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朝廷天使

張偉聽畢煒講完后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自行做主了便是，不過你拿什麼東西來報答我呢？」

畢煒苦笑道：「我哪裡還有什麼好玩藝。」

突然想到這人愛好新奇物品，自己那個計劃又需要幫手，便改口道：「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好主意送給你。」

「你說來聽聽。」

「我是說書籍。」

「書籍？」

「對，用這些密香紙造書。」畢煒為他分析道：「交趾所在南荒，文教不通，民智未開，皆因為讀聖賢書者少，而讀書人少，又和書籍缺少有很大關係。現有書籍，皆是依賴中原輸入，價值昂貴，只有很少的人才能買得起，若是在交趾當地開辦書坊，將經史子集廣為印布，不但可以獲利，也必定是一件名留青史、澤被蒼生的大善事。」

張偉道：「書坊？怎麼個印布法？抄書么？」

畢煒搖頭：「不是的，可以印刷。」

「印刷？」張偉反映極快，道：「你說的可是帝都太學前的那種石經？」

「石經？對，和那有些象。」

「那你知不知道刻制石碑所需資金幾何？你可知拓印石經所需絹帛幾何？」張偉有些咄咄逼人：「這個耗資太大，恐怕比手寫本還要昂貴，也恐怕也有逾制之嫌：天下只有太學方有石經。」

「你聽我說完好嗎？」見張偉還要發揮，畢煒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這個印刷，乃是用木板印。」

「木板？」

畢煒便把雕版印刷的原理說了一番，張偉也不說話，只是靠在几案上，以手支頤想了半天，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畢煒又取了紙筆來畫了個示意圖。

張偉這方明白，嘆道：「此法聞所未聞，不過和印章倒是同理。」

畢煒點頭道：「就是這個理，不過具體操作上有些不同罷了。」

小胖子又問：「究竟選何種木料為雕版佳？」

畢煒心中佩服他的跳躍思維，仔細回憶了一下，道：「字形為陽文，又要上墨，故不可選用過軟之材、仇水之木，以圖雕版長久，印刷精緻。選用木材還要紋理整齊、木質平滑，將木板鋸成一頁書面大小，水浸月余，刨光陰乾，搽上豆油備用。刻字的時候刀工也要老辣。」

張偉躊躇片刻，道：「這麼說榕樹、松木皆不可用，交趾所產之大宗木材，竟然沒有可用的了。」

「紅木、花梨可用。」

「這兩種木材過於堅硬，恐怕不易雕刻吧。」

畢煒道：「姑且先用榕樹刻兩塊板試試看，若是雕版之術可行，再以黃花梨刻板不遲。」

張偉又道：「此計甚好，明天我就去命人刻兩塊榕樹板。若印好之書頁，如何裝幀？」

「以線裝訂。」畢煒便將線裝書的大概面貌將過一遍。

「所需墨有何講究？」

「雕版對墨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還好當年韓人鼓吹印刷術起源於那個有萬年歷史的半島時，他曾經為此專門去看過一個雕版印刷展覽，還在老匠人的指導下印了一頁書，回來后又由於工作需要而看過古代印刷術的資料，此時說起來，竟然頭頭是道。

這樣終於到張偉完全沒有疑惑的時候了，而這個時候也已經是太陽落山。畢煒站起身來，對張偉笑道：「你明日教家人在木板上刻幾個字試試看吧，如果有問題就來問我。」

張偉卻說：「我看畢兄對這雕版如此精熟，莫非這工藝是大秦的流行么？可是你又說大秦是在羊皮紙上抄寫的啊。」

「不是，這不是大秦的工藝，這是海外一個叫做隋唐的大國創造的工藝啊。」開玩笑么，四大發明啊，焉能夠落到西洋人的頭上？

這天晚上畢煒參加了一次宴會，參加人員有前刺史楊扶、他的兩個兒子楊喬和楊璇，莊園的主人交趾都尉張敞和他的幾個兒子：張偉也列席其中。夏方已經離開了，這次宴會設在一個大型的宴會廳裡面，有樂隊伴奏，有僕人打扇，雖然比不得畢煒經歷的那些次漢朝官方宴請，卻也是十分的精緻。

宴會上的楊扶依然保持著那種紳士的淡然和從容，他的大兒子楊喬身材高大，足足一米八，長著很漂亮的鬍鬚，用漢朝的形容詞說就是「容儀偉麗」，二子楊璇也是一個美男子。

相比這些紳士，在旁人眼中來自海西大秦國的畢煒身材雖然高大、皮膚白皙、五官也十分端正，卻沒有蓄鬚，不到兩尺長的頭髮如同女人那樣束在腦後而不是盤成髮髻，這使得他的容貌大大的遜色。

畢煒的服裝也是不合時宜的，雖然他已經換下了他穿越時候的現代服裝和希臘人趕製出來的羅馬長袍，雖然他身著太守送給他的華麗錦緞，但是同這些紳士的朱紫衣裳比起來，依然是下等人的專利。

好在大家都很友善，有說有笑，享受著這美好的夜晚。在這場宴會的觥籌交錯中畢煒算是認識了楊喬楊璇這對兄弟，要知道這兩人都是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人物啊，楊喬即將進京任尚書台的官職，相當於是國務院辦公廳的人，楊璇還在居家讀書，卻也是一隻有待發掘的潛力股。

這天晚宴賓主盡歡而散后，畢煒在客房裡果然見到了翔鳳和鳴鸞，兩個女孩子在那裡等他已經多時了，她們在來的時候便被管事通知說今晚的客人將會是她們的新主人，鳴鸞聽見這消息已經哭泣起來，她害怕落到一個殘暴的主人手裡，而翔鳳卻想起畢煒來，這個男人有些東西吸引著她，似乎和其他只想要她們身體的男人不一樣，便一直在安慰鳴鸞。

見果然是他來到，兩個女孩子都是又驚又喜，一起跪下來向他道謝。

畢煒好言勸慰著這兩個姑娘，向他們說了自己的情況，兩人見自己的主人竟然是個外國使者，翔鳳便問他是否會帶她們回國，而鳴鸞卻表示自己不願意離開漢朝的土地。畢煒哈哈大笑的解釋說自己將要留在漢朝發展，而且即將上洛，兩個人這才安定下來。

第二日畢煒便帶著兩個女孩子乘著張偉借給他的牛車回去，張偉已經帶著人在實驗雕版了，根本顧不上來送他回去。躺在張偉特製的寬大車廂里，享受著兩個女孩子的按摩，畢煒舒服極了。

他突然間就回憶起那見到翔鳳和鳴鸞的一日來：他從人市出來，站在橋上，這輛馬車停在他身邊，把他帶到那個長滿榕樹的院子里，他在那裡見到了這兩個少女。

他又回憶起剛剛上車時候見到的那一幕：張偉車廂角落裡靜坐的兩個衣衫不整釵橫鬢亂呼吸凌亂臉頰緋紅的侍女，以及雪白的席子上一攤攤的可疑水漬。

就是在這輛車上發生的好事啊，想到這裡他就不老實了，兩個女孩子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索取，都驚叫起來，一時間車廂內春光融融。

當車抵達河內莊園的時候，兩個女孩子已經渾身無力，再沒有力氣下去了；畢煒自行跳下車，先將兩人簡單的行李去下來，又準備將兩人一個一個橫著抱下來，可就在他下車的瞬間，目光不經意間掃到塔樓上的兩個嬌小身影。

姐妹花一直在等他回來。

畢煒的頭一下子就大起來，他從來不擅長於情感，可偏偏一下子就擁有了最動人的四個女孩子；雖然是在漢朝，可他又偏偏不打算把她們當作下人婢女來看待。

那麼，他究竟要如何面對這四個單純的女孩子呢？

既然說不清，那就不要說好了。

他將兩個女孩子溫柔的抱下來，讓迎上來的手下用滑竿將二人抬回去，翔鳳和鳴鸞的眼神已經是充滿了感激，她們從來沒有見到主人對女奴這麼好過。

畢煒則快步走上塔樓，面對著兩張寒霜密布的俏臉：無論哪個時代的女孩子，都不喜歡與別人分享自己的愛人。

他好言安慰著姐妹花，費了老大的氣力卻不見效果，只有悻悻的下去了。

看著他慢慢的下去，兩個女孩子都輕輕的笑起來。

「姐姐，又有姐妹被主人騙到手了啊。」

「哎，這就是作侍女的命啊，其實娘早就告訴我會有這一天，我也不是不高興主人帶新人回來。話說我們高不高興有用么？我也不在乎他帶多少個回來，我只希望他對我好一點。」

妹妹的眼睛一眨一眨：「那你為什麼還要裝作生氣的樣子？連我也騙過去了。」

姐姐笑起來很好聽：「那是因為這個主人和其他主人不同啊，他很笨，也很好騙呢。」

畢煒快樂的莊園主生活持續著，十幾天後張偉來找過他，說是雕版試驗已經取得成功了，拿了剛剛印出來的幾頁《詩經》給他看過，但是想開辦作坊，還要繼續試驗，確定一個最佳的工作流程、培養出一批熟練工人後再說。

畢煒便說可以先印一些年畫、日曆之類的日常用品，待到時機成熟方印刷書籍不遲。張偉點頭稱是，畢煒又說了套色印刷法，一月後交趾市面上舉出現了一些以紅黑兩色印製的年畫，畫的都是神話傳說和歷史故事，比如《女媧補天》、《恆娥奔月》、《將相和》、《荊軻刺秦》之類的，這些圖畫雖然筆法一般，都是漢人習慣的畫像石風格，但是可貴在前所未有，畫面后又寫著故事大概，可以說是最早的漫畫，受到人們歡迎，很快就賣空了，張偉因為這件事還受到他父親的稱讚，很是得意了一陣。

希臘人也來找過畢煒，那是因為他們在城裡實在太悶了，到這裡來散散心。畢煒於是請擅長畫畫的傑肯斯凱畫了一些畫拿去付版，不過銷路並不好。

畢煒也常常出去，去和楊喬、夏方兩個老頭子聊天，去拜見刺史和太守，去找楊喬和楊璇，去找張偉作試驗，去天涯居侃大山，但卻沒有再帶女孩子回來。

就在他漸漸的習慣於這種安樂生活，就在他即將吃上若狹村供奉的新米時，他為期五個月的莊園主的幸福生活結束了，一去不復返了。

按照一般的速度，朝廷使者早就該抵達交州了，然而荊州不穩，官軍圍剿土匪，道路不通，天使足足耽誤了兩月行程。

西元167年春季，桓帝朝延熹十年的四月份，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在一隊精銳騎兵的護衛下，從帝都來的朝廷天使終於趕到了交州刺史部所轄交趾郡治所龍編城。

來自帝都的公文如同這時代的所有公文一樣，堆砌著《詩經》和《左傳》的典故，但是命令本身卻很簡潔：

第一，命令交趾郡地方官民立即護送大秦使者以及大秦國書、大秦王所進貢之「千里寶鏡」抵京。

第二，獎勵在此次外交工作作出卓越貢獻的全體有關人員。

第三，對遠道而來的大秦使團表示慰問。

第四，東海道風浪險阻，唯恐神器有失，故命令取道荊南北上。然荊州民變四起、叛亂猖獗；為安全起見，大秦使團隨交趾七郡今年度的舉公車之十四名孝廉茂才一起，由官軍護送北上。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