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原來是你
吃過姐妹花為他精心準備的早飯，畢煒就在外牆內的操場上看保羅教授孩子們操練如何使用劍盾，志軍被選來和保羅對抗作訓練。只見志軍年小體弱卻主動攻擊，但是不懂格鬥技巧，只有笨拙的用力揮劍左右劈砍，卻都被保羅用盾牌輕易擋住，很快的沒有掌握力量運用方法只是一味用力的志軍就沒有力氣了，保羅看準時機，只挺盾一撞，就把他的短劍震飛，盾又兇狠的撞到志軍身上，一下就把他撞倒在地。志軍試圖爬起來的時候，保羅的劍已經對準他的脖子。
保羅哈哈大笑，用生澀的漢語道：「雲千，你來。」
雲千卻吸取了志軍的教訓，沒有主動出擊，只是將盾遮住小小的身子，憑藉自己身小靈活的優勢不斷騰挪機動，令保羅幾次都沒有砍到自己。
「聰明的戰術。」畢煒心道。
卻見保羅大吼一聲，一劍砍到雲千的盾上，就將雲千撞倒了，從而結束了這場無聊的訓練。這可以說是一力降十會，或者說是成年人和小孩子力量上的差距太大，不是戰術可以彌補得了的。畢煒又想到其實在戰爭中，只要本軍實力雄厚，指揮者嚴格按照條令行事，堂堂正正之師如泰山壓頂，就是任憑對方千般奇謀萬種妙計，也是十拿十穩百戰百勝。
至於給那前交州刺史大人的禮物，畢煒想了一晚上，送那隻捲尺？不可能，這標示到毫米的捲尺可是現在測量土地計算面積的得力工具，將來甚至要以此發展出精確的量具，不能送。打火機，也不能送，想來想去，把那隻筆芯用去大半的中型筆作為禮物最合適不過了。
小胖子張偉來接了畢煒，就吩咐車夫將馬車趕往自家的莊園。還是畢煒上次去過的那個地方，馬車拐來拐去，終於到達了正廳。
下車后發現已經有一群婢女迎候在門口，見兩人過來，全部屈身一福為禮，畢煒友好的一笑，然後轉進了迴廊，七拐八拐之後又過了一個黑色的玄關，張偉停在此處不走，畢煒便獨自入了這方雅室。
這個房間裝飾得極為清雅素淡。畢煒只見到兩個老者端坐榻上，正繼續聚精會神的下圍棋，絲毫沒有注意到他進來。
其左手一人持黑，右手一人持白。
畢煒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間雅室。此雅室坐落在後花園內。平時很少有人經過，所以清靜的很。屋裡被布置得簡約而不失華貴，窗子大開，可以看見遠處白雲蒼狗，點點炊煙，別有一番情趣。
他向那棋盤看去，白方一條大龍已經即將被絞殺，雖然尚在苦苦支撐，畢竟大勢已去。他仔細看看雙方手法，才發現二人都是一流國手。
一局終了，雙方才開始見禮。
「在下楊扶。」持黑老者道。
畢煒立刻回禮，「在下畢煒，無字。」
那持白者大笑道：「畢小子，我們又見面了。」
畢煒抬頭看去，卻原來是那宣和公，他也大喜道：「原來是你？先生精神矍鑠，實在是令在下高興。數日不見先生，在下也頗為想念呢。」
前刺史大人楊扶笑道：「你還不知道這老頭的名姓么？他是夏方，孝沖皇帝朝也曾為交州刺史，後來上洛執掌尚書台，因為不滿大將軍梁冀專橫，故而回鄉賦閑。」
「上次見到先生，我就覺得先生必定不是等閑之人，卻沒想到原來是一位明府，真是失敬失敬。」
夏方大笑：「哪裡的話？不過畢小子，此時在你面前坐著兩位交趾前刺史，突然來到一方諸侯的面前，你不覺得意外么？」
「這個，確實是沒有想到，小子不勝榮幸。」
夏方又笑道：「此來沒有什麼禮物給我們兩個老頭子的么？都說海西大秦寶多，你若是用些凡物來糊弄我二人，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畢煒道：「小子哪敢？此來無它禮物，唯有一隻妙筆。」
於是他便拿出準備好的裝有中性筆的錦盒。兩人打開盒子，只見一透明如玉的筆身，中間插著藍色的筆心，端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均十分好奇，輪流看了又看，在白色的几案上寫字，又發現藍色的細細字跡帶著清香，都搞不懂這筆的原理玄機，紛紛向畢煒問詢。
畢煒曰：「此乃大秦名匠阿基米德所制寶物，我也是機緣巧合方得此物，只是會用，卻不知如何制就。」
夏方嘿然，道：「天地之間，竟然有此種神筆。人言大秦多寶，果不欺余。」
楊扶也道：「此種妙筆，小子卻把它送給我二人，不覺得不值么？」
畢煒道：「這等妙筆，惟有有德之人方可得知。」
兩個老頭微笑不語，對看一眼，楊扶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夏方接著說：「聽聞你是漢人後裔。」
畢煒道：「祖上為孝武皇帝侍中，奉旨出海尋寶，不料淪落天涯，雖然在泰西生根發芽，卻一直嚮往故園。」
又將他編造地可歌可泣的，蕩氣迴腸的家族東歸歷史說了出來，在他的故事裡，那些根本就不存在人物一個個偉大光明正確，透過那些混合了印第安那瓊斯、蘭博、詹姆斯邦德、哥倫布、麥哲倫、庫克船長甚至劉易斯和卡拉克帶著肖肖尼女子薩卡加葦到遠西的密西西比河上游地區考察的故事和西伯利亞征服者葉爾馬克的傳奇，散發出一種青銅的崇高和大理石的莊嚴來。
說著說著，他的表情變得凝重甚至感傷，似乎連他自己也相信了。
而楊扶與夏方都已經表情嚴肅端莊，看著畢煒的眼光也變得充滿敬意。他們已經完全的沉浸到故事之河的講述發展里去了，這或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精彩的傳奇故事的緣故吧。也許他們完全相信了，也許還有所保留懷疑，也許從來就沒有相信，那又怎麼樣呢？只要故事很精彩，那就足夠了。
有句話說得好，比傳奇更加離奇的，就是生活本身。
兩位老先生又向他問起羅馬諸事，不愧是前任刺史，所問問題竟全都是軍國大事，希臘羅馬歷史典故、政治制度、經濟情況、軍隊武功、文化風俗、交通道里，一個個的問下來，有不明白的地方甚至拿出地圖來讓畢煒標註。
夏方咄咄逼人，而楊扶則不緊不慢，兩人雖然沒有去過羅馬，但是憑藉其豐富的從政經驗，以漢朝經驗類推羅馬，竟然能夠舉一反三，畢煒在有的關鍵地方出現錯誤，都能夠被他們發現出來。
一來二去，畢煒已經渾身是汗，不敢有絲毫馬虎，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回答。其實他對羅馬的了解也很有限，僅僅看過幾本大路貨的《羅馬史》，吉本那本經典神作《羅馬帝國衰亡史》也曾看過，卻早已將內容遺忘。
兩位老人問過羅馬後，又詢問安息、天竺等國情形，畢煒大體上還能說說，但是一問道細節上就支支吾吾，所言不詳。兩人大為不滿，就問他為何對羅馬知曉詳細，甚至對小民百姓難以知曉的軍國大事都能娓娓道來，卻對安息天竺之事支支吾吾？
畢煒回答說他知道的東西多是他老師希臘大哲人亞里士多德的教導，這亞里士多德乃是希臘學者第一人，雖然安居雅典，卻貴為羅馬國師，天下軍國大事無所不知。門下弟子千三，賢人二十七，其大弟子亞歷山大是海西第一大將軍，二弟子便是當今大秦王安敦，畢煒只不過是千三人中最普通的一個。
原來這些知識都是他老師教授的啊，這個理由雖然不堪，卻也能說得過去，兩人也就不再奇怪了。
最後兩人又問起畢煒對漢朝的看法，這就類似於新單位的領導問剛剛上崗的你對單位的感官了。畢煒拿出招聘會面試的經驗來，在大夸特誇漢朝的時候也說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這樣一個時辰的問詢下來，畢煒自己覺得很不滿意，心中料定給這兩人留下的影響很不好。
夏方道：「你也累了，就讓張家的小胖子帶你去休息休息，我們兩個老頭子還有手談幾局。」
畢煒行禮退出，楊扶對夏方道：「兄果然好眼力，此子必成大器。」
夏方道：「那夜在天涯居見到此子時，也不覺得他有何過人之處，待他語出驚人，我才稍為留意觀察，後來又和他暢談一次，談的很是盡興，在很多問題上，他看的都很明白呢。」
楊扶點頭說：「此次對策，我也感覺到了他的本事，你我二人所問皆乃軍國大事，即便是朝廷老吏一時間也難以全部回答，而他卻能夠從容道來。雖然他說這些東西都是他老師亞里士多德所傳，但是從細節和小處也可見他平時很是用心。雖然其所談有諸多訛誤，卻也十分可貴。這小子從大秦歸來沒多久，但對大漢的事情也看得很透徹，往往能夠一語中的，提綱挈領，不容易啊。」
夏方道：「這麼說你也認為他必成大器了。」
「他是一塊美璞，卻不一定是塊美玉，成不成器還要看他將來的表現，此人雖然能說，但不知做起事來如何。」楊扶淡淡的道：「你老兄為何對他如此關心，還拉著我來看。」
「嘿嘿，南交蠻荒，難得有如此良材，若朝廷廢置不用豈不甚為可惜？老夫向來提攜後生，此子我是一定要幫助的。」
楊扶想了想，也終於大笑：「那好，我就也幫幫忙，好讓你成全這樁美事。」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