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引誘
我之所以知道這個消息,是因為曲警官打電話過來告訴我的,他在電話內問我,是否有接到江華的電話,或者有他的消息。
我和江華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上個月易晉跟吳睨大婚的時候,之後我們確實沒有再見過面,對於曲警官的問話,我如實的說:「沒有,我們最近都沒有聯繫。」
曲警官可能還在因為上次素描指認的事情,心存芥蒂,他略帶懷疑問:「真的?」
對於曲警官這滿是懷疑的語氣,我直接說:「曲警官,你不用對我懷疑什麼,我比任何人都想查出這件事情事情的真相,那是我爸媽,死的是我爸媽,我絕對不會因為以前的交情進行包庇,對您進行欺騙,這段時間我確實和他沒有聯繫,請您相信我,如果我要是有消息了。一定第一時間和您說,希望您相信我。」
曲警官聽了我這些話,良久都沒有回答我什麼,而是過了一會,他說:「這件事情我相信易小姐您能夠分得清楚輕重,如果您有關於江華的消息,麻煩您能夠在第一時間給我們電話。」
我說:「好,我一定會的。」
曲警官正要掛斷話時,那曲警官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他突然說:「對了,您最近有跟您哥哥聯繫嗎?」
我愣了一秒,下意識握緊了手機說:「沒有,他不是最近結婚了嗎?而且我們當年早就撇清楚了關係,所以現在除了特別的日子,聯繫的也少了。」
曲警官說:「如果您有跟您哥哥聯繫,麻煩也第一時間聯繫我。」
我說:「您現在聯繫不上他嗎?」
曲警官說:「對。」
怎麼會這樣,曲警官什麼時候跟易晉斷了聯繫,是以前一段時間,還是現在這段時間,現在都連他都聯繫不上了,會不會是那天出什麼問題了。
我和去警官掛斷電話后,想著給電話打過去,可現在我只知道他以前的號碼,而他以前的號碼自從上次他無故始終出國后,似乎是廢棄了,如今把我送到這裡的陳溯,說好和我電話聯繫,也沒有聯繫我。
我有點急了。
可在著急之時,我想了想,最終還是用手機嘗試著給赫敏打了一通電話,可是電話打過去后,那端卻沒有人接,我早就料到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了,如果這件事情確有其事,那麼也就是說江華是早有準備。
可是現在的他,帶著一個女人,又要帶著一個孩子能夠逃去哪裡?
而且我到現在都還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曾經我最信任的男人,竟然會是導致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我還真沒料到,當初在吳睨和易晉的結婚宴上,我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竟然會一語成讖。
赫敏的電話打不通,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打了江華的,還是一樣,兩通電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一直處於無人接聽。
我放下了手,沒有再繼續打下去,而是坐在沙發上發著呆。
沒多久,譚菀便和石傑採購完東西回來了,為了避免她們擔心,我立馬起身,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便迎向了他們。
現在快要到她們結婚的日子了,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而破壞了她們原本該喜慶的氣氛,這段時間譚菀為了顧忌我的心情。都不敢表現得太開心。
因為離譚菀和石傑的婚期,只有五天了,那幾天我也不敢亂想,雖然一直都在等著曲警官跟易晉的電話,可神奇的是,兩方都沒有再給過我電話。
我只能隨著譚菀忙著她婚禮上的各種事情,直到忙到第三天的時候,我手機內突然打進了一通陌生的電話,可是只想了三聲就被人掛斷了,雖然這種電話我經常都有收到,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我總覺哪裡不對勁,我試著給對方回了一通電話過去,可是那邊卻很快被人掛斷。
我有些不敢確定這通電話到底是誰打過來的,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給我打這通電話的人,絕對不會是什麼詐騙電話。
我陪著譚菀他們在商場買了一些東西后,我下午去了一趟電話公司的總部,對這通電話進行調查,那裡的工作人員告訴我說,這通電話是外地的一通號碼,新開的戶,可是開戶信息不詳細
。
我說:「開戶信息不祥,我說現在的電話卡不是都是綁定信息,實名制的嗎?」
那工作人員遲疑了一下,她笑著說:「可能現在這個政策目前還沒有太完善,所以有些號碼還沒綁定也是正常的。」
我說:「不是這個號是新開的嗎?為什麼會沒有綁定?老客戶沒有綁定應該才說的過去。」
那工作人員倒是替我說蒙了,她頓了幾秒,又說:「現在有些小店可能還沒有嚴格的執行這個政策也是有的,所以目前的情況也不是隨便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但是等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
我說:「那我可以查看這通電話曾經給過哪些號碼電話嗎?」
那工作人員問:「您是這號碼的用戶嗎?」
我說:「我不是。」
那員工便笑得滿是歉意說:「抱歉,為了保護用戶的隱私,只能使用號碼的本人,才有許可權查。」
我沒有再說話,那工作人又再次說了一句:「抱歉。」
我也只能點了點頭。
我從這裡離開后,便直接去了譚菀家,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著這通電話,可當我走到譚菀樓下時,我想了想決定還是給曲警官一通電話,電話打過去后,曲警官很快就接了,我立馬組織了一下語言對他說:「曲警官。是這樣,我這裡有一通電話拜託您幫我查查。」
曲警官在電話內略提高音量的問:「電話?」
我說:「對,正好是這幾天打過來的,我覺得您可以查查。」
曲警官說:「好,你現在立馬發給我。」
我說:「我用簡訊的方式給您。」
曲警官說:「好。」
我們掛斷電話后,我便立馬把那串可疑的號碼以簡訊的方式發了過去。
發出去沒多久,我便回了譚菀家,譚菀和石傑還有司儀商量著婚禮當天的細節。
譚菀見我回來了,超立馬站了起來朝我走了過來問:「小樊,你要不要吃點甜湯,我今天剛煮的。」
這個時候我放在包內的手機在震動。我摁住了包,便對她笑著說:「不用,我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譚菀見我如此說,也沒有強迫我,我回到房間后,便立馬摁了接聽鍵,裡面傳來了曲警官的聲音,他說:「易小姐,我們查了這通電話,這通電話是從C市那邊打過來的,我們懷疑有可能就是已經逃走離開的江華。這通電話只給你一個人打電話也就意味著對方試圖聯繫你。」
我說:「那您的打算是……」
曲警官說:「我們現在要趕往C市,但是我們需要你幫助我們。」
我說:「我能怎麼幫?」
曲警官說:「我們現在想用你做引子,把江華從後面引出來,江華用陌生的電話號碼聯繫你,在這個時候就證明,他對你是沒有防備的。」
我皺眉說:「可是我曾經嘗試著和這通電話聯繫過,可是那邊卻沒有人接。」
我又在後面加了一句:「我打過無數通了,已經。」
曲警官說:「不用著急,他能夠打第一通電話,就意味還會有第二通電話打過來,我們要的是時間。而且他還帶著老婆孩子走不長遠。」
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願意去做這種事情,與其是不願意,可以說是不想。
曲警官知道我在猶豫什麼,他在電話那端說:「易小姐,我知道您過去和江華確實很好,可是您應該清楚一個問題,現在不是講朋友義氣的時候,你的父母因為這場車禍,至今都死不瞑目,您有沒有想過。他當時是否有像您一樣猶豫過?如果他猶豫過,就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我們現在需要您的幫助。」
「我……」我不知道怎麼說。
沉默了好久,我說:「我在想想,您給我幾個小時考慮,畢竟這種事情對於我來說好像有點」
曲警官直接說:「卑鄙是嗎?」
我沒有說話,可後面沒說出的話,確實是我心內所想的卑鄙二字。
曲警官冷笑了一聲說:「如果您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我勸您再好好想想您父母,我期待您答覆,但是您考慮的時間,只有兩個小時。」
接著曲警官便把電話掛斷,如果我那場車禍真的是江華所為,那麼他背後藏著的人是誰,給他下達指示的人,根本不用說明什麼。
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江華既然是安插在我們易家多年的棋子,就證明他跟我們易家是沒有仇,她會做這麼多,不過是受命辦事,所以才走到了這一步。
也許此時的我應該藉助警察的力量,順著江華這根線,直接把吳家從後面給揪出來。
可是警察可靠嗎?既然於正和的上面有一個姚耀清,那麼下面就有十幾個姚耀清,這一點是根本不用去懷疑什麼的。
也許他們這次還是跟以前一樣,查三分鐘的熱度,過幾天,因為查到了一些不該查的人,這件事情又變成了一件無頭無尾,被人壓箱底的案子。
他們真的值得相信嗎?
我心裡始終帶著這樣的疑慮。
兩個小時的考慮時間很快就過了,也就意味著是必須決定的時候,差不多兩個小時多十分鐘,我握住手機的手越來越緊,層層冷汗從我指間冒了出來。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用手機給曲警官回了一通電話過去了,他接通電話后,我直接問:「我可以選擇相信你嗎?曲警官?」
曲警官問:「你指的是哪方面。」
我說:「您應該也處理過姚耀清的事情,可是結果呢?姚耀清跟於正和一起做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於正和現在是沒了,可姚耀清卻依舊屹立不倒在那,你讓我去個相信您這件事情會有始有終?」
曲警官沉吟了半晌,半晌過後,他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們這種人,一句話兩句話就可以掌控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會有好人與壞人之分,可是我不敢和你證明什麼,或者和你去承諾什麼,我甚至不敢和你說,我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壞人,但是我現在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讓所有我認為不可能的事情成為可能,為我現在所做的位置。去盡到我最大的責任,這就是我為什麼要當警察,不是為了當英雄,而是為我的職位負責,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著手這件早就結案沒人敢碰的案子,會觸碰到誰的利益,又會被誰在無聲無息中幹掉,我拿我的命在賭,如果易小姐連在此時都無法給我支援,那麼您就連最後一絲博的機會也沒有。而您父母永遠都無法瞑目。」
我不說話,因為我不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只見過他幾次。
我們同時都沉默了下來,他似乎也沒有再說的意思,現在的我也沒有了退路,江華這根線很可能一閃而過,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就很難去抓住什麼,我父母的死就更加難以說清楚,我不應該再猶豫什麼,儘管很卑鄙。可當初是江華先動的手,他該為他的選擇付出他該付出的代價,想來他在做這些的時候,就應該有了這樣的準備。
我說:「好,我信您這一次。」
曲警官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他說:「易小姐,感謝您配合我。」
我問:「那我現在該怎麼做?」
他說:「等,你這幾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等,一直等到他再次主動聯繫你。」
我說:「如果他不會再給我電話那該怎麼辦?」
曲警官斬釘截鐵說:「不會的。」
我剛想問他哪裡來的自信,緊接著曲警官又說了一句:「因為這個江華喜歡你。」
我有點啞口無言。
之後我便掛了曲警官的電話。
那幾天譚菀和石傑越來越忙,婚禮終於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來臨。
譚菀和石傑的婚禮終於到了。她們的婚禮辦的並不大,只是請了雙方的親朋好友一起來吃了個飯,雖然來的人並不多,場面小,可該準備的東西是一樣都沒漏。
當石傑挽著盛裝的譚菀從門外走進來時,有一瞬間,我感覺她臉上揚起的笑有些恍眼。
都說女人一生中,最漂亮的時候就是婚紗在身,今天一看,果然如此,因為印像中的譚菀。五官並不是很精緻很完美,可今天的她卻刺眼的讓人有些淚目。
她依舊還是當年那個有些爽朗笑容的菀姐姐,我全程都安靜的坐在那裡,看著她幸福的笑,幸福的哭,幸福的鬧。
難免會在心裡想,真好,她終於放下了,沒有再執著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也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歸屬。
這麼善良豁達的她,本來就應該被老天眷顧著。就算是偏愛,也是她該得。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我竟然還有些羨慕著她了,羨慕著站在她身邊的石傑,還有這婚禮上的一切歡聲笑語。
正當我的目光追隨著譚菀而旋轉時,我放在包內的電話,又傳來了震動。
我把手機從包內迅速拿了出來,看了一眼來電提醒,便看了一眼周圍,對身邊的人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便立馬從椅子上起身,朝著宴席的大廳走去。到達大廳外后,我立馬摁了接聽鍵,曲警官的電話便打了過來,他一開口便問我,這幾天那通電話是否有給我打電話。
我說:「沒有。」
曲警官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安撫著我說:「先別急,我們這邊,也開始在一層一層對他進行秘密搜索了,我們現在已經初步定位到了他目前大概得位置,還需要詳細搜查,而且從我們搜查他這幾天,卻只定位到他大概得位置這點來說,他是一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假如他給了你電話和你聯繫,所以你一定不能讓他看出來,你聯合了警察,最好是能夠讓他和你保持長久的聯繫,好方便我們行動部署,一舉拿下。」
對於曲警官的話,我雖然口頭上答應著,可我心裡其實是不抱什麼希望的,如果他真會打,就不會隔這麼久還不打了,不過好在已經定位到了大概得位置,這已經算是一個好消息。
那曲警官又吩咐了我幾句,幾句過後,我悶便掛斷了電話,之後我若無其事回到了宴席上,雖然臉上看上去沒有什麼異樣,可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根本就沒有在聽她們說什麼。
一句話都沒聽清楚。
之後便是譚菀跟石傑的婚禮結束,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石傑被親戚朋友灌了一肚子的酒,饒是身為律師的他,見慣了應酬,也被灌得不省人事。
譚菀是滿臉的心疼,和我打了一聲招呼后,便立馬和親戚朋友們,扶著石傑回了家。
剩下一些還沒走的賓客,陸陸續續站在那閑聊了一會兒,也相繼逐漸離去。
他們離去后,便剩我一個人站在了那裡。
正好是細雨蒙蒙的天氣,我抬頭看了一眼天,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無比的想易晉,我看了一眼手機,可易晉還是沒有給我電話,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會有想哭的情緒,在這樣喜慶令人高興的日子裡。
這樣的情緒一冒出來,我便立馬給壓了下去,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便攔了一輛車,最後一個從酒店離開了。
今天是石傑和譚菀的新婚之夜,我自然不能跑去他們家當電燈泡,所以直接讓車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口。便暫時在這裡住了一天。
這一天里我什麼都沒幹,就是望著手機發獃,人一直望著手機坐到深夜后,不知道何時,你竟然睡了過去。
睡到兩點的時候,我被手機的震動聲給吵醒,我迷迷糊糊伸出手去摸,摸了好久,從被子下把手機給摸了出來后,我沒有看來電提醒,直接摁了接聽鍵。放在耳邊時。
我剛想喂,可是喂字還沒從口中說出,我所有的睡意在一刻猛然清醒了。
我在漆黑的夜裡,猛然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發著幽光的手機,上面的電話號碼,是之前的那通陌生號碼。
我看了良久,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並不是,屏幕上正無比清晰的顯示這通號碼正和我的手機處於通話中。
可是那邊卻是無盡的沉默。
我立馬把手機放在了耳邊,幾乎克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說出了一個:「喂。」字。
那邊還是沉默著沒有人回答,我沒有急,而是用無比冷靜的聲音說了一句:「你不說話,那我就掛了。」
我剛把大拇指緩慢移到掛斷鍵上面時,在我即將摁掛斷的那幾秒,電話那端傳來了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他說:「小樊,是我……」
這個聲音真的是江華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握著手機趴在那許久都沒有動,黑夜的冷風還有暴雨,在外面猛烈的刮著下著。格外的滲人。
我嘶啞著聲音問:「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有什麼事情嗎?這大半夜的?」
對於我這句話,江華並不說話。
他不說話,我沉默了一會兒,又問:「赫敏呢?赫敏現在在哪裡,你大半夜給我打電話,就不怕赫敏生氣嗎?而且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好說,江華,既然你沒事,我就把電話掛了。」
當我的手第二次再次挪到那鍵盤上時,江華在電話那端說:「小樊,我們見個面。」
是他主動和我提出來的,我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反應,因為這是我的最終的目標,把江華給引出來,我本來這幾天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該用怎樣的方法把江華給引出來,他竟然就主動給了我電話,主動約我見面,不費吹灰之力。
這是個陷阱,還是他真的認為我不會傷害他。
我長久的沉默,讓電話那端的江華又再一次問了一句:「好嗎?」