個人懂得,防禦陣地的工事是發揚火力、殺傷敵人、保存自己的重要依託,沒有銅牆鐵壁般的防禦工事是很難守住陣地的。11日這一天,部隊抓緊時間搶修,大大小小的工事掩體從內部得到加固,擴大了射界,增設了附防禦工事,改善了戰鬥條件;迷惑敵人用的各種明堡,象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交通壕、塹壕加長了,加深了,溝通起來了;在敵人進攻的道路上,有的埋上了地雷,有的布下了手榴彈和樁釘板等等;每個戰鬥崗位上修了防炮洞和儲備彈藥的小倉庫。經過這麼一番辛勤勞動,工事面貌完全改觀了。戰士們自豪地說:「敵人不但摧不垮我們的意志,也摧不垮我們的鋼鐵工事。」
由於紅70師連日來傷亡較大,軍決定縮小其防禦正面,把南面的魏家塆陣地交由紅72師接替。紅70師加強了縱深配置,1個團列入預備隊。此時新集的軍械所趕製的1門150毫米迫擊炮、2門120毫米迫擊炮(每門炮配備30發炮彈)送到前線,肖方將這3門「重炮」,連同原有的軍炮兵火力重新配置,陣地前移,集中保障楠桿鎮兩翼。
經過如此調整,第一線的防守部隊、預備隊和炮火支援力量都大大加強了。而且,根據敵人先用飛機、火炮狂轟濫炸一通,然後步兵按一梯隊、二梯隊、後續部隊,象濁浪一般,一撥連著一撥地實行集團衝鋒的戰術特點。紅軍採取了新的對付辦法,就是:敵人打炮時只留少數人在陣地上警戒,其餘的進入工事隱蔽起來;等敵人炮火延伸,步兵開始衝鋒,紅軍再迅速鑽出來進入陣地;待敵人靠近了,50米,30米,紅軍才突然開火,一頓步槍、手榴彈,然後趁敵人遲滯之時,以精幹的小分隊迂迴到敵人兩翼,配合正面,實施突然猛烈的反衝擊。實踐證明,這種依託陣地、守中有攻的戰法,自己傷亡少,殺傷敵人多,回回奏效。
紅軍的彈藥很缺乏,在兩天的戰鬥中,有的陣地已經出現了用石頭打擊敵人的情況。為了支持第一線戰鬥,每天夜間,紅24軍的後勤人員和支前群眾,馬馱人扛,從羅山甚至新集把第二天需要的彈藥運到前線。連派人到營部、營派人到團部、團派人到師部、師派人到縱隊部坐等,彈藥一到,立即分發,保證把子彈、手榴彈等彈藥於拂曉前送到戰士手中。利用戰鬥間隙,第一線的部隊已經得到了新的補充。
緊張的調整部署一一就緒,真是鐵拳在握,嚴陣以待,只等著敵人前來就範了。
12日,天剛拂曉,國民黨軍35師最精銳的103旅在飛機和重炮的掩護配合下,採取兩翼突破、夾擊楠桿的戰法,全力向紅軍陣地展開了猛烈的進攻。
炸彈、炮彈雨點般地落在紅軍陣地上,剛剛修復的工事,大部被毀。開闊的山坡上,整團、整營的「馬家軍」,由「敢死隊」作前導,象黃色的螞蟻,哇哇叫著衝上來。紅70師沉著應戰,以機槍、步槍、手榴彈把敵人殺傷了一批又一批。敵人衝到了陣地前沿,戰士們端起了刺刀,奮勇迎了上去。
一場混戰接著一場拚殺,前面的敵人打掉了,後面的敵人還在往上沖。紅軍戰士們打紅了眼,只要還有一個人,決不後退一步,掩體打塌了,跑到戰壕里打,戰壕打平了,再轉到彈坑裡打,打光了手榴彈就拚刺刀,拚石頭,反覆衝殺。正在危急的時候,預備隊冒著敵人的炮火攔阻,從側翼反擊上來。震天的喊殺聲,壓倒了敵人的炮火。敵我雙方展開了劇烈的爭奪,刺刀對馬刀,槍口對槍口,推過來,推過去,沒有間歇地殺了七八個來回。只見陽光之下,刀光閃閃,血肉橫飛,直殺得敵人所謂的「敢死隊」成了「送死隊」,屍橫遍地,血濺山坡。敵人終於被打退了。
上午10時,前沿捉到一個俘虜送到了軍部。這傢伙說寧夏話,象個瘋子一樣,不停地喊著:「你們把我活埋吧!」「你們把我活埋吧!」「我不活了!」當把他押送走的時候,他躺在地上耍死狗,還是一個勁地大喊大叫。向他宣傳俘虜政策毫無結果。紅軍首長認識到,面對「馬家軍」這樣的敵人,不可小看,必須認真對付。
遭到痛擊的敵人,在督戰隊的威逼下,又不顧死活地一次一次重新組織衝鋒。頭戴大蓋帽的軍官,好象吃了「刀槍不入的護身符」一樣,舉著馬刀跑在隊伍前頭。他們把屍體壘作活動工事,向紅軍陣地一步步推進。進攻的兇猛程度是前所未有的!紅軍陣地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不管是堅持在陣地上的防守部隊,還是作為二梯隊的反擊部隊,都經過與敵人反覆拚殺,傷亡很大。紅70師的師長程紹山向軍部報告前沿戰鬥情況說:「戰士們打得非常英勇,情況是很嚴重的,我們……」電話里傳出了連續不斷的轟響,這是敵人的炮彈在師指揮所附近爆炸。
「要告訴同志們,一定要死守陣地……」沒等肖軍長把話說完,電話就不通了。
嚴重的情況早在蔣先雲預料之中,蔣先雲還準備著比這更嚴重的情況。在這樣的時候,勝利往往決定於再堅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指揮員的堅定、沉著、頑強,就是關鍵性問題。正在這時,電話又接通了。蔣先雲拿起話筒對紅70師政委關叔農說:「你告訴程師長,一定要死守,敵人打到哪裡,哪裡就是第一線,一步不能退!」關政委表示:「請特派員、軍首長放心,我們決不後退一步!」
蔣先雲提出把預備隊紅71師移紅70師陣地側後山上,以備在敵人危及我陣地時,從側翼打下去,殲滅敵人。肖軍長即告紅71師師長高建斗,政委封俊執行。同時命令炮兵全力打擊向楠桿方向進攻的敵人。
下午,戰鬥更為激烈。紅70師團營之間的電話線全被炮火打斷,各陣地指揮員發揮獨立作戰精神,與敵奮戰。程師長抓緊戰鬥間隙挨個去動員各團、營:「敵人正在垂死掙扎,我們要以一頂百!沒有子彈還有手榴彈,沒有手榴彈還有刺刀,石頭也是武器。死守陣地,寸土不失,實現我們的決心!」
馬鴻逵帶35師營以上軍官到前線偵察地形。他下達動員令:「我們35師自中原大戰以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明天一戰,全靠諸位奮勇向前。身先士卒是35師的傳統。率先衝上陣地者官升一級,後退者殺無赦!」
9月13日拂曉4時30分,楠桿陣地被炮火覆蓋。5時,35師103旅在督戰隊驅趕下,開始波浪式衝擊攻擊。第一波全端衝鋒槍,帶大蓋帽軍官在最前面,猛烈衝鋒,很快被紅軍打得潰不成軍,接接著第二波,每人端一挺輕機槍,衝到第一波潰敗的地方立即倒地,推著屍體,一步步向前推進。
紅70師傷亡慘重,預備隊紅71師投入戰鬥。
接近黃昏,馬鴻逵拿出殺手鐧:以104旅為主,會同103、105旅的殘餘軍官和骨幹組成「敢死隊」,排成密集方陣,赤身**,頭纏紅布條,身背大刀,端著機關槍、衝鋒槍,密密麻麻,成群結隊向楠桿蜂擁而來!
許多陣地被突破,刀光血影,慘烈無比。紅71師養精蓄銳,當即與敵軍展開了慘烈的肉博戰!金烏西墜,玉兔東升之時,紅24軍預備隊開始反擊,炮火向敵縱深射擊。3門重炮的炮彈只要落入敵群中,一炮就能殺傷數十人,予敵以極大精神摧殘。
這一天,是國民黨軍35師投入兵力最多、火力最猛、進攻最凶的一天,也是對楠桿存亡有決定意義的驚天動地的一天。但是,馬鴻逵投入的賭注越大,輸得就越慘。號稱常勝不敗的35師,在英雄的紅軍陣地面前碰得頭破血流。在那烏黑的血泊里的屍堆中,幾乎包括了35師全部的「敢死隊」。
激戰中35師104旅副旅長馬登科被擊斃,該旅有1個突擊營遭紅軍「重炮」壓制無法前進,後面有督戰隊壓陣不敢後退,只好在團長馬鳴池率領下全部向紅軍投降,被押送到後方。
35師回民居多,不吃豬肉,進入鄂豫皖根據地每到一地都如狼似虎一般,大量宰食老百姓的耕牛,紅軍指戰員火冒三丈,氣得夠嗆。肖軍長對馬鳴池說:「35師的官兵們,你們都睜開眼看看,數一數殺了多少耕牛?你們才開來兩天,就殺掉二三十頭耕牛,長此下去,還有老百姓的活路?老百姓痛恨你們,打罵你們一夥當官的,都是因為你們沒有一點人性,造孽太深,天理不容!老百姓叫你們賠償損失,完全是應當的,就是把你們幾個當官的千刀萬剮,也解不了老百姓的心頭之恨!今天,若不是紅軍紀律嚴明,老百姓會把你們砸成肉泥,用唾沫星子噴死!」
他緩了口氣兒又說,「聽說你們這個35師,是從西北寧夏一帶開來的,路程很遠很遠,是啊,你們能夠開出潼關,為什麼不去山海關攻打日本?你們出了潼關,偏又開到大別山攻打紅軍,紅軍跟你們井水不犯河水,到底為了什麼?你們都捂著胸口想想,還有沒有中國人的良心,嗯?你們說說!」講到這裡,他不由把兩手往腰裡一插,眨著一雙試探性的目光,朝俘虜群里掃視了一遍。
鴉雀無聲的戰俘群里,瞠目結舌的、垂頭喪氣的、默默祈禱的、擦鼻子抹眼淚的,各種不同的表情神態,無所不有。這時,政委龐永俊又亮開嗓門講道:「老實告訴你們,紅軍對待你們還是有所區別的,首先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能夠優待的盡量優待;你們的去留問題,我們也將很快做出決定。可是,我也要警告你們:從今往後,不要再為蔣介石賣命,哪個膽敢繼續作惡,與紅軍為敵,絕沒有好下場!」
馬鳴池團長是回教徒,一再哀求說家有老母,指望紅軍饒個活命。蔣先雲知道這班俘虜無法改造,與其殺掉幾個軍官,倒不如全部予以釋放,日後也許會起點瓦解敵人內部的作用。大家都以為很有道理,決定一個不殺,戰後全部予以釋放。
遭受空前慘敗后,馬鴻逵的第2縱隊被迫止步於楠桿陣地前。北線的國民黨軍二十路軍命運已定。果然,9月16日下午,在羅山前線的蔣先雲和紅24軍軍部接到紅四方面軍副總指揮吉鴻昌、參謀處副主任李明瑞和紅八軍團的軍團長許繼慎、政委倪志亮聯名發來的電報,稱已於9月16日清晨大部殲滅敵二十路軍,殲敵3萬多人,正在打掃戰場、清點戰果中。
9月10日,紅1軍3萬人和紅17軍2萬人星夜北上,合計5萬人,對國民黨軍第1縱隊(二十路軍2個師和由豫南土匪部隊改編的45師)3個師、4萬人形成了相對優勢。但這3個師都是土匪部隊改編而成,戰鬥力不強,一觸即潰,但逃跑保存實力倒是擅長,尤其是45師的師長戴民權更是「逃跑專家」。
宋天才指揮第1縱隊從正陽、新蔡南下,一路順利攻下息縣,留下少數力量和後勤部隊在此作為後方基地,宋天才親率主力南下潢川,企圖攻下豫東南第一重鎮,向蔣介石邀功。
防守潢川的紅軍是豫東南道委書記甘濟時指揮的豫東南獨立第1、2師,他們依靠布設大量石雷和靈活的戰術,使第1縱隊舉步維艱,但激戰中甘濟時英勇犧牲。宋天才邀功心切,留下45師繼續進攻潢川,以二十路軍75、76師分別從東、西面繞過潢川,分兩路南下直撲鄂豫皖根據地的心臟——新集。東路的75師迅速奪取潢川以南的仁和集、東南的雙柳樹和潢川、固始間的桃林鋪;西路的76師攻光山縣城不下(豫東南獨立第3師在此防守),於是分兵奪取光山以南的椿樹店、槐樹店、彭家店等地,與仁和集的76師接上頭,準備合兵南下新集。
此時紅八軍團趁敵軍分兵后兵力單薄的有利時機,突然發起猛烈的攻勢,先將敵分割包圍,爾後予以各個殲滅。。
9月12日,戰鬥在潢川、光山東南的廣闊地域里全面展開。季振同、黃中嶽的紅17軍突然直插璞塔集、彭家店地區,中心開花;紅1軍紅31師直出椿樹店、槐樹店,紅32、33師分別包圍雙柳樹和仁和集,把敵人的整個防禦體系割裂成幾塊,為各個殲滅敵人創造了條件。
雙柳樹為商潢公路上的要點。國民黨軍76師的師長王凌雲率部進駐該地后,即加緊修築碉堡工事,作為向根據地腹地大舉進犯的前哨據點。
紅32、33師對敵包圍圈已形成。各師的師長、政委、參謀長和參謀人員,都下到團指揮部位置,每人緊緊抱著電話機,急待軍團的命令。
此時許繼慎、倪志亮坐在電話機旁。參謀長張生華手撫電話的把柄說道:「各師已進入指定位置,都急不可耐。那麼,總攻……」
許繼慎說:「不忙。」他緩步走到全壁挂圖面前,張生華將放大鏡遞給軍團長。
許繼慎把敵我的態勢反覆核查校間之後,轉身說道:
「四面圍攻,不行,太緊,太緊!」他搖搖頭,踱了幾步,高聲說:
「部署要改,改為圍三闕一,網開一面。」
張生華:「嗯?」
倪志亮政委點點頭:「是的。圍得太緊,逼敵作困獸之鬥,勢必加大了傷亡。」他深深地吸一口香煙,吐出一團白霧:「按照軍團長的指示,部署圍三闕一。虛留一條生路,誘他突圍。」
許繼慎:「命令33師,利用雙柳樹以東、環山以北的開闊地帶,布成袋形陣地,以便殲敵於突圍的途中。命令32師從西南加緊猛攻。」
這一「圍三闕一」的部署,充分表現了許繼慎機智靈活的指揮藝術。
紅32、33師對付敵76師1個加強師,在兵力對比上並不佔絕對優勢,況且敵據守於工事之內,強攻硬打不易奏效。採取「三面包圍,網開一面」的戰法,誘敵撤離既設陣地,這就為紅軍殲敵於運動之中打下了基礎。
12日深夜,紅32師隱蔽在雙柳樹以南的麥地里,等待著攻擊時刻的到來。蚊蟲叮咬使人煩躁不安。下半夜又下起了露水,開始還比較愜意,後來衣服濕透了,紅軍戰士們都盼著天亮。
東方終於露出了一片曙色,少頃,一排排炮彈從戰士頭頂呼嘯而過,這是威震敵膽的「紅軍炮」開火了,攻擊雙柳樹的戰鬥打響了!一個個重型炸藥包在敵人陣地上爆炸閃光。圍寨的南牆被轟開了一個缺口,許繼慎立即命令司號員吹響了衝鋒號。號音未落,突擊營象離弦之箭,飛快地向敵人撲去。
在紅軍聲勢強大的三面攻擊下,守敵果然向北突圍。
豫東南的村鎮,大都築土為城。寨門不大也不小,兩輛牛車在門洞相遇,互相禮讓,小心翼翼地擦牆而過,才不至於堵塞交通。千多戶人家的雙柳樹,此夜兵馬爆滿,人無立足之地,馬無舉蹄的空間。人與牲口的呼吸和汗味,擰成看不見推不動的齷齪刺鼻大氣團,使人窒息難耐。突然,搖天震地的炮火飛來,彷彿要把雙柳樹翻個底朝天。
突圍的部隊人踩人、馬踏馬,蜂擁衝出北門。出了北門幾里運動到螞蟻潭地區,班長找不到士兵,上級找不到下級。黑咕隆咚,死神壓頂,亂成一團。正在恐怖和慌亂中,紅軍從遠處射來連串的照明彈,懸在夜空,照得雙柳樹寨內寨外一片通明。突圍的人,眼前雪亮,奪路奔跑。截擊的紅33師,看清了密麻麻亂鬨哄的目標,輕重武器一齊噴射鋼鐵的火焰,槍彈炮彈發出暴風雨般的轟鳴,剎那間,草黃色的人群,倒下一片又一片。兵敗如山崩,1個加強師的人馬,沒有來得及舉槍還擊,一會兒的工夫,死的死,傷的傷,活著的就地投降。
76師的師長王凌雲混在殘兵之中,衝出了重圍,直奔桃林鋪而去。紅軍窮追猛打,至薛店地區將逃敵全部消滅。敵76師226、227、228旅被全殲,228旅旅長范龍章被擊斃,226旅的旅長李萬如、227旅的旅長李萬林被俘。
雙柳樹之76師被殲,仁和集之敵頻頻告急,使宋天才慌了手腳。他急忙將駐桃林鋪的二十路軍總部特務團調回傅店歸75師指揮,又從原駐槐樹店75師的3個旅中各抽1個團,由75師師長李亞光率領進佔璞塔集,企圖屏障潢川並伺機南援。宋天才這樣亂七八糟地北調南遣,充分暴露了其愚蠢和慌亂。此時,戰鬥的發展已由不得宋天才了。李亞光率領的4個團剛到璞塔集,就被等候已久的紅17軍三面包圍。敵雖妄圖依託圍寨頑抗,但立足未穩,倉猝應戰,不到一天即被全殲,李亞光也被活捉。
槐樹店的75師3個旅余部3個團軍心動搖,鬥志消失,防守寨西的1個團搶先向西突圍逃跑,其餘敵人頓時陷入一片混亂。紅31師乘勢突入寨內,將其殲滅。突圍的敵人也沒跑多遠,就被紅17軍全殲於譚樓地區,生擒223旅旅長韓文英、224旅旅長史克勤、225旅旅長盧天福。
紅1、17軍趁勢向北卷擊,國民黨軍45師的師長戴民權再次帶頭逃跑,全師崩潰,大部被紅軍所俘。紅軍猛烈追擊,佔領息縣,繳獲敵1縱隊在此的大批輜重給養。只有桃林鋪的二十路軍指揮部得以全部退回新蔡,但宋天才手下已沒有成建制的部隊了。宋天才隨即被蔣介石革職查辦,二十路軍也被中央軍吞併,這支「鎮嵩軍」怪胎就此結束了自己的歷史。
此次戰役通稱潢光戰役,時間短,戰果大,前後只用5天時間就殲滅了敵人正規軍6個旅和反動民團一部,斃傷俘敵3萬多人,繳槍2萬餘支,火炮數十門,收復了被敵侵佔的地區,並擴大了部分新區。
迅速分割包圍、各個殲滅敵人是這次戰役的主要特點。紅軍先以紅17個軍直插璞塔集,割裂了敵人的防禦體系,創造了紅1軍全殲雙柳樹、仁和集敵軍的條件。同時,紅軍指揮機動靈活,部隊行動迅速隱蔽,也是這次戰役成功的重要因素。
此役俘虜、武器除補充在楠桿與敵馬鴻逵第2縱隊血戰的紅24軍的損失外,紅1、17軍各補充萬餘俘虜和大量武器。紅17軍壯大到3萬多人,成為紅四方面軍又一支主力軍。這支西北軍起義部隊上下士氣高漲,原先一些猶豫的軍官也打消了疑慮。紅1軍增加到4萬人,兵力之雄厚居紅四方面軍各軍之首。
至9月中旬,紅四方面軍在皖西、鄂東北、豫東南共殲敵15個旅,基本上打破了三個方向敵軍的攻勢,補充了大量俘虜、武器,進入緊張迅速的整補中,準備全力迎擊從平漢路東進的國民黨軍此次圍剿的主力:衛立煌、陳繼承縱隊。
(註:本章情節也許有人質疑,謂國民黨軍不致如此之弱。其實本章情節均有所本:
歷史上1948年塔山阻擊戰,儘管獨立95師悍勇無比,還是有1個營在東北野戰軍炮火打擊下全部投降。由此可見東野炮兵之強大,95師的頑強程度還是不能與日軍相比。
歷史上的1933年3月,馬鴻逵的35師調駐新集,徐海東率紅25軍突襲該師104旅,以極小代價在郭家河街頭、二道河西南窪地全殲該旅2個多團,斃傷數百人,俘敵團長馬鳴池以下官兵2000餘名,繳獲山炮1門、迫擊炮8門、機槍12挺、長短槍2000餘支。可見馬鴻逵的35師戰鬥力還是不及羅奇的95師。
1945年的上黨戰役,劉伯承以3萬對3.8萬的劣勢,全殲閻錫山晉軍3.5萬人,其中俘虜3.1萬,斃傷4000人。劉伯承部裝備極差,許多戰士用大刀長矛,步槍一般只配5發子彈,只有6門山炮。而晉軍有1個24門山炮的1個炮兵團,有機槍2000多挺,迫擊炮上百門,每名步兵攜帶200發子彈。且正值抗日戰爭結束,晉軍以勝利之師自居,士氣較高,繳獲大量日軍武器裝備精良。而由豫西土匪編成的「鎮嵩軍」戰鬥力還不如晉軍。
為儘快進入抗日戰爭主題,本文有關內戰的章節從簡,望大家諒解)。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